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高塔公會等人走陽臺,将陳順安和兩名暗線送回員工內艙房。
這個過程少不了被監控拍到,但無需多慮,因為當塔斯曼護衛隊長檢查到蘭斯與烏芃的房間時,阿德裏安定神看了他一眼,便俯身在他身上。
然後,高塔公會與鬼眼公會順利通過了審查。
緊接着,阿德裏安進入中控室,開始修改兩家公會所到之處的監控。
蘭斯托腮看向屋內一動不動的阿德裏安,問烏芃:“主管使用了【靈魂置換】後,本體豈不是沒有任何保護?”
烏芃坐在床邊,雙手搭在腿上:“噢,所以一般主管使用時都會保證本體在自己的可視範圍內,或者被可靠的人保護着。”
蘭斯假裝遺憾道:“要是可以遠距離使用就好了。”
烏芃:“不能太遠,一旦超出了一定範圍,靈魂就會被強制拉回,這點主管也是意外得知的。”
蘭斯若有所思:“哦?”
烏芃:“你可能不知道,主管其實有個混蛋弟弟。”
蘭斯:“......”你猜我知不知道。
烏芃憤慨道:“這是我不小心聽主管和會長說的,主管被家族驅逐,全因為他弟弟的親媽,可主管選擇了隐瞞,沒有告發那個女人,因為他知道他弟弟需要母親。”
蘭斯輕挑眉。
他沒想到還有這段隐情。
“可是他那個沒良心的弟弟呢,獲得自由後,居然不遠千裏趕來沙漠城刺殺他,主管畢竟是S級,又多訓練了這麽多年,肯定比他弟弟強,他弟弟殺不了他,就綁了我們鬼眼的一個員工做人質。”
“主管迫不得已使用了【靈魂置換】,附身在員工的身體上與他弟弟搏鬥,誰料他弟弟來了個聲東擊西,用異能把主管的身體瞬移到了西伯利亞大森林裏,主管的靈魂就被迫抽離跟着身體走了。”
蘭斯:“”
烏芃攥起了拳頭:“那個混蛋仰天長笑,說主管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從森林裏走出來,等主管走出來,他還要把我們主管送到極地冰河裏,我們都吓壞了,結果你猜怎麽着——”
蘭斯饒有興致:“嗯?”
烏芃得意洋洋:“嘿想不到吧,我們主管特別聰明,他知道任何逆天的異能都有致命的缺陷,然後他就發現了那混蛋扔在他影子上的泥點,還有旁邊一棵樹影子上的泥點。他把兩團泥點撿起來,捏捏揉揉吹吹擠擠,用山泉水沖,讓小蟲爬,沒過多久,那混蛋就紅着眼睛把我們主管弄回來了。”
蘭斯:“”
烏芃嘆氣:“我們主管面冷心軟,也沒為難他,把泥點都還給他了,他罵罵咧咧的就走了。”
蘭斯牽起唇,意味深長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怎麽到了小醜嘴裏,就成了阿德裏安被他打得跪地求饒,他剛要下死手,鬼眼公會就采用人海戰術将他困住,他越戰越勇,于敵軍陣中成功脫逃,并留下那句振聾發聩的經典臺詞——
“我還會再回來的!”
烏芃:“就是啊,順便一提,他那個弟弟就在高塔公會任職,以後你遇到可得離得遠點,感覺那人颠颠的。”
蘭斯深笑:“好,謝謝告知。”
緊張又漫長的一天過去,阿德裏安換回了自己的身體,回到房間。
護衛隊長被他附身,自然什麽也沒調查出來,而郵輪上的娛樂設施和網絡,也已經中斷超過十八個小時了。
游客埋怨的聲浪逐漸沸騰起來,大家不再聽從塔斯曼護衛隊的要求,自發走出房間抗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擠滿了大廳,将護衛隊的人堵得寸步難行。
“隊長,不能再封着了,這些人可都是各國的富豪,背景錯綜複雜。”
護衛隊長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皺出兩道深刻的紋路:“我昨天真的把每個房間都檢查過了?”
“真的啊隊長,我們陪着您一間一間檢查的。”
護衛隊長:“每個造訪過賭場的游客都問詢了?”
“是的。”
護衛隊長:“有什麽收獲嗎?”
“沒有人承認,但肯定是高等級覺醒者,說實話,這件事很難查,畢竟有太多異能沒有登記在能力庫中了。”
護衛隊長納悶:“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您一定是太累了,從古德紹部長出事到現在,您已經很久沒休息過了。”
護衛隊長高聲道:“不然呢,古德紹部長人都沒了,難不成我還要保持八小時健康睡眠?”
“隊長,要不......就讓開槍的兄弟和荷官認了,就說是被人收買,反正他們也活不了了,咱們照顧好他們的家人。”
護衛隊長擡起疲憊的雙眼,盯着他:“你以為塞拉爾親王和你一樣是傻子嗎?”
