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不知道為什麽,盯着手表時,路眠就預感到厲枭是有備而來。
但看着秒針一秒一秒地走,他的心緊緊地吊着,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厲枭絲毫再沒有要逃跑的意思,難道他們今天真的會死在這裏。
他手心滲出了汗,厲枭握着他的手捏了兩下。
下一秒,厲枭說:“公爵先生,你們其實一直在賭我會不會為了米恩讓步,對吧?”
米勒:“呵,這一點還得感謝我那沒出息的侄子,這是他做的唯一一件像樣的事。是他先注意到你和米恩的關系的。”
厲枭:“那你們一定知道,我對米恩上心,是因為米恩長得像誰?”
米勒:“當然,這件事,想查到并不難。”
路眠頭皮一麻,手突然松了松,但厲枭把他握得更緊了。
他不明白厲枭為什麽主動提起這件事。
但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厲枭的下一句話讓他直接呆住了。
厲枭說:“所以你知道米恩只是我看上的一個替身,我怎麽會真的為了他做這麽冒險的事?”厲枭的聲音中充滿了意味不明的冷靜。
路眠在他身後,感覺到一股可怖的寒意。
理智上,路眠并不意外,但親耳聽見厲枭這麽說時,還是心情複雜。
很顯然,米勒也很複雜:“你什麽意思?”
“你覺得我會這麽傻?為了一個小情人的替身放棄整個商業版圖?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完美的計劃,其實也會有疏漏。”
米勒停了幾秒,陰笑道:“你人都來了,還有什麽不可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厲枭也笑了:“今天會有人死到臨頭,但不是我,是公爵先生你。”
話音未落,他們就聽見了警笛聲。
而厲枭表上的時間,停在了11:59,小按鈕亮閃起了綠色的亮光。
那一頭,米勒明顯在謾罵身旁的助手:“為什麽警察會找過來?廢物!誰安排的!”
厲枭說:“公爵先生,你剛剛也說了,利益大到一定程度時,沒有收買不了的人。這句話對你也一樣适用。”
米勒的聲音失去了耐心:“你他媽到底做了什麽!”
“我只是收買了你的助手,控制了炸彈裝置而已。”
語音切斷了。
同時切斷的還有炸彈的倒計時。
*
直到路眠被厲枭帶上車時,依然有種不真實感。他兩腿發軟,手心還是冰涼的。
但他至少知道這原本就是厲枭的計劃,而不是為了他放棄産業時,他反而輕松了。
沒有失望,只有輕松。
“對不起,吓壞你了。”在車上,厲枭捂着他的雙手,黑暗中能聽出鼻音很濃。
“厲老板,謝謝你來救我。”路眠說着感謝,卻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你救了我的命,以後如果需要我做什麽,只要我做得到,我都在所不辭。”
厲枭頓了頓,他知道路眠誤會了。
昨天他就得知了路眠被米勒帶走的事,立刻讓人收買了米勒宮殿的管家,确保路眠的安全。雖然他心裏火急火燎,但沒有辦法立刻沖去救路眠,他必須配合警方把炸彈控制住。
但是路眠一定誤會了。
“我送你去機場,你先去c城待一陣子,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你想回來,或是想待在那邊,都可以。”他說。
路眠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
j城機場,私人飛機停放區。
路眠登上了私人飛機,但不是厲氏的私人飛機。在這個節骨眼上,厲枭不敢用任何厲氏的資産,實在太惹眼,太不安全。
他租了一架商用私人飛機,讓路眠能夠低調地躲過米勒的眼線。
路眠一走進機艙,就愣住了。
他不是唯一的乘客,飛機上還有秦澤。
“路眠……”
秦澤一把将他摟住,激動得聲音顫抖。
路眠感覺到肩上潮熱一片,他不自然地定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擠出了一句話。
“秦澤大哥,你怎麽……”
秦澤松開了他,摘下眼睛抹了抹濕潤了的眼眶:“是,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
