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此兩人
如此兩人
曾經,我以為我是能夠瞞住主人一些事情的。
比如,我藏在鬼谷的那些小孩子和每夜的小課堂。
我以為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他不知道的。
比如,白鹿鎮裏莫名被打死的地主老財,和他們離奇被吞的家財。
我以為,他不問,是他沒看見。
比如,我把鬼谷弄沒了,比如我在桂郡做得封鎖。
回去一趟鬼谷,再回來,他一點也驚訝,果斷的讓我走。
那一刻,我就知道。
他其實,什麽都明白的。
這樣,也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他不管我的事情,也不要我管他的事情。
我怕他,是的,我怕他。
我怕他不願意活着。
所以,我做了很多事情,不敢說。
我曾經以為,只要等他報了仇,就可以等他做一個正常人。
然後,也許,他會有一個家,然後我和阿湘偶爾可以去看看他。
後來,我發現,等他報了仇,也許他會更願意做一個死人。
在我焦躁的時候,周絮出現了。
我以為,周絮能夠拉住他。
結果,周絮居然要更早的變成死人。
我如何,能看着他死呢。
我糾結,我矛盾。
不在于救不救周絮,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所遲疑的是,要怎麽做,怎麽救。
我希望溫客行能夠理解我,也恐懼于他理解我。
我一直沒有告訴溫客行的,關于我的理念,我的想法,我的夢想。
我們總在背道而馳,又殊途同歸。
我曾經以為,他不願意聽的。
不在一條路上也好,這樣就不會有分歧,不會有相互背叛的那一天。
他不共情世間的一切悲憫,因為這世道待他太壞了。
今夜,我卻覺得可以說了。
這世道給他留下周絮的話,他就不會覺得那麽壞了吧。
我不知道他的心态是如何在短短幾天裏轉變的,但是我能夠敏銳的感覺到,溫客行不是過去一心
報仇別無他念的鬼谷谷主了。
只要他認可世間尚有溫軟純善,他就能理解我的道了。
這樣,我就敢大膽的告訴他,我在做什麽了。
希望他理解我的念頭占了上風,我多麽想要的是我的家人的認可。
我又懼怕,他不認可。
我更懼怕,他今日認可了,明朝會與我理念不同。
我這條路太難了,我不能把握,這些同道是否有一天會越行越遠。
我們要做的事情,沒有前路,都要自己闖。
不會沒有分歧,不會沒有誤會,不會沒有誘惑,不會沒有挫折。
我甚至在某些時刻,都不确定初心不負,能有幾人。
但是,我仍舊想試一試。
今天晚上,我說的夠多了。
就再多說一下。
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啊,只要我願意說,他也會聽的。
原來,溫客行沒有同理心,是因為沒有人教會他啊。
溫客行的光來了,他也就變了。
我試探的,将這些年的種種,一并都告訴了他。
這個晚上,我原原本本的将我在鬼谷、青崖、白鹿、桂郡、桂州所有安排全部告訴了他。
在吳越的布置,在長江以北的布置。
我腦內那些成型的思想,那些不成型的片段。
經濟形态,政治體制,思想狀态,未來期盼。
通通告訴他,一股腦的傾倒出來。
我一定是被這又哭又笑的雨夜,攪和的瘋的更重了。
阿湘早就困倦的不行了。
溫客行,就着酒,聽着我的話。
雲散雨歇,天光已現。
屋外,是周絮。
打開門,兩人對視。
我知道,我的計劃,成了。
這一局,要引的,不是溫客行,是周子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