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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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凱爾。”
凱爾醫生簡單地介紹了自己:“我……是的凱瑟琳的同學和朋友。我們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
“那你們還真是認識了很久啊。”代熹收起手機:“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她并不擔心凱爾醫生想要對她做什麽,因為這個人的表現看起來就是個和事佬。如果代熹沒有判斷錯誤,他是來替凱瑟琳道歉的。
“我很抱歉,凱瑟琳做了很多……錯事。”
果然,凱爾醫生嘆氣:“但她其實并不是一個壞女孩兒,盡管她現在看起來有點像校園劇裏愛霸淩人的mean girl,但我像你保證,她其實心地不算壞。”
“打針打得太快,最壞的結果是組織壞死甚至沒命。”代熹雙手抱胸:“但校園劇的mean girl頂多打女主角幾個巴掌或者造個黃謠。”
凱爾一噎:“我……很抱歉。”
“但我相信你,我也不覺得她很壞。她看起來像個被寵壞的大小姐,得不到東西就想要砸點什麽洩憤。”代熹笑了起來:“所以我忍她了。”
“謝謝,但這次……我也覺得她做得很過分。”
凱爾有些意外:“我覺得她可能對Beast的感情有點不受控制了,為了讓她能冷靜下來,也讓她不變成一個更差的人,我其實是希望她能夠調離這個基地的。但之前凱瑟琳提交了申請,V卻沒有把她當回事兒。所以,你的手臂,呃,你懂的。”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您對軍醫小姐的感情,我有點看不明白。”代熹眯起眼睛:“您對軍醫小姐和Beast的關系心知肚明,但還這麽無微不至,我也有點看不明白。”
“我知道這很難評,但……她真的很可愛。”
凱爾醫生有點難以壓下自己的嘴角:“我小學時非常瘦弱,經常被欺負。凱瑟琳,她是唯一一個沖出來保護我的姑娘。她……像個小天使一樣,對着比她還高的壞小子揮舞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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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動出了那些回憶的青年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抱歉,我知道用我的角度來評價她會讓人難以忍受,但……她真的很熱心腸,她的父母,市長和芭蕾舞蹈家,聽到這些也特意到了學校給她撐腰,甚至這種支持的餘波也惠及了我。因為她,我的校園生活好過不少。”
代熹看起來有點疑惑,于是凱爾補充了自己的家庭背景:“我是個私生子,是我父親出軌的産物。我媽媽……她漂亮,但不聰明,所以過得潦倒。凱瑟琳知道這些,但她從沒有瞧不起我,在我媽媽去世之後,她抱着我,說……我媽媽會變成星星,繼續愛我。”
“抱歉,但真的,她真的是這麽說的。”凱爾抹了一把臉:“她也很聰明,跟我一起考上了醫學院,想要救死扶傷。我是說,從開始到醫學院那邊,她一直都很完美,像個真的天使一樣。”
“問題來了。”代熹問:“她怎麽會入伍的?”
“她父親那時候已經當選了州議員,自然而然地要替自己的前程籌謀。”凱爾舔了舔嘴唇:“肯尼迪家遞來了橄榄枝,問他是否願意聯姻。很好的姻緣,但凱瑟琳不願意,所以直接參了軍,甚至願意去維和。”
“然後你跟着她一起參軍,一起維和,甚至一起調到了巴別塔7隊。這可不是州議員的本事。”
代熹已經聽明白了:“凱爾是你母親娘家姓,對吧,傑森·肯尼迪。”
“呼。”
傑森·凱爾醫生,又或者傑森·肯尼迪醫生出了口氣:“跟聰明人說話真省事兒啊。”
代熹:“換個聰明老婆對你幫助更大,考慮一下吧。”
“那不可能,謝謝。”傑森說:“如果不是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是傑森·肯尼迪。傑森·凱爾一樣是醫生,一樣可以掙錢養活一個有點傻的千金當老婆。”
代熹笑了起來:“她和Beast你也?”
軍醫不太高興:“我該怎麽說,被Beast吸引很正常,但那不會是長久的事。離開他,原本美好的凱瑟琳會回來的。”
代熹:“萬惡之源,哈?”
“如果我貶低他,那麽我看起來就像是個競争失敗、被嫉妒折磨得發了狂的loser。”軍醫笑了一下:“但……他這種吸引力并不是一件好事。‘引··誘’是有罪的。”
現在又到神學了是嗎。
但代熹也能接:“蘋果、夏娃和蛇。”
“如果你不覺得他危險,你也不會一直躲着他了,不是嗎。墜入他的陷阱,就和夏娃吃蘋果一樣簡單。凱瑟琳就是這樣,但你,你不一樣。”軍醫說:“你找了個上帝,或者說,你試圖找一個上帝。”
“你……有點意思。”
代熹問:“你希望我做什麽?”
