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友見面
第三十六章老友見面
好不容易把佘缑這禍害送到了國王大廈,佘缑下車第一句話,“榆萌萌胖了啊,”氣得袁九沐直瞪眼。
而後這家夥轉身就給司機遞了根煙。
佘缑和司機交代了許久,估計是在和上頭交代自己之後在海濱市的動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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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佘缑一副比誰都瘋的樣子,關鍵時刻該做什麽心裏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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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祚遙遙看了那兩人一眼,而後看向袁九沐。
“不送去賓館住?”
沈祚一臉嫌棄。
“沒地方可以住,他是個黑戶,沒出生地居委會檔案證明,才回國,也沒賓館酒店什麽機構能收留他……”
袁九沐直嘆氣。
“租房子又怕遇到我當初來海濱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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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初來海濱市的事情?”沈祚皺眉。
“這不都過去了,這不現在有個地方住嘛,事務所也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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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袁九沐還挺開心,“你說他住我這,國家能把省出來的那些住宿費什麽的給我嗎?”
沈祚再看了一眼站在國王大廈門口的佘缑一眼。
直接回答,“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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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今天壓根就沒什麽事,那沈祚還留在這地方幹什麽,他用手機喊了個車,趕在高峰時期回家去了。
就在離去的那一刻,沈祚突然搖下車窗來。
“國家如果不出錢,那就記得收他住宿費,”沈祚如是提醒了聲。
“……”
袁九沐一愣,而後大笑出了聲,目送那輛商務車開到道路盡頭後才回頭,扭頭一看,佘缑全程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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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國家還給向導發哨兵了?”
“發個屁,發了老子也養不起。”
袁九沐帶着佘缑往裏走,佘缑則含着笑一路跟着,兩人才走進國王大廈,佘缑擡頭,再次感嘆了聲。
“榆萌萌真的又長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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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袁九沐和身後那人打了個響指。
“記住了,剛回國有很多事情不能做,尤其是我們。”
佘缑點點頭。
袁九沐按着電梯按鈕和人念叨,“不能去大型商場,不能去人流密集區,前往或經過學校、醫院等設施需要提前和人報備。”
“誰?”佘缑問。
“我,”袁九沐冷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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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缑聽聞不由笑着咒罵了聲。
“你他媽還管上我了!”
“我他媽還真能管上你,”袁九沐問,“你之前死哪裏去了?”
佘缑一笑,“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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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就不說,袁九沐也不是那種死要追根問底的人,他帶着佘缑進了自己的事務所。
“門不鎖,也沒啥偷的,你倒是拿片鑰匙也行。”
“還行啊,挺大的面積的。”
佘缑站在事務所外,朝裏上下打量了下,袁九沐的事務所自然比不上賓館什麽的,但他也沒說什麽,直接就把包放了下來。
“多少錢買的?”佘缑問。
“把我那點錢一次花光了,買了後就知道虧了。”
袁九沐明顯不想聊這個話題,他指了指房間一角。
“有個小雜物間啊,今天走的時候匆忙整理了一下,到時候你睡我那床,我睡這兒,不冷,這統一中央空調,老子可出了好多電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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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缑來到窗前,盯着高樓林立的海濱市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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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九沐嘀嘀咕咕又說了一大串,發現人沒搭話,回頭才發現佘缑看着遠處的海濱廣場出了神。
“怎麽了?”袁九沐拿着行軍床問。
“時代還真變了,”佘缑将目光移了回來,“榆萌萌那麽大個安全隐患,他們還敢讓你租這裏的房子?”
“說了買的,”袁九沐跺跺腳,“我的房子!”
“被忽悠着買的吧,”佘缑一眼就看出來了,“說得時候不情不願的。”
袁九沐瞪了他一眼,不吭聲了。
“還你的房子,”佘缑嗤笑一聲,“塔退役人員能買到房子嗎,人業主一致同意你入住了嗎?沒調查你的背景,沒讓政府給你背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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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嘿嘿,這點國內國外還真的不同。”
袁九沐笑了,将手裏的行軍床撐起,“國內警察、社區居委會、物業同意就沒事了啊,可不像國外,還要開什麽業主大會。”
“那倒也是,”佘缑嘀咕了聲。
“什麽那倒也是,”袁九沐瞪了回去,“我們又沒偷又沒搶,還沒殺人犯防火違法亂紀,這監獄裏出來的都還能有個家回去呢,我買個房子怎麽了?”
佘缑笑了一下不出聲,他只是再看了一眼窗外,而後合上窗簾小小吐槽了下。
“也就買了個寫字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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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祚上了車以後,難得主動和司機确認了一次位置,知道自己去的方向沒錯以後,緩緩閉上了眼。
他小眯了半個多小時,等睜開眼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一棟獨立別墅前。
“謝謝,”
沈祚說了一聲謝謝,而後慢慢下了車。
小別墅前有一個大大的院子,院子裏種滿了各種蔬菜,有個男人正帶着草帽彎着腰打理西紅柿,等聽到動靜擡起頭時,沈祚已經站在了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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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祚?”
男人一愣,而後大笑。
“你怎麽來了。”
一只雨燕窩在別墅樓頂上,微微張了張翅膀,看到沈祚了以後,還甩了身上的羽毛。
“等我洗個手,再給你開門,”于燕快步沖去洗手池裏洗了洗手,随手在身上一擦,而後趕忙給沈祚開了門。
“誰送你來的?”
