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旅途(六)
旅途(六)
仔細去看,那塊漂亮的白色絲緞織滿了樹木暗紋,随着布料的滑動,樹枝的紋樣像流水般起伏。
“這是貴族才會用的布料。”佐助拽着布料的一角,正要配合水音把它疊起來。
一陣風吹得布料微微曳動,兩人卻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這塊名貴的布料,一齊奔至窗前,向湖面看去。
整個湖面上煙氣升騰,青碧的湖水中翻湧出赤紅的鐵鏽色,從湖上随風吹至的陣陣硫黃氣味,令人不寒而栗。
“是湖底的火山開始活動了嗎…”水音面含擔憂,這也太不巧了,不,是太巧了些……
“你們……你們把定惠藏到哪裏去了……”
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水音吓得一激靈,她扭過身,後背緊緊地貼着窗戶。
是那個中年男人。
他手裏捧着那塊雪白的緞子,一雙棕色的眼睛銳光四射,正緊緊盯着兩人。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從未有過的,在這麽近的距離內,水音沒有任何感應,這讓她驚疑萬分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珍重地用臉頰貼了下雙臂間的絲緞,口中卻重複着和眼中溫情截然相反的冷酷話語,“定惠死了……是你們害了她!”
他似乎神志不全……這個念頭在佐助心裏冒出來,他一邊回應着,一邊往一側挪去“定惠一直跟你在一起啊,我們從未見過。”
冷靜下來的水音跟他對視一眼,往另一側挪去,口中配合道“是啊是啊她不是去找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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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怔忡了一瞬間,男子很快厲聲呵斥。
但就在這一瞬間,佐助和水音從左右兩側向他襲來。一個一刀劈下,一個劍纏雷光。
男人卻選擇先将絲緞護在懷中,再扭身躲閃。
他慢了一步。
躲開了“迷津渡”的鋒刃,卻被草薙劍劃破肩膀。
雖然傷到了對方,水音和佐助卻更覺心底寒氣滋生。那道傷口處,并沒有血色滲出,纏繞着雷光的草薙劍只造成了普通傷口,失去了麻痹敵人身體的效果。
雙方位置互易,男人此刻已經把絲緞收入懷中,背對窗戶,做出了反擊的姿态。
他的表情數次變化,最終他聲嘶力竭地笑了——“你們滿意了吧?她死了,為了我!為了你們這群愚民!我終于是個孤家寡人了哈哈哈哈哈——”
瘋狂并沒有影響男人的威勢,查克拉在他體內急劇流動,他雙手結印,令水音忌憚的握緊了刀柄。
“迷津渡”開始發出嗡鳴聲,鋼制的刀身化為一片雪亮的白,水音打算速戰速決。
但當她注意到男人所結之印時,卻生生剎住了沖向對方的腳步。
她只來得及大喊一聲:“佐助!從地面閃開!”
提前一秒得到提醒的佐助躍至牆面,堪堪避開了從腳下湧出的樹藤。
水音削段幾根襲擊她的藤蔓,同樣在牆上借力後,換了個角度再次持刀砍向男人。
“快走,”佐助顯然認出了木遁之術,提醒道:“這裏不安全。”
他躲過試圖捆縛他的藤蔓,把草薙劍向兩人纏鬥的方向扔去,劍刃險些釘住男人的腳,短暫打亂了他攻擊的節奏。
水音左手順勢拔起草薙劍向男人揮去,将敵我的距離拉開,她不再戀戰,扭身同佐助一起向屋外掠去。
兩人落在湖面上,面前的龐大木質建築處處冒出藤蔓,像是一頭蟄伏許久的巨獸将要醒來。
“你不是也會?”佐助一手接過草薙劍,一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水音目光沉沉,瞥了他一眼:“都說了我沒有血繼限界。哦,你是說封印飛段那次吧,那個術每次使用前,都需要大哥為我補充查克拉和他的細胞,我本身是無法産生木遁查克拉的。”
封印術“萬木蕭森”原本是為打敗宇智波斑準備的術。大哥、扉哥還有她準備了很久,經過無數次試驗,希望能在戰鬥中發揮出其不意的效果。可惜還沒來得及施術,她就死在了那場戰鬥中。
但這個術最終穿越幾十年的時間,依舊派上了大用場。
“佐助,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啊……”
完全不懂她在感嘆什麽的佐助,同樣看向他們的來處。中年男人随着樹木的洪流,慢慢移動了出來,他的皮膚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皮膚應有的樣子,變成了帶有紋理的深褐色,眼神也散去了之前的靈光。
“他這個樣子已經奇妙過頭了,這跟我知道的木遁不一致。”佐助眉頭微微擰起。在了解到宇智波和千手的淵源後,他自然是拿出時間認真查閱過兩族的情報,男人這幅樣子,不像是初代火影對木遁精妙運用的樣子,倒像是……“被木遁控制了一樣。”
“還有他們。”水音的目光掃向緩緩聚集過來的人群,那些日複一日走着相同路線的幽靈,其實是猶如活人的木偶。
這座巨大的樓閣,是一具裝滿活死人的棺木。
“啊嚏!”水音下意識伸手去接,一張金燦燦的卡片真的落在了她手中。
顧不得正逐漸靠近的敵人,佐助第一時間看向牌面,只見上面并非敵人的情報,而是一行大字:“住手!快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
“……”
水音扔掉了這張牌,重新握緊刀柄面向敵人。
“我錯了!我錯了!跟他纏鬥沒有意義,你們順着我的藤蔓下來吧!”一個聽不出男女的模糊聲音突然響起。
接着,水音就感覺湖底活躍着的查克拉出現了極其鮮明的一縷,正朝着湖面而來。
“你聽到了嗎?”她緊張地拽着佐助離開原來的位置。
佐助點點頭,盯着正在露出水面的小樹苗“怎麽看,他們都是一夥兒的吧。”
小樹苗聞言,急的左搖右擺,那個聲音又響起:“冤枉啊,我罹患肢體控制障礙,已經好多年了!”
