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扶蘇: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第94章 扶蘇: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始皇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臉:
“不許調侃朕。”
臭小子犯起病來六親不認, 誰都敢說。
扶蘇捂住臉,往旁邊躲了躲:
“我明明說的是實話……”
正說着,門被敲響。
片刻後嬴政帶着長公子走了進來, 合上門開小會。
長公子含笑看了一眼又躲到自己身後的梓桑,溫聲問他怎麽又闖禍了。扶蘇無辜地眨了眨眼, 沒有回答。
長公子只好揭過這個話題。
他看向兩位父親,沉吟片刻後, 先問了他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長公子問道:
“父親不像是會資助對手成長的性子, 為何會答應借他們兵馬俑去九州之外攻伐天下?”
放他們出去打天下已經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了,畢竟不丢出去就只能留在九州內耗。到時候誰也讨不了好,反而會弄得九州生靈塗炭,便宜了外頭那些異族。
相反,将人丢去欺負外族,九州就可以安穩發展。哪怕他們在外面成功建立了國家, 建立的也是他華夏的國家。
人都有個親疏遠近,國家與種族也是一樣。大好地盤自己占不下來, 那也至少得握在同族手裏。
說不準日後自己強大了, 還有機會吞并他們呢。總比一直留在外族手中強,在外族統治下的國土遠不如本族統治的好吞并。
但, 放他們出去打天下, 和送他們兵出去打天下是不一樣的。
長公子認為,人丢出去就行了,何必給兵?
始皇微微搖頭:
“不給足好處,他們是不會答應的。”
他們憑什麽讓出九州自己出去?誰都知道出去白手起家最難, 沒事為什麽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長公子懂了。
這就是談判之後确定的利益交換了, 大秦不可能什麽好處都占,那就得出點血。
扶蘇則補充道:
“如今天下的局勢和我們當年不同了, 當年外面多是蠻荒之地,好占領一些。大國只有那麽幾個,剩下的都容易對付。”
譬如西方,如今是中古時代。再過三百年會開始文藝複興、大航海、搞殖民地,以及工業革命。
中古時代的西方百姓活得痛苦而麻木,此時的西方已經進入封建社會數百年,那裏還受到教會的統治,甚至有黑死病蔓延。
這些消息是嬴政父子不知道的。
扶蘇了解得也不多,只能簡單說說:
“黑死病,也就是鼠疫。如今還沒大規模蔓延,要等兩百年後才會進入最嚴重的階段。但這類疾病在大規模爆發之前,并不代表他們就不存在,只不過沒有後來那麽觸目驚心而已。”
所以不給皇帝們分兵馬俑過去,回頭他們拉起的隊伍萬一被瘟疫搞沒了,相當于一切從頭來過。
“西方黎庶不像我九州百姓這般,如今已經充滿反骨了,常有起義軍出現。他們那邊崇尚契約,輕易不會推翻上位者的統治,因而去那裏造反難度會很大。”
“更何況還有宗教約束着萬民,信教者難以煽動。除非他們打入教派內部,以教派名義行事的話,倒是能容易很多。”
可問題在于,教派沒那麽好打入。與其這樣,還不如在外頭發展“邪”教。
就是在大衆信仰的教派基礎上,搞出分支來。忽悠那些人信自己這一支,然後弄點神跡唬人,帶着他們為了“主”而戰。
在華夏,少有宗教能做到這種程度。
尤其在先秦時代,連宗教都還沒成型。哪怕方士也都是零散的,大家基本沒見識過瘋狂的信徒。
歷史上比較出名的早期教衆起義,應該就是東漢末年了。當時有個五鬥米教,不過那也和西方的情況完全不同。
長公子聽得大為震驚:
“可若以教派名義起事,後頭治國要如何着手?”
