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

第2章 萌芽

萌芽

寧薏也從一開始的不願意看她，到後面有時忍不住偷偷看一眼，最後直接光明正大的看。

兩個月後，寧薏小朋友勇敢的邁出第一步。

寧薏捏緊小書包，主動和鹿笙說：“媽媽，你明天不用送我去上學了，我和書妤一起去就行。”

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鹿笙和寧夏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鹿笙再次确認：“寧寧一個人和小妤一起去上學嗎？”

寧薏把臉埋進書包裏，小聲，“嗯”

夫妻倆很高興，女兒試着戰勝內心的恐懼嘗試交新朋友。

次日，陽光把霧氣都照蒸發了。

書妤和往常一樣在樓下等寧薏。

看到寧薏一個人的時候，想往常一樣以為鹿笙走在她後面，就繼續站着等。

兩人就這樣一直站着，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快要進入夏季，寧薏家樓下的合歡樹，一年四季都是綠油油的。

兩人沉默的站着。過了很久，鹿笙和寧夏堂去上班的時候，大老遠小區門口的兩個小朋友。

這個時間點，兩個小朋友已經快遲到了。

寧夏堂提醒：“寧寧，小妤。你們怎麽還沒有去上學，快遲到了哦！”

“啊！”她沒注意時間，也沒想到今天鹿笙不會送寧薏去上學問，“鹿阿姨今天不送寧寧去上學嗎？”怎麽和寧叔叔一起下來。寧薏也沒有和她說，今天只有她們兩個一起去上學。

小腦子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寧寧，你沒有和小妤說嗎？”鹿笙問，不是說好的一起去上學。

委屈巴巴：“她沒問。”捏着衣角，可憐兮兮看着父母。書妤又沒問她。

三人：“……”

書妤：“……”這她不說，她怎麽知道。

反應過來寧薏願意和她一起去上學了。

時間來不及了，兩人這小短腿走去學校，肯定的遲到。

寧夏堂：“寧寧，小妤時間沒多少了。今天我送你們去學校，明天你們再一起去學校，好不好？”

書妤：“好。”她現在很高興，寧薏終于願意和她做朋友了。

那天以後，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兩人一直都是一起去上學。

十年，十個春夏秋冬。

她們也成為親密無間的閨蜜。

兩人從小學一路升到了高中。

一同走過的街道的越來越多，走過的路越來越長。

嘉臨市四季更疊，兩人拉着手走在時光裏。

在書妤的幫助下，寧薏也試着不在害怕，試着和別人交朋友。

而書妤也因此很高興。

相處過程中，寧薏也慢慢發現，自己喜歡上書妤了！

情窦初開的那天，寧薏發現自己腦海裏不知道想了好多次，從始至終都是書妤。

起初她以為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可書妤拉着她男朋友向她介紹的那天，她發現自己錯了。

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

她不是朋友間的假裝嫉妒，是真的嫉妒，是吃醋，甚至還想棒打鴛鴦。

她也想過壓制這種感情，可早也為時已晚，她已經病入膏肓，無法自拔。

“我男朋友淩戰，帥吧？”驕傲的向她介紹自己的男朋友，想讓她替自己感到高興。

她可是第一個知道她談戀愛的人，連她爸媽她都沒有告訴。

她也替她感到高興，可寧薏發現自己怎麽也笑不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想笑的，可不管是表面還是內心都高興不起來。

見她臉色很難看，關心，“寧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擔心寧薏身體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道歉。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她這位男朋友，她聽聞過。人長的很帥，家世也不錯。

“寧寧……”還想說什麽。

“不好意思小妤，我想起我還有點事。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快速跑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她就是無法替她感到高興，沒辦法去接受她談戀愛。

