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比茶還難喝
第47章 第 47 章 比茶還難喝。
這段日子倪思允思考了很多問題, 她幾乎每天都會将Anne發來的那些資料從頭到尾仔細研究一遍，找不出任何線索漏洞。
可是這些材料都有明确指向，在那場車禍中, 有人為因素, 并且所有線索都在引導她懷疑某個人。
其實在她知道Anne有意處理過這些資料後，她有想過是不是有人在惡意引導，可是每次看完資料裏的內容, 才明白是有人希望她将懷疑目标轉移。
謝玄在這件事當中出現的頻率過高, 早已成為倪思允重點懷疑的對象, 可是到後面她發現，每一次發來的調查資料裏總會多出新的人物, 試圖把嫌疑分散開。
可倪思允頭腦清晰, 從頭到尾沒懷疑過其他人。
書房。
周璨宇和沈佳莉對立坐在會客小沙發，跟前的矮腳茶幾放了兩杯咖啡, 是早上和倪思允一起現磨的咖啡豆沖泡的。
跟她客觀講述完明家的現狀，沈佳莉臉上的表情悲傷又帶着為難。
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時間, 明澳和周氏集團又處在了對立面。
當初雙方握手言和是因為兩家的聯姻，如今的破滅亦是因為兩夫妻的反目。
這些事發生到現在, 明家沒有一個人告訴她，或許是因為怕她擔心影響工作, 可是沈佳莉自己能夠感覺到，她和明家的人中間始終隔着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大概是作為唯一一個外姓人, 她在明家待着一直很敏感。
在整個事件當中, 她沒有任何立足空間，從頭到尾連個旁觀者都算不上，可是她依舊在為他們擔心。
如今和周璨宇對坐談話，她也放低了語氣：“璨宇哥, 無論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還是希望……請你不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如今的局面已經很清晰了，明澳集團的氣焰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他們堅持要和周氏集團對抗到底，結局只會是以悲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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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璨宇的手段，哪怕是從未沾手過商場生意的沈佳莉都聞之膽寒。
窗外寒枝顫落積雪，一只鳥兒停靠枯盡的枝頭，叽叽喳喳鬧騰着。
男人端起桌前的咖啡小呷一口，幽苦從舌尖蔓延，一點糖分沒有，他的表情未變化分毫。
“結果并不取決于我。”
他淡淡說道。
一句話将事實交待分明，沈佳莉也明白過來。
這場無硝煙的戰争，周璨宇并不是始作俑者，就算最後明家敗落，他也不會乘勝追擊，只是架不住有人要往槍口上撞。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沈佳莉也不好再說什麽。
其實就算知道了這些，她也什麽都做不了，因為沒有人需要她。
臨走前，她問了周璨宇最後一個問題，“你和思允姐在一起了嗎？”
聽見某個名字，周璨宇喝咖啡的動作一頓，平靜的眼底總算浮現一抹笑意，“嗯。”
沈佳莉苦笑地垂下頭，視線直抵鞋尖，模糊了一句：“那你們要幸福。”
話落，她開門走出去。
雖然心裏早已有了答案，但在親自确認了答案之後，心中還是不受控制地苦澀一番，比方才喝的咖啡還要苦。
不過既然兩個人已經修成正果了，她也只能默默祝福，希望他們不會像明杭和周琬竹一樣。
她準備離開，路過客廳時并未向倪思允打招呼。
可倪思允卻在她出門前叫住了她，“留下來吃午飯吧。”
沈佳莉回頭，猝不及防闖進那對清幽明媚的眸子。明明她已經冷待了倪思允這麽久，可是為什麽她還是能做到如此坦蕩地面對她。
心頭莫名發酸，木讷地杵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直到周璨宇從樓上下來，“愣着幹什麽，叫你留下來吃飯，沒聽見嗎？”
男人的聲音似乎有十足的驅使力，沈佳莉咬了咬下唇，艱難挪動沉重的雙腿。
她停在客廳中央，“思允姐，我們談談吧。”
倪思允手上正在剝桔子，聽見聲音，她笑着站起身，将剝了一半的桔子交到周璨宇手裏。
男人自然地接過，空出的手還不忘替她整理沒圈好的圍巾。
“出去記得把外套穿上。”
溫柔嗓音回蕩在耳邊，沈佳莉瞧着眼前的場景，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周璨宇能夠像這樣相處，奈何他總是對她的一腔熱情視而不見。
原來他不是木頭，只是不喜歡她罷了。
周璨宇接替了剝桔子的工作，他并沒有将剝好的桔子送進嘴裏，而是轉手放在一旁的空盤，一個接着一個。
倪思允乖巧地拿上外套，繞過沙發走出來，“要去天臺看看嗎？”
穿上保暖厚實外套，她能想到最适合她倆談話的地方，就是樓頂的天臺。
