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不爽。
Beast黑着一張臉去了軍事區,走過兩棟樓,走向了車庫。繞了兩個辦公室,他刷臉打開一扇鐵門,吊兒郎當地走了進去。
那裏面有幾個審訊室,裝着的是剛剛抓來的人。
“喲,你來了?”
打卡一扇門,坐在裏面的男人看到時Beast,樂了:“這麽快?不像你。”
“出了點意外情況,我現在手都沒摸到。”Beast坐在旁邊:“問出什麽了嗎,山姆?”
“這個不說英語,嘴裏叽裏呱啦地說的也不是暹羅話,我一點也聽不懂。”山姆說:“東南亞這地方的人一張嘴就好像在鳥叫,明明聽起來差不多,但你仔細一聽,還不如不聽。”
“之前抓的時候我也聽過,不是緬語。”Beast說:“要不要錄下來給8隊9隊聽聽?”
“V不會同意的。”山姆回:“他不愛跟友隊扯上關系,你不是不知道。”
“啧。”
Beast往後靠:“煩。小熊呢?”
“整理完裝備就回去了。”山姆說:“他不愛沾你的事兒,你也不是不知道。”
Beast看起來更煩躁了,擡眼看了看前面被束縛住的人——是典型的東南亞長相,雖然看得出經歷過訓練,但比起他們兩個來說還是顯得瘦小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Beast伸手把桌上的記錄儀關掉。
“一萬美元和一次嚴肅正經的審訊。”Beast說,用英語,緩慢地開口:“你選哪個?”
對面的男人眼神晃了一下,被Beast看到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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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雖然不說,但聽得懂啊,山姆。”他看向身旁的戰友:“你還是太善良。”
山姆笑了一聲,眼神落在了記錄儀上。
“我們美國人的确是這樣。”
省略具體流程,3小時之後,Beast和山姆把一份初步的審訊結果交給了V。拿着手裏的東西,V的眉頭都要擰成一團。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說自己是雇傭兵,接受委托來綁架那位大小姐的?”V看着薄薄的幾張紙:“把人運到緬甸北部?賣到電信園區裏?你覺得這個結論誰會信?”
“聽起來是有點離譜,但他們的确就是這個用處。”Beast說:“我檢查過他們的通訊設備,只有一個既定的坐标和與下線的單向通訊信號。綜合下來,這個說法是可信的。”
“多節點中的一個小項目。”山姆補充:“我們一路跟過去的時候也的确沒看到其他支援。”
V理順了一下,認可了這個說法:“可以,報告就按這個說法寫。”
他拿了一支筆,在紙上開始寫報告的架構,幾秒後又看向Beast:“我們幾小時前在曼市,幾小時後又出現在靠近邊境的地段。你有什麽解釋嗎?”
“嗯……就說我們收到線報,說暹國軍方和緬方有可疑接觸。我去補一個情報記錄。”Beast說:“這麽順下來,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了。”
“5個。”V說:“1個不夠充分,起碼不足以讓我們一個小隊的人出動。前面3次出現頻率要低,後面2個安排在3天內。”
Beast比了個OK的手勢:“還得是你啊,隊長。”
“屁話少說,趕緊把這件事對付過去。”V拿出電腦,發出逐客令:“你們倆再去檢查一遍,看看還有沒有什麽疏漏。”
兩個隊員就這麽被趕了出來。Beast伸了個懶腰,而山姆的腳步放得有些慢。
“很奇怪啊,Beast。”山姆問:“V怎麽這麽嚴陣以待——之前你圍獵的大小姐們可都沒有這個待遇。”
“別刨根問底了,知道太多對我們都沒好處。”Beast摘下了面罩:“呼,真是熱死了。”
一頭亮眼的金發被解放出來,Beast深深呼吸,抹了一把臉。山姆別過頭去,沒有直視Beast。
年輕男人甩了甩頭,睜開眼睛,迎着燈光,一藍一綠的鴛鴦眼被鍍上了一層暖色。Beast笑了一下,本就精致的五官帶上了一股活色生香,讓人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山姆對他燒包的性格頗有微詞,但也不能否認這家夥的英俊:“你又開屏了。”
“不能說又。”Beast說:“你可能不信,我在小公主面前并沒有機會展示我本來的臉。”
“V給你下禁令了?你上次去逗弄暹國皇室的小姑娘也沒見V這麽緊張啊。”山姆感嘆了一句:“你真不給我透露點?”
“胡子罵了我一頓,罵得我狗血淋頭。”Beast說:“但你想想,我才抱到車上多久,電話就直接打到V那裏了——V說這位父親手眼通天,是真的手眼通天,起碼是我們得罪不起的。”
“哇哦,那看來你這次要敗興而歸了。”山姆翹起嘴角:“太可惜了。”
Beast看了戰友一眼:“一起去喝點嗎?今天晚上我都沒事兒做了。”
但山姆還是很好奇。
喝酒的時候,這個美國佬還是拐彎抹角地打聽有關那位大小姐的情況。本來就有點挫敗的Beast心裏升起了一些不耐煩,晃着杯子裏的冰塊,琢磨着該怎麽打發掉聒噪的隊友。正想着,他看到營地大門那兒緩緩開進來四輛車,眼睛一亮。
“那是不是工程兵的車?”Beast問:“我記得那邊的教官是C國人?”
