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噩夢
第46章 第 46 章 噩夢
心滿滿沉了下去, 沈言非閉着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如果當初知道這麽一個小小舉動會給蘇予笙造成這麽大的傷害, 會直接讓他們的關系分崩離析,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阮昕薇的要求。
可惜, 人生無法重新來過, 現在才覺悟過來, 好像已經有些遲了。
昏昏沉沉之間,他又做了一個夢,夢裏又回到了官宣的那天, 他上臺彈完鋼琴渾渾噩噩地走到臺下,臺下的人模糊一片, 看不清臉,恍惚間,他把手上的玫瑰花遞給了面前的女人。
那女人欣喜若狂, 嬌嗲地要來接, 一邊伸手一邊說:“謝謝言非, 我真的好感動啊!”
他卻一下子愣住,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心裏忽然間有些煩亂, 不對,這個聲音不對,他是準備給蘇予笙的, 這不是蘇予笙的聲音!
一瞬間,霧氣褪去,面前的人變成了一臉欣喜和嬌羞的阮昕薇,他皺着眉後退一步收起花, 沒再跟眼前的人多說一句,轉而在人群中飛快地尋找蘇予笙的身影。
現場烏泱泱的一片,他尋找了半天,終于在天臺上發現了那個纖細單薄的聲音,他心中安定下來,追着那個身影跑了過去,毫不猶豫地把花遞給她:“阿笙,送給你。”
卻見到女孩冷冷地轉身,聲音冷漠地沒有一絲起伏:“沈言非,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
她擡起眼,杏仁般的眼睛眨了眨,越過他,看向他的身後:“你來遲了,我已經有別人了。”
他瞪大眼睛,不相信這是她親口說出來的話,卻看見一身淺藍色襯衣的林奕維緩步從他身後走出,慢慢走到她的身邊,一手勾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臉,細密的吻順着她的臉頰到唇瓣慢慢落了下來。
而被吻着的蘇予笙沒有絲毫反抗或不耐,反而伸出雪白的胳膊勾在他的脖子上,閉上眼,揚起臉來承接他的吻,唇瓣交纏,難舍難分。
“嘭!”沈眼非猛然從t夢中驚醒,因為動作浮動太大,還打翻了床頭的杯子,夢醒之後的血壓和心率連續飙升,讓旁邊的儀器不停地開始“滴滴滴”的報警,整個房間亂成一片。
房間外家裏的傭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剛要收拾,就被沈言非下了逐客令:“出去!”
傭人有些猶豫:“沈先生,您的心率140了,要不要我喊醫生過來?”
沈言非根本沒管她的話,也沒管儀器上的數字,只是疲憊地閉眼,聲音沙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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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先生。”傭人沒法,值得答應了出去。
剛剛還亂成一片,雞飛狗跳的病房安靜下來,他大口大口喘氣,迫使心跳平穩,可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還是不經意透露出了他的恐懼。
還好是場夢,慶幸只是場夢,他捏了捏眉心,覺得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疲憊。
他打開手機,關于醫院風波的讨論依舊在繼續,他叫孫助理解散了他自己粉絲群,卻無意間在論壇裏刷到了阮昕薇的粉絲團建:
【你們聽說了嗎,少爺就是為了救那個女的才受傷的!】
【蘇予笙她賤不賤?人家都官宣了,她還纏着人家?陰魂不散啊?!】
【阮寶好可憐,男朋友前腳剛官宣,後腳就去救別的女人,實在是太可憐了,抱抱我家阮寶!】
