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63 薄弱的自制力……
第63章 Chapter 63 薄弱的自制力……
方枳夏他們六個人旅游結束後都是回桐安市, 正好坐飛機再一起轉高鐵，都沒讓家長去接。
連林言心的父母都不像以前那樣事事都要過問做主。
她大學之前自己在北京上了兩年學，跟同學一起集訓, 去各個學校參加考試, 最後還去取得了相當優異的成績, 想必也能讓她父母意識到，她已經完全長大了。
吳柏豪是個典型的計劃型人格, 從出來玩之前的時間、機票、酒店、房間，都由他一人主動包攬負責預定，其他人只用管a錢就好。
旅程結束時也不例外，也是早早就開始操心, 盯着機票什麽時候是最低價，訂好之後，甚至還在值機剛開放的時候挨個在群裏艾特催大家提前去選座位。
王澤經常稱他為“經濟适用男”, 簡直居家旅行的絕佳夥伴。
回程路上，六個人本來順利地選到了挨在一起的三排座位。
當然還是吳柏豪跟小江一排，王澤跟林言心一排, 祁奕和方枳夏一排。
但下午出發去機場的路上, 方枳夏就跟祁奕分了兩輛車坐, 上飛機之後，更是馬上拍了拍王澤的肩膀，要求跟他換座位。
王澤納悶地朝祁奕挑了好幾下眉毛遞眼色問：吵架了？
祁奕沒說話, 而且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一丁點情緒的樣子。
方枳夏已經自發把座位換好了, 占據王澤原本的位置，坐在林言心的旁邊。
林言心也湊過去小聲打聽：“什麽情況啊…”
“不會又是因為什麽特別幼稚的事吵架吧？”
高一時期這倆人的小學雞行為，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方枳夏摸了下鼻子, 心虛地說：“倒也不算是吵架。就是履行…承諾？”
她看了眼窗外，輕抿抿唇：“還是不說這個了，都是大人之間的事情。”
林言心懵懂地點了點頭，從雙肩包裏掏出平板：“那我們看番吧，正好這是剛完結的新番，我也留着一集都沒看。”
“好啊。”方枳夏接過她遞來的一只耳機。
飛機還沒起飛，就在他們後排的王澤站起來了一下，看到前面平板上的畫面，立刻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靠，奕哥你能趕緊去哄我方大哥不，還是不是男人了！你不哄我就幫你哄了，那部番是我跟林妹妹約好今天一起在路上看的！”
祁奕也塞上耳機，看向窗外的停機坪，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拒絕交流，演繹了一番字面意義版的‘充耳不聞’。
……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倆今天會是這樣，就是因為他太‘是個男人’了。
自制力薄弱的男人。
因為今天就要回家，昨天晚上就沒忍住，哄着方枳夏又一次折騰到後半夜。
最後那次她微紅着眼眶說再不停下就三天不理他了，但他當時完全不處于能聽進去這些話的狀态…
于是今天早上，兩人中也不知是誰按掉了鬧鐘，或者還是昨晚壓根就忘記定，總之是雙雙睡過頭，錯過了早就在網上預約好的情侶潛水體驗豪華套餐。
方枳夏睜開眼睛，看完潛水教練發來的一堆微信和未接來電，仰天長嘆一聲氣，咬牙切齒地看向祁奕，用手機的備忘錄打出一行字：未來的三天我都不會理你了！再理你的方字倒過來寫！
祁奕當然是态度良好的認了一上午錯，無比真誠地忏悔了自己昨晚的選擇性耳聾和說話不算話的嚴重錯誤行為。
方枳夏不說話，就是一臉“我不吃你這一套了”的表情看着他。
後來架不住祁奕的軟磨硬泡，雖然心裏知道他這種道歉就是“知道錯了，下次還敢”，但也基本沒了脾氣。
殘存的最後一點怨氣來源就是因為這些不可描述的事居然錯過了心心念念很久的潛水體驗。
方枳夏繃着臉，用備忘錄又打字給他看：接受道歉。但說過三天不理你就是不理，沒得商量！
祁奕對此“判決”不敢有任何意見。
只是可憐王澤，在這一路的飛機和高鐵上，每隔二十分鐘站起來一次，看着原本應該分他一半的耳機戴在別人耳朵上；原本應該是他看的番被另一個人津津有味的看着。
那部番的資源還是他找的呢！
王澤忍不住又推推祁奕：“奕哥，你真不打算去道歉啊？面子重要還是女朋友重要，你到底會不會談戀愛？”
“你怎麽知道我沒道歉。”
祁奕摘下一邊耳機，看他一眼，“我不會談戀愛，你會啊？”
“這一周時間夠長了，怎麽樣，有任何進展嗎？”
“……”
王澤覺得自己就不應該說話。
這場面像極了小時候過春節吃年夜飯，多嘴問他表弟期末考試考多少分，結果反過來被親戚們追問成績，那時才想起來自己門門不及格的丢人成績單。