耳邊的風呼呼吹過，她的心怎麽都冷靜不下來。

夏季的風吹在身上帶着燥熱，可是她卻覺得很冷。

跑到一個小巷裏，按住自己的心髒。想擠出一個笑容，可她就是辦不到。

不知什麽時候，她的臉上挂滿了淚水。

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摸，看見指尖的淚，她哭了。

為什麽？她是想笑的。

她跑回了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她拿出自己的手機上網去搜。

她害怕自己是生病了。

可網上的所有結局都在告訴她，她這是喜歡。

她喜歡上了自己的閨蜜。

腦海裏的畫面怎麽都揮之不去，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是書妤給她介紹她男朋友的畫面，心髒止不住的疼。

之後幾天她開始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她不喜歡書妤，就算是喜歡也只是閨蜜之間的喜歡，不是愛人之間的喜歡。

她不喜歡書妤。

那天以後她開始躲着書妤，手機發消息給她。讓她這幾天去上學都不用等她，又第一次撒謊，騙鹿笙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讓她給自己的班主任請了幾天的假。

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沒見到書妤的那幾天，心裏對書妤的思念，不減輕還加重不少。

一個星期後，她抵不過思念。去上學了。

而這份剛查覺的喜歡，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默默的掩埋在心裏。

那天上網搜索的結果，也讓她知道。這個世俗，是不會認同兩個女孩子的。

她的這份喜歡，注定一輩子都得是暗戀。

書妤也不知道自己的閨蜜喜歡上了自己，每天都和寧薏上下學。

寧薏請假那幾天，她天真地認為她是生病了。

後來書妤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渣女。

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個男朋友，最長的也就一個月，最短的也就不過三天。

寧薏一開始心裏會很難受，但是慢慢的釋然了，習以為常的接受。也能假裝自己很開心，在他們面前假裝很真誠的祝他們幸福。

她的這份暗戀，注定一直都是暗戀，她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得償所願。

可是她不同，書妤不知道她喜歡她，她的未來會擁有更好的人。

她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寧薏喜歡她。她不會疏遠自己，她們會一直是好朋友，好閨蜜。

可有時候她心裏會貪心的想着，為什麽那麽多人中，不能有一個人是她呢？

哪怕結局是壞的，但她也曾經擁有過，她這一輩子也不會有遺憾。

可是她知道她們兩個之間最大的距離就是:性別。

她喜歡書妤，書妤不喜歡她。書妤喜歡的永遠都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

那天陽光不太好，天氣很糟糕，但是對寧薏來說是最好的一天，因為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時間還是一分一秒的走着，并沒有因為她喜歡這個人而停止轉動。

“寧寧，這是我男朋友！”看着高高興興給自己介紹男朋友的書妤。

她壓制住心裏的難過，勉強露出一個笑，說道，“恭喜你。”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和換過的第幾任男朋友，她也很佩服自己的內心的強大。現在已經能夠從容的面對這種情況，能自己露出笑容去祝福他們。

為了不讓自己露餡，她還要對她的新男朋友假裝警告他，“好好對她，你要是敢對不起她，我會找人打你。”

一個人能隐藏心意到什麽地步，也只有自己知道。

現在的一年四季對于她來說都很難熬，但是也不那麽難熬。

隐藏自己的喜歡，寧薏和書妤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相處模式。

書妤向寧薏介紹他的新男朋友叫王洋，是高二4班的。

寧薏倒是很驚訝，她這個男朋友不像以前那幾位。他們都是大方的主動和她自我介紹，而是等着書妤來向她介紹。

她的新男朋友王洋，聽完寧薏說的話，不好意思的撓頭。

腼腆的說道，“我會的，你放心吧！”

看到他這幅樣子，她是多少有點驚訝。看來她這次找的男朋友和以前的區別很大，不過她是什麽時候喜歡這種類型的。

這個王洋看上去像個小男孩一樣扭扭捏捏的，放不開。到是和她小時候有點像，不過她這是對以前的類型膩了，所以現在換換新口味嗎。

算了，她也不想問。

這一年來她換男朋友比什麽都勤，不過這次可能因為新鮮感，書妤大概會打破自己的記錄，會有一個星期吧？

她談戀愛的記錄最長也不過兩個月。就王洋這個性格，寧薏猜不管怎麽樣，也不會超過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後書妤大概率就會感到膩了，然後換下一個。

