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大都會的拍賣會上迎來了一件神秘拍品。
“接下來的這一件,萬衆期待。”拍賣師戴着白手套,示意助理把拍品推上來,“這一件神秘拍品,今天之前無人見過,是這大都會的主人——我們的厲老板慷慨贊助的。”
一件巨大的畫作展示在臺上時,全場發出了驚嘆。
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懂這副抽象的油畫,但顯然有人知道這畫的價值。
貴賓席上,江父江母的臉刷地白了。
這幅畫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甚至作者是誰他們都不知道。不過這不重要,這幅畫的背後,牽扯到他們整個江|氏的命脈。
拍賣師介紹得越是起勁,江父頭皮越是發麻,根本不敢扭頭去看厲枭現在的表情。
這些年他們那些來歷不明的贓|款,都是委托給一個地下錢莊洗幹淨。這副畫就是當年他們一筆幾千萬的黑|錢急需洗白,中間人假借他們名義與古董行做的交易。這副在二手雜貨店幾百塊錢買下的東西,最後被炒上了五千萬,那些錢就合理地進入他們的家族賬戶了。
江父當然不會天真到認為厲枭得到這幅畫只是偶然,也知道這幅畫不會無緣無故正好出現在今天的拍賣會上。
畫只是冰山一角,背後的一攤子爛事都是他們不敢讓厲枭知道的。他們瞞了那麽久,花重金找人銷毀證據,沒想到還是被查出來了。
燈光打在畫作上,拍賣師還沒來得及喊出底價,兩名穿着制服的公職人員就走到了江父江母面前。
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了過來。
“江勇、李燕,你們涉嫌一起洗|錢案,現在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大庭廣衆之下,江父知道這一次逃不掉,沒再做無畏的反抗。
兩人被戴上了手铐時,江慕寧帶着哭腔的聲音打破了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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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不能帶走我父母,他們沒有犯法……”
“這位先生,請不要妨礙我們辦公務。”
會場一時間陷入了混亂,江|家的保镖将江慕寧拉開,江父一臉擔憂地囑咐:“小寧你別鬧,回去!聯系黃律。”
周圍的世家子弟紛紛議論着,拿出手機錄下了這一幕。
跟江|氏同流合污的幾個老板都面如土色,不敢吱聲。
在貴賓席的另一邊,厲枭淡漠地品着酒,任那邊哭喊得多大聲,他眼皮都不曾擡起一下。
事到如今,誰都看出來了,厲老板今天的出現不是在給江|家站臺,而是要徹底翻臉。選在在這麽重要的場合把江|家的罪行公開,這就是在殺雞儆猴。
“厲哥……厲哥你幫幫我……”
江慕寧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跪在了厲枭面前,扯着他的褲腳,聲音顫抖着求他。
“我知道只有你能救我們……你救救我爸媽……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知道他們家這些事情一旦暴露,江父江母不關個幾十年是不可能的。
從小心高氣傲的江|家小公子,此刻顧不上任何尊嚴,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乞求着厲枭對他的一點點心軟。
所有人都吓得大氣不敢出一口,萬萬沒想到這江慕寧這麽不知輕重,這個時候還敢去惹厲老板。
誰都知道,厲老板最容不得這些想攀嚴附勢還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
江慕寧哭得越大聲,厲枭眼中厭惡的情緒就越吓人。
他調查過,江慕寧常年在國外,對江|家老兩口的這些行為并不知情,而且也沒做什麽太出格的事,只要別再他這繼續作妖,他并不想太理會。
但是如果江慕寧這麽拎不清,還要保他那對貪得無厭的父母,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氣了。
眼看厲老板就要爆發了,保镖趕緊把地上的人拖開。
“厲哥!厲哥你不能不管我!我們都快結婚了!他們可是我爸媽……”
這要放在平時,江慕寧絕對不會這麽看不懂臉色,但此時的他已經失了理智,考慮不到這麽說的後果。
不出所料,他的死纏爛打并沒有換來厲枭的半點動容。旁人只聽見了厲老板冷笑一聲,眼中還帶着嘲諷的意味。
江慕寧一邊被保镖架着往外送,一邊還在大喊:“厲枭你會後悔的!厲枭!”
直至這鬼哭狼嚎的聲音消失在外頭,酒會上的來賓大氣都還不敢出一口。
厲老板當衆發難,誰還敢往槍口上撞,今晚能平安度過就不錯了。
“不好意思,小插曲,大家無需介意。”
陳助理給拍賣師示意,很快臺上那副畫被撤了下去,拍賣繼續進行。
……
口袋裏傳來了震動,陳助理摸出手機。
“什麽?!”
聽清楚那頭說的話後,他頓時大驚失色。
他這一打顫,吸引了不少目光,人人都好奇又發生了什麽。
厲枭也聽見了那聲不同尋常的驚呼,不禁皺了皺眉。
他最煩在公衆場合大呼小叫的人。
“老板,”陳助理慌張地快步走到他身邊,“不好了!那邊說……”
厲枭冷冷地擡起眼簾:“吵什麽?”
助理着急,又不敢太大聲,連忙低下了頭:“黑天鵝着火了。”
聲音小得只有厲枭聽得清。
“你說什麽?”
“黑天鵝……起火了……”
厲枭目光一頓,臉色愈發陰冷。
黑天鵝起火了是什麽意思?
路眠就在黑天鵝。
下一秒,他瞳孔驟然緊縮,拿起手機撥出路眠的號碼。
“他媽的給我接電話!”