王澤掩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裝困，生硬地轉移話題：“困了，我先眯會兒啊。祝你跟方哥早日和好，情侶嘛，吵架都是正常的，小吵是情趣，大吵才傷感情。”
“謝謝啊。”
祁奕轉回頭，戴上耳機，輕飄飄地說：“但這個就不用祝福了，我們很快就會和好的。”
“……”
王澤想在頭頂上舉個大牌子，就寫‘狗情侶’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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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枳夏踐行“諾言”，一路直到到高鐵站都沒跟祁奕說話。
她的脾氣一直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小時候就是這樣，現在跟祁奕談戀愛了就更是這樣。
夫妻…哦不，情侶哪有隔夜仇。
何況昨晚會做到那麽晚，也有她的原因，是她意志力不夠堅定，太容易被某人勾引到…
路上那部跟林言心一起看的熱血動漫都沒怎麽過腦子，心中一直有兩只小人在瘋狂打架。
一只告訴她不能丢面子，不然以後類似的“狠話”都起不到半點效果了，這才不到半年，以後還有那麽長的日子可怎麽辦；另一只在說這種程度的“狠話”跟開玩笑也沒什麽區別，而且祁奕在其他事情上基本都是讓着她的。
這麽一路糾結着，高鐵就已經到站。
今年寒假，她和王澤、吳柏豪自然還是回西原小區，但祁奕是去開發區那邊，跟他們不同路。
他從高一轉學之後，也有兩年沒見過宋婉青他們了，怎麽說也該過去住幾個月。
在高鐵站門口，加上小江在內，他們分別打了三輛車。
方枳夏上車之前，嘴角向下撇了撇，還是對着祁奕揮了揮手。
祁奕也朝她揮手。
好像本來确實是在吵架來着，但莫名其妙又有點像幼兒園小朋友之間的木頭人游戲。
祁奕像是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可以說話的，在他們車門關上前揚聲說：“到家給我發消息。”
方枳夏上車之後，跟她同坐一輛車的王澤一臉複雜地沉默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搖頭道：“剛才高鐵上我還在跟奕哥說，‘小吵是情趣，大吵傷感情’。媽的，我現在想撤回。你們這壓根就不是吵，是純情趣吧！”
“說不定是呢。”方枳夏靜了幾秒，幽幽地說。
“…我服了，你跟祁奕兩個人現在說話風格真的一模一樣。”
王澤今天拒絕再跟他們倆中的任何人說話：“下線了，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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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幾個月沒回來，這個從小住到大的小區居然有點陌生。
正值冬天，地面上積了薄薄一層雪，被每天往來穿梭的行人壓實，形成了幾條自然的小路。
靠近小區門的幾棟樓外牆的漆應該是重新刷過的，看起來新了很多。
方枳夏跟王澤和吳柏豪一路聊着閑天進去，到了她家樓下，她打開單元門上去敲門。
蔣月娥過來打開門，她邁進去的瞬間，總覺得這家裏好像也有哪裏不太對勁。
方枳夏換完鞋，站起來環視一周，很快發現是少了些東西。
“我爸之前擺在電視旁邊那兩大摞歷史讀物呢，擺了七、八年終于收起來了嗎？他也發現擺那裏完全就是在為了等落灰，根本不會看啊。”
“咦，鞋櫃上那些他以前拿過的獎杯也都收起來了？”
蔣月娥很模式化地淡笑了下，“等會兒再說，先洗手吃飯。”
“哦…”
方枳夏從出門後到現在，就吃了個飛機餐，早就餓得頭暈眼花。
她媽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定，做得還都是她愛吃的菜。
蔣月娥坐在對面陪她吃，偶爾問幾句學校或者這次旅游的事。
“吳柏豪也跟你們一起回的小區？上個月碰到他媽媽，說是在今年下半年新開的樓盤訂了套房子。”
“對對，還在裝修，他跟我們也說了。”方枳夏應道。
蔣月娥又問：“林言心那孩子怎麽樣了，她父母還是像以前那樣管她嗎？”
方枳夏搖頭：“沒有，這次出去旅游一周好像也就打過幾個電話。”
蔣月娥又問完王澤、小江，包括她其他玩得還行的同學、大學室友等等，居然沒了下文。
方枳夏像一口氣被憋住一樣，靜靜吃了會兒菜，還是開口：“你怎麽不問祁奕？”
蔣月娥笑了下說：“你都告訴過我啊，他寒假不是上他媽那兒去住嗎，他爸這兩個月又跟朋友出國玩了。平時打電話你也沒少說，我都知道他上學期每周哪天是早八、哪天有晚課、哪天打球賽。”