【有沒有人去給蘇予笙教學一下什麽叫基本道德?別人的男朋友不要去碰,這點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嗎?還是她本人就是這麽賤,這麽放蕩?】
……
一口氣憋在心中,再一次見到了輿論的可怕,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他自己。
深深低下頭,沉思許久,心中終于下定了決心。
正想着,忽然“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他在病床上擡起眼,就看到一臉糾結地秦越,別別扭扭出現在門外。
“站着幹什麽,進來吧。”他淡漠的掃了一眼,平靜開口。
秦越得到了許可,這才摸了摸頭上的卷毛,嘿嘿笑了兩聲,走了進去。
他徑直走到病床前面的凳子上坐下,看着眼前皮膚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卻丁點不影響顏值的男人,反而平添了破碎感和憂郁感,比平日裏光鮮銳利的模樣還要好看幾分。
他忍不住心下感嘆,要是換做是其他人,早就醜的跟腌菜似的了,真是人比人的死,貨比貨的扔。
但說實話,他來這裏還是有些習慣地,雖然他和眼前的男人是表兄弟,可像今天這樣能安靜坐下來聊聊的機會卻不多。
半霎,他才擰了擰手指,有些別扭地開口:“表哥,謝謝你啊,還好你當時散場的時候及時把那個摔倒的女孩子拉起來,避免了一場事故,要不然我作為主辦方,後半生只能在牢裏渡過了……”
眼前的男人淡漠地掃了他一眼:“行了,我救她,也不是為了你。”
少年一時有些噎住,其實年少的時候他和沈言非關系很好,兩人一起長大,但自從沈家出事,沈言非的媽媽也就是他的小姨攜款逃往國外之後,兩人的關系就變得微妙了許多,近幾年已經到了迎面走來都相互無視的地步。
他并不想這樣,無奈造化弄人。
“總之,還是謝謝你……”他有些悶悶地開口。
随後就是長久的沉默,秦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了來了一趟,并不想馬上就走,于是他抓了抓腦袋,決定繼續找話題。
視線往下一掃,無意間暼到沈言非手機上那些粉絲的言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這些粉絲是吃了大糞嗎,嘴這麽臭?”
“是我的問題”,沈言非按滅了手機屏幕上的光:“要是我當初不和阮昕薇官宣,也不會惹得阿笙被罵。”
他神情有些恹恹的,鋒利的眉眼此刻也不複往日的淩厲,變得有些暗淡:“或者我當時沒有被她和林奕維的照片刺激,選擇跟她好好溝通,事情都不會變成這樣。”
“可世間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等到自己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當時想着,會議結束了之後再好好跟她解釋,反正來日方長,沒想到就再沒機會了。”
他早就後悔了,當時總以為就是個稀疏平常的工作,跟她解釋清楚,她就會理解,哪怕當時不理解,後面慢慢再跟她說,反正每天都要一起上班,一起吃飯,一起并肩作戰談項目,冷戰期總會結束,他們總會和好,她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理他。
結果萬萬沒想到,她真的被傷着了,而且也真不打算原諒他了。
世間并沒有那麽多的以後和來日方長,沒準在某個稀疏平常的下午,兩個人沒來得及同步,各自匆匆選了一條路之後,就自此分道揚镳了。
“那你準備怎麽辦?”眼前的男孩抓了抓頭上的卷毛,在他印象中沈言非永遠是極為想法,也極為自負的人,能坦然說出“是我的問題”,已經是非常難的事了。
沈言非長長的睫毛垂下,看不清神情:“我準備去澄清。”
“哥,不是吧?”秦越眼睛瞪的老大,一臉不可置信:“你可想清楚了,cp炒不炒都無所謂,但是一旦炒了,自己又澄清,等于自毀信譽,會被那些媒體和激動的粉絲diss 到死!”
