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闫琦禮校長被一聲響亮而連貫的敲門聲震醒。
“mu!”他上半截身子猛地彈了起來,假發應聲而飛,只見他一邊在桌面上摸索着眼鏡,一邊用力提眉,企圖把沉重的眼皮給拉扯起來,“沒睡,沒睡......嗬......”
何競恩主動擰門開,趿拉着他那雙布鞋走了進來:“校長!”
“哎哎哎......你說。”闫琦禮終于掙紮着将眼皮給擡了起來,只不過他眼球上翻,險些就看不見黑眼珠。
何競恩樂呵呵背着手,在辦公室裏走了一圈,又看着他端詳了良久,才突然繞過辦公桌,貼在闫琦禮耳邊小聲問:“校長,機密檔案室的密碼是?”
闫琦禮半夢半醒,呼吸粗重的仿佛還在呼呼大睡,也不知他聽沒聽清何競恩的話,只見他翻了翻眼球,嘴裏砸吧砸吧,含混不清的吐出一串字母:“......AOTIWBIAH。”
何競恩定定看着面前困得昏天黑地的闫琦禮,露出一個深笑,然後他用手撥楞兩把光禿禿的腦門,突然大聲道:“校長!挑戰杯大賽的冠軍出來了!你猜是誰!”
接連幾句中氣十足情緒高昂的吶喊徹底将闫琦禮從睡夢中驚醒,他彈跳起身,大眼圓瞪,盯着何競恩看了半晌,才想起扒拉自己僅剩的那幾根毛:“我假發套呢?”
何競恩哂笑:“您幹脆像我一樣剃禿了得了。”
闫琦禮應激道:“胡說,你你你那是全禿,我這是斑禿,我怎麽能跟你一樣!”
說罷,闫琦禮才掐着眉心問:“你剛才說什麽?”
何競恩:“挑戰杯大賽第一名的隊伍出來了,叫蘭蘭的天空,四名選手,等着你代表學校表揚發獎金呢。”
闫琦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震得老板椅顫了顫,他心不在焉道:“這點小事,你替我辦就行了,不就是十萬塊錢加個實習資格嗎。”
何競恩哼道:“您還真是舒坦啊,甩手掌櫃說當就當。”
闫琦禮一樂,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何競恩:“誰讓我是校長你是院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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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競恩無奈地搖搖頭,背着手要走。
“等等。”
就在何競恩快要摸到辦公室門把手的時候,闫琦禮突然吐出了冷靜短促的兩個字。
何競恩站定了腳步,但仍然背着身,沒有回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劃過,空氣緩慢而危險地凝固了起來。
這時,闫琦禮才掀起眼皮,揉了揉太陽穴,目光犀利冷靜,不帶半點困意地問道:“你之前......問我什麽問題來着?”
何競恩聽罷練功服下藏着的五指緩慢攏緊,目光沉沉地砸向地面,他以一種腿腳不利索的姿勢轉回了身。
兩人對視,闫琦禮揉太陽穴的動作停住了,靜默的時間足有五秒,何競恩才彎起眼睛,笑眯眯道:“我沒問啊。”
闫琦禮不說話,只是盯着何競恩,不過他的唇角卻漸漸有提起的趨勢。
不消多久,倆老頭同時爽朗樂開。
闫琦禮擺擺手,無奈道:“哎喲年紀大了,我這耳朵,都開始幻聽了。”
何競恩深以為然,揶揄道:“您趕緊鍛煉身體吧,不然沒幾天活頭啦。”
說完,何競恩背着手,鴕鳥似的噔噔噔跑了。
闫琦禮笑斥:“這老東西。”
何競恩知道,那老東西無非是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
藍樞稽查隊的目的,是抓出新生中的內鬼,然而在校長的常年懈怠下,學校裏的監控時好時壞,沒能給藍樞提供強有力的證據。
後來司泓掣想出了挑戰杯大賽這一招,但從現在的結果看,應該也是無功而返。
藍樞傾巢出動,前後折損了兩名高級官員,最後還是沒能鏟除黑燈會這顆毒瘤,指不定心裏多憋氣呢。
這時候闫琦禮要是喜氣洋洋的去慶祝學生奪冠,又是頒獎又是發表講話的,那不是觸司泓掣的黴頭嗎。
別看司泓掣是從星洲大學出去的,以他現在的地位,還真不是闫琦禮能惹的。
何競恩對着走廊窗戶,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他嘴角噙起一個懶洋洋的笑:“那就只能我去惹喽。”
學生關愛處裏,蘭蘭的天空隊已經等待了很長時間,他們晚飯都沒有吃,身邊只剩兩個值班的工作人員,面無表情的對着電腦打字。
這間辦公室并不算大,大約只有四十多平,桌子擠着桌子,共擺放着十個工位。
由于文件擺放過多,這裏常年不開窗戶,所以空氣中總有一股汗津津的酸味,十足難聞。
就在正對着大門的那扇泛黃白牆上,挂着各式各樣的錦旗和獎狀,錦旗上寫着諸如“為學生保駕護航,替學校排憂解難”,“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學生的需求無比重要”等泛泛的口號。
唐鯉不敢置信,小聲說:“這就是第一名的待遇?我還以為怎麽也要給我們一個全校頒獎禮呢。”
劉撥抓抓頭發,也很納悶:“我聽說前幾屆搞得挺聲勢浩大的,怎麽到我們這兒就全變了?節約成本?”
