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不過,宋長卿并沒有即刻轉身回去,他深知這起案件疑點重重,多打聽些事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于是,他在周圍轉了轉,目光鎖定了一位正在擺攤的大叔,湊上前去問道:“伯伯,你知道李屠夫怎麽換地方了嗎?”
宋長卿一臉誠懇地看向那大叔,大叔卻只是微微虛着眼睛,沉默了片刻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回道:“沒那麽多錢呗。”
“沒那麽多錢?什麽意思啊?”
宋長卿皺起眉頭,愈發好奇其中緣由,趕忙追問道。
大叔擡眼看了看他,那模樣似乎是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又明顯不想再多說什麽,只是一門心思地守着眼前的攤子,擺弄着攤上的物件。
宋長卿何等機靈,一眼就看穿了大叔的心思。
他眼珠一轉,目光落在攤子上一個可愛的兔子娃娃上,伸手拿起把玩了兩下,笑着問道:“多少錢?”
“兩錢。”
大叔随口應了句價格,宋長卿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三錢,遞向大叔,臉上帶着一絲期待的笑意:“老板,給我講講呗。”
大叔見錢眼開,一把接過錢,立馬打開了話匣子:“這個鋪子的房東啊,瞧見李屠夫生意做得還不錯,就動了歪心思,坐地起價要漲租金。你說李屠夫一個賣肉的,能有多少閑錢呢?他實在給不起這突然漲起來的高額租金,就被房東無情地攆了出去。而且啊,這家的老頭老太厲害得很,不僅把人趕走,連押金都死活不肯退。李屠夫走後,這倆人倒好,自己開起了豬肉鋪。”
宋長卿聽着這些話,心中暗自思索,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起來,默默将這些信息記在心裏,準備回去好好梳理一番。
“哦,這樣啊。”
宋長卿輕聲應和着,心裏卻在反複琢磨着剛剛聽聞之事,随後便緩緩踱步往回走。
他從後門進入屋內,剛一進去,便順手倒了杯茶,坐在桌旁,端起茶杯細細品味起來,似乎想借這片刻的安寧來梳理腦海中繁雜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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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一會兒,一陣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我家孩子好好的,怎麽在你這兒就成這樣了?”那聲音中滿是憤怒與質疑。
楚清漓一臉無奈地站在外面,趕忙解釋道:“老婆婆,這孩子我們找着的時候就是這樣啊,我們可沒動什麽手腳。”
“那誰知道你們動了什麽手腳?你們官府的人怎麽這麽惡毒?”老婆婆依舊不依不饒,話語愈發難聽,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怨恨。
“老婆婆,你這話就不對了,為了查案,潘寧都受傷了。”
楚清漓一邊說着,一邊将潘寧拉到身前。只見潘寧臉上那道口子還醒目地存在着,周圍也還腫着,看着就知道傷得不輕。
“這本就是他應該幹的呀!受點傷有什麽呀?”
老婆婆卻絲毫沒有動容,依舊氣呼呼地叫嚷着,那偏執的模樣讓楚清漓等人既無奈又委屈。
杜南星正全神貫注地檢查着,那傷口都還未來得及縫上,冷不丁地就被老大爺一把用力推開。
“他都這樣了!你還用刀子劃他!”
老大爺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悅與憤怒。
杜南星可不會任由他這般無理取鬧,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回怼道:“你們口口聲聲說在乎孩子,可是真的在乎會在這兒搗亂,耽誤我們查案嗎?”
他眼神中滿是嚴肅與不滿,目光直直地盯着老大爺,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大爺愣了那麽一瞬,緊接着便梗着脖子,毫不客氣地反駁道:“有你們這樣查案的嗎?哪有這樣對待孩子的呀!”
眼見這幾人還在這兒糾纏吵鬧,宋長卿皺着眉頭,面色一沉,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目光冷峻,大聲喝道:“把他們抓起來,幹擾查案者格殺勿論。”
“來人!救命啊!當官的欺壓百姓了!”
大爺大娘一聽這話,立馬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又是打滾又是哭喊,那動靜鬧得是越來越大。
“你這樣鬧究竟是為了什麽呀?就算你們撒潑胡鬧,難道就能讓孩子死而複生了嗎?”
