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對菅原同學的觀察日記

第1章 |1團芝麻

1|1團芝麻

如果天上會掉冰雹，那砸中的第一個幸運兒一定是河村麻枝。

好不容易中了冰棒的「再來一根」，興沖沖拿去兌換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想要護着「再來一根」，手肘着地把手摔骨折了。

都做到這地步了，棒子還是折斷了。因為順着摔倒的慣性撞在了鎖骨上，并且斷掉的木頭還紮進了肉裏。

氣憤地回頭一看，是自己剛才吃冰棒滴下的的水沒幹，才導致這雙本就不怎麽中用的破鞋子打滑。

河村麻枝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回顧着這一場災難，打了石膏的左胳膊吊在空中，腋下有點發癢，她卻騰不出手去撓。

因為右胳膊被護士壓住了，正在努力挑紮在她鎖骨旁邊的斷木刺……

“唉。”

河村麻枝嘆氣，沖着護士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能不能請你幫我撓一下我的左腋下？”

戴着口罩依舊能看清護士的震驚，因為她那雙眼睛瞪得老大。可以清晰地讓河村麻枝看到她今天的眼線沒畫好，眼角也有點畫歪了。

無所謂。

她河村麻枝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在意的人了。

最後幫她撓可憐的腋的人并不是護士，而是及時趕來的幼馴染中島朋音。

她那頭好不容易到肩膀的頭發又剪到了齊耳，畫了一個精致的妝容，口紅用的是櫻花粉，看起來像果凍一樣。

總之就是，和素面朝天心如死灰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河村麻枝形成了鮮明對比。

河村麻枝：“你又分手了？”

河村麻枝和中島朋音認識了十六年，從中島朋音大概還是她爹身體裏一顆普通的活躍分子開始，到她出生——

兩家想要結成親家的夢想終于破滅。

而身為姐姐的河村麻枝也終于不用每天對着一個大肚皮說話。可以直接一屁股差點坐死嬰兒搖籃裏的中島朋音。

幼馴染的孽緣從那時就結下來了。

從小到大，河村麻枝見證着這個曾經是自己名義上的童養夫的幼馴染越長越漂亮，越活越妖孽，年紀還沒有十個手指多，就已經有了比手指還多的前男友。

每次分手都要剪短頭發，美其名曰，剪斷三千煩惱絲，開啓新生活。

總之就是有點花國文化的那套，畢竟中島朋音的爸爸是華國人，她還有一個花國名字，就叫彭音。

而中島朋音則是在飛速換着男友的同時，見證着河村麻枝solo并且倒黴了十六年。

她坐在床邊給自家倒黴的「大老婆」削了一個小兔子樣式的蘋果，調侃道：“你是不是因為新學校的名字不太吉利。所以才收到錄取通知書就這麽倒黴哇？”

河村麻枝畢竟比中島朋音大了一歲，中島朋音還能快樂享受初中，河村麻枝已經掙紮着總之還是沒考好進了烏野中學。

說起這個河村麻枝又要來氣，從小到大，中島朋音什麽都比她好，長相比她好，身材比她好，安心當個花瓶也就算了，偏偏她成績也是一騎絕塵。

河村麻枝能考上烏野的升學班，還得靠中島朋音後期給她補課。

沒錯，一個初二的給初三的補課。

中島朋音唯一一個缺點就是風評不好，凡事只有三分鐘熱度——這點單從她換男朋友的速度就能看出來。

而大家對于河村麻枝的評價就一致的好：“河村同學除了有點倒黴之外什麽都好，是個好人。”

好人卡就像那根「再來一根」的棒子，狠狠紮進了河村麻枝的心。

但是不管怎麽樣，河村麻枝從來沒有讨厭或者嫉妒過中島朋音。

小時候，家裏的長輩騙中島朋音說，本來以為她是男孩子，給他倆定下了娃娃親，河村麻枝就是她的老婆等等。

導致幼年的中島朋音總是跟屁蟲一樣黏在河村麻枝後面，軟綿綿地喊着：“老婆。”