可是沈佳莉愣了兩秒才緩緩點頭，“可以呀。”
說完兩人便一起上了樓。
沈佳莉跟在倪思允身後，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夠看到周璨宇談戀愛，還是和一個自己曾經讨厭的人。
兩人登上天臺，這裏也堆了薄薄的積雪。
她來周璨宇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探訪過最深刻的區域也只有他的書房。天臺，是她從未涉足的領域。
看着倪思允輕車熟路領着她上樓，沈佳莉終于認清現實。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兩人進到了花房，裏面溫度适宜，空間也充裕，還擺有桌椅，看樣子是會經常有人上來的。
“坐吧。”
倪思允拉着她落座。
四周彌漫着花朵馨香，一點不膩人，在花花綠綠的世界裏，反倒更有心曠神怡之感。
“你不問我為什麽這段時間不理你嗎？”沈佳莉呆愣愣望着，這些話她都有些難以啓齒。
雖然她那樣做也有原因，可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對倪思允不太公平。
倪思允淺勾着唇，似笑非笑的，不答反問：“那句普通同事，你是從哪聽來的？”
剛剛在樓下，她仔細回想過了。
這句話是她住院時在面對姜敏娜的提問時給出的回答，那時因為不想姜敏娜生氣，所以選擇撒了謊，最後雖然又跟她澄清了，可沒想到沈佳莉會知道。
她想了很多種沈佳莉聽說這話的渠道，不想無端懷疑自己的朋友，所以還是選擇直接問出口。
沈佳莉放在桌下的手指勾在一起，糾結着看向她。
“對不起思允姐。”
她垂下頭道歉，“那天在醫院，我本來想等你和姜小姐聊完去找你的，所以我那時就在門口沒離開，無意中聽見了你們的談話……”
那時姜敏娜突然出現，一上來就對着她破口大罵，在得知姜敏娜和倪思允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後，她對倪思允想親近卻又敬畏于兩人的關系，不敢靠近。
那天不小心聽到兩人的對話，讓她本就煎熬的內心生出了一個新的想法。
既然她的朋友這麽讨厭自己，又只是普通同事的關系，沈佳莉想自己沒有再內耗的必要，幹脆遠離讓自己內耗的關系。
後面好幾次想要關心她，內心極度煎熬。倪思允出院那天，她本不想來的，但鬼使神差還是出了門，可是見了面，她又無法說服自己跟倪思允說話。
就這樣持續了好久，終于是将倪思允的熱情擊潰了。
沈佳莉一直都是一個極度敏感的人，在任何一段關系裏都是最容易受傷的。
聽到她的回答，倪思允心中松了口氣。
雖然很不道德，但她剛剛确實懷疑過是不是姜敏娜私自找過沈佳莉。
好在，她并沒有做那樣的事。
對于沈佳莉無意偷聽的事，她也沒有追究，只是笑着扭過頭，透明隔牆外恰好飄起雪。
她說：“竟然偷聽啊，太讓我失望了。”
沈佳莉盯着她側臉，聽見這話心涼了半截，咬住下唇思考着應該做什麽才能挽回犯下的錯誤。
下一秒，又聽見她說：“那就罰你喝完一整杯我沖的咖啡，我就原諒你。”
說完，她看見沈佳莉愕然怔住，似乎沒料到她會給出這麽“殘忍”的懲罰。
“周璨宇說我沖的咖啡難喝，讓我拿去給糖分高的人喝。想了一下，你停适合受這個酷刑的。”
因為倪思允泡的咖啡不加糖，咖啡濃度百分百，周璨宇當時喝完一口就發出銳評：“這比我泡的茶還難喝。”
倪思允：……”
有些人看起來挺聰明，說起話來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沈佳莉沒忍住笑，噗嗤一聲：“璨宇哥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她說完又陷入了沉思。
今天已經認識到了周璨宇許多的未知面，這似乎也沒什麽好驚訝的了。
剛剛在書房喝的咖啡，她還在想怎麽會這麽苦，抿了一口便沒再喝了。
可是周璨宇卻沒停過，離開時，她看見他的咖啡杯已經見了底。
想到這，沈佳莉又嘆了口氣垂眸，聽見對面的聲音：“出院那天，吃飯的時候想找你機會跟你聊聊，但是被打斷了。”
那時她叫沈佳莉陪她去洗手間，就是想跟她了解兩人之間的誤會，但是姜敏娜主動請纓阻斷了她的機會，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之後再想跟沈佳莉交流，一直都沒有機會，直到今天。
“之前每次找你，都想跟你解釋……佳莉，你不只我的普通同事，之前說的那些話是我思慮不周，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那些說的不對的話，我應該向你道歉。所以，你不用自責。”
倪思允認真凝着她，說的每一句都發自肺腑，真心真意。
在一起相處了許久，她們本就可以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經歷的誤會都将成為友誼的催産素。
沈佳莉對上她的眸，這或許是這幾天以來第一件能安慰她心理的事。
“嗯！”
她重重點頭，在家庭煩惱的困擾下，此刻的感動當真讓她熱淚盈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