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是……攝像頭?
第十八章 這是……攝像頭?
“小胡,你跟我現在說說具體情況。”周慕沉半小時前從酒店退房後,剛剛開上了回桑那州的高速就打電話給了胡舟遠。
“哦哦……好……是這樣。老陳今天突然沒提前聯系就自己來了這邊廠裏要求試駕。我還沒來得及做最後一遍檢查,但我想着試駕一會應該沒啥事,而且他也是老客戶了……但沒想到他今天試駕直接就開山上去了,過了兩個小時才打電話跟我說車自燃了,還好人沒事……”胡舟遠解釋道。
周慕沉聽明白了,眉頭緊鎖,問:“車骸拖回廠子裏了嗎?你檢查過了嗎?”
“嗯……檢查了……車子燒毀得比較厲害,能排除的原因都排除了,沒發現什麽問題。”胡舟遠回答道。
“等會,你說他開出去試駕了多久?”周慕沉想了想,突然問道。
小胡支支吾吾回答:“我也不清楚……就是兩個多小時才接到電話……”
周慕沉沉默了幾秒:“這麽久……”
正常來說,試駕時間都在15到30分鐘,長時間的高負荷駕駛導致系統過熱,特別還是高性能改裝車。就算是賽級要求的改裝,他們允許試駕時間也控制在一小時之內,而且在每過差不多20分鐘就會讓車停下來冷卻一圈。
再結合胡舟遠的描述,當時老陳還開車上了山,桑那州天氣炎熱幹燥,高海拔加高溫,車子自然受不住。
“是啊……我當時給他打電話也沒接。”胡舟遠其實也知道這大概是主要問題,非常懊悔:“也怪我,沒盯着他點兒,以為老客戶都知道規矩……”
周慕沉心裏其實松了口氣,覺得事情不算太嚴重,問了句:“老陳怎麽說?”
“問題就在這……老陳堅持要我們賠全款加上改裝費……我和他商量賠一部分,他不同意。”小胡躊躇地說,“而且說我們不賠全款就起訴,還要鬧得華人區都知道……怎麽辦,沉哥?”
周慕沉眉頭緊鎖。
其實修車出些大大小小的問題是在所難免的,他已經見多了。如果是廠裏的工作失誤,他一般都會提出免費補救。但如果不是他們的問題,周慕沉也還是會好言商量,主動提出分擔責任,盡量私下就解決了。
但這件事現在聽起來,确實有些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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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這單全款加上改裝費就已經是一大筆錢。倒不是賠不起,但周慕沉不願意背黑鍋。如果開了這次口子,只怕會出現客戶出點事就找他們索賠的情況。
再來,老陳确實是個老客戶,而且人脈廣。他們的超跑改裝訂單是邀請制的,都是有一定信譽的VIP老客戶介紹自己朋友過來才會接。如果真鬧大了,就算于理上他們贏了官司,于情上,他們一定會損失一部分重要客戶。
沉默一會,周慕沉說:“等我回來跟老陳談吧。”然後就挂了電話。
等周慕沉回到羚羊谷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了。
廠房的燈還亮着,胡舟遠在裏面的辦公桌坐着。
一開車門,奧利奧就興奮地自顧自沖進去了廠裏,跑到胡舟遠面前就是一頓蹭腿搖尾巴,嘴裏還因為太激動不斷發出撒嬌的嗚咽聲。
胡舟遠看到狗,臉上才露出驚喜,摸了一把狗,然後趕緊往外去迎周慕沉。等走到周慕沉面前接過行李,他才被吓了一跳。
周慕沉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也沒有收拾自己,下巴胡茬已經冒了出來,臉上滿是風霜疲憊。
“沉哥……你這是……”胡舟遠太吃驚了,然後又側頭往後看問:"祁哥呢?怎麽還不下車?”
周慕沉聽到他提起林祈的名字,心裏又陰霾了幾分,表情陰郁地說:“他沒回來。”
胡舟遠更吃驚了。這是?分手了……不對,離婚了???
但他看着周慕沉的表情也不敢接着問,就“哦”了一聲,拿着行李進屋了。
周慕沉沒等休整好,就直接讓胡舟遠打了通電話給老陳。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們一起隔着電話和老陳商量賠償的事。
這通電話打得周慕沉兩人都精疲力盡。
電話對面的老陳死活都不願意松口。大概是他也覺得這次車的價值确實過高,也仗着自己有些人脈。不論周慕沉怎麽苦口婆心地分析走官司的利弊,老陳就是不接受任何協商,堅持要麽全款,要麽起訴。
不愉快地挂了電話後,周慕沉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對胡舟遠揮了揮手說:“你先回家吧小胡,這幾天辛苦了。”
胡舟遠還是有些躊躇:“可是這件事……”
周慕沉搓了一把眉頭說:“先冷一冷,過幾天再試着找老陳協商一次。如果老陳那邊堅持,就打官司吧。”
“……好……”小胡咕哝了一句,猶豫了幾秒,還是只能走了。
胡舟遠走後,整個修理廠安安靜靜,空曠無比。
周慕沉獨自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他盯着廠房院子裏的沙發椅和茶幾,想起了那個靜谧安逸的下午,心裏感覺像被剜了一塊。
如果說和林祈的再見是枯木逢春的幸福,那他的離開就更是連根拔起的痛苦。就這樣短短幾個月的重逢,林祈就已經在他心裏生了根。
過了很久,周慕沉緩緩起身,又不知道要往哪兒去。他想了想,往地下室走去。
他徑直下樓走向一個角落,再次拖出了那個舊紙箱。他拿起那個泰迪熊胸針,手指輕輕摩挲小熊的臉。
他還記得,那是沉靜在他幼兒園第一天給他特別定制的。當時沉靜早上都會将小熊胸針別到自己的書包上,親自送他上校車,然後每天晚上摘下來清理幹淨,挂在門口的衣架上,日複一日。直到後來自己上了初中,到了自尊心覺醒了的青春期,他覺得戴着小熊礙事又幼稚,所以就堅決表示不再戴那個胸針,于是它也就一直被挂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周慕沉還能記得他第一次拒絕沉靜給他帶胸針時她的表情,現在想起來,他只覺得胸中鈍痛。
