第18章 水井 出了名的變态
第18章 水井 出了名的變态
“您是住在城北的王老爺吧?我認識您,”他挑眉說,“聽說令妻善妒,難怪來這找樂子呢…只是要當心,被發現了鬧得雞犬不寧可就不好了。”
男人的臉頰肉微微抽動,像是被說到痛處,咬着滿口黃牙扭頭走了。
葉霁雨不信這個胖男人的防線能這麽輕易被擊潰,一個逛青樓的人又怎麽可能怕老婆,她懷疑是面前這個人策劃的一場戲。即便是真的,那這個霁月光風的人為何會來這種地方,只怕底色與其他男人并無兩樣。
葉嬌嬌望向男人,感激地說:“多謝公子出手相救。”眼中似有萬千星辰,崇拜極了。
“舉手之勞而已。”男人點點頭,發髻上的青色玉釵做工精美,鑲嵌了一顆白珍珠。穿着卻是麻布所制,依舊不掩其溫潤,如鏡花水月。
葉霁雨不說話,仔細掃視這個男人,借一樓的燭光,她瞧見他耳垂上的印子。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側身繼續與葉嬌嬌說道:“小生還有事在身,就先走了。”
“嗯!”葉嬌嬌笑得很燦爛,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葉霁雨收回視線,将葉嬌嬌拉到身邊,提醒道:“去後院。”她摸了摸藏在袖口的匕首,面露嚴肅。
兩人一前一後在一樓找入口。瞧見有人出入廂房,跟着來廂房取衣的婆婆,她們也走到了後院。
後院與奢靡繁華的樓中完全不同,雜草叢生百花凋零,脆弱的枯枝上挂着五顏六色的衣裙,借着月光能看見布料上的粼粼水漬。
老婆婆抱着一堆衣服一瘸一拐進了浣衣間,見鎖了門,姐妹兩人也放下心來搜尋。
目光移向灌木叢中的那口井,葉霁雨憶起江玄的話,無頭屍便是在井裏發現的。她撥開灌木凝視那口井,井水是滿的,皎潔的月光在波紋上鑲了銀邊,無法看清水中的景色。
她招呼葉嬌嬌過來,拿起水面上漂浮的木桶,往裏放了幾塊石頭,确認綁着的麻繩無誤後,将繩子的一端遞給葉嬌嬌,另一端纏着木桶的直直抛入井中。
目視水桶緩緩沉入,她開口說道:“我潛入水中看看,你在井邊抓住繩子,有異樣我就會扯它,到時候你就把抓住繩子的我給拉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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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太危險了姐姐,萬一我拉不動怎麽辦…”葉嬌嬌緊緊咬住泛白的下唇。
“我相信你能夠化險為夷。”她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葉嬌嬌的肩膀,揚起下巴。
永遠不要輕視女主光環的力量,但如果實在不行,她會運用最純粹的手段,即讀檔重來。永遠不要輕視時間倒流的力量。
她取下發髻上的幾朵花,又将後面披在肩上的頭發紮成一個小揪揪。從袖口取出匕首,她跳入井水中。
從外面看只覺井窄,沒料到這麽深,她一眼看不到底,被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浮萍折磨,睫毛和嘴唇上沾了幾片綠色,索性閉上眼睛依靠感知往深處游去。
幸虧自己精通潛水,要不然穿到這破書裏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既要天天跳水救男人,還要鑽進污水裏找東西。當初學潛水的自己怎麽也不會想到現在這種場面,依稀記得初衷是放松來着。
水很渾濁,她的頭有些暈,感覺自己潛了好久,還是沒摸到底。她睜眼看見黑黢黢的一片,水的中央似有漩渦,将她不斷往下帶。
忽瞧見一亮晶晶的東西,似乎是玉佩簪子一類的,她蹬腿伸手,試圖去夠此物。
粗布衣褲緊貼着大腿,光潔的小臂被人抓住,腰間的飄帶與那人的腰側流蘇不斷交疊纏繞,她嗆了一大口水進肺,被按在石磚上毫無反抗之力。
拿匕首的手被牢牢锢住,大手掐上她的喉嚨,有着置她于死地的架勢。
讀檔
“啊這太危險了姐姐…”
“我也覺得。”她迅速答道,摸了摸略帶餘痛的脖子,“給我渡點法力怎麽樣?”
見葉嬌嬌瞪着一雙盈盈的眼睛,她解釋說:“水下看不清東西,我需要用你的火系法術,可以在水下燃火吧?”
