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哪怕當第三者也願意
第90章 第 90 章 哪怕當第三者也願意
男人懵一下, 一貫棱角分明潇灑肆意的臉上出現了難受和掙紮的表情,可盡管如此他依舊抱着她不松手,眼神中透出孤絕, 仿佛哪怕地球就此爆炸, 他也不會放開。
“能抱多久就是多久, 我不會再放開你, 除非我死了。”說到最後, 因為醉酒有些斷斷續續不清晰,可語氣依舊毅然決然。
“阿笙”,彼此之間離得很近, 溫度相互侵染,男人混雜着酒精味道的溫熱氣息揮之不去, 他抱着她在耳邊呢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他下巴抵在她的頸窩,把她擁地很緊,眼角紅了一片, 半霎, 有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到她的脖子上, 她身體跟着一顫,瞪大了眼睛, 幾乎不敢相信。
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摸, 卻被他牢牢禁锢在懷裏動彈不得,濃濃地鼻音裏帶着低低的哀求:“阿笙,我求求你……”
蘇予笙愣在原地, 如遭雷擊,心跳地飛快,大腦一片空白。
她太了解沈言非,知道他是個純純的硬骨頭, 不管是曾經在學校外面的巷子裏以一抵七跟校外那些找茬的混混纏鬥,還是被經紀公司以封殺為要挾,他都驕傲且淡然,身形挺立如松柏,不曾彎過一次腰,不曾求過一次人。
說出“求求你”三個字,幾乎讓她産生幻覺,感覺像是在做夢。
更讓她震驚的是,他竟然哭了,這個平日裏矜貴冷漠到哪怕出車禍被撞斷幾根肋骨眼睛都不眨的男人,竟然哭了。
要不是脖子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沈言非,不要這樣……”許久,她輕嘆一下。
如果一切皆是誤會,誤會解開各自t離開就好了,沒必要為她流眼淚,沒必要求她,不需要弄得這麽狼狽卑微。
“不要”,男人喝醉酒之後格外執拗,皺着眉,把她死死的嵌入懷中:“我不要跟你兩清,你也別想甩開我,要麽我們重歸于好,要麽我們糾纏一生!”
“總之,誰都別想放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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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予笙深深嘆了口氣,思緒忽然回到一年前的生日那天,那時他們還在一起,他推掉了當天所有的工作,特地陪她過生日,餐桌上蠟燭燭光跳躍,她悄悄望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他嘴角抿起清淺的笑意,正專注地回望着她。
于是她不再猶豫,一口吹滅了所有蠟燭,閉着眼睛虔誠許願,希望他們能心意想通,永遠在一起。
想來覺得有好笑,無論她想得心意想通永遠在一起,還是他說得糾纏一生,似乎都是不分開的意思,殊途同歸。
換作一年前,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從前許過的願,會以這種方式實現,曾經心心念念的東西,由他親口承諾給她,她卻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要。
一種別扭感浮上心頭,她抿了抿嘴角:“糾纏一生?”
“如果我跟別人在一起了呢,你還要繼續糾纏嗎?”