蘭斯心知肚明,星大低調處理是為了給司泓掣面子,畢竟司泓掣算是白忙了一場。
他倒是不在意排場,更不在乎獎金。
他之所以願意餓着肚子等到現在,就是為了确認實習時間。
畢竟有了這個機會他才能進入禁地,才能接觸到Oliver。
湛平川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袋小面包,他先是翻騰半天檢查了保質期,确認能吃,才撕開包裝,拎到蘭斯眼前晃了晃:“餓不餓,吃點。”
蘭斯接過來,有些驚訝:“別人的我們吃好嗎?”
其實他心裏才不在乎好不好,但畢竟要維持自己的人設。
湛平川似乎有些得意,偏頭一揚下巴:“喏。”
蘭斯扭頭一看,發現湛平川把人家值班人員的小面包拎到了‘學生的需求無比重要’錦旗底下。
面包所有者正咬牙切齒,頻頻怒瞪湛平川,但礙于那個言之鑿鑿的錦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蘭斯壓住唇角的笑,撕開小面包,将一半遞給了湛平川。
他本質上是沒有分享美食這種美德的,但此時此刻,看到湛平川得意的小表情和不經意流露出的體貼,他本能的就想給他點甜頭。
湛平川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小面包,眼前一亮,不禁得寸進尺,并不用手接,反而張開了嘴。
蘭斯頓了頓,餘光輕瞥一旁僵直裝瞎的唐鯉和劉撥,然後“嗖”一下,快速将半塊面包塞進了湛平川口中。
這小面包果然是有點甜的。
值班的工作人員已經放棄了敲鍵盤,指甲險些将桌子都抓爛了。
何競恩就是在這時進了屋,手裏還端着他那個瓶口掉漆的保溫杯,走路晃晃悠悠,但步伐穩健,十分悠閑的模樣。
“喲,久等了。”何競恩笑眯眯的,擡手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然後就着喝水的動作,朝門口的方向扭了扭脖子,“我跟學生說兩句話,二位早點下班?”
何競恩是校領導中出了名的混子,這無人不知,要不是厄迪夫主任不慎去世,不消一年,屬性院的院長就該換人了。
不,或許可以說屬性院的院長早就換人了,自十八年前的平叛之戰,厄迪夫便平步青雲,這些年早已将學校的實權掌握在手裏,就連校長都要敬他三分。
而何競恩呢,确實是個扶不起的,被晚輩後來居上,把控實權,他還不急不氣,老實避讓,一副膽小怕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
所以學校裏的工作人員,尤其是新招的一批人,對何競恩都沒有太多尊重。
女值班人員站起身來,涼涼道:“院長,我們這裏有很多重要文件,而且您給學生頒發獎金,這裏也要記錄在案的。”
何競恩耷拉着眼皮,認真聽完,倒也沒有再堅持,反而笑着道:“好吧好吧。”
他總是如此随和,完全沒有脾氣一樣。
玻璃窗上映出了他幹瘦的身影,鏡面一樣清晰,學校又在節約用電的要求下,早早關了外頭的路燈,所以此刻窗外漆黑如淵,那深淵色的黑也侵染到何競恩的瞳孔中。
“你們就是蘭蘭的天空隊,名字不錯呀,簡潔大方,頗有年輕人的朝氣。”何競恩笑眯眯問,“那你們都叫什麽名字啊?”
蘭斯在那節《異能屬性導論》課上就注意到了何競恩。
這個人心态太好了,仿佛不會發愁一樣,就連得知厄迪夫的死訊,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蘭斯。”蘭斯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
“哦!”何競恩一拍光腦殼,恍然道:“你就是蘭蘭。”
蘭斯一頓:“倒也不......”
不等蘭斯說完,何競恩轉而将目光扭向一旁的湛平川:“那你叫?”
湛平川依依不舍的把嘴裏的小面包吞下去,張口就道:“的天空。”
何競恩:“......”
