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長川,你給我解開……
第8章 第 8 章 沈長川,你給我解開……
庭院梨花被風吹動,還在往下落着,花瓣飄落在兩個人的肩頭,晚霞将這一片天地抹成豔紅。
沈長川并沒有回答江釉白這警惕又試探的問話,只反問他:“我猜錯了?”
江釉白半垂了眼眸,收回了眼底的試探,他在一旁坐了下來,随意悠閑,若是唐慈在這裏,定要說他又不尊師重道了:“你沒猜錯,我确實還捅了個簍子。”
沈長川神色淡然。
江釉白:“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去量身量遇見了兩位師兄,一不小心直呼了你的名字,兩位師兄覺得我不尊師重道,想把我趕出上清宗。”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沈長川神色的變化,不等對方開口,自己先道:“不如你随了他們的意,把我趕下山吧。”
沈長川的目光瞥了過來,卻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江釉白:“?”
沈長川知道什麽了?這到底什麽意思?趕不趕他下山啊?
江釉白不免又多看了沈長川兩眼,噙着笑慢悠悠道:“還順手……把他們倆的手給廢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似只是在和沈長川講述方才吃了什麽好吃的點心。
沈長川的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口舌之争?”
江釉白垂眸,想了想,點頭道:“對,只是口舌之争,我這個人陰晴不定,性情古怪,一不高興了就廢人一只手一只腳的,你這上清宗可不夠我嚯嚯的。”
沈長川看着江釉白唇畔的那絲笑意,眉眼間卻沒有一點在笑的樣子,應道:“知道了。”
江釉白看向沈長川的目光更加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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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又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什麽了啊?到底能不能放他下山?!
然而下一秒,沈長川便解開了他的疑惑:“明日我教你縛妖索的運用。”
好吧,這是沒打算趕他下山,浪費他口舌。
江釉白計劃落空,支着腦袋一副沒意思的模樣:“我不要學這個。”
沈長川問:“那你想學什麽?”
江釉白掃掉身上的梨花花瓣,撚着最後一瓣在指尖把玩:“我想學……”
“能夠殺你的法術!”花瓣和他的話同時甩向沈長川,又在瞬間化作齑粉落在石桌上,被風一吹,散在空中。
江釉白暗覺可惜,若是他妖力沒被封,最起碼……能讓沈長川動用他的本命靈器玉牌來擋。
沈長川好似并沒有看見這殺招一般的花瓣,只起身朝屋內走去,留下一句:“殺我之前,先學會怎麽防身吧。”
月懸于空,毓靈峰上繁星滿天,閃閃爍爍如同一眨一眨的眼眸,他們注視着底下靜谧庭院裏悄然躍出房門的那道身影。
江釉白從房間裏蹑手蹑腳地走了出來,在院子裏仿佛沒聲的貓,他輕車熟路地摸到了沈長川的房門口,沒發出一點聲響進了對方的屋子裏。
滿室梨花白的清香撲面而來,瞬間将江釉白包裹,他的心神晃了晃,眸光落在了床榻上躺着的人,那人只着中衣平躺在床上,少了一分距離感,月光正巧落在他的身上,給沈長川周身披了一層柔光,襯得他更像神祇,動與不動皆是畫。
江釉白穩了穩心神,手中翎羽再顯,如一把銀色的匕首,在黑夜中閃着寒光。
他眨眼便出現在了沈長川的床邊,翎羽已然抵在了對方的心口處,那速度簡直非常人所能及,尋常人也根本不可能反應過來。
但他要殺的人是沈長川。
泛着金光的玉牌虛影準确無誤的擋在沈長川心口之前,躺着的人也在剎那睜開了雙眸。
江釉白對上那雙琉璃眼眸,透出來的冷意讓他身上實質性覺得發冷,那冷意深入骨髓,靈魂随之顫抖。
江釉白差點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但最終只是手裏的翎羽被攪成了粉碎,他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又輕輕落在地上,定定站在不遠處,什麽傷也沒受。
沈長川甚至沒有起身,也沒有開口,但江釉白察覺到自己不能動了,他站在離沈長川的床榻三米之外,手指都無法動彈半分:“沈長川,你給我解開!”
“沈長川,你把我留在上清宗就該知道我會想要殺你,不如把我放下山去,我自己待在靈山,那些魔族也未必抓的了我。”
“沈長川,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把我放了,我答應你,以後只要你需要……唔……”
沈長川!!!!
江釉白被沈長川定在原地又靜了音,只能看着沈長川入睡,自己在原地等到天亮。
沈長川不是不罰人的嗎?涵養呢?!
月轉東隐,旭日初升,淡淡的光亮破開雲層,将月光比落,飛鳥掠過天際,将整個深夜的靜谧打破。
江釉白一夜沒睡,看着沈長川睡又看着對方醒來,那人墨色的長發随着起身的動作垂落,一夜過去,沒有一絲的淩亂。
這人穿上衣服和沒穿衣服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穿了衣服像是要修無情道,塵世貪欲與他無半點關系,可只着中衣時,明明神色未變,那半開的領口卻在他舉手投足之間明晃晃勾.引着人。
江釉白望着沈長川衣領口的目光被對方披上的外袍擋住,那人擡眸同江釉白的視線對上,江釉白沖着他眨了眨眼。
給我解開!