楚清漓滿臉無奈,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實在是搞不懂這大爺大娘到底在折騰個什麽勁兒。
孩子遭遇了這般不幸被害身亡,家屬傷心難過本就是人之常情,可現在他們卻只知道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而不是想着和官府衆人一起齊心協力揪出兇手,為孩子讨回公道。
這做法真的是讓楚清漓滿心困惑,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如此行事。
幾個鬧事的大爺大娘被衙役們強行拉了下去,關進了牢房裏。
而另一邊,杜南星也總算完成了對死者的檢查工作。
經過仔細查驗,得出結論,死者是遭重物砸中後腦勺從而丢掉性命的,而且其肢體還出現了殘缺的情況,有一部分不知去向。
“那這樁案子就結束了。”
宋長卿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随後把剛剛從擺攤大叔那兒買來的兔子娃娃随手扔給了楚清漓,語氣幹脆地說道:“走,審問犯人。”
“哦。”
楚清漓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兔子,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仔細瞅了瞅,不禁暗暗低語道:“好醜的兔子……”
衆人來到牢房,只見那犯人安靜得有些反常,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雙眼直勾勾地望着牢房那高高的窗戶,眼神空洞。
擺在他面前的飯菜,一口都沒動過,此時已然散發出一股馊味,在這略顯陰暗的牢房裏彌漫開來,讓人聞着很不是滋味。
幾個身強力壯的捕役走上前去,動作利落地将犯人從地上架了起來,緊接着用繩索牢牢地困住他的雙手,以防他掙紮或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一切準備妥當後,便押着他往審訊的地方走去。
“老實交代了吧。”
宋長卿目光銳利,緊緊盯着那犯人,語氣裏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可犯人依舊一聲不吭,只是用那陰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那沉默的模樣透着一股倔強和抗拒。
“嗯……大人要不要給他用刑?”
一旁的捕役試探着開口說道,邊說邊将一塊鐵塊放入了那燒得滾燙的爐子裏,瞬間,火苗蹿得更高了,鐵塊被燒得通紅,整個屋子的溫度似乎都跟着升高了幾分。
“你不說,我幫你說。”
宋長卿整了整衣衫,将身子坐得更端正了些,眼神始終沒有從犯人身上挪開,緩緩開口道:“老婆婆和老大爺要收你高價租金,你因此懷恨在心,便偷偷将他們的孩子偷走,之後殘忍地将孩子打死。一部分屍體被你賣了出去,而另一部分,竟被你喪心病狂地留下自己吃了。”
話語落下,整個審訊室裏一片死寂,唯有那爐子裏的火苗還在噼裏啪啦地跳動着。
“你為什麽要吃?因為沒錢?”
楚清漓眉頭緊皺,一臉的難以置信,眼中滿是困惑與震驚。
“可那個孩子有金鎖,你完全可以賣了換吃的。”
在她看來,那金鎖應該是挺值錢的東西,若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拿去換些吃食維持生計也是個辦法呀,可這人卻沒那麽做。
她實在是想不通,究竟是怎樣的膽量,怎樣扭曲的心态,才敢做出吃人肉這般喪心病狂的事啊。
犯人聽了這話,卻緩緩地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你可認罪?”
宋長卿提高了音量,聲音在這狹小的審訊室內回蕩,目光如炬般緊盯着犯人,不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是,是我幹的,可惜......人死不能複生。”
犯人終于開了口,只是這句簡短的回應,卻讓在場衆人心裏都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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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總算查完了,幾人身心俱疲,坐上了回返的馬車。
一路上,大家都默不作聲,沉浸在這樁案子的沉重氛圍裏。
當馬車行至那家地處荒郊的鋪子附近時,卻突然被一群人給攔住了去路。
馬車猛地一停,衆人皆是一愣。
楚清漓趕忙掀開簾子,探出頭去查看情況,這一瞧,眼前站着的居然是谷靈,只見谷靈手中還揪着一只小白兔,那兔子似乎受了驚吓,正瑟瑟發抖。
“谷靈!”
楚清漓又驚又喜,下意識地就想下馬車去。
然而,宋長卿卻眼疾手快,一把攔住了她,一臉嚴肅地說道:“你不怕是抓你回去放血的?”
“他如果真這麽壞,我們早死了。”
楚清漓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撥開宋長卿阻攔的手,緩緩走下了馬車。
谷靈見狀,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上前幾步,将手中的兔子遞向楚清漓。
她輕聲問道:“你怎麽在這?”楚清漓接過兔子,溫柔地摸着小兔子柔軟的毛,心裏卻對谷靈的出現滿是疑惑。
“路過。”
谷靈神色平靜地回答道,只是那故作淡然的模樣,卻讓楚清漓心中愈發篤定,他不可能只是單純路過。
楚清漓微微擡頭,她向來聰明伶俐,只是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猶豫了一下後,默默退了幾步,沖谷靈擺了擺手,說道:“我要走了,再見!”說罷,便轉身準備往馬車那邊走去。
潘寧皺着眉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扯了扯楚清漓的衣袖,一臉擔憂地勸道:“你還是少和這些人接觸為好啊,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惹上麻煩呢。”
“谷靈他們的思想也太極端了,殺人放血怎麽能祈求平安呢?”
杜南星一臉的難以置信,邊說邊輕輕搖着頭,實在是無法理解那樣扭曲又瘋狂的想法。
就在這時,楚清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關鍵之事,眼神一亮,趕忙将手中的兔子塞到潘寧的手上,語氣急促又帶着幾分篤定地說道:“我知道李屠夫為什麽吃人了!因為他相信吃人會變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