塞拉爾自然不是傻子。
收到古德紹的死訊時,他就知道,下手的肯定是頂級公會。
因為古德紹表達了不想跟頂級公會合作的意思,所以這些向來眼高于頂的公會便覺得自己被耍了。
殺古德紹,不過是他們的回擊。
塞拉爾五指用力,捏碎了一塊鹿角珊瑚,冷笑道:“怪不得聯邦政府對這幫人心生忌憚,七大頂級公會,果然不應該存在。”
鮟鱇匍匐在他腳邊,讨好道:“親王,要不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塞拉爾目光沉冷,默然良久,沉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還沒有完全掌控塔斯曼海盜國,七大頂級公會裏也有太多深不可測的高手,一切都要等神跡降臨,到時,神跡自然會懲罰這些與元老作對者,并獎勵他們這些信徒。
鮟鱇聽出了塞拉爾言語中的意思,他現在并不想徹底得罪幾大頂級公會。
鮟鱇賠笑道:“是是是,還是您考慮的周到,只是競标在即,咱們還是要派使者過去,如果他們又不滿意,那......”
塞拉爾沉了沉氣,吩咐道:“派利邦去,告訴他将價格壓到最低,讓那些頂級公會自行退出。”
鮟鱇猶豫:“可是紅鹦晶礦石造價昂貴,低價恐怕......”
買不到高質量的倒無所謂,就怕買到假貨,到時國王的婚禮上用假貨,丢的可是塔斯曼全國的臉面。
塞拉爾涼飕飕地盯着他:“恐怕什麽?”
鮟鱇腦子一轉,連忙道:“就怕國王不肯接受啊,國王一向心高氣傲,揮金如土,要是得知您為了節省國家開支降低了婚禮的成本,恐怕會與您生出嫌隙。”
塞拉爾聽完這段話,果然将陰毒冰冷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鮟鱇忙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塞拉爾想起桑德羅那張漂亮高傲的臉,想起那雙始終睥睨萬物的重瞳,心頭又湧起占有和折辱的沖動。
這樣不可一世的人,永遠高高在上,猶如神明一樣獲得大家的擁戴和敬仰。
所以眼中才根本不存在弱小的,平庸的塵埃。
所以才可以輕而易舉的将他犯了小錯的父母驅逐出塔斯曼,讓他們不得不在熱情郡打家劫舍為生,讓他從小過着刀口舔血,擔驚受怕的生活。
覺醒成虎鯨形态S級後,他原本打算讓桑德羅生不如死,來告慰自己童年的辛酸。
然而當他看到桑德羅那張臉時,他就改變了想法。
他要得到這個人,他要在這個人頸後留下終身标記,要在這個人身體裏成結,他要讓這個高貴的靈魂,永遠雌伏在出身卑微的罪犯身下。
然後,他會親口告訴他,自己有多麽肮髒,又是多麽愉悅的玷污了他的身體。
如今婚禮将近,他的目的就快要達成了,訂婚儀式上,他就會終身标記桑德羅,只要想到這點,他就激動的不能自已。
“到時生米煮成熟飯,國王變了身份,自然就會識大體了。”塞拉爾充滿期待。
鮟鱇哪敢反駁,連聲稱道:“您說的對,日後塔斯曼就不是國王一個人做主了,他應該早早适應這一點。”
鮟鱇雖然嘴裏這麽說,心裏卻不這麽想,他生在塔斯曼,很早就在海底打工,知道國王不是沒有見識的Omega,會因為貞操就把一生獻祭了。
對國王長達百年的生命來說,生米煮成熟飯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過和手上劃了個口子差不多。
塞拉爾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他出身不好,自小便是熱情郡的流民,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性教育,對标記與成結的理解過于膚淺和鄙陋。
鮟鱇退下去,将塞拉爾的意思傳達給利邦。
塞拉爾閉着眼,按了按眉心。
他早知道古德紹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死了也就死了,但不知為什麽,臨近訂婚,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吧?
國王的親信都在他的監視當中,目前尚未有異動,國王本人也被他以各種理由圈禁在寝殿內,不能随意走動。
就算國王想反抗,又能求助于誰呢?
他才是這海底的最強者,沒有人可以打敗他,國王已經無路可走。
塞拉爾心情燥欲,大跨步走向桑德羅的寝殿。
然而他剛到門口,寝殿裏的燈就熄滅了。
桑德羅躺在巨大蚌殼制成的榻上,身上蓋着海藻編織的被褥,和衣而眠。
塞拉爾牙根發癢,喉結滾了幾滾,還是沒有直接闖進去。
不差這幾天了,國王早晚是他的。
想罷,塞拉爾凝視桑德羅的側顏片刻,拂袖而走。
他随手從國王的寝殿外頭扯了一只搔首弄姿的紅杉魚。
紅杉魚Omega立刻用雙腿纏住塞拉爾,妩媚妖嬈的低吟了一聲:“親王。”
塞拉爾将他帶回自己房間,按在他與桑德羅的婚床上,随意撕扯掉他紅色張揚的紗衣。
紅杉魚眼神閃爍着貪婪的光芒,盡力湊上去,想要親吻塞拉爾的唇。
誰料塞拉爾擡手捂住了他的臉,一語不發的發洩。
“唔!”紅杉魚大驚失色,忙想掙脫。
然而塞拉爾更加用力地按住他的臉,一邊進攻一邊咬牙切齒:“你在高傲什麽?看不起我?知不知道我最讨厭你的眼神,知不知道你根本藏不住蔑視!”