男人一怔,用力甩了甩腦袋想保持清醒,一雙眼睛卻先紅了,心裏像是被人用鈍器狠狠敲擊,五髒六腑都在痛,什麽時候開始她會雲淡風輕地說和別人在一起,什麽時候她開始悄悄計劃着沒有他的未來。
似是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的脆弱,他緊緊擁着她,一只手輕輕按住她的腦袋,不讓她回頭看,自己卻在背對着她的地方,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鼻子堵着,呼吸困難,他艱難地張開嘴呼吸,卻覺得吸進去的每一口氣都在灼燒心肺,痛到無法呼吸。
“阿笙,我們之間是為什麽走到這一步的,你一定要跟我說這些嗎?”像是再也忍不住,他把頭深深埋在臂彎和她的肩膀之間,低低的嗚咽。
盡管他有意識地避開,依舊有一些溫熱的眼淚順着他的臉頰滑落到她的肩膀,她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心裏不知為何也跟着難受起來。
算了,認真想來他也沒有什麽特別對不起自己的地方,雖然這段感情裏大家受了傷,但是把過錯都歸結于他身上,似乎也不那麽公平。
她深吸一口氣,酒精混雜着雪松般的味道讓她清醒,剛準備開口收回那句話,卻見他猛然擡頭,聲音低低地沙啞又哀傷:“我那天在樓下,看到你和林奕維……”
他手掌攥緊,即便用盡了所有力氣,好像也沒辦法把這句話說下去。
蘇予笙愣了下,明白他确實是誤會了,那天她跟林奕維雖然沒有真的發生什麽,可他臨走前把燈一關,就容易令人遐想。
顯然,沈言非是誤會了,她睫毛動了動,猶豫着要不要跟他說清楚,就聽到他毅然決然的聲音,帶着不可撼動的決然:“我說了,絕不會放手,哪怕你和林奕維已經在一起了,我也不會放手!”
眼角的濕意沾上睫毛,他抱着她,像是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不肯放開:“大不了就當個第三者,我不介意你跟他在一起,也不奢望能獨自擁有你,只要你不要甩開我,不要讓我離開,我怎麽樣都可以!”
蘇予笙怔在原地,整個人都僵住了,有生之年沒想到居然能聽到沈言非說這種話,一瞬間覺得覺得像是在夢游,迷幻又荒謬。
怎麽可能,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忍受女朋友跟別人在一起,更不要說當第三者了,怎麽可能?
“你喝多了。”她輕嘆一口氣,這是她唯一能想出來的理由。
大概酒精上頭,把腦子喝壞了,才會說出這些不管不顧的瘋話。
“我沒有!”男人執拗地否認,甚至松開了一直禁锢着她的擁抱,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四目相對,蘇予笙這才發現這雙一關淡漠的近乎冷漠的眼睛紅了一片,有太多太多複雜情緒,甚至還想努力的證明着什麽。
“阿笙,我求你別讓我走,你把我帶在身邊,就當帶個小貓小狗可以嗎?”
“我什麽都不求了,不管你做什麽,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只要能待在你身邊,我怎麽樣都可以!真的!”
一段話說完,似乎說的太急,氣息有些亂,控制不住開始劇烈地咳嗽,咳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雙眼睛卻依舊執拗地看着她,等着她答應。
蘇予笙怔在一旁,認真地看着他,這才發現他雖然看上去依舊好看,氣度非凡,可內在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悄悄地變了,他瘦了很多,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颌變得更加鋒利,一雙桃花眼看着她,卻有着明晃晃的執拗和哀傷,一邊想靠近一邊卻又怕她再度離開,只能隔着一個擁抱的距離默默地求着她。
一瞬間,她的心像是也跟着碎成了好幾塊,有種拉扯般的生疼。
她熬不過那雙眼睛,卻也不敢輕易答應,畢竟此時此刻他喝醉了,男人醉酒時說過的話,哪怕說的再好聽,又怎麽能真的相信?
最終,所有複雜的心情轉換為一聲輕輕的嘆息,她拉開房間門,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推了進去,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阿笙!阿笙!”
她抿了抿嘴唇,輕聲道:“有什麽事,等你醒了酒再說吧。”
說完“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男人似乎聽進去了她的話,不再過多糾纏,門裏面很快沒有了聲音,而她自己卻怎麽樣都無法平靜。
回到房間去洗了一個澡,穿着睡衣卻怎麽也睡不着,最後幹脆坐了下來,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紅酒,自斟自飲,腦袋中反反複複回想起他那句“只要別讓我走,哪怕當三,當個你身邊的小貓小狗都可以”,她覺得他真的瘋了。
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唇邊泛起苦笑,原來在這段感情裏大家都傷亡慘重,誰都沒有比誰好過一點。
算不算也是另外意義中的扯平?
