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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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易陽見裏面沒有回應,又想起先前銀珠所說的,葉羽眠回來後便,心情不好,想來必是與那群流寇有關。
于是,思索片刻,繼續說道:“将軍,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将那些流寇一舉拿下,您已經很厲害了,至于其他不愉快之事,總有辦法解決的。眼下所有人都離不開您的指揮,其他地方還有內亂需要您去平定,所以,就算是為了那些正在受苦的百姓,您也得好好吃飯才是啊!”
齊易陽和銀珠都湊到門前,豎起耳朵聽裏面有沒有回應。
“銀珠,把飯菜端進來吧!”
說話得說到點子上,齊易陽這番話确實點醒了葉羽眠。是啊,若是能早點平定內亂,就不會有那麽多百姓受苦了。
裏面的葉羽眠終于開口了,銀珠和齊易陽都開心地蹦起。
“是,小姐!”銀珠趕忙從齊易陽手中奪過食盒,轉身推門進入房間。
見葉羽眠腳上有傷,行動不便,銀珠便想給她端過去,可葉羽眠卻說不用,扶着銀珠一瘸一拐地到了桌旁坐下。
“小姐,你今日流了那麽多血,趕緊多喝點雞湯補補!”銀珠說着就給葉羽眠盛了一碗,遞過去。
見葉羽眠沒有開口,只點點頭,她又試探地問:“小姐可是為了那些從流寇手中救下的女子們擔憂?”
葉羽眠拿着勺子的手一頓,深深地嘆了口氣,眼圈不自覺地紅了:“都怪我,沒能早點來!”
銀珠見葉羽眠如此難過和自責,趕忙勸慰道:“小姐,你怎麽能将此事怪在自己頭上呢?如今的世道這麽亂,絕非是我們的錯,你平定內亂這麽久,抓了那麽多作亂之人,還幫了那麽多百姓,已經很好了。”
“可是,你今天沒看見,那些女子中最小的才十三歲……”葉羽眠說着,将手撐在桌上,捂着眼睛再也忍不住眼裏的淚水。
銀珠見狀立即上前抱着葉羽眠,撫着她的背說道:“小姐,此事既然已經發生,也沒法挽回了,我們現在只能想辦法補救了。你不要傷心,她們現在還等着你幫她們謀出路呢!”
太平盛世的女子們失了貞尚且難以生存,更何況如今這亂世。
況且帶回驿站的那些都是家中不肯認領或者無法認領的,若是葉羽眠再不想辦法幫她們,那等待她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聽銀珠這麽說,葉羽眠突然停下來,将眼淚用手抹幹淨,“對,你說得對,我得趕緊想辦法幫幫她們!”
銀珠見葉羽眠似乎想通了,便趁機讓她多吃點,“小姐能這麽想就好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大事,快,我們一起吃飯。”
說完,她拿出帕子給葉羽眠擦幹眼淚,端起那碗湯遞給她。
葉羽眠點點頭,接了過來,一口氣吃個精光。
主仆二人很快便将盤子一掃而光,看着不錯的山楂糕也嘗了嘗,确實酸甜可口,入口即化,不得不贊嘆:齊易陽有心了!
齊易陽看到食盒裏的空盤子,滿意地笑了笑,暗暗嘲諷:這個葉羽眠嘴上說着不吃,結果還是吃了這麽多!等着吧,時間長了看你身體還吃得消不!
他仔細地将盤子洗幹淨,似乎在毀滅證據一般,一絲不茍。
葉羽眠吃過飯,便吩咐銀珠照應一下那群女子,務必讓她們吃飽穿暖。自己則思考着她們日後謀生之事。
可她還沒思索出頭緒時,屬下又傳來皇上的消息:蜀地幾個有名的流寇為避免被朝廷一舉拿下,便合并為一個整體,沆瀣一氣,其勢力盤根錯節,極難圍剿。當地府衙多次派兵,都損失慘重。
皇帝特命葉羽眠即刻啓程,解百姓之苦,之後會派兵前去支援。
收到此消息,她便愁眉不展,這邊女子們善後之事還沒解決,那邊蜀地又有大麻煩,可真真是傷腦筋。
葉羽眠顧不得腳上之傷,從房裏出來,準備去看看那群女子。
齊易陽處理好後廚之事,正要回房,便看見葉羽眠一瘸一拐地走着,面色沉重,似乎心情不佳。
“将軍,您腳上有傷,怎麽不好好在房間待着休息,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小人便是。”齊易陽趕忙上前攙扶,恭敬地說道。
“齊公子,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說。皇上有命,讓我即刻啓程去往蜀地,那邊流寇彙集,勢力太大,此次前去恐有兇險,你還是別跟着去了。”
齊易陽一聽葉羽眠又要不帶他,趕忙義正言辭道:“将軍,如今這世道四處都是兇險,我寧願跟着将軍,生死不懼!”