河村麻枝讓她喊姐姐，她就傻了吧唧地喊一聲「姐姐老婆」。

到後來，就演變成了「大老婆」，有時候也會喊一兩聲「芝麻」。因為她的「麻枝」用中文倒過來念跟「芝麻」發音一樣。

花國文化暫且不說，就前一個讓人頭疼的稱呼，為了回敬她，河村麻枝偶爾也會自暴自棄地喊她「小老弟」。

反正老公是不可能老公的！

回憶到這裏，河村麻枝突然又有點惆悵，當年那個軟綿綿的跟屁蟲，怎麽現在就長成無情無義的妖孽了呢。

中島朋音在河村麻枝的目光中按滅了第三個前男友打來的電話，并迅速拉黑，順手又削了個兔子蘋果給她。

*

開學的時候，河村麻枝的傷也算養的不錯了。

最深的反而是那些木刺紮過的地方，留下一塊小傷疤，也不礙眼，河村麻枝就沒再管它們了。

升上了高一之後，河村麻枝忙着應付新同學和新環境，倒是很長時間沒有聯系中島朋音。

得知她又要轉學的消息時，河村麻枝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中島朋音又補充了一句：“去美利堅。”

她在電話那頭得意洋洋地說要去泡金發碧眼的小帥哥，河村麻枝就把喉嚨裏的話默默咽了回去。

即使她想問明明中島朋音才回這裏不過兩年，為什麽又要離開。

想問為什麽不是回花國，而是去美利堅。

想問中島夫婦他們到底怎麽了。

最後河村麻枝還是只說了一句：“好，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中島朋音難得地沉默了一下，“嗯，一定。”

河村麻枝是個普通甚至有點倒黴的人，她的姓氏普通，為人普通，家庭普通，普通的活在這一方土地，說不定普通的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裏。

但她對于中島朋音來說，并不普通。

河村麻枝是中島朋音最好的朋友。

*

中島朋音：“哦說起來，我最近想打排球，你好好練練排球，等我回來我們去打女排！”

河村麻枝：“你這次是三分鐘熱度嗎？”

中島朋音：“說什麽呢？！我一直都超級認真的，你給我好好練聽見沒？”

河村麻枝：“好吧。”

難道說，其實還是做普通朋友比較好？

*

河村麻枝的生活逐漸不那麽忙碌，适應了新環境之後，日子逐漸也會無聊起來。

烏野中學的社團種類很豐富，不過河村麻枝當時答應了某個飛去大洋彼岸的混蛋，所以從宅家社遷移到了排球部。

到社團報道的時候，一溜煙兒的幹練女排選手，河村麻枝紮在中間，像是一群天鵝裏混進了大白鵝。

學期剛開始的時候，是沒有那麽多賽事的。所以男排部和女排部甚至別出心裁搞了一次友誼賽。

一些高年級的前輩們好好秀了一把技術。

雖然河村麻枝怎麽看，都覺得他們打的都挺爛。畢竟她補排球知識的時候認真看了烏野往年的排球比賽。

對比一下有小巨人在的時候，現在的烏野……

河村麻枝發着呆，瞟見了對面男排部有個眼熟的人。

他雙手捂在嘴邊做大喇叭，大聲地再給男排部的前輩加油。

唔，好像是同班的同學。

因為前陣子光想着中島朋音的事情，都沒怎麽注意過班上的同學，但是這個男生的發色很眼熟。

如果他能把正臉轉過來讓我看一下就好了。

河村麻枝正這麽想着，就看到對面的男生真的轉過臉來，一臉驚訝地看着這個方向，擺在臉兩邊的手放了下去，下一秒又高高擡起，猛揮動起來。

很漂亮的一張臉。

皮膚很白，眼睛很大很好看。

啊，左眼角下面還有一顆淚痣。

視野被一個東西迅速占據，河村麻枝沒看清楚是什麽，那黑影已經蹿上了她的臉。

排球館裏一聲巨響之後，菅原孝支驚恐地看着那個臉接球的同班女同學兩眼發直地倒了下去。

菅原孝支心裏代入了一下，覺得一定疼死了。

然而昏過去的河村麻枝想的是：

他真好看啊，決定了，他就是我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