湛平川違心道:“哈哈開玩笑,我叫湛平川。”
沒辦法,這世上就是很多人聽不得實話。
蘭斯:“。”
何競恩的目光在湛平川與蘭斯身上意味深長地掃過,便又恢複了那副教師中的混子模樣:“挺好挺好。”
“我叫唐鯉,恢複系覺醒者。”
“我叫劉撥,動物系覺醒者。”
兩人很快也跟着自我介紹。
何競恩頻頻點頭,斜眼一看,值班人員手指飛舞,噼啪将他們的談話記錄在案。
何競恩将手伸進練功服的袖子裏,掏了掏,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表情,貓腰壓低聲音問道:“你們都是哪個院的?”
值班人員敏感地挺起身,抻長脖子聽着。
“地下城院,我們都是地下城院的。”劉撥趕緊道。
“吼,主專業啊。”何競恩喃喃自語,片刻後,他眉毛一挑,幹瘦黝黑的臉上神采奕奕,“你們有沒有想轉院到我這裏的啊,我們院人不夠哦。”
蘭斯有點想笑了,但臉上依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老師,你也知道我們是主專業,哦?”
何競恩得到理所當然的拒絕,抓了抓腦袋:“唉,果然好苗子難騙啊!”
湛平川向來心善,在一旁體貼安慰道:“別灰心老師,多嘗試,總有好騙的。”
何競恩恍若遇到知己,以一種格外贊許的目光看着湛平川,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我覺得你——”
蘭斯及時提醒:“老師,我們的獎勵是?”
何競恩果然是個不着調的,經人提醒才記起來:“哦對對對,十萬塊錢獎金,你看橫幅我都帶來了,一直忘記拿出來了。”
何競恩從練功服肥大的挎兜裏掏出一卷皺皺巴巴的橫幅,抻開抖了抖,依稀能辨別出上面用黃色染料寫成的‘挑戰杯大賽一等獎’幾個大字。
何競恩招呼那兩名值班人員:“幫我跟學生們拍個合照,趕明兒還得貼在榮譽牆上呢,這也算是我第二次上榜喽。”
每屆的挑戰杯大賽第一名,都會被拍照張貼在機關樓的榮譽牆上,這個傳統已經延續了十多年了。
值班人員不情不願地從桌子後面繞過來,接過何競恩遞來的相機,不找角度,不調濾鏡,就那麽随随便便咔嚓一聲,照了結束。
何競恩接過來也不挑,對着照片頻頻道:“挺好挺好,年輕就是怎麽拍都好看。”
蘭斯的心思不在獎金上,他尋了個合适的時機輕聲問:“老師,我們的實習機會安排在?”
何競恩手一頓,眼皮倏地掀起,又很快落下。
“實習啊。”他的目光貼着照片的邊緣轉了一圈,手指輕輕摩擦着掉漆的保溫杯,“要等藍樞那邊通知,不過一般嘛是從黎明日假期開始。”
黎明日是聯邦最重要的節日,它象征着新世界與舊世界的分界,是人類大範圍覺醒的标志。
而其之所以被稱為黎明日,據說一是意味着世界迎來嶄新的格局,二是為了紀念一位姓黎的科學家。
黎明日定于十一月十七日,整個聯邦會有半個月的公共假期,自然,禁地內的兩個組織藍樞與紅娑是不會放假的,所以學生剛好可以在這段時間實習。
“那我們的介紹信?”蘭斯問。
何競恩笑了,意味深長道:“小朋友太着急啦,這不是還有兩個月嘛,好好準備準備,萬一出了差錯就不好了。”
蘭斯對上何競恩的眼神,一個清澈懵懂,一個和藹可親,場面萬分和諧。
何競恩轉頭就招呼值班人員,千叮咛萬囑咐:“一定把我對學生的諄諄教誨記錄在案,我的年底報告就靠這個喽。”
值班人員默默翻了個白眼,故意把這句無關緊要的虛僞之言略掉了。
領完了獎,才終于有時間吃晚飯,可惜這個時候,食堂已經關門了,只有便利店還賣可以微波加熱的速食。
圓月高懸,倒成了此時唯一的光源,銀亮的薄霧灑進窗棂,在大理石地面籠起一汪清池。
蘭斯的微型耳機都快被呼叫炸了,他只好拽住湛平川的手:“湛同學,我去下衛生間,你在這兒等我吧。”
湛平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指,他微妙的發現,曾經蘭斯只會扯他的袖子,最多拽他的手腕,而現在,第一反應卻是牽他的手。
腺體上暧昧的吻後,确實有些東西緩慢地流動了。
湛平川将蘭斯的指尖捏住,裝作不經意地提醒:“你不怕黑嗎?”