話音未落,一記重拳就狠狠地捶在桌上。
玻璃砰地一聲碎成了渣,鮮血順着拳頭往下淌。
旁邊不知是哪家的小姑娘被吓哭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秒,随後大廳裏掀起一陣騷動。大家都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就見平日裏冷靜自持的厲老板猛地站起身,像瘋了一般。
助理吓得追着一路的血跡出去,但根本追不上。
*
c城裏回蕩的警笛聲劃破了天際。今晚的火警和急救車隊大量出動,路人便知道,一定是哪裏出了大事。
通向西區的馬路上,一輛轎車呼嘯而過。厲枭将油門一踩到底,每一條神經都繃到了極限。
越往郊區,路上越空曠,天邊泛起了微紅的亮光,他的眼神越來越恐怖。
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為什麽會着火,為什麽會發生這麽荒唐的事,他現在只想見路眠。
路眠的手機打不通,他媽的為什麽打不通!
*
黑天鵝,這幢三十年的老藝術館今晚突然起了火。待火勢控制住後,整個建築被燒得只剩下一個廢墟的框架。
幾十臺消防車和救護車圍着,逃出來的人驚魂未定,互相安慰着,排着隊在接受身體檢查。
“我哥救出來沒有!你們到底去救他沒有!他怎麽樣!他在哪!”
“小姑娘,你冷靜,我們正在清點人。”
米小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剛剛一出來就大聲地呼救着,但火勢太大,根本沒人能再進去。他們逃出來的人被攔在警戒線之外,也壓根不知道裏邊的情況。
一個小時了,她找了好幾圈,都沒看見路眠,舞校的人就缺了路眠。她幾近絕望地哭喊着,消防員怕她情緒過度激動,示意醫生把她扶進了救護車。
看着她上車,指揮的隊長才轉頭說:“人擡出來吧。”
*
當厲枭大喊着路眠的名字,紅着眼沖進人群裏時,看見了地上的擔架。
有舞校的學員認出了他,淚流滿面卻沒敢吱聲。
“路眠呢?!叫他出來!”
他目光落在了鋪着白布的擔架上,頓了頓,又擡起眼掃向周圍,抓着身邊一個男學員逼問。
“你說!路眠到底在哪?!”
學員泣不成聲,根本不敢看厲枭的眼睛,把自己嘴唇都咬出了血。
厲枭幾乎是下意識地忽略了擔架,他不相信擔架上就是他要找的人。
“這是誰?”他盯着地上,冷聲問。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回答他,全都在劇烈地抽泣着。
“都哭個屁!我問這是誰?”
陳助理趕到時,看見他的老板正如瘋狗一樣,在對着一群年輕人吼。
“老板……老板你沒事吧?”
“沒事個屁!”
厲枭一把甩開助理伸過來的手。
“你給我找路眠!”
“好……好……我找……我馬上去找!”
“回來!”厲枭死死盯着蓋着白布的擔架,聲音逐漸顫抖,“這是誰?”
助理愣住,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麽。
他的老板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看一樣東西,眼神裏竟然滿是恐懼。
厲老板怕過什麽?是鬼是神,都不曾有過半點恐懼。
但是此刻盯着擔架,竟然半步都不敢靠近。
“我問,這是誰?”厲枭再次咬着牙,再次厲聲質問。
他不明白,為什麽沒人告訴他路眠在哪裏?
為什麽連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都沒人告訴他?
都是啞巴嗎?一群廢物。
助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蹲下身,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祈禱着。
而他伸手将白布拉下的那一刻,臉色煞白地癱坐在了地上。
現場警示燈不斷閃着,燃燒後的灰燼還在漫天飛,但時間仿佛凝固了。
“呵,你在這。”厲枭嘴角挂着一抹笑,眼神卻冰涼如死水。
路眠好像睡着了,可能是等他來接等累了。怪不得手機也打不通。
臉上髒兮兮的,真不像話,又去哪裏蹭的一身灰。
“別吵醒他,帶他回去洗澡。”
厲枭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助理卻吓得立刻站了起來:“老板……”
“閉嘴!”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那張髒兮兮的臉蛋,俯下身去抱人:“走,回家。”
助理急忙拉住他:“老板!你別這樣!”
但厲枭好像失了神,根本沒有在意事實,鐵了心要抱路眠回家。
“老板!”助理喊了出來,“你冷靜一點,路少爺……不在了。”
聽見這句話,厲枭停滞了片刻,冷硬的下颌線青筋畢露。
“誰他媽不在?”他深邃的眼眸泛起了血色,“你說誰他媽不在!”
争執聲終于引來了醫務人員。
看見擔架被擡起的那一刻,厲枭如同困獸逃生一般,推開所有人,将路眠搶過來,死死地抱着。
他眼眸染上一絲薄怒,低聲警告:“不許離開我!你給我回來!”
但路眠聽不見他的命令。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回來就永遠別再回來!”
路眠在他懷裏,卻無動于衷。
他終于無法再自欺下去。
路眠不在了,不會再回應他。不會再鬧脾氣,也不會再聽他的話。
那弱小的身子已經失去了溫度,怎麽捂都捂不暖。
他幾乎怒不可竭,抱着人就要走,而且力氣異常大,好幾個人都攔不住他。
聞訊而來的消防員和警察好不容易才把他架住,醫生當場給他打了鎮定劑。
眼睜睜看着擔架被擡上救護車時,厲枭幾乎發不出聲音。手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感受不到任何疼。
他沒有接到路眠。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本來想早點發,還是沒趕上……寶子們追文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