“路眠,對不起我早該猜到的。”秦澤得知一切之後,才反應過來。
世界上就算有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也不可能性格脾氣愛好都恰好那麽相似。他最不應該忽略的一點是,火災和車禍的時間。這麽多的巧合加在一起,概率也太小了。
他還是不夠細心,沒有往細了想。要不是前段時間于耀告訴他,他到現在都不會相信,米恩就是路眠,是他弟弟。
j團去c城首演的時候,于耀去了公墓看望路眠,也受他的囑咐給白俪買了一束百合。但于耀說,他去的時候,白俪的墓碑前就已經放着一束粉百合了。
于耀回憶起那天晚上,米恩從附近給他們帶了宵夜,而且自從到了c城,米恩就顯得很熟悉本地情況。當時他也以為是如米恩所說,做了攻略而已。
秦澤後來跟秦家人确認過,他們的人沒有在那個時間去過公墓。他找人調出了附近的監控,才發現了抱着粉百合走進墓園的,就是米恩。
他們這麽大意,在路眠身邊待了三年都沒發現。而厲枭見到路眠不出三天就發現了。
在了解路眠這件事上,他承認他們誰都比不過厲枭。
路眠看着他,抿了抿幹澀的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發生了這麽多的意外,這麽多人為他操心,事到如今,他再不承認,好像就太過分了。
“對不起,哥。我不是故意想瞞你們的。”
秦澤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忍住因為激動而發抖的聲音:“不是你的錯,你完全沒有錯,是我們太大意了。路眠,讓你受苦了……”
路眠壓下了喉間的酸澀。
因為這幾天太累,飛機一起飛他就睡了過去,等醒來是天已經完全黑了。
秦澤也一夜沒睡,但他現在根本睡不着,紅着眼睛望着路眠。他對路眠的愧疚一輩子都抹不去。當年如果不是他發病,路眠不會回去向厲枭妥協。如果不是他發病,他一定會在演出現場陪着路眠,拼死都會把他唯一的弟弟救出來。
這是會伴随他一生的心病。哪怕知道了路眠複活了,這種愧疚和心痛也根本無法減輕一絲一毫。
他不敢想象路眠當時有多疼多難熬,這些年僞裝着自己又有多辛苦多孤單。
他這個哥哥怎麽會失敗到這種地步,認回了弟弟,卻還讓弟弟受那麽多苦。
“醒了?”他連忙接過路眠的眼罩,“餓嗎?吃點東西吧。”
路眠睡眼惺忪地搖了搖頭:“我不餓,還沒到嗎?”
“還沒呢,才一半。”秦澤伸手把他睡亂的呆毛壓下來,又給他把座椅靠背調直,還摸了摸他的前額,生怕弟弟有哪裏不舒服。
雖然路眠不想吃東西,但他還是讓空乘端來了營養餐,讓路眠至少喝點湯。
路眠怕他再拒絕秦澤會直接喂他,只好接過了湯碗。
“哥,你怎麽會……也來了?”
秦澤看着他終于喝下了第一口湯,才放下了心。
“厲枭讓我來的。”厲枭昨晚連夜給他電話,讓他過來接路眠回去,說別人接不放心。
雖然他恨死了厲枭,但這個時候為了路眠他們的目标是一致的。
路眠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勺子:“他早就安排好了?”
“昨晚就把我喊來了。他在警察局時,聽說你被軟禁在公爵府,差點把人家的門給砸了。我想他如果不是怕貿然闖去公爵府米勒會提前引爆炸彈,他當時就去把你救出來了。”秦澤不得不承認,厲枭這狗終于做了一件人事。
如果這一次路眠受傷了,他說什麽都不會再放過厲枭。
路眠微怔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那厲老板他留在j城,是要處理什麽事?”
剛剛厲枭說的時候他沒細想,現在聽了秦澤這些話,他隐隐感到不對勁。
秦澤看着他,思索了好一陣才開口。
“他還要配合警方做一些調查。”
秦澤說話時摘下眼鏡擦了擦,路眠感覺他在隐藏些什麽。
“什麽調查?哥,你告訴我實情。”
秦澤猶豫着,但卻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弟弟。
他停了停,斟酌着用詞。
“他要幫警方,把米勒的同夥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