叫我一起去也是可以的。
蘭斯:“......不怕。”
湛平川臉上的遺憾不是假的:“真的不怕嗎?”
蘭斯把湛平川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他心中好笑,臉上還要裝懵懂:“真的不怕。”
湛平川心道這小紅狐貍平時挺聰明,一到關鍵時候就不上道。
他能做什麽啊,他也就守在門外邊和未來媳婦聊聊天,又不會偷看。
湛平川:“唉,行。”
寂寞如雪,還是給老爹打電話索要大衛生間吧。
蘭斯快走幾步,閃身進了衛生間,唰啦一聲,将門鎖死,然後伸手就将洗手臺邊的窗戶推開了。
夜風刮進窗縫,能蓋住很多聲音。
他剛接通小醜的通訊,那邊聲音就火急火燎地傳了過來:“到底發生什麽了?直播中斷的幾個小時我根本聯系不到你,我都想幹脆把你瞬移回來了。”
蘭斯這才意識到,在Oliver的幻境中,他與外界的通訊是徹底中斷的。
也幸好他沒有呼叫小醜,否則就會有一個假的回複他,司泓掣也會因此發現端倪。
蘭斯敷衍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
他話沒說完,就聽通話被人攔截了過去。
蘭聞道暴躁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來:“怎麽才接電話?”
蘭斯疑惑:“有事?”
蘭聞道已經将黑燈會全權交給他負責,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他與小醜交接,蘭聞道一般不過問。
蘭聞道咬牙切齒,心裏酸溜溜的:“那個小子是誰?他敢摸你腰,你們一個A一個O,怎麽能做摸腰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呢!”
蘭斯心道,如果你知道他連我腺體都親過了呢?
蘭聞道急得語無倫次:“心肝,你才十八歲,年輕可愛不懂事,不要被一些混蛋Alpha騙了!”
蘭斯覺得年輕可愛不懂事這幾個形容詞用在他身上很好笑,于是他也就笑出來了。
說起來,一直是湛平川被他瞞得滴溜溜轉,要說騙,也該是他騙湛平川。
蘭斯望着難得皎潔的月色,随口道:“爸,他不是那種人。”
蘭斯只是陳述一句事實,誰料這句話精準戳中蘭聞道的死亡心理防線。
蘭聞道徹底心梗了。
蘭斯着急:“行了爸,把通訊還給小醜,我有正事呢。”
蘭聞道一句“戴套是你爹的底線”咕咚一聲吞了下去,他生怕給蘭斯提了醒,萬一兒子事業心強,走柏拉圖路線,沒想搞到那一步呢?
老父親給自己虛假的希望,然後不情不願地将通訊還給了小醜。
蘭斯感受到通訊切換,立刻擺正臉色:“上次我讓你查Oliver,你說調查受到阻礙,只知道他是十八年前畢業于星大的學生。”
小醜:“是啊,度瑪怕入侵藍樞的系統會打草驚蛇,在外能檢索到的信息只有這些,他進入藍樞工作不久,就徹底失聯了。”
資料太少了,Oliver在藍樞工作的十八年是完全的空白,黑燈會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更不知道他身處怎樣的絕境,這樣行動很容易出危險。
夜風灌透他的衣衫,帶走他皮膚上的溫度,蘭斯擰起眉頭,腦中自動回溯着進入地下城以後的種種。
隐藏着提醒的數字邏輯,空洞絕望的金發Omega,強大逼真的幻境,疾馳而去的越野車......
蘭斯腦中忽然閃過一句無關緊要話——
“幫我跟學生們拍個合照,趕明兒還得貼在榮譽牆上呢......”
Oliver作為一名S級覺醒者,畢業後就能入職藍樞二區,不可能不在星洲大學的榮譽牆上。
如果說哪裏還能留下關于他的些許記憶,那就只有這所大學,以及這所大學裏,曾經教過他的老師。
蘭斯立刻命令:“讓度瑪去查,十八年前,Oliver在星洲大學的少年班導師。”
如果那位老師還活着,仍工作在星洲大學,想必現在已經身居要職,掌握着不少秘密。
度瑪接入系統的速度很快,他避開藍樞設為絕密的檔案,迅速檢索那些易被忽略的訊息。
突然,他在一個荒廢已久的個人主頁中看到一篇歷史調查報告。
這份報告只是大一新生的課堂作業,沒有什麽技術含量,所以也未被删除,報告的作者正是年僅十四歲的Oliver,而指導教師那一欄,筆走龍蛇般簽着一個名字。
度瑪擠開小醜,把臉蛋貼上耳麥,聲音既認真又平靜:“蘭斯,Oliver有位導師叫何競恩。”
蘭斯心頭一震,眼睛驀然睜大,眼神轉而精明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