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吻落
第67章 第 67 章 吻落
震驚和疑惑在蘇予笙眼中慢慢放大, 她從未想過,多年前的高中時期,自己目光一直默默追尋的清瘦淡漠地背影, 曾幾何時, 也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 在沒有人發現的角落, 曾經默默注視過她。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怎麽可能,沈言非他怎麽可能?他是校草,又全校女生的關注, 有當時全校最風雲的女生阮昕薇當女朋友,他怎麽可能注視到平凡普通到丢到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自己?
恍惚間, 記憶回到好多年前的清雅中學,課間的時候女孩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悄悄談論着自己喜歡的人, 她在一旁用手托着下巴一邊靜靜聽她們說, 一邊發呆。
“予笙, 你有喜歡的人嗎?”之前一直興致勃勃分享的女生,轉過頭好奇地問她。
她呆了呆, 腦海中迅速出現一個穿着白色校服襯衫, 個子很高卻總是低着頭走路的淡漠身影,心跳漏了一拍,可張了張嘴, 卻不敢喊出他的名字,只得搖搖頭笑着否認。
那時的她,甚至不敢承認自己喜歡他,又怎麽敢奢望他會喜歡自己?
她閉着眼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一定是巧合,可能是因為表演那天她動作太僵硬恰好被他看到,也可能是戴着的那朵花太醜,被他耿耿于懷記了這麽多年,總之,不可能是因為喜歡她。
太荒謬了,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不允許自己永遠沉溺于童話世界。
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看着她的表情從震驚慢慢變得疏離,而此時此刻,音樂恰好停止,一曲畢,她眼中的熱情滿滿退卻,像是做了好大一場夢,夢醒了,她再也不愛他了。
燈光慢慢暗了下來,很快,剛剛一直在旁邊的林奕維上前幾步,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從他的懷裏帶出,表情警惕而戒備地看了他一眼,直到燈光再次亮起,才輕輕舒了一口氣,伸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而她從音樂停止的那一刻,再也沒有回過頭看他。
沈言非僵在一旁,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像是凍住了,直到音樂再次響起,才垂了垂目光,黯然離場,經過重新十指相握的兩人身邊,忍不住勾起唇角自嘲,原來她不愛了的時候也會如此冷漠,哪怕他将悄悄喜歡了她這麽多年的事情和盤托出,也激不起她心裏半點波瀾。
懊惱又覺得自己活該。
直到感覺那道追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蘇予笙才悄悄回頭看,發現他的身影确實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消失,她悄悄松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也并不算多開心。
“跳舞不專注,容易踩到腳哦。”林奕維在耳畔輕聲提醒,竹葉般輕松溫暖的味道襲來,她才猛然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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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又走神了。”她低着頭小聲道歉。
林奕維和煦地笑笑,一副并不在意的樣子,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麽,開口問道:“我剛剛聽到沈言非似乎在跟你讨論,你高一時候元旦表演的那次舞蹈?”
“嗯”,她不經意地點了點頭:“他大概太無聊了,沒話找話。”
林奕維點了點頭,卻忽然說道:“那天你穿着綠色的連衣裙,站在舞臺最左邊的位置,腰上戴了一朵粉色的荷花,跳的是傣族的孔雀舞。”
蘇予笙幾乎立即瞪大了眼睛,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你怎麽也知道?”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彎起的嘴角帶着一點閑适和驕傲:“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喜歡你在意你的,可不止沈言非。”
蘇予笙恍恍惚惚,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跳完這支舞的,她甚至懷疑這兩人為了感動她,故意去查過她以前的資料,後來下場後,自己用手機查遍了整個網絡,都沒有一丁點關于那場文藝演出的只言片語和者照片視頻。
想來也是,清雅中學的一場普通的文藝彙演,怎麽可能有人閑來無事專門記錄。
所有的記憶都只存在她的腦海中,而他們居然都說中了正确答案。
蘇予笙哆嗦了一下,第一次感覺有些棘手。
舞是跳不下去了,她去休息區拿了杯白蘭地灌了下去,和林奕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最後臉熱的難受,才決定去獨自甲板上吹吹風。
然而剛上夾板,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似乎喝了不少酒,黑發和黑色的眸子和夜色幾乎要融為一體,冷白色的皮膚和雕刻般的五官卻讓他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見到她的瞬間,他黑色的眸子亮了起來,江風吹過卷起男人身上的酒精味道拂過她的鼻息。
冷空氣一過,她身上的酒醒了不少,眼見着周圍漆黑一片,只有他一人,想了想轉身準備離開。
下一秒,手腕忽然被攥住,他輕輕一拉,就讓她整個人撲倒在他懷裏。
四周溫暖襲來,雪松裹挾着酒精的味道鋪天蓋地的襲來,霸占着她整個鼻腔,無處不在。
鼻尖抵在他脖子的血管附近,看着他喉結滑動,強烈的心跳幾乎要跳出胸膛,連帶着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微微急促,聲音暗啞帶着點一絲絲嘲弄的笑意:“怎麽,招呼都不打,就走嗎?”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呢喃,呼吸的熱意撩滿她整個脖子和耳後:“怕我吃了你?”
