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一早, 康小魚坐公交車上學。她發現同車裏有幾個同校學生在時不時地看向她。公交車在明雅中學前街停下來，康小魚随着人流進學校。走在她前面的兩個女生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竊竊私語。
康小魚覺得好奇怪。
不過時間不早了，她也不多想，匆匆走進教室。教室裏大家都在上早自習，很安靜, 偶爾有兩句壓低了聲音的議論。康小魚走進教室的時候, 班裏的女生擡起頭多看了她兩眼。
康小魚覺得更奇怪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 拿出英語書來背單詞。
坐在後面的林七音看着康小魚的背影, 欲言又止。
不久，柯爵從外面進來，又一次吸引了班級裏的學生擡頭望過去。
“早啊。”康小魚壓低了聲音, 笑着跟他打招呼。
柯爵目光疏離地點了下頭，徑自坐下來。
康小魚愣了一下。柯爵是心情不好嗎？還是她哪裏惹他煩了？康小魚回過頭看着攤開在課桌上的單詞表, 有些背不下去了。她總是很敏感的。
康小魚抿了下唇。
上午的幾節課, 康小魚很努力地在聽課。可是總忍不住分神, 偷偷偏過頭去看柯爵一眼。這一上午柯爵的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偶爾課間康小魚要出去的時候, 柯爵也總是很客氣。
和往常不太一樣。
好像……在故意疏遠她。
康小魚敏感地感覺到了。
明明周一放學的時候還好好的，她只不過請了兩天假而已怎麽就發生了變化呢？康小魚忍不住認真檢讨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讓柯爵讨厭的事情？
周末一起拍攝《晨曦》的mv，周一早上他給她買了早飯, 放學的時候一起值日，他還送她回家。難道是因為送她回家的事情？可是也不對呀，明明昨天柯爵還拍了課堂筆記的照片發給她。
真的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他心情不好？可是康小魚又忍不住否認這個猜測。畢竟以她對柯爵的了解, 柯爵可不是一個喜歡把情緒放在臉上的人，更加不是一個會因為心情不好遷怒別人的人……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康小魚心裏亂糟糟的，就像是一團蒲葦糾在一起。而她的心情也像打翻了的墨盒，烏七八黑的……
“康小魚，你來翻譯一下這段課文。”周奕君忍了很久，終于點了康小魚的名字。
康小魚愣了一下，急忙站起來。
她又在上課的時候分神了，不知道老師提問的問題是什麽……
康小魚低着頭，看着語文書，心慌地前後兩頁翻來翻去，可怎麽也找不到究竟應該是哪一段。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旁邊柯爵課桌上的書。
柯爵的課桌上根本沒有語文書，他在做數學題。
“老師，我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麽問題……”康小魚咬了下嘴唇，小聲地說。
周奕君把語文書放在講臺上，推了下眼鏡，看着康小魚，批評：“康小魚，打從開學到現在，你在課堂上時常分心。在我的課上都能這樣，在別的課上是什麽樣子？這一節課開課十五分鐘，你看了柯爵三次。他有那麽好看？”
周奕君目光掃過柯爵幾乎完美的五官，頓了一下，“就算他好看，你晚上回去看行不行。非要在課堂上看他影響聽課？”
教室裏忽然哄堂大笑。
坐在後排的譚欣欣陰陽怪氣地輕哼了一聲，小聲說：“噗……晚上回去看……”
林七音回頭瞪了她一眼。
康小魚的頭垂得更低了。
周奕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用詞不準确。她拍了拍講臺，惱怒地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買張他的海報貼在家裏！看海報！”
周奕君家裏就貼了一張柯爵的海報。不過是柯爵十一二歲戲裏的場景海報……
語文課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了，下了課，班裏的學生一窩蜂沖出教室往食堂跑。康小魚卻一下子趴在課桌上。
柯爵看了康小魚一眼，沒說什麽，拿起手機走出教室。柯爵有些無奈。他隐約意識到，自己的明星身份又給身邊的人帶來了麻煩。如果康小魚是娛樂圈裏的人倒也罷了，可她只是個普通的中學生。柯爵不想再給她帶來麻煩，而解決麻煩的方法只有和康小魚保持距離。
林七音見柯爵走了，急忙幾步跳過來。她湊到康小魚耳邊，小聲又焦急地問：“小魚，你和柯爵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學校裏都傳瘋了！”
康小魚茫然地望着她，驚訝地問：“什麽怎麽回事？學校裏在傳什麽？”
“哎呀！你居然什麽都不知道！”林七音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怎麽忘了你兩天沒來上學！”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康小魚心裏莫名緊張起來。她隐約猜到好像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導致了柯爵對她态度的轉變。
“前天不知道是誰在咱們學校告示欄貼了好多你和柯爵的照片，然後學校裏就傳言你和柯爵在一起了。偏偏前天你和柯爵都沒來學校……大家傳得就更誇張了……”