這小樹枝說話怎麽奇奇怪怪的!
佐助轉頭看了看越來越近的敵人,把草薙劍收起“我先下去看看。”
“哎算了,”水音也收起迷津渡“一起吧,我怕你這個秤砣一沉沉到底。”
“我是在保存體力。”他反駁道。
兩人一同停止向腳部輸送查克拉,向着湖底沉去。
沿着那根藤蔓,他們在晦暗渾濁的湖水中向下游去,湖底的翻動激起沙塵,極大地幹擾了他們下潛的速度。
那根藤蔓自水下一處洞穴中延伸出來,不必再依靠藤蔓指路,水音很清晰地感受到了洞穴深處那存在感極強的查克拉。
她示意佐助跟上,毫不猶豫地游進了黑黢黢的洞穴。
摸索着藤蔓向前游了許久,洞穴漸漸變成上行,四周又逐漸開闊,最後兩人從水中冒出頭,踏着水向前走去。
“牌神就在前面。”水音随手攥了一把吸飽了水的馬尾,大步向前走去,并且不小心把暗自起的綽號禿嚕了出來。
“啪!”佐助一掌按在她的肩上“你冷靜一點。”他始終覺得全心全意信任那個背後之“人”尚有風險。
挨了一下的水音開始穩重地前進,但她的心髒依舊砰砰跳着,就好像那裏有什麽在呼喚她,就好像冥冥之中,那裏一直有人等着她。
他們邁入一個更大的石穴,然後立刻被熱浪熏的後退一步。
水音看了一眼随着他們的到來而縮回這裏的藤蔓,它好歹還頂着兩片綠葉。
可眼前的這是哪門子植物??誰家植物會紮根在岩漿邊上啊,那岩漿還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仰頭看着石穴中密密麻麻爬了滿牆的遒勁枝幹,卻根本找不到主幹在哪。黑黢黢的樹藤、陰郁的洞穴、濃重的硫磺味、惡劣的環境,這裏怎麽看都像是大反派的巢穴。
接着水音就被腳下的一節樹枝抽飛了出去。
“哎呦!”她從一堆石頭裏灰頭土臉地爬出來。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剛才你踩到我的膝蓋了,你懂吧?”那個聲音響起,這次能聽得更加清晰,音色像是未變聲的少年。
神他喵膝蓋啊!怎麽你還有膝跳反射嗎??
“你是春之裏的人在找的‘神樹’?”佐助向着石穴中發問。
“是啊,”那個聲音回答“我是‘神樹’,也是這片大陸所有人共同期待的‘春天’。”祂說話時千萬枝條抖動,仿佛是千萬枝條在共同回答。
“哦,也是某人的牌神。”剛才把水音抽飛的樹枝又伸過來殷切地替她撣了撣灰。
“你該不會,有把人類做成傀儡的愛好吧?”水音暗自提起了警惕。
“我答應定惠,要保護着義元君活下去。可是他當時,已經快死了啊……”
“定惠”這個名字又一次出現。
“……就從‘定惠’開始說起好了。”神樹的語速稍慢,似乎在斟酌詞句。
“哦,對不起,你們人類不太喜歡這個溫度吧?”祂又體貼地生長枝幹,嚴嚴實實地把火山池蓋住了,洞內的溫度頓時下降了許多。
水音看了眼那片能抗住岩漿熱度的樹枝,“是你?你用這種方式為村民供熱?”
“嗯哼~”祂聽上去非常得意“雖然這些村民愚蠢的祖先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但我作為神樹,還是大人有大量地盡力庇護他們。”
地上的枝條再次生長,纏繞成兩把靠背椅,祂說:“請坐,我的兩位朋友。接下來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