“V回來之後,不知道你能不能勸說他把凱瑟琳的申請遞上去。巴別塔內部等級森嚴,凱瑟琳不可能越級上報,但只要遞給總部,我就有辦法把她弄到其他地方去。”軍醫很坦然地說:“不丹11隊其實也沒什麽不好,那邊是窮了點,但凱瑟琳喜歡幫助窮人,或許還會開開心心地去幫那些人種地——起碼還能鍛煉身體。”
軍醫說到後面有些氣急敗壞,代熹則聽得直樂:“她真的這麽可愛?”
“真的,也可能是我有濾鏡。”軍醫的表情很甜蜜:“凱瑟琳在假期會去醫院做義工,看到癌症晚期的老人很痛苦,她也會跟着流眼淚……這麽可愛的人,我想,她自己都沒想到她有一天,會成為……對情敵手臂亂紮針洩憤的人。”
“我可不是她的情敵。”代熹糾正道:“我是個無辜受害者。”
“好的,無辜受害者。”軍醫說:“上次她其實已經被關了24小時了,出來之後有點……我想她這次也不是為了Beast,而是心裏不服氣。”
代熹:“利用我挑戰V,是這個意思嗎?”
“她不服氣,憑什麽Beast和V都對你……很特別。”軍醫也糾正了她:“Beast就算了,V……據說他來了這個基地兩年,從沒有對哪位女性青眼有加。想爬床的女人比你想得要多,沒人成功過,除了你。”
代熹:“我該以此為榮嗎?”
“我在闡述事實。”軍醫說:“而且我看得出,爬床的不是你。”
算你有眼睛。
代熹看了一眼時間:“她還關着呢?”
軍醫嘆氣:“是啊,一直在哭。其實她也很後悔用針戳了你好幾次,明明你沒做錯什麽——你可能不相信,但她真的是這麽想的,她知道自己做錯了。”
“一份檢讨,外加一份當衆道歉,你覺得她可以做到嗎?”代熹問。
軍醫有一瞬間的意外:“真的?她肯定可以的!”
“去叫值班的人放她出來吧。V跟我說過,她肯服軟就放她出來。”代熹說:“但我的确冒了點風險,肯尼迪。”
“我有不少華爾街的朋友。”軍醫了然道:“有需要的話,随時指示我。”
代熹本以為要費點時間和口舌,但值班的人看到她,一句反駁都沒有就把凱瑟琳放了出來。年輕姑娘滿臉淚痕,被關在沒有光線的房間裏,哭得好像花貓。軍醫心疼地把她抱走,臨走前對代熹點了點頭。
“檢讨和道歉不要忘記。”代熹補充:“我需要一點合法性。”
看着他們走出去,代熹頗有些感慨,甚至有點羨慕凱瑟琳的好命——跟Beast這麽糾纏,竹馬竟然還能一心一意地為她開脫。
有點真愛的調調了。
她想往宿舍區走時,不遠處有了一陣人聲。看了牆壁上的時間,代熹驚覺現在已經是一點以後——和軍醫聊天花了太多時間,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參觀時段。
而她,還進了軍事區。
找了個角落,代熹閃進去,躲避人群。在一大群人路過後,她聽到暹語和英語交雜的對話,也聽到了高棉語和……熟悉的彩南方言和聲音。
她心裏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思考片刻,代熹蹑手蹑腳地跟了上去。
她很謹慎,确保自己一定跟對方起碼隔着一道彎。等到他們進了會議室,她捏着下巴,籌謀着怎麽能找個合适的角度,在客人們出來時看清他們的臉。如果真的有不該出現的熟人,那麽就得立刻通知爸……
“呼。”
有輕輕的氣流被吹到她脖頸上。代熹一個激靈,差點尖叫時,嘴被緊緊地捂住。Beast的氣聲這時傳來:“……是我,公主。別害怕。”
她胸腔激烈地起伏着,過了幾秒才恨恨地打了一下Beast的手腕。金發男人沒生氣,反倒很開心,将她往另一個空置的辦公室裏拉。
“有什麽問題嗎?”Beast說:“你怎麽鬼鬼祟祟的?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說,你一個人還想在軍事區搞潛伏和竊聽,成功率可不會很高。如果你不說,嗯,我肯定不會讓你成功的。”
“……”
代熹堅持了幾秒鐘,說了實話:“我好像在參觀團隊裏聽到了熟人的聲音。”
“看起來不是值得信賴的熟人,你表情挺難看的。”Beast頗有興趣:“誰惹了你?”
“一個壞女人。”代熹有點幼稚地說。
“那她一定罪大惡極。”Beast:“快痛陳她的罪狀!”
代熹有點尴尬。
“她……她想當我小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