“什麽照片？”康小魚仍舊是一臉茫然。為什麽林七音說的話她有點聽不懂。
林七音急忙翻出手機相冊，翻了幾張照片給康小魚看。前天，林七音經過告示欄的時候看見那些照片吓了一大跳，急忙拍了幾張照片。她當時就想發給康小魚的，可是知道康小魚生病了，就沒忍心打擾她。
康小魚看着林七音翻給她看的照片，她眼中的茫然逐漸散去，充滿了驚訝。這種驚訝逐漸放大，變成震驚。
“那些人都在傳言什麽？”康小魚問林七音。
林七音看着康小魚的臉色，支支吾吾地把一些好的、壞的傳言說給康小魚聽。
聽林七音說完，康小魚很久都沒有反應，最後身子一下子軟下來，軟趴趴地趴在課桌上。
“小魚，你別多想了。咱們去吃飯吧！”林七音站起來拉她。
康小魚搖搖頭，沮喪地說：“我不想吃，你去吧。”
林七音看着康小魚情緒低落的樣子，也不再勉強，說：“那成，我去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
康小魚又搖頭，“不用了……”
雖說康小魚拒絕了，不過林七音從食堂回來的時候還是給她帶了雞肉卷和豆漿。康小魚沒有胃口吃東西，把雞肉卷放在課桌裏，去拿豆漿的時候目光裏盈了一層失落。
她慢吞吞地拿起吸管，使勁兒紮了一下，果然又沒紮進去。她望着塑料薄膜上，吸管紮過後留下的一個小坑，忽然有點想哭。
她好像明白了柯爵的用意。
這是不是代表着以後她也要遠離柯爵？明明知道這樣是對的，可是她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陣難受。
原來不僅《晨曦》mv中的拍攝場景是個夢，就連開學以來和柯爵的相處也成了一種過去式的夢。再也不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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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課的時候，康小魚挺直脊背，目不斜視地望着黑板，認真聽課，認真記筆記。再也不會多看柯爵一眼。
她既然明白了柯爵想要保持距離的用意，她當然也可以做到。
她可以的。
不過是一個小粉絲對偶像的喜歡罷了。不過是這個偶像成了她的同桌，她曾經以為可以和這個偶像做朋友。然而怎麽可以和大明星做朋友呢？大明星就是大明星。
不可能的。
不過還好柯爵上完下午的第一節課後，就收拾東西回家了。柯爵收拾東西的時候，康小魚故意趴在課桌上裝睡，免得需要疏離打招呼的尴尬。
康小魚趴在課桌上，聽着柯爵的腳步聲走出教室，她才重新坐起來。說來奇怪，一個班級裏幾十個學生，可是康小魚就是能把柯爵的腳步聲聽出來。
“喂，康小魚！”譚欣欣站在柯爵課桌旁的過道裏，将腳搭在柯爵課桌旁邊的橫木上，笑嘻嘻地望着康小魚。
“有什麽事嗎？”康小魚客氣地詢問。
譚欣欣忽然朝着康小魚鞠了一躬，然後用一種特別真誠的語氣說：“康小魚，以前是我不對。我不知道你家裏條件這麽困難。如果早點知道的話，我也不會和你争助學金的名額了。”
康小魚警惕地看着她。
譚欣欣話鋒一轉，嘆了口氣，惋惜地說道：“我是真的沒想到你為了生活為了念書犧牲這麽大。之前不惜委屈自己和你姐夫同居在一起。現在又……呃……兩天沒下來床，是不是戰況很激烈啊？還是參加了什麽有錢人家的把戲？我可聽說娛樂圈的那些有錢人最愛玩的東西，就是人。能玩出花來！”
譚欣欣陰陽怪氣的聲音不小，班級裏的其他學生都停下手裏的事兒，看戲似地望着康小魚和譚欣欣。
“你說完了？”康小魚盯着譚欣欣，平靜地問。
“呃……”譚欣欣眼珠子轉了轉，“還有一句！你要是真的生活困難，大家同學一場不會見死不救的。大不了給你捐款！或者到網上去弄個衆籌！标題我都給你想好了，就叫……《女中學生為了念書不惜出賣自己，我們大家快來幫幫她吧！》”
康小魚看着譚欣欣的目光毫無波瀾，她再次平靜地問：“這下說完了嗎？”
譚欣欣想了想，是把該說的差不多說完了。她說的這些話，已經足夠羞辱康小魚了。她點點頭，笑嘻嘻地說：“說完啦！”
康小魚點了下頭。她站起來，忽然拎起柯爵的椅子往譚欣欣的身上砸去。
頃刻間，教室裏響起譚欣欣的尖叫聲。教室裏的其他女生也是驚呼一片，還有個伶俐的女生急忙從教室後門跑出去，去通知班主任周奕君。
坐在教室後面的林七音“卧槽”了一聲，“康小魚！不是說好了以後玩陰的嗎！你怎麽又打架！”
林七音推開堵在過道裏的幾個女生，跑到康小魚身邊。
“把嘴巴放幹淨點。”康小魚将椅子扔到地上，她的手有點發麻，不由甩了甩手腕。她已經好多年好多年沒打架了。因為在過去的幾年裏，姐姐、姐夫，還有康家的人總是護着她。她像一個正常孩子那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可是她也仍然忘不了小時候和姐姐在孤兒院裏相依為命的日子。并不是所有孤兒院都充滿愛意的。更多時候，是欺淩和搶奪。
康小魚擡頭望向教室門口。柯爵皺着眉站在那裏。
康小魚慢慢垂下眼，藏起眼中不易覺察的情緒。
“誰在打架？”周奕君匆匆趕到教室來。
譚欣欣哭得驚天動地，她跑到周奕君身邊，抱住周奕君的胳膊不停地哭：“老師救命！康小魚想打死我！”
“怎麽又是你，康小魚？”周奕君不悅地看向康小魚。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不長，最遲也是下個月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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