“唔唔唔——”紅杉魚劇烈掙紮,他的皮膚已經缺氧變紅。
“和我結婚是權宜之計吧,因為你別無選擇,你根本不是真的愛我,你不愛任何人,你有永恒的生命,所以世界萬物在你眼中都是蚍蜉!”
“唔......”紅杉魚的掙紮逐漸微弱,床架被他抓撓出猙獰的痕跡。
“你真可憐,又孤獨又可憐,沒有人會陪你到最後,沒有人敢施舍你愛意,除了我,要不是我,你只能永生孤獨下去。”
“......”紅杉魚徹底沒了聲息,塞拉爾用力過猛,壓碎了他的面骨,血流如注,染紅了淡綠的海藻床單。
塞拉爾冷靜地站起身,擦掉掌心的鮮血。
他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紅杉魚,嗤道:“你的眼睛真醜,不及他萬分之一。”
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桑德羅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又不動聲色地等待了片刻,确認塞拉爾沒有假意離開,才垂下眼,從海藻被中取出了一枚猶如紫墨石般黑沉光滑的鱗片。
鱗片足有他掌心大小,形狀猶如扇面,堅硬如鋼,上面覆着好似日暈般奇異的波紋。
桑德羅低下頭,貪戀地親吻掌心的鱗片,輕嗅上面殘存的氣息。
鱗片微弱的光澤在他臉頰形成晃動的斑紋,他攏緊雙腿,輕聲喃喃:“Ryan......R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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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星海號經過了一整日的航行,逐漸遠離弗比斯灣的玻璃海,駛向渾濁幽深的烏比海溝。
此地距離塔斯曼海盜國還有八百海裏的距離。
黃昏時分,已經挑明關系的蘭斯和湛平川坐在加勒比餐廳的窗邊,好整以暇的共進晚餐。
“寶貝兒,昨天突然當着高塔和鬼眼的面叫老公,吓了我一跳。”湛平川切了塊滋滋作響的劍魚腩,喂到蘭斯嘴邊。
蘭斯張嘴将魚肉含入口中,一邊咬一邊擔憂地問:“我太沖動了嗎?”
湛平川伸手揉了揉他因為認真蹙起的眉頭,毫無底線的縱容:“怎麽會呀寶貝,你就是當着蘭會長和湛會長的面叫都行。”
雖然經過這一遭,對黑燈會的調查只會難上加難,但好男人怎麽可以怪老婆呢?老婆什麽都不知道,老婆是完全無辜的啊!
蘭斯忍不住笑了。
真要這樣,湛會長大概沒事,但蘭會長可能要心梗了。
蘭斯吞下魚肉,突然正色道:“我沒想到,這次競标會這樣危機四伏。”
如果早知道,我不會讓你來,把你置身于險境。
湛平川憐愛地揉揉蘭斯蓬松的紅發:“我也是。”
早知道,不該讓你陪我,我自己來就夠了。
湛平川幹脆起身,坐在了蘭斯身邊,大庭廣衆之下,他不好太過分,于是捏起蘭斯的發梢親了一口:“不過放心啊,老公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蘭斯靠在湛平川肩頭,黃昏的光暈灑在他臉上,他望着漫無邊際的海水,舔了舔唇上的黑胡椒汁:“我也是。”
這句話在湛平川耳中無異于表白,他笑着挑起蘭斯的下巴,用指腹輕輕擦過他舔得又潤又紅的唇:“哇,好威風的小紅狐貍。”
蘭斯被他挑着下巴,慵懶地阖起眼,心道,嗯,好嚣張的小狼崽。
當天晚上十點,被切斷的通訊終于再次開啓,所有人的手機出現了衛星信號。
與此同時,賭場泳池歌劇廳等娛樂設施也重新營業,郵輪裏又充滿了歡聲笑語。
船長假模假樣的給全體游客道了歉,感謝他們配合調查,這件事似乎已經過去,沒人再提起古德紹的名字。
就在這晚,阿德裏安與夢境女巫第一時間聯系了湛擎和和蘭聞道。
他們必須知道會長的意志,才能進行接下來的行動。
阿德裏安把桑德羅交代給陳順安的那句話告知湛擎和——
【若你們還記得岑與黎的意志,請務必救塔斯曼于水火。】
“會長,要救嗎?”
湛擎和沒有絲毫猶豫,只答了一個字:“救。”
無獨有偶,夢境女巫将同樣的話告知蘭聞道,笑着問:“爸,這又是哪年欠下的債啊?”
蘭聞道避而不談,反而問道:“湛擎和那家夥怎麽回答?”
夢境女巫紅唇微啓:“他說救。”
蘭聞道聽到這個回答,突然哼笑了一聲。
那是種沒有惡意的,了然又滿意的笑。
夢境女巫意外地挑起了眉,這是她爸第一次在提起湛擎和的時候笑了出來。
夢境女巫又問:“那我們呢,救不救?”
蘭聞道似乎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他答道:“當然救,那家夥都沒忘,我怎麽可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