“再說你公司那些股東老家夥們會同意你這麽做嗎?一旦做了,公司聲譽受損,新予股價大跌,老家夥們氣都氣死。那些老狐貍們本來就覺得你年輕,現在逮住機會不趁機整死你?”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據我所知,你距收回你們沈家的産業只有一步之遙了,沒記錯的話你從高中開始就在為這件事努力了吧?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沒準你沈家那些家業就要被國外的公司兼并了,錯過了這個機會,哪怕你後面拿再多的錢,花再多的力氣,也是追不回來了的,你自己想清楚了喲。”
沈言非沉默,他跟秦越許久沒安安靜靜地聊過,但其實最了解他處境的人,一直都是他這個弟弟,他了解他的追求也了解他的困境,那些他不願意與別人說的過往,只有秦越知道。
他曾經也猶豫過要不要對蘇予笙說,但是“我爸爸因為貪污進了監獄”這句話他始終沒辦法對她說出口。
總覺得這種事他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而且她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她家境幸福,樂觀溫柔,活在愛和陽光之下,愈發讓他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讓她知道為好。
秦越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點破,毫不留情:“哥,你要想清楚哦,予笙姐姐已經跟你分手了,哪怕你澄清官宣的事,她可能也不會回來了,你确定還要這麽做嗎?”
沈言非擡頭,目光冷冽地掃了他一眼,可他完全毫無畏懼,大大咧咧的跟他對視,最終還是沈言非收回了目光。
他不想承認,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其實秦越說的對,蘇予笙已經跟他分手了,最糟糕的結果已經出現了,要從一個商人的角度來看,自然是及時止損,不要再去做無謂的掙紮。
畢竟澄清了她也不一定看得見,她也不一定會回來,所有的後果都要他一個人承擔。
但是沒辦法,感情不是談生意,沒辦法自然而然的趨利避害。
他偏過臉,目光移到床邊的一個杯子上,一個畫着黃色鴨子造型奇怪的杯子,跟他一點都不搭,他卻一直帶在身邊。
是幾年前跟蘇予笙一起逛超市,消費金額到了一定數額,由超市送的聯名款杯子,她覺得醜,塞給了他,他當時沒說什麽,可走哪都帶着。
所以,有些事情沒有什麽配不配,值不值,只有自己想不想。
當時蘇予笙給過他機會,說只要他立即回頭,跟媒體承認是炒作,她就原諒他。
他當時愣了愣,然後飛快地把秦越今天跟他說的話在腦中轉了一遍,幾分鐘的時間,利弊還沒權衡完,發布會散場,他徹底沒了機會。
他輕咳了一聲,确認了答案:“我想清楚了,發布會過兩天開,你替我安排一下。”
欠了她的回答,無論如何都要還,哪怕她已經不在意,不想聽了。
沈言非入院的消息還沒幾天,新予集團要開新聞發布會的消息就又一次刷屏了,這一次的發布會比上次還要正式幾倍,直接由新予集團官微發布消息:【新予集團将在下周二召開重要發布會,誠邀媒體朋友們參加。】
更高規格、更正式邀請,網絡內外無死角的推送,讓網友們忍不住開玩笑:【新予到t底要幹什麽,把架勢拉到這麽大,連路過狗都知道他們要搞事情。】
可奇怪的事,這麽重要的活動提前沒有一點風聲,直接空降了一個發布會,而且連到底要發布什麽內容,直到發布會開場前夕,都沒人知道。
發布會開場前2個小時,沈言非坐着輪椅在裏面休息,他的傷口還沒有長好,醫生強調了許多遍叫他不要亂動,不要勞累,他置若罔聞,醫生拿他沒辦法,只得跟他身邊的傭人一再強調,不能多動,行動不能離開輪椅,等活動結束之後就立即回醫院躺着。
傭人們答應下來,卻拿眼前的這位祖宗毫無辦法。
好在他是一個對疼痛忍耐性極高的人,離開醫院半天,時不時上車下車,都無意間碰到腿,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傭人們也只好當他沒事。
秦越、袁京、謝寧安他們輪番勸說,說就算想開發布會也不急于這幾天,或者實在不行讓秦越替他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實在沒必要讓他親自過去。
可他卻一點都不動搖。
正在休息室用餐,忽然大門被猛地撞開,阮新薇的身影跌跌撞撞闖了進來,眼淚眨巴眨巴就掉了下來:“言非,你想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