“我自己,”沈祚淡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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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的眉頭微微一跳,要知道沈祚這家夥是最讨厭做客這種事情的,以往來拜訪,往往都會安排白朔先來通知。
這次倒是稀奇。
“今天心情挺好?”
網約車還沒有走,估計是司機看到了沈祚關于殘疾人的認證消息,探頭探腦地多看了一眼,于燕看了眼後方的那輛轎車,于是朝司機打了個招呼。
沒問題。
司機點點頭。
車輛緩緩啓動,離開了視線,沈祚轉過身來,此時,樓頂上那只燕子鼓足勇氣從上方跳了下來。
它一個滑落。
穩穩砸在了于燕手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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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不錯,翅膀恢複的不錯。”
對方小心翼翼地把燕子放在了肩膀上,一邊摸頭一邊解釋。
“前段時間撞傷了翅膀,正在康複訓練呢。”
“就Apus的能耐還能撞傷翅膀?”沈祚好奇地看了一眼,“和其它量子獸撞上了?”
雨燕氣鼓鼓地甩了甩翅膀。
“留下來吃個飯?”
于燕避而不談,只是笑着請沈祚往裏走,“你嫂子他們都在,君君最近學會了用勺子,你可以看着他挑豆子,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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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早,有時間我會留下來,不過Apus翅膀的問題很嚴重。”
沈祚盯着對方發青的眼眶一言中的。
“你多少天沒有睡了?量子獸傷得太重了,所以你也疼得睡不着?”
如果是外人,也許會覺得沈祚這話說得太冷漠,太不近人情,太過直接。
但于燕清楚這是沈祚表達方式的一種,在關心親近的人的時候,沈祚從不繞那些彎彎道道。
他的關心是最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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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捂着眼睛。
“前幾天我老家的人過來了,緝毒警想要我幫個忙。”
估計是真疼得厲害,于燕拿起毛巾用力抹了把眼角,而後把手裏的毛巾一扔,嘆了口氣。
“Apus的速度快,地形熟,但對方的個頭大,也兇猛,飛到一半的時候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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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的量子獸叫做Apus,是一只北京雨燕,也叫樓燕。
雨燕是一種不能落地的鳥類,事實上,因為翼長與腿長的高比例決定了它們很難從地面起飛,所以樓燕從來都不落地。
落地就很難再次起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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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us落地了?”沈祚皺眉。
“在地上滾了一大圈,和個芝麻丸子一樣,咕嚕咕嚕,差點滾到河裏去。”
肩膀上的燕子聽了這句話明顯是很不高興,它氣鼓鼓地蹲在那裏,哼了一聲,窩成一團,而後把腦袋埋進了自己厚厚的羽毛中。
任由于燕怎麽安慰它,它就是不擡頭。
“對方是什麽量子獸?”沈祚伸出手指微微戳了戳Apus,“紅隼?”
“爪哇金絲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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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祚不說話,海濱市是沈祚的地盤,也是白朔的,但白朔對鳥類的觀察興趣明顯沒有魚類多,如果于燕說是爪哇金絲燕,那麽沈祚就相信那是爪哇金絲燕。
“東南亞品種?”
“嗯。”
于燕說了一句就繼續去忙自己的小花園了,沈祚若有所思,自九歲起沈祚就和于燕認識了,但于燕從未說起過自己的過去。
對方不再提起話題,沈祚也不追問,他只是站在那片小菜院裏默默觀察了一只小蝸牛,直到于燕主動開口。
“聽說你去學技術了?”于燕蹲在西紅柿後問,“和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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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九沐,他叫袁九沐。”
沈祚盯着蝸牛認真重複了一遍袁九沐的名字,而後強調。
“他和你一樣,都是塔裏出來的。”
“我可不是塔裏出來的,”于燕問,“人怎麽樣?”
“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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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祚這個回答讓于燕心頭一跳,他擡起頭來,穿過一片片葉子偷偷觀察這個少年。
沈祚站在黃瓜架子旁,碧綠的葉子配合上黃花,沈祚面龐依舊完美的如同被人雕刻過般。
但這一次,沈祚說到袁九沐的時候,微微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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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是哪樣?”于燕故意問。
“他……”
沈祚稍稍轉了轉小手指的尾戒,語氣拉長,“他比你差多了,很多事情都不會,很多事情都不懂,差點把自己養死。”
“養死那倒不至于。”
說到這裏于燕都笑了,因為他的笑聲,沈祚別過眼神看了下他,于燕于是躲回西紅柿後。
“再說了,我又不是從塔裏出來的,我可不能跟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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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沈祚手指一彈,戒指咔嚓作響,無論身為哥哥的于燕和沈祚解釋過多少次,沈祚一直認為于燕是從塔裏出來的。
小的時候沈祚就這麽認為,成年以後依舊。
“你有戰鬥技巧,你還……”
“殺過人?”于燕接過他的話。
沈祚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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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咳嗽了幾聲,連帶着它肩膀上的雨燕也随着咳嗽了起來,小團子胸口起伏了許久,而可算喘出了氣。
于燕伸出手指揉了揉雨燕蓬松的小胸膛,他清了清嗓子,反問。
“你爸那麽恨塔組織,你為什麽認為他會把一個進過塔的向導放在你身邊?”
沈祚不說話。
“我是被選來做你朋友的,你也清楚,沈先生當時也沒瞞着你,雖然是工作,但我是真心想當你朋友。”
于燕摸了摸Apus的小腦袋,把對方放在了絲瓜藤上,雨燕挂在藤蔓中,叫了一聲。
“如果我真的站在你爸爸那邊,你真以為你小時候次次離家出走都能跑那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