“嗯,兩個都是。”山姆說:“你想到接近大小姐的方法了?”
Beast将杯子一放,抓起外套就向外走:“再見。”
“真是Beast。”山姆翻了個白眼。
對于發生的一切,代熹并不知曉。她到了V給她收拾出來的房間後接了V拿來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在房間裏洗了個澡之後就躺着陷入了睡眠。身體的極度疲倦讓她碰到枕頭就開始昏迷,仿佛她真的安全了,又或者只要閉上眼睛,睡一覺,起來就能發現她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不好的夢。
再睜開眼,是被起床的鈴聲吵醒的。
代熹兩眼一睜,意識回籠,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身邊的味道也是陌生的,是一種暹國特有的潮濕和悶熱,仿佛要将彌漫的水汽浸透她的人生。
渾身酸痛地坐起來,她才認真地檢查起了自己的身體:身體上的确有不少瘀痕,有些紅腫有些
青紫,符合軟組織挫傷的判斷;大關節都還能夠自如地使用,沒骨折;到現在腦子還在轉,也沒有惡心頭暈,腦震蕩也可以排除。
總結:遇到了炸彈襲擊,但沒受什麽傷。
所以是誰受傷了呢。
代熹又蜷縮起來,用被子蓋住了自己。
她又想哭了。
突如其來的淚意打斷了她的起床計劃,代熹窩着躺了很久,最終是被敲門聲叫醒的。她一個翻身下床,差點崴到腳,在1分鐘內迅速收拾好了自己,還在開門前折回去将被子一抖,蓋在了床上。
開門的時候,她和這個房間都人模人樣。
來的人是V,他是帶代熹去吃早飯的。像是沒想到代熹會這麽快開門,又或者是他本來也沒這個打算,V的面罩夾在他的肩章下,而他本人正拿着手機打字。看到代熹,他頗為意外。
“我以為你會更慢點。”V大約30歲上下,黑色短發,棕色眼睛,上嘴唇有點薄,是個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英國長相:“你起得比我想得更早。”
“作為客人,我也很難一覺睡到中午。”
代熹很坦誠地說。
V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但他并不難理解代熹的感受:“作為普通人,你最近24小時的經歷的确……讓人不平靜。”
代熹笑笑沒說話。
營房到食堂的路不算遠,走了兩三分鐘就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人走了出來。有些人頗為好奇V身邊的代熹,有些則遠遠打了個招呼并不靠近。
“他們是基地的後勤,負責保障我們的行動。”V介紹道:“所以他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們的後勤只保障你們小隊嗎?”代熹問:“一整個基地都是?”
她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巴別塔7隊就目前來看,只有最多10人。
“主要是保障我們,但同時也會服務于其他接受任務前來的隊伍。比如……”V向遠處看了看:“……那邊的工程兵隊伍。”
代熹順着V的視線看過去,過了兩秒鐘赫然瞪大了雙眼。
她看到兩個身穿迷彩服的男性坐在食堂裏,兩個人都剃着标準的平頭,對着她招了招手。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臂上貼着的,是C國的國旗。
“他們是10天前來的,主要任務是教導暹國部隊一些先進的除·雷經驗,任務期限是兩星期。”V說:“不出意外的話,你随他們的隊伍撤離。”
随着他的話,他身邊那個萎靡的姑娘迅速地活泛了起來。她蜜色的眼睛裏突然有了光,像是幹涸已久的葉片突然吸到了水,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那,那我可以過去了嗎?”代熹的眼睛亮閃閃的:“還是需要您的引薦呢?”
她的語氣都變得可愛和謙卑了。
V有點微妙的不爽:“去吧,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你的情況了。”
話音剛落,代熹就跟個兔子一樣蹿了過去。而那邊的兩位C國軍人臉上帶着笑,一個幫她拉開椅子,一個給她倒了杯豆漿。
“解放軍叔叔好!”代熹先站定,乖巧地打招呼。
“Oi!叫老了!”給她倒豆漿的大哥說:“叫哥!”
三個C國人迅速地開始了熱絡的聊天,代熹看他們就好像看到了親人,不僅有了胃口,沒到10分鐘臉上都開始有了笑容。拿着一根炸得外殼酥脆內裏蓬松的油條,代熹嚼着嚼着咽進肚子裏,忽然又有了生活的實感。
V拿了兩片面包,慢條斯理地在上面塗黃油和果醬。來的時候已經不在飯點,餐廳內的人只有C國的那一桌和坐在幾桌之外的他。他雖然聽不太懂他們聊天,但是氣氛他是感受得到的。
“想什麽呢,我親愛的隊長。”
張揚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餐廳內人門的注意,代熹也回頭望過去。高大的男人頂着陽光走進來,臉上的笑容開心快樂得好像一條無憂無慮的金毛。似乎是注意到有別人看他,他也回望過去,還揮了揮手。
“嗨,小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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