“……”
方枳夏還真沒意識到她在電話或者微信裏說過這麽多有關祁奕的事，不對，有時候明明是蔣月娥主動問的。
她摸了下鼻子，心虛道：“行吧，我還以為你是不關心他了呢。”
“那怎麽可能，你倆都是我看着長大的。”
蔣月娥頓了下說：“不過上次問完你我才想到，祁奕肯定是還沒找女朋友的，不然哪有時間像以前一樣天天陪着你玩。”
“……”
方枳夏繼續埋頭吃飯。
那個瞬間她甚至有種沖動，直接問蔣月娥：你覺得有沒有可能祁奕找的女朋友就是我呢？
但理智告訴她，現在就告訴家長好像有點太快了。
而且跟家長公開之後，好多事可能反而會不方便，比如互相串門、鑽進對方的房間玩之類的。
等方枳夏吃完飯，擱下筷子，擡頭，看到蔣月娥正看着她，眼神還有點複雜。
“怎麽了？”方枳夏眨了眨眼問。
蔣月娥的神情倒也不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挺和藹的，語速緩慢地說：“夏夏，有個事也是時候該告訴你。”
“我和你爸……前兩個月把離婚手續辦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沒有感情了，在一起也過不太下去，還是分開過對兩個人都好。”
其實方枳夏心裏隐約有猜到過，他爸媽的感情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但她沒有去細想。
蔣月娥這會兒突然告訴她，她并沒有特別驚訝，第一種湧上心頭的情緒居然是，有點迷茫。
蔣月娥看她不說話，繼續解釋道：“你也看到過你上初中之後，到高一那幾年，我和你爸經常吵架。後來就考慮了要不要幹脆離婚算了，但當時怕影響你高考，就先拖着沒處理這些，現在你也大了，也成年去上大學了，有自己的生活。我們最後，還是決定辦離婚。”
“當然，媽媽還是媽媽，爸爸還是爸爸，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的。”
方枳夏安靜了很久，咬咬唇，鼻尖還是難以控制地有點發酸。
她扯了扯唇角，平靜地說：“你們決定好就行，這本來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
蔣月娥輕嘆一聲氣，“前幾個月我跟你爸商量要辦手續的時候，本來也有點猶豫。”
“你小時候看到祁奕他父母離婚，有天晚上還偷偷到我們卧室說，讓我們千萬不能離婚。”
方枳夏：“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當時還不懂事呢。現在都長大了，你們也別因為我有心理負擔…”
又說了會兒話，蔣月娥去廚房洗碗，方枳夏也拿着手機回到房間。
細看才發現，這屋子裏屬于她爸的東西好像真的全都不在了。
方枳夏靜靜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說不上究竟是什麽感覺。
其實蔣月娥和方正韬已經很顧及她了，因為怕影響她高考，硬生生拖了兩年多，而且，把時間選在一個她相對成熟、懂事的年紀。
好像也不能怪誰，但又實在不是個能令人心情好的消息。
方枳夏翻了個身，把臉埋在被子裏，想起小時候跟蔣月娥和方正韬在一起的好多事，還是沒出息地掉了眼淚。
她起身去把門反鎖住，不想蔣月娥會看到她這樣，還要再因為這件事安慰她。
方枳夏剛鎖好門想躺回去再自己消化會兒，又手很欠地打開了書桌下面的抽屜，翻起小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拍的全家福，然後意料之內地心頭一梗，眼淚更加停不下來。
準備收回去的時候，她看到那扇抽屜最底下好像有什麽金光閃閃的東西。
方枳夏抽出來，看到是一張小時候那種幹脆面裏送的水浒傳卡片。
這張絕對是七歲那年，她“英雄救美”之後，祁奕來家裏做客時偷偷放在她房間桌子上的那個卡片。
這時，她手機嗡嗡嗡震動了幾聲。
小祁鬼：[三天太久了，一天其實都很長。]
小祁鬼：[狗狗委屈.jpg]
小祁鬼：[已經快一天了，你的男朋友很煎熬。]
小祁鬼：[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或者都讓你欺負回來，好不好？]
“……”
看到這人的消息，方枳夏眼眶裏盈了快一半的眼淚都沒有再滴下來。
她咬着唇，慢騰騰打字：[我去找你吧。]
祁奕那邊幾乎立刻就回複：[！！]
小祁鬼：[我去找你。]
[我媽正好讓我送東西過去，等我一會兒～]
方枳夏吸吸鼻子，趴在桌上，看着面前那張陳舊的水浒傳人物卡片，還有他發來的消息，眼睛還紅着，但好像忽然沒那麽難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