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于耀回頭想找米恩時,望見了門口那個穿着西服的高大背影,頓時心下一涼。
厲枭?!
他怎麽會還在c城?
*
停車場,厲枭剛把路眠抱進車裏,就被身後跟來的人用力拽住。
“你放開他!”
于耀滿臉憤怒地朝他吼,也顧不上會得罪這個c城最可怕的人,只是緊緊着抓着他的胳膊,不讓他上車。
“他不是路哥!你不要亂來!”他想到了最可怕的後果。
他和秦澤最怕的事情,就是厲枭發現了米恩。
這個瘋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他絕不能讓米恩被帶走。
被這般冒犯,這要放在平時,厲枭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但看着路眠受罪的樣子,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周旋的耐心。而且現在似乎只有這個于耀最了解路眠的病情。
“閉嘴,上車。”
他黑着臉,第一次邀請除路眠之外的人上自己的車。
于耀愣住了,仿佛這麽大的聲音他根本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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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去醫院。”他皺着眉,再次厲聲道。
于耀二話不說,立刻松開了手,“蹭”地一下,先他一步鑽進了車裏。
車上,厲枭頭一次安靜地坐在後座,看着于耀拿出鎮靜噴霧給路眠噴進嘴裏。
很快,路眠的呼吸就平穩了許多。
于耀終于松了口氣,從車座旁抽了兩張抽紙給他擦幹額頭上的虛汗。
“米恩,”
後座上,厲枭目光森冷,緊握着的指關節用力到泛白,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路眠現在還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他再忍不了也要忍着。
*
c城私人醫院。
醫生剛輕輕地帶上病房房門,于耀就緊張地問:“醫生,米恩怎麽樣了?”
“已經睡下了,目前看來沒什麽大問題。病人是受了驚吓,加上原本就有創傷後應激障礙。他今天是被什麽刺激了嗎?”
于耀其實也有些不明白,米恩已經很久沒有發過病了,今天連恐怖屋都沒去,其他也不應該有什麽讓他害怕的東西。
厲枭掃過他臉上疑惑的表情,便知道路眠在他面前也沒透露身份。
路眠怕火,這些人估計還不知道。
但這也并沒有讓他覺得寬慰,頂多能代表他和這些人在路眠心裏的地位是一樣的。
想起黑天鵝那一天,路眠冷冷地躺在他懷裏,他又撕心裂肺地痛起來。
後來,他把關于路眠的一切都鎖了起來。
包括他自己。
直到今晚。今晚他拿到米恩資料的那一刻,被束縛了三年的靈魂宛如困獸蘇醒,本能地想沖出牢籠。他幾乎是用了畢生的意志力才壓下自己的沖動。
路眠回來了。
但是三年了,路眠都在躲着他,讓他像一條喪家犬一樣過了三年。
想到這些,怒火就燒毀了理智,恨不得立刻把人抓回來,永遠鎖在身邊。
“厲老板。”于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他身旁,一臉嚴肅,“我想跟你談談。”
厲枭心中尚未平靜下來,只瞥了他一眼,便不耐煩道:“我沒空。”
見人轉身就要往病房裏走,于耀咬咬牙,大步跑上前擋在門口。
“躺在裏邊的,不是路哥,是米恩。”面對着壓迫感滿滿的目光,他此時倒是好不露怯,一心只想保護好米恩,“他只是跟路哥長得像,但跟路哥沒有任何關系,跟你更沒有關系。”
“閃開。”
厲枭按了按額角,不想跟他廢話。這小子在路眠身邊那麽多年,都沒發現這是路眠,也算是瞎了眼了。
眼下這副場景,又讓他想起了當年在那間破爛公寓門口,于耀也是這麽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想把他攔在門外。
“厲老板,他是我的朋友,如果說要離開,也是請你離開。”
于耀斬釘截鐵,一動不動地杵在門口,大有一副要跟他硬杠到底的架勢。
厲枭壓着聲音:“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叫人?”
于耀一聽,知道他不是開玩笑,表情更緊了。他張開雙手撐在門框上,試圖将門擋得更加嚴實。
“你放過他,好嗎?”
“就算是看在路哥的份上。”
“積點德吧,厲老板。”
厲枭頓在原地。
不知為什麽,這幾句毫無氣勢的話,竟讓他頭皮發麻。
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聲音都在隐隐發抖,明顯是在怕他。但就是這樣幾句話,竟然讓他猶豫了。
什麽叫看在路眠份上,積點德?
見厲枭沒反應,于耀抱着被揍的決心,繼續顫抖着說。
“路哥當年喜歡你,所以你怎麽對他,他都毫無怨言。”
“他這麽清高一個人,唯獨能忍受你的呼來喝去。他不是貪慕虛榮的人,他這麽順從你只是因為他喜歡你。”
“可是你怎麽對他的?”
“他好不容易決定放過自己了,你為什麽不放過他?”
“為什麽要逼死他?”
不知不覺,于耀已經淚流滿面。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當着厲枭的面,說出這些話。
這些都是他早幾年就想說的話。
那幾年,他看着路眠一點點放棄自己的才華和理想,就是為了能陪在厲枭身邊。
出國前那段時間,他親眼見到了路眠白天像個沒事人一樣堅強,夜裏做夢卻在哭。
而當時不管厲枭怎麽咄咄逼人,路眠都沒有怪過他一句。
最後,路眠終于下決心出國開始新的生活。
但他沒等到那一天。
路眠不喜歡記仇,也不會讓他們記仇。所以當路眠去世後,他們都決定不再去提及這件事。
他和秦澤都在米恩身上寄托了對路眠的思念,但這對米恩不公平。為了不影響米恩,他們都很少在米恩面前說起路眠。
米恩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不應該代替誰,也不應該遇見這個渣男。
今天看見厲枭抱起毫無反抗之力的米恩時,他猶如五雷轟頂。
“厲老板,米恩也受過很多苦,他自己的苦難已經夠多了。”
“他從小在孤兒院就被欺負,車禍後差點成殘疾人,那時候他連說話都難,更不要說站起來回到舞臺上了。”
“你不知道他為了複健,忍受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有好幾次,他差點就放棄了。”
“醫生說,那時候他如果自己放棄了,可能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所以,他的新生來之不易,他只想好好跳舞。”
“如果你對路哥還有那麽一點點……”于耀哽咽着,用盡渾身力氣繼續開口,“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念想,就放過米恩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這些話說完的,只記得厲枭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他吓得閉上了眼。
但久久沒有等來拳頭。
再睜眼時,眼前的人已經走了。
*
當團長老太太一行人趕到醫院時,天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他們打着傘下車,匆匆往裏走,注意到不遠處有個穿西裝的身影。
那人頭抵在牆上,渾身都被打濕了,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好可憐啊。”旁邊的舞者說,“是不是他老婆走了……”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雖然今天有點短(頂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