他繼續慢慢将箱子裏的東西往外拿,舊筆記本、照片、還有每年沉靜都會給他專門定制的生日禮物,他一個一個仔細翻看了一遍。他都快忘了那些日子。
就在他翻看這些東西時,樓上傳來了門開的聲音和呼喊聲。周慕沉趕忙放下東西,往樓上走。
是胡舟遠回來了。周慕沉嘆了口氣,剛剛眼裏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沉哥……我就是想問問……那個……”胡舟遠支支吾吾地說,“你有沒有Mark的聯系方式……”
周慕沉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我們不熟,只是在賭城見過幾次。”
胡舟遠失望地癟了癟嘴,小聲道:“好吧,那我真走了,沉哥你早點休息。”
“小胡,”周慕沉在胡舟遠快走出大門時叫住了他,“你要是真喜歡,就去找他吧。別有遺憾。”胡舟遠神情複雜,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等胡舟遠走了,周慕沉又回到地下室。
“奧利奧!”他忽然大叫一聲,沖了上去。奧利奧剛剛趁周慕沉上樓的空隙,就偷跑到了地下室,剛剛周慕沉下樓的時候,正看到它在自得其樂得啃着那個泰迪熊胸針。
他一把從狗嘴裏搶下胸針,頭已經被咬斷了一截,挂了下來搖搖欲墜,裏面的棉絮也被扯出來了不少,掉落一地。
周慕沉拿着小熊屍體,只覺得胸口發悶,想發火,但又看到一旁張着嘴笑得天真無知的奧利奧,知道就算罵它一頓也無濟于事,心裏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洩氣地垂下手,仰頭嘆了口氣。
突然,他聽到有什麽東西從手裏掉落了下去,他疑惑地低下頭,只見一個黑色的小點從地上滾到了幾米外的角落。他猶豫了幾秒,上前撿起,是一個黑色正方體,大小和骰子接近。
這是……攝像頭?周慕沉愣住了。
這是攝像頭沒錯。他仔細看了一眼就确定了,随之而來的是滿腦子的疑問。可是怎麽會有攝像頭?誰放的?什麽時候放的?
他把那東西轉了一圈觀察,發現個小按鈕,他試着按了一下沒有反應。然後他又發現一處凸起,直接用指尖一撥,小蓋子彈開了,裏面赫然露出了一張儲存卡。
他手停頓了一秒,腦海裏湧現出無數可能性。他深吸一口氣,将卡取下,往樓上走去。
把儲存卡通過讀卡器插進電腦時,他的心跳很快,仿佛已經預感到了什麽。他靜靜地等待電腦加載,在聽到一聲提示音後,擡手點了進去,打開了第一個命名為“VID142735_20160424.MP4”的視頻。
電腦不一會傳出了嘶嘶的電流音,畫面裏對着的一張白牆,周慕沉一眼就認出了那面牆——那是他當年家裏的電視牆。
畫面停留在那面牆上許久,沒有動靜。周慕沉往後拖了拖進度條,突然,他聽到視頻裏傳出了兩個熟悉的人聲。他瞳孔急劇收縮。
“沉靜,你說你今天去幹什麽了?”
“我說了只是出去買了點東西!周福祥,你有完沒完!”
“買東西?什麽東西去人家家裏買?你個賤人……”話沒說完,畫面裏傳出了一聲巴掌聲,還有一個女人的哭泣聲。
沉默了幾秒,畫面又傳來女人冷靜下來的聲音。
“周福祥,我們離婚吧。”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片刻之後,是一聲冷笑。
“你是不是早就在外面有男人了!你說!”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在施力。
周慕沉頓時感覺喉嚨像被一雙手掐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雙手顫抖着按了暫停,捂着胸,大口喘着氣。他覺得胸中仿佛有一股無形又強大的壓力桎梏着他,讓他沒法呼吸進足夠的空氣。一滴冷汗順着他的鬓角滑下,他的後背也滲出冰冷的汗液,浸濕的襯衫貼在皮膚上,傳遞來一股刺骨的涼意。他趴在了桌上,身上不停地發抖。
突然,他感覺到腿上傳來一股拉力,低頭看,是奧利奧。它好像察覺到了周慕沉的不對勁,用嘴扯着他的褲腳,搖着尾巴看他。
周慕沉蹲下身,抱住了它,身上還是不由控制地發着抖。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四肢好像漸漸回複了知覺,他坐回椅子,猶豫了幾秒,按了繼續播放。
他咬着嘴唇,聽着視頻裏傳來的争吵聲,整整持續了二十分鐘,裏面時不時傳來沉靜的哭聲和嘶啞的叫喊聲,還有周福祥的辱罵聲。他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洶湧而出,幾乎擋住了他的視線。
突然,有個男人出現在了畫面裏。
是他。周慕沉再看到那張臉只覺得恍若隔世。
男人臉色陰沉,但動作卻透露着一股無所畏懼的松弛感。他嘴角帶着不屑的笑容,從鏡頭後面拿出了個黑色的東西,看起來是柔軟的材質,他甩了甩那東西,然後往手上套了進去。
周慕沉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手裏不斷地把進度條往回拉,重複地播放着這個鏡頭。
他帶上的是……手套?
是那雙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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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一天兩更的勤奮小粥~快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