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路眠醒過來時,頭腦中空白了幾秒。
他好像睡了一個很踏實的覺,是近期睡得最沉的一覺。
直到聽見身後的動靜,他的意識才徹底回籠。
他一動,一雙有力的胳膊就把他摟得更緊了。
“睡飽了嗎?”
厲枭清晨略帶沙啞的嗓音,有着不同于平時的慵懶。
腦海中,昨晚的畫面立刻清晰了起來。路眠渾身僵硬,這才感覺到了疼痛,本能地倒抽一口冷氣。
“哪裏不舒服?”身後的人詢問他。
路眠根本不敢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耳朵都染上一層紅。
昨天的一切竟然就這樣發生了。
“讓我看看。”厲枭起身将他的身子掰過來,“傷哪兒了?”
路眠攥緊了被子,但這點小動作根本攔不住這個男人。
觸目驚心的痕跡映入眼簾時,厲枭才意識到昨晚用力用狠了。路眠身體素質明明不差,雖然看着纖瘦,但擁有舞者特有的勻稱肌肉線條。
只是沒想到,能柔軟得像水一般。皮膚奶白奶白的,更像牛奶。
厲枭眉心又動了動,拿起了床頭的電話,通知助理找私人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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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窩裏,路眠将被子拉了回來。他局促而不安,試圖逃避那道讓他羞恥的視線。
但視線的主人并沒有那麽輕易放過他。
他又感覺到了身後的溫度,那個低沉的聲音說。
“留在我身邊,沒人能欺負你。”
留在身邊。
他當然分得清,厲枭是把他留在身邊,不是要跟他在一起。
他們的差距太大,他沒有奢望平等。他欠厲枭的太多了,多到可能一輩子都還不起。
他可以收起自己可笑的妄念,他想。
那一年過得無比漫長。
白伍落網前就在公海溺亡了,白俪最後也沒能再醒過來。路眠成了舞校房産的唯一産權人。
厲家拿下了地皮,次年c城的新地标橫空出世,大都會劇院占據了所有頭版頭條。這個項目包攬了當年國內外所有的建築界大獎,至今還是個無人能打破的奇跡。
舞校也搬進了劇院裏,路眠堅持按照市場價支付租金。白俪走了之後,他把舞校經營得很好,雖然地皮升值之後租金很高,但舞校也能支付得起。賣樓的錢,他一分沒動,成立了一個舞蹈基金,專門給有潛力的舞蹈生提供更好的機會。
四年了,一切就像一場夢。
*
c城私人醫院的高級病房裏。
半夜,路眠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臉上有粗糙的觸感。
“醒了?”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睜開眼,厲枭正在他的床頭。問出的話是關切的,但那雙深眸如往常一般的淡漠。
“厲先生?你怎麽來了?”路眠躺着沒動,就這樣靜靜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病房裏的暖氣開得太大,他睡得出了汗。男人輕輕地将他額上的汗珠逝去,順着他的頭發一下一下地撫摸。
厲枭發現他最近有些異樣,該是聽了什麽閑話。
“從前沒人能欺負你,以後也一樣。”四年前他随口給過路眠一個保證,但他厲枭說出口的話從不食言,也最厭惡不信任他的人,“不會有什麽不同。”
路眠的眼神晶瑩透亮,乖乖地點了一下頭。他知道厲枭說到做到,他也不該貪心。如果一切能到這就結束,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想說話?累?”厲枭揉了揉他的耳垂。
“沒有。天很晚了,厲先生,該回去休息了。”路眠眉眼間溫順,整個人顯得特別柔軟。
昏暗的燈光下,厲枭的眉眼又更冷了一些。今天看見路眠和秦澤站在一起,他就恨不得把姓秦的弄死。
“姓秦的找你做什麽?”
“讓我加入他的經紀公司。”
“你想嗎?”
“我不想出道。”
“他還說什麽了?”
路眠沉默了幾秒,又搖了搖頭。
厲枭突然冷笑了一聲,不悅道:“對我也有秘密了?”
“那傻逼該不會以為我現在需要用他,他就能來勾搭你吧?”
路眠臉上的手指力度逐漸加重,他感到了壓迫。
“你讓他碰了嗎?”質問之聲逾加陰冷,從幹澀的嗓子中溢出。
語調冷得讓這暖氣十足的房間都有了陣陣涼意。
“……什麽?”路眠怔了幾秒,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
厲枭在懷疑什麽?
懷疑他跟秦澤?
看着他的猶豫,面前的男人神色又陰霾了幾分:“他碰你哪兒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路眠的下巴也被狠狠掐住:“說!他碰過你幾次?”
他疼得喘不過氣,也說不出任何話,只紅着眼睑,望着眼前的男人,但男人臉上的鎮靜讓他感到了害怕,鼻腔裏酸得發緊,心被揪得更疼了。
厲枭深不見底的眼眸中越來越陰暗,他不能接受別人觊觎他的人。
更不能接受路眠對他有所隐瞞。
*
淩晨,聽見房門一開一關的響動,路眠才驚醒。
冬日裏日出本就晚,六點的天還全黑着。屋裏一絲光都沒有,窗外打雷下起了雨。
持續了幾小時的恐懼又湧上心頭。
厲枭雖沒發狠,但像一條瘋狗似的,在自己的地盤上留下氣息,不斷質問着他。
任他怎麽解釋,都沒有用。
他也不記得自己祈求了多久,直到身上全是紅痕,才終于能歇下來。
早晨八點,林為進來接人時,看見路眠将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在室內也圍巾大衣口罩一樣不差。
他也沒敢多問。昨晚厲枭十二點到醫院來,淩晨離開時臉色也很差,一猜就是兩人連夜鬧了不愉快。
廚房特意準備的早飯湯羹,路眠是一口都沒吃。
“路少爺,去劇院前總要先吃點吧。”林為不敢讓他餓着,小心問了一句。
“不去劇院了,林叔,送我回去吧。”路眠精神不太好,眼睛有點腫,聲音也是沙啞的。
林為只知道他不舒服,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胳膊上、脖子上、甚至下巴上嘴唇上都是印子,根本沒辦法去排練,連人都見不了。
林為沉默了一路,下車時語重心長地對他說:“路少爺,你和厲家都是我的恩人。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做事明是非。我今天再最後多一句嘴,這麽多年了,你不欠他們什麽,不管你接下來決定如何,我老林站在你這邊。”
路眠不想讓他擔心,擠出了一個笑容:“林叔,謝謝你。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不用擔心我。”
厲枭向來喜歡遷怒,他不能連累了其他人。
昨晚耳邊呢喃的那些質疑,真的讓他心寒了。
“我哪點虧待你了?”
“少見你兩次,你就上趕着給別人投懷送抱。”
“別他媽去給髒東西碰,我有潔癖。”
作者有話說:
回憶殺結束了,小路馬上要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