重新躺在床上,還是翻來覆去睡不着,後來自己安慰自己,也許明天天一亮,他就會忘掉自己說過的話,又或許他記得,但是後悔了,就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輕輕告誡自己,不要太當真,否則失望的只有自己。
當第二天,一身黑色高定西裝,衣冠楚楚的沈言非再次器宇軒昂地出現在衆人面前,和昨晚的狼狽判若兩人,隔着人群向她點頭致意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猜的沒錯,他果然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知道應該慶幸還是生氣,心裏卻一陣沒由來的悶。
“我們今天的行程是參觀母校,然後參加講座。”班長在一旁介紹着今天的安排。
蘇予笙有些心不在焉,默默地跟在人群後面,聽着他們興奮地讨論:
“哇,想到要回去參觀就好興奮,不知道母校現在什麽樣了?”
“以前的籃球場還在嗎?”
“哈哈哈哈哈,我只關心籃球場旁邊賣冰淇淋的老伯還在不在。”
班長神秘地笑了笑,對大家說:“悄悄說一聲,母校現在變化很大哦,很多地方你們估計都認不出來了。”
“真的嗎?走走走,我們快去看看。”
衆人一臉興奮,連帶着蘇予笙也從悶悶地情緒中抽離出來,不管怎麽說,這裏也是她的青春,她也很想看看自己曾經深深眷戀過的地方。
一行人穿過馬路,很快就進了校門。
進去之後,大家才赫然發現,現在的清雅中學已經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大相庭徑,幾乎已經快要認不出來。
“哇哦,這邊教學樓修的好好啊,跟江城最好的中學相比也不遑多讓啊!”
“是啊,操場擴寬了好幾倍,裏面全都是新鋪的專業跑道,這也太豪華了!”
“籃球場也擴寬了好多,設備都是全新的,母校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錢了?”
來的時間正是課間,學校廣播裏正放着歌,一行人一路走一路聽着歌,看着四周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一瞬間有種恍惚自己也回到高中時代的感覺。
“哇,變化實在太大了。”衆人皆在感嘆。
可蘇予笙卻發現整個學校都仿佛被重新改造一遍,唯獨籃球場旁邊的攔網還保留着當年的模樣。
“哇,你們看這個籃球場,當年校草最喜歡在這邊打籃球了”,幾個男生看到籃球場忍t不住兩眼放光。
“就是啊,你們還記不記得,每次校草打籃球,一群女生就圍着操場看,裏三層外三層,堵的水洩不通。”
“那是,言非當年可太拉風了,走到哪都是全校女生的矚目的焦點,每次一打籃球,全校女生就像過年一樣喜笑顏開,連上課鈴響了,都舍不得回去。”
很快,也有眼尖的同學發現了攔網:“诶,好奇怪啊,整個籃球場都重修了一遍,為什麽唯獨這個攔網沒有修?應該也花不了多少錢啊!”
他聲音不算小,剛巧攔網旁邊正站着一個留着齊劉海的女生,聽到他的話,不知為何臉忽然紅了一下,遠遠地向球場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面帶羞澀地跑開,像是心事被人發現。
她前腳剛走,籃球場上一個正拿着籃球準備投籃的男生突然頓住,往這邊看了一眼,發現女生走了,一臉遺憾和悵然。
原本跟自己毫無關聯地畫風,蘇予笙卻突然一愣,仿佛想到了什麽。
而同行的一行人也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開始開玩笑:
“哎呀,好像打擾了人家小情侶的雅致。”
“隔得那麽遠,能看清楚嗎?為什麽不離近一點?”
“估計是害羞吧,哈哈哈哈哈,不過看樣子女生不是單戀,男生也一直在悄悄注視她喲,你們看她一走,男生連球都懶得打了。”
“哎喲,真青春啊,看得我這個老白菜幫子心頭暖暖的。”
……
恍惚間,蘇予笙卻覺得這一幕似乎很熟悉,很多很多年前,她就站在這,偷偷看着沈言非打球,不敢靠太近,只敢隔着一大段距離,遠遠地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