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聞臻太适合做獵物了
第61章 61 聞臻太适合做獵物了
厲紹淵醒過來的時候, 聞臻就在旁邊,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邊有一把椅子, 聞臻就坐在那椅子上。
這可不是在家裏。
濃重的消毒水氣味和白花花的天花板、白花花的牆壁、白花花的床單被套, 全是醫院的象征。
左手手背感覺到一點微痛,不需要大幅度的臉部轉動,眼珠子一移就能看到微痛的部位是挂着針水。
厲紹淵心裏一驚...
“它還在麽?”他問聞臻。
失去意識之前的記憶還是很清晰的,他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坐了沒多久,忽然感覺到下.體一陣濡濕, 有什麽液體在往外湧,湧動的同時伴随着溫熱。
厲紹淵其實想開口跟聞臻說自己身上有點不對勁, 好像是流血了, 你幫我看看。
可想開口的時候卻渾身乏力, 意識好像已經抽出身體一大半了。
徹底暈過去之前,他看到聞臻湊了過來, 也看到自己褲腿下露出的腳踝正有鮮血低落。
不好...小孩子是要沒了嗎...?
一醒過來,手背上就紮着吊針, 而吊針的另一端自是挂着針水,厲紹淵記得江醫生說過, 孕體最好不要吃藥,更不能打針。
那這不就說明那個小東西已經不在了嗎。
一般來說孕體大量出血,意味着流産, 所以當聞臻看到厲紹淵下面竟然流了那麽多的血時,第一個念頭也是——孩子是不是要沒了?
很快警察接到了他們,然後飛車趕往附近的醫院,給厲紹淵送進了急診室,而當急診結束, 醫生從裏面走出來時,聞臻迎上去問了一句和厲紹淵現在差不多的話:“孩子還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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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的主治醫生摘下口罩,拿着一塊記錄板,把一些要繳費的手續單遞到聞臻手上:“你是家屬對不對,先去給病人辦個住院手續吧。”
“情況很幸運,雖然出血量不少,但孩子保住了。”
“這得益于alpha體質康健,身體底子厚。”
所以現在聞臻沖厲紹淵點點頭:“它還在。”
聞臻有注意到剛才男人的視線落在針水上,便又道:“現在打的是保胎的針水,你不用擔心。幸虧是你身體好,硬兜着它沒留掉。”
......原來孩子還在,厲紹淵心裏輕松一點了。
想來這次大出血也是必然的結果,聞臻失蹤之後,擔心、焦慮、失眠,然後連續數小時的開車,再到與綁匪對壘,厲紹淵比誰都清楚這有多折騰。
所以第一眼看到自己腿上流下的血時,他并不驚訝。
而且平時他也從沒以這個孩子的安全為第一過,就算聞臻不被綁走,他也會繼續高強度的工作日常。
但是一想到這小東西可能沒有了,他的心頭還是會一沉,相比之下,男人還是希望它存在的。
真是矛盾且既要又要。
厲紹淵自我反思和自我吐槽的時候,會有一種比一貫的鎮定更淡定些的平靜,因為他要防止別人看出來。
可以說是裝模作樣,每個人都難以避免的各不相同的裝模作樣。
但如果放在熟悉的人眼裏,就會覺得很假,聞臻現在就覺得很假,他對厲紹淵的了解似乎已經比想象中還要深一些,還要細膩一些了。
男人是在故作鎮定,或者說不讓自己被情緒裹挾,也可理解作逞強。
其實孩子差點流掉,作為血親,怎麽可能沒有巨大的情緒波動,尤其厲紹淵還是孕體,聞臻覺得從這一點上來說,厲紹淵的感觸一定比他更深。
當他看到副駕駛座位的下方暈開了一小灘血跡時,整個人都是麻的。
後來厲紹淵被送進急診室,急診的燈一直亮着,等了許久還沒出結果,聞臻也是從頭麻到腳。
他上一次出現這種物理意義上“人麻了”的症狀,還是厲紹淵把“已懷孕”的檢查報告單擺到他面前的時候。
聞臻轉頭去接水,也有心思跟厲紹淵開幾句玩笑了:“這也算劫後餘生诶,你就不感到害怕麽?”
厲紹淵還是淡淡的語氣:“有什麽好害怕的。”
得,還在裝。少年抿抿嘴,語氣加重了幾分:“那你好厲害喔,我可吓壞了,比我被一個麻袋套住,然後迷藥迷暈吓人多了。”
厲紹淵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容來。
然後他發現聞臻去接水不是為了自己喝的,而是冷熱交加兌一杯溫的,裝在玻璃杯裏,插上一根吸管,遞到他嘴角邊。
聞臻挑挑眉,示意人喝水:“睡了十幾個小時,喝點水吧。不渴也可以喝的。”
對了,厲紹淵這才想起來時間,現在外面的天色完全是黑的了,盡管窗簾是拉上的,邊邊角角的夜色還是會滲透進來。
他們被警察接到的時候大概是12點20分,到醫院、送進急診室時,大概12點40,而現在已經是淩晨3點多了。
厲紹淵沒有立刻抿上吸管,而是那麽望着聞臻。
小孩兒倒也很耐心,就那麽維持着杯子遞到嘴邊的姿勢,然後眨眨眼:“你幹嘛看我?”