葉嬌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沖她搖搖頭:“我的法力太弱,不能在水下燃起火焰,”解下腰間的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這塊玉佩是李朝哥哥送我的,用夜光石制成。”
她低頭撫摸手心冒着熒光的玉佩,将其藏入胸口的衣領中:“好,那你乖乖在井邊等我。”
她再次躍入井水,熟稔地在水下擺動身體,順着中央的漩渦往深處游去。
那股強勢的力量再次襲來,她再一次被抵在石磚上,散開的發絲浮在眼前,她蹬腿往上探,卻被那人按住肩頭持續往下壓去。
胸前的玉佩在兩人的推搡中擠了出來,熒光在水中散開,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她看清那人的臉。
興許是因為那種無法替代的氛圍,在靜谧幽暗的水中,兩人的發絲衣裙交纏,瑩瑩幽光落在他的臉上。那張臉上有神一般的悲憫之情,也有身陷囹圄的悲痛。那張臉有一種殘缺美。
這使葉霁雨盯着那張臉愣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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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太危險了姐姐…”
“你說的對。”她拉起葉嬌嬌的手,“所以我們還是回去。”目的已經達成,就沒必要再來一次了。
她看了一眼水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那個男人的臉,恐怕在全城都沒有能與之相匹敵的,找起人來便更加簡單。
她拉着葉嬌嬌一路小跑回到醉歡樓中,兩人氣喘籲籲地坐在角落休息。
“我們不去後院了嗎…”葉嬌嬌有些喘不上氣。
“不去了,”她答道,“我覺得……在樓中逛逛就行。”
接着便拉起葉嬌嬌在人群中穿梭,瞧見拐角處的一間房,隔着紗窗隐隐約約能瞧見幾個女人在裏面,又看見姑娘們正邊說笑邊往裏走。
直覺告訴她此處就是她想找的地方,葉霁雨示意葉嬌嬌跟上,她走在前面,行至門口,緩緩推開那扇門。
“新來的?”
坐在正中間的女人沖她挑眉,用柔若無骨的手指了指桌上的糕點與酒杯。
“來吃宵夜。”女人說。
矮桌旁坐滿了女人,有低頭一言不發只喝酒的,也有正與姐妹們談笑風生的。發飾如見縫插針般趴在她們的腦袋上,耳垂被耳環的挂鈎拉長變形,唇上的口脂早已糊作一團。
葉霁雨與葉嬌嬌僵硬地走進其中,在女人們的引導下坐在桌邊。望着桌上五花八門的糕點和花茶,最先收到的卻是一塊毯子。
“蓋着吧,夜裏涼,可不比家裏了。”身旁的女人淺笑,細心将毯子披在兩人的肩上,“我當年就是這個歲數進來的,那時候總幻想着自己能嫁給一個書生,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葉霁雨垂眸默默将毛毯往胸口攏,聽着女人們的談話。
“我當初也想着能嫁給村裏的一個男人,他也承諾會娶我,再一次見面他便成了我的客人了。”
“……你還真信啊?”正中間的女人不屑地說,用竹炭眉筆敲了敲桌上的碟子,看向葉嬌嬌和葉霁雨,“吃糕點,小妹妹。”
葉霁雨佯裝乖巧地點頭,拿起一塊綠豆糕遞給身邊的葉嬌嬌。對方正目不轉眼盯着桌旁的女人,眼裏冒着亮光,沒注意到她遞糕點的手。
她收回手,将糕點塞進自己嘴裏。是她最喜歡的那家,城東的陳記綠豆糕,三分糖無豆沙粉。
“水蘇怎麽沒來”
“她認屍體得了賣身契,早就走了。”
“早知道我也去了……”女人懊悔不已,喝了一口花茶。
“哪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不出所料的話,再過幾日她就會消失不見。”
“為什麽?”她猛地擡頭,看向那個一臉認真的女人。
“小妹妹你這就不懂了吧,”女人給她倒了一杯花茶,用手中的炭筆去描她的眉毛,“一字千金,說一字少一金,說一字少一命。別想走捷徑,賣身即賣命。”
虛掩着的門被推開,女人的目光一齊落在那人身上,其中包括葉霁雨與葉嬌嬌。
那人穿着一身水藍色,裙上繡的是朵朵祥雲與仙鶴,發飾也以靛藍色,戴着一枚翠羽發簪,別了幾朵藍花。
那抹藍色未給任何人眼神,在桌上拿了一壺酒和茶杯,自顧自走進簾內,獨自坐在木桌旁倒酒喝。
葉霁雨面前的茶杯被拿走,身旁t的女人便又給她拿了一個,還撫摸她的背脊安慰道:“沒事,她不是針對你,只是不喜與我們坐在一起,習慣就好。”
扭頭望向內室的女人,隔着一層珠簾,她瞧見女人的臉。口脂被暈染出唇,唇角帶着血,順着臉上那一道道白痕,注意到眼眶中蓄積的淚。
女人擡頭看她,兩人對視。她又看見女人脖間的紅印,肩頭的披帛滑落,露出白皙的皮膚來。
她不自在地碰了碰鼻尖,回頭繼續看姑娘們插科打诨。
“扶桑又去陪那幾位了?”
“看樣子是,那幾個老男人是出了名的變态。”
她扭頭又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