沈長川這才走到了他面前,擡手點在了江釉白的眉心,定身術随之解開。
江釉白站了一整夜,腿早就僵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方倒入,直直倒在了沈長川身上,他的腦袋正好擱在對方的肩頭,眸光落在那修長的脖頸上,血管在白皙的皮膚下若隐若現,江釉白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了下去,發洩似的咬得鮮血淋漓。
沈長川皺了皺眉頭,擡手捏住了江釉白的後頸,迫使對方松了口:“小施懲戒,下不為例。”
江釉白滿口的血腥味,唇邊還沾着沈長川的鮮血,他看着對方,緩緩舔過唇邊的鮮血,眼底沒有一絲下不為例的覺悟:“沈長川,我渾身都酸,今天練不了了。”
沈長川定好的計劃向來不喜歡被人臨時改變,江釉白以為對方一定會逼着他學,他便正好耍賴就是不學,讓沈長川頭疼一番。
然而沈長川松開了捏着他後頸的手,颔首道:“那就明日。”
江釉白:“……?”
不是,沈長川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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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邑和楊華确實不可能直接聯系上沈長川,兩人在百緣峰上,也沒制作衣服。
趙天邑:“難道就這麽算了?他走之前竟然還威脅我們,簡直太嚣張了,哪個長老招他進的上清宗?!不會也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吧……”
楊華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趙天邑想起江釉白站在院門口,盛雪如白玉塑像,唇邊含笑,眉眼若畫,神色靈動像一只群山峰巒間的白鶴,潔白高傲,讓他忍不住想要将江釉白拖下來摔入塵土中,被他折服。
楊華低聲道:“說起長老,曼長老是教新弟子規矩的,他最是正直嚴苛,若知道新弟子中有人如此不尊師長,定然是要責罰的。”
趙天邑看向楊華,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好啊,你小子平時沉默寡言的,總是能一針見血!”
“就算那人不服曼長老,曼長老也會去告訴掌門,一樣能将他趕出去。”
楊華點頭:“等出了上清宗,我們想做什麽,可就……”
趙天邑笑得陰狠:“走走走,咱們這就去找曼長老喝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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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釉白将沈長川原本安排好的教學給推了,身上的僵硬酸痛緩了半天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正待在院子裏想着如何能破開沈長川的玉牌,唐慈尋了過來。
“小白,師尊說你今日不學縛妖索,下午沒什麽事,再去課堂學點基礎吧,靈力的基礎還是得打好。”
江釉白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看着眼前款款淺笑的唐慈,一如天道之子未曾來過的模樣,他收了收神,神色冷然:“不用了,我不喜歡同人打交道。”
唐慈卻是不信,拉上小師弟朝外走:“師尊說你身體不适,我知你難受,但也要出去走走,別悶壞了,你不是還要換衣袍嗎,正好順道一起。”
江釉白的目光落在了唐慈握住他的手上,他順着對方的力道朝外面走,忽的笑了:“好啊。”
他殺不了沈長川,難道還殺不了唐慈嗎?
江釉白故意走在唐慈身後,另一只手去取自己的翎羽。
然而下一秒,他便愣住了,他如今無法變回原型,僅剩的一根翎羽昨天已經拿來暗殺沈長川了,現在身上什麽也沒了。
他抿了抿唇,看着唐慈的背影,咬了咬牙。
算了,先放你一馬。
江釉白計劃夭折,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唐慈沒在意,柔聲道:“好,我不碰。”
兩人走到淩雲峰,遠遠的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江釉白挑了下眉頭,跟着唐慈停下了步子。
裏頭正是趙天邑在說話:“唉,我也是從沒見過上清宗有這般目中無人的弟子,畢竟大家都由曼長老教導,從未見過不尊師重道的,這新弟子簡直敗壞了您的名聲。”
“也不知道是哪位長老或是師兄弟招進來的,這樣的道心,如何能好好修煉?您說是吧?”
“更何況,他連掌門都如此不敬,更遑論其他長老和師兄呢?這以後風氣都被他帶壞,咱們出去,連帶着上清宗的名聲都要為他所累啊!”
“我們作為師兄,好好勸導兩句,他倒好,直接把我們的手都擰斷了,如此殘暴之人,怎麽能做我上清宗的弟子?”
“就是,此人出手如此歹毒,恐怕是個心術不正的!”
曼說聲捋了捋胡子:“你說的這個新弟子,是誰啊?”
趙天邑見曼說聲眉宇緊蹙,一切正如他們所想:“哦,昨日他來量身量,填了名字,好像叫……江釉白。”
曼說聲一口茶水從口中噴了出來:“誰?!江釉白?!”
趙天邑見狀,不明所以:“是啊,怎麽了?”
曼說聲放下手裏的茶杯,支支吾吾道:“他……你們知道他是誰的弟子嗎?”
趙天邑和楊華搖頭。
曼說聲心道,風水輪流轉,這回也輪到他看別人的好戲了。
“他就是掌門新收的親傳弟子啊。”
趙天邑:“……?!”
楊華:“……”
兩人正石化呢,更恐怖的是,門口傳來了那道語調清揚的聲音:“喲,告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