男人并沒有因為他的點破而移開視線,“你幹嘛對我好?”
印象中,類似的話厲紹淵說過好幾次,之前聞臻沒在意,畢竟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說話習慣和關注側重點,但如今聞臻的心态其實也有了微妙變化,他突然就想起聞微微那時候跟他說的——我感覺厲總很喜歡你呀。
雖然聞臻一點不覺得兌一杯溫水,用習慣喂病人喝下算是對一個人“好”,可為什麽厲紹淵在乎這個呢?
他又想得到什麽答案呢?
“好麽?”聞臻幹脆趴在床邊,用一只手托住下巴,“照顧病人不都是這樣的。”
“小時候我生病了,我媽媽就這麽照顧我呀。那時候打針很辛苦,我不願意,我媽就給我泡蜂蜜水哄着我打針,要不我現在給你泡一個?”
厲紹淵不以為然:“我們沒有蜂蜜。”
聞臻不以為然厲紹淵的不以為然:“這裏是産科,周圍的病人家屬肯定有帶蜂蜜的,我去借不就行了。”
不知道為什麽,在聞臻這般說了之後,他們這間病房裏的氣氛就開始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焦灼。
是那種有人動了心,但紙又必須包住火的焦灼。
他們這間病房是普通公立醫院的普通間,雖然有很多床位,但最近的時間段就只有厲紹淵一個人住了進來,所以那些床位都空着,只有兩個人單獨待着,更加重了這奇異的焦灼感。
厲紹淵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聞臻太适合做獵物了,他往面前一坐,用純真的臉說一些關心的話,厲紹淵就想把他吃幹抹淨。
可惜客觀條件和身體狀況都不允許。
厲紹淵覺得要給自己降降溫,問起他們離開之後那夥跨境犯罪分子的後續。
聞臻也如實相告了。
警察來得很及時,那幫黃毛被面包車撞到人仰馬翻之後,還未來得及站起來,便已經被公安警察團團包圍。
他們還想點燃火藥引起爆炸,為自己贏得逃跑的時間,也究竟是被英明神勇的警察同志将這邪念扼殺在了搖籃裏。
總之連帶上聞臻在半路收拾的吉姆二人,犯罪團夥一共9人,全數落網。
審訊和追查正在進行中,審判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其中有一項進展并不順利。
按照警方和聞臻這個當事人的猜測,這個團夥背後是有主使人的,正是這個主使人花錢買.兇,綁架勒索。
落網的匪徒的證詞,也供認了這一點。
然而,根據供詞再深入探查此次買兇作惡的主兒,卻是查不到這個人的身份。
更準确說,是這個人的身份是假的。
這一點連獨眼龍和他們整個團夥也是剛知道的,剛知道自己被人擺了一遭,原來那個出面聯絡并預付了部分定金的金主,是個一注銷就身份全無的假人。
線索斷了,順藤摸瓜是不可能了。
聽完之後,厲紹淵的表情沒什麽大的變化,這也是意料中事。
勾結跨境犯罪團夥,雖說理論上是有一旦逃脫就難以追查的好處,可萬一沒逃脫呢?
就像現在這樣,落在白鳥山轄區公安警察的手裏。
必然無法保證百分百完成任務,背後金主這麽做就是在賭命,除非他的命根本不放在這兒。
而看來這幕後黑手是個有腦子的,他的命還真就放在別處。
聞臻打了個哈欠,手上還維持着扶杯子的姿勢,嘴上已經在說:“我也該合合眼了,晚安,你也再睡會兒吧。”
在聞臻準備起身去關燈,玻璃杯也馬上要離開床面的時候,厲紹淵到底是抿上了吸管,象征性喝下一口水。
聞臻在旁邊的小鋼絲床上躺着,這是陪護專用的小床。
燈已經關了,兩個人和這病房都陷入黑暗,突然,厲紹淵沒忍住開口:“你睡了嗎?”
“...還沒。”
男人頓了一下,又道:“你說你被吓壞了,是因為孩子差點流掉麽?你害怕它流掉?”
厲紹淵有話不直說的時候,你就得去猜他的意思,厲總是不會中譯中再翻譯一遍的,這就是他性格麻煩和惡劣的部分。
但聞臻這時候大概能明白,厲紹淵是想問他和那拳頭大的小生命有情感鏈接了麽?為什麽怕它流掉呢,情感鏈接很深了麽?
可它是意外來的,你甚至是因此被迫和我做床伴的呀。
聞臻想了想,據實回答:“我沒想過它存在或是不存在,我的感受會有什麽差別,但如果是因為這件事導致它消失了,它就太冤了,太不應該了,我也難以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