耳後皮膚敏感,熱意襲來瞬間微微顫栗,她吓了一跳,連忙後退:“你放開我!”
男人冷哼了一聲,卻沒有松手,下巴抵在她的頸窩,眼神迷離悶悶開口:“我看到他碰你頭發了。”
蘇予笙深吸一口氣,發現他身上的酒精味道特別重,明明不善于喝酒,卻不知為何喝了那麽多。
“你喝多了”,她用力掙脫:“不要再說這種沒意義的話,回去好好醒酒吧。”
“為什麽沒意義?”男人因為酒精緣故,眼中有說不清的迷離和執拗:“我不想他碰你,也不想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看一次我就難受一次。”
夜風中,不自然的潮紅色爬上男人冷白色的皮膚,之前在拍賣室裏矜貴、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此刻卻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和落寞。
蘇予笙愣了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原來世界時平等的,大家都一樣,吃起醋來不管你是什麽人,都會難受和崩潰。
恍惚間忽然回想起那次在他的浴室,原本就已經夠難受的她,忽然在沐浴液上發現了一根屬于阮昕薇的頭發,那一刻的惡心、難受、心酸、憤怒根本無法形容,他才哪到哪啊,就說自己難受,他配嗎?
想到這,她唇角扯出一抹極為諷刺的冷笑,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這一次,他沒有再拉她,只是在她身後輕嘆着開口帶着一絲祈求:“阿笙,再陪我一會好嗎?”
蘇予笙沒有理會,有些事就是這樣,她可以因為他坐近30個小時的飛機遠渡重洋取畫而感動,也會因為忽然想起的惡心回憶而抹殺這些感動。
她不為所動,至少在這一刻,她不想再看見他。
“阿笙,你要走,我就把沃爾特的畫從江上丢下去。”
“你知道的,孤本,全世界僅此一幅。”
說完,真的從旁邊拿出畫框,不動聲色地和她對峙,賭她會回頭。
一秒,她繼續走。
兩秒,她繼續走。
三秒,她終于忍無可忍地回頭,沖到他身邊,一把搶在他揚在手中已經越過圍欄地畫框:“沈言非,你是不是瘋了,你花了5000萬才買下來的畫,你就把它往水裏扔?!”
他扯了扯嘴角,表情很乖:“本來就是送你的,你不要,我就扔掉。”
“你真是瘋了!”蘇予笙再也按捺不住,印象中的男人一向冷靜自持,極為重利,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有今t天。
他再次把她騙回身邊,迷離的眼睛帶着些喜悅:“重頭開始好不好?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不好。”她在氣頭上,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為什麽?”男人線條明利的臉上出現難過的表情,因為喝了酒,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迷迷瞪瞪,目光下移,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粉鑽項鏈,陡然眼神裏戾氣橫生,憋屈了一晚上的心思,在此刻酒精鼓搗下一股腦爆發。
他伸手飛快摘下來她脖子上的粉鑽項鏈,拿在手上氣得幾乎要爆炸:“阿笙,你是因為這個不願跟我和好嗎?”
“林奕維他向你求婚了是嗎?”
“你答應他了是嗎?”
一雙深邃的眼睛眼尾通紅,揚起的臉帶着說不出的神傷,鼻尖微微顫抖,眸子裏全是失落和絕望。
“還給我!”蘇予笙怔了怔,反應過來之後想都沒想立即去搶。
但是男人身形高大,無論她怎麽掙紮,都摸不到項鏈的邊邊。
“這條項鏈不好看,我給你買條新的。”說完,把粉鑽握在手裏,用力向江裏一揚。
這邊蘇予笙也急了,對男人的行為感到不爽,酒精上頭想都沒想就繼續去抓,甚至沒顧得上自己大半個身子已經越過了甲板護欄。
“啊!”意識到不對,自己只來得及發出一句極短的驚呼,眼看整個人下一秒就要栽進江裏,千鈞一發之際,身體忽然一輕,被一雙大手攔腰抱住拉了下來。
重新站穩在甲板上,她瞄了眼外面冰冷的江水,渾身後怕的打了一個哆嗦,離她半米之外的男人冷眼看着她哆嗦,最後忍無可忍,把手中一直攥着沒有扔出去的項鏈狠狠地往她身旁一砸,通紅的眼睛戾氣橫生:“蘇予笙,我們到底是誰瘋了?你為了一條破項鏈想跳江?”
她站在一旁,默默撿起項鏈,沉默不語,其實她自己都沒想明白為什麽當時就那麽激情上腦非要去搶,換作平常,她絕對不會這樣。
“項鏈這麽重要嗎?林奕維在你心裏就這麽重要嗎?”男人用手抵着眉心,耐心已經幾乎耗盡,壓抑地怒火快要把他整個人燒完了。
“蘇予笙,你說話!”他氣瘋了幾乎是壓抑着低吼出來。
她往後退了一步,面對他質問,她心虛地根本回答不上來。
沉默一秒,兩秒。
下一秒,他掐着她的下巴強迫擡起,霸道的吻不容拒絕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