他看葉羽眠正欲開口,便立刻打斷,“我知将軍仁德,怕我跟着有危險,但我早已孑然一身,無所畏懼,還請将軍以後莫要再趕我走了,我此生都願跟着将軍!”
葉羽眠無奈,只能應允,“既然你這麽說,那以後我便不提此事了。臨行前,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齊易陽不解,“将軍不是順利抓獲了流寇,為何這幾天還是悶悶不樂?”
葉羽眠嘆了口氣,“抓流寇是件易事,可被流寇傷害的那些人該怎麽辦呢?眼下我也沒有時間幫她們,也不知她們日後如何生存。”
兩人正說着,外邊便有人吵鬧。
“将軍,葉将軍,我要見葉将軍!”是一位老者的聲音。
門房來報:門外有個老頭求見将軍。
葉羽眠命門房将他傳喚進來。
只見那老頭,頭發花白,衣着不俗,上來便向葉羽眠跪地行禮,“草民江延文拜見葉将軍。”
葉羽眠命他起身,等他擡頭,定睛一看,這人不正是那日求她救自己孫女的老者嗎!
可她孫女那日也跟着一起回了驿站,如今這位老者前來,莫非是要接回自己的孫女?
“将軍,聽聞你将救下的女子們安置在此,不知我能否接回家中女眷?”江延文祈求地問道。
“你能接回自然是好,只是那日我們回城之時,你未曾前來,我還以為……”葉羽眠終究沒有開口說出,怕他嫌棄自家女眷皆已失貞之事。
江延文也會意,趕忙解釋,“将軍那日也看到我家被洗劫一空,只剩老朽這身殘軀。料理完後事,我便過來了。”
葉羽眠一聽,立馬吩咐龐葛将江延文家的女眷都喊出來。
七八個女眷都哭哭啼啼出來了,那個十三歲的少女看到江延文,便撲了過去,哭着喊道:“祖父,你怎麽才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嗚~~”
江延文抱着自己的孫女,一時涕泗橫流,“傻孩子,我怎麽會不要你呢!這幾天我在處理事情,忙好了就立馬過來了,怎麽樣,你們都還好吧?”
幾個女眷都點點頭,擦着眼淚說道:“都好,都好,葉将軍将我們照顧得很好。”
江延文又攜着所有人跪地磕頭,“多謝葉将軍,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葉羽眠原本坐在石凳上,見狀也攙扶着起身:“快請起。既如此,便回去好生生活吧!”
幾人走後,葉羽眠繼續往安置那群女子的地方走去,齊易陽攙扶着。
剛推開門,那群女子便湧了上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拽着葉羽眠的衣角懇求道:“葉将軍,您一定要救救我們,我們這群人如今已經沒人要了,您再不管,我們只能去死了……”
“是啊,求求将軍,救救我們吧!”
“将軍救救我們!”
衆女子都拼命磕頭祈求着,仿佛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葉羽眠看着這群可憐的女子,犯起了難,畢竟她立刻就要去往蜀地,該怎麽救這群弱女子呢?若是只給她們些盤纏,恐不是長久之計。
“你們先起來吧,我會想辦法的。”她只能先應付着,再想其他辦法。
出了門,葉羽眠便眉頭緊鎖,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齊易陽見她腳上又滲出血來,卻絲毫不知,便知道她原來一直在煩憂此事。
于是,靈光一現,笑眯眯對着葉羽眠說:“将軍可是在煩憂這群女子今後生存之事?”
葉羽眠點點頭,“這些從流寇手中救出的女子甚是可憐,有的家中已無親人,有的嫌棄她們失了貞,不願領她們回去。我即刻就要去蜀地,一時間也不知怎麽安頓她們才好。”
“我有一計,不知将軍可願一聽?”齊易陽試探地問着,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哦?齊公子請說。”
齊易陽看着葉羽眠,娓娓道來:“如今時間緊急,與其給她們銀子,不如先問問她們有什麽想學的技能,再花些錢讓她們去學習,等學成了,還愁沒有謀生之法嗎?”
“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葉羽眠面上舒展開來,笑容也湧了上來。
“将軍日理萬機,還受了傷,一時沒想到實屬正常。”齊易陽圓滑地說道。
“時間緊迫,我們速速去辦吧!”葉羽眠說完,就急匆匆要折返回去。
齊易陽趕緊阻止,“将軍,你腳上有傷,還是歇歇吧,讓我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