寧薏問過書妤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可以書妤沒告訴她。

她也就沒再問了。

書妤沒有查覺她那細微的異樣，拉住王洋的手對寧薏說，“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現在能夠假裝的祝福他們，已經是寧薏最大的努力。而和他們一起回去，看着他們在自己面前秀恩愛，她做不到。

搖頭拒絕：“不了，我還要等人。”

她不想去給他們當電燈泡，也不想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和別的男生親密。

拉着王洋先走一步：“那行我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注意點安全。”兩人走上公交車。

苦笑：“嗯。”看着公交車漸漸駛遠。

她這麽拙劣的謊言，她都沒有察覺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誰，從小時候開始她只交了書妤一個朋友。

雖然性格有開始外向，不再害怕和別人交流，溝通。但還是沒有交到除書妤以外，另一個新的朋友。

所以她在這裏等誰呢？

等風，等行人，等一個陌生人，還是等那個永遠不會到的她。

車龍馬水的街道上沒有一個她熟悉的人。

市井氣息很熱鬧，她的內心很凄涼。

時光匆匆，很快就進入了高三。

高二的時候她們文理分科，她選擇了理科，她知道書妤理科不怎麽好，文科卻很好。

所以她一定會選擇文科，而寧薏那時故意逃避她，選擇了理科。

重新分班以後，她被分到高二1班。

她的成績很好，老師們都想讓她在高三這一年，走保送這條路。

她沒有拒絕，在保送的時候選了化學這一門學科。

小時候臉上的嬰兒肥已經完全沒有，現在的她看上去溫文爾雅，氣質像江南水鄉的姑娘。

而書妤和她不同。

沒有嬰兒肥的她，臉上的英氣更明顯，要是剪個寸頭，說她是個男孩子，恐怕都會有人相信。

她們班的教室在二樓。

旁邊就是文科重點班高二10班，也就是所在書妤的班級。

正在看窗外的風景，感覺到有人好像輕輕拍了她一下。

轉身看見一個長的很好看的女生。

寧薏覺得她的眼睛很好看，是一雙杏眼，眼裏有星辰大海和書妤的很像。不過書妤的是一雙桃花眼。

“我能和你一起坐嗎？”看樣子女生好像是想和她做同桌，拍她是想問問她同不同意。

她也沒拒絕，“嗯。”

女生高興地坐下，和她搭話，“我叫米辛，這個學期剛轉來，你叫什麽？”寧薏是她轉學來，第一個認識的人。

“我叫寧薏，草字頭的那個。”禮貌的回答她的問題。

“那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拉住寧薏的手，把糖放在她的手裏，“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水果糖，你是我在這個學校第一個朋友，請你吃。”

愣住，這是她第二位朋友。

也沒想到，她的性格和書妤差不多一樣熱情，“謝謝”說完就剝開糖紙吃了一顆。

糖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她吃的這顆是蘋果味的，甜中帶着一點點酸。

很期待她的反應詢問，“是不是很好吃？”好東西她總是忍不住和別人分享，也總是心裏默默期待別人會喜歡。

“嗯。”笑着說，“很好吃。”

“叮叮叮……”

高三這一年，她們班換了一位新班主任。

陽光照在他花白的頭發上，讓他看上去更老。

看到新班主任的時候，同學們心裏都是失望的，她們的新班主任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教師。

目測沒個兩三年，就要退休。

老教師拿着自己的茶杯，慢慢的走到講臺，咳了幾聲，“咳咳咳……”

所有人：“……”

茶杯，眼睛，格子襯衫，牛仔褲。老教師的标配。

把書放到講臺上，目光巡視班級後不緊不慢的道，“同學們好！我是你們都新班主任，同時也是年級主任，我叫尹正嚴。”語氣冰冷帶着與生俱來的威嚴，瞬間整個班級的氣溫驟降。

新的高三生活開始了。

窗外的陽光穿過教學樓的樹蔭，進入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