現在打着宗教的名義搞事情是爽了,回頭政權和教派牽扯不清。要是皇帝能一直兼任教皇還好,一旦兩個身份割裂開,皇帝就得被教皇架空。
扶蘇攤手:
“所以我說去外頭發展很難啊。”
想想就糟心得很,他才會懶得去。畢竟這種國家局勢麻煩得緊,後續得一直防備宗教上位。
但不借助宗教力量的話,以他們在外頭淺薄的根基又很難成事。得做好幾十年費勁心力,結果還是一敗塗地的準備。
沒辦法,國情不同。
不知道這些皇帝去了外頭能不能及時轉變心态,根據當地情況使用合适的手段。要是傻乎乎拿華夏這一套出去打天下,簡直就是白送。
——所以,還是這個時代不好。
扶蘇不太高興:
“怎麽是北宋呢,要是換成秦末就好了。”
這樣不僅可以順理成章地拯救大秦,還能趁着外國沒怎麽進入文明社會,先下手為強。
始皇安慰他:
“總比明朝要好。”
明朝那會兒是已經從中世紀過度到後頭一個時期了,那個時候再出來搞事情就真的是遲了。
嬴政聽到這裏,徐徐開口:
“朕與始皇帝的想法,是先讓他們出去探探路。若他們能建立王朝是最好的,反正他們也無法在此地停留太久。”
回頭一個兩個英靈都回地府了,留下的王國沒了他們庇佑,将闾的後代就可以想盡辦法蠶食了。
長公子蹙眉:
“可屆時我與父親也要回去。”
又不是只有他們沒了庇佑,将闾的後代不也沒了庇佑?
嬴政意味深長:
“誰說的?”
英靈來不了陽世,始皇和扶蘇可以。不僅他們可以,他們位面地府裏的其他秦人都可以過來。
但這件事只有嬴政知道,因為始皇和扶蘇私下裏告訴他們了。
對外當然是說“我們的後代公平競争,到時候誰能吞誰都看命”。實際上壓根不是這麽回事,大秦可以開作弊器。
真以為秦人做慈善的呢,還送你兵馬俑幫你打天下?現在付出的投資,回頭都要翻倍收回利息。
長公子聽罷下意識看了一眼依偎在他身邊若無其事玩玉佩的梓桑。
他問道:
“又是你出的壞主意?”
乖巧幼弟沖他甜甜一笑:
“阿兄聽說過放高利貸嗎?”
長公子:……
不愧是你啊。
高利貸,最出名的是九出十三歸。
意思是你問我借十塊錢,記在賬上是借了十塊。不過我只會給你九塊錢,但你還錢的時候要還我十三塊。
扶蘇很善良地表示:
“我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自然是說借多少就給多少。我也不要他們還我更多的兵馬俑,拿國土來抵債就行了。”
始皇颔首誇贊道:
“太子仁善。”
長公子:………………
把別人丢出去搞定最難搞的初始階段,等他們把地盤打下來了,看情況吞并。先挑着已經同化好的吞,沒同化好的放着讓那個王朝繼續同化,同化完了再吞。
如此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獲取大量華夏畫風的領土了。
扶蘇很相信國人的同化能力。
外頭那些族群沒什麽文明傳承,也不怎麽喜歡繼承前人的文明。經常改朝換代之後就把前朝的文明滅了,作風十分野蠻。
沒關系,他們很快就會吃到文化底蘊不足的苦楚了。
嬴政伸手摸了摸小太子的腦袋,這種吃什麽都不吃虧的性子實在是叫他喜歡。
忍不住看了長子一眼:
“跟你弟弟學學。”
他家長子總是叫自己吃虧,這個毛病得改。
長公子無奈:
“父親!”
他和梓桑分明是一個人,怎麽現在大家都默認這是他弟弟了?
秦人開小會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閑着。
劉徹冷哼着說道:
“始皇帝能有那麽好心借我們兵力打天下?肯定藏着壞水。”
劉邦喝了口酒,咂咂味道,覺得很是不錯。又喝了一口,才點頭:
“拿點蠅頭小利打發我們出去而已。”
諸葛亮沉吟片刻:
“他們大秦似乎很願意協助宿主占據九州大地,宿主一定與他們有特殊關系。”
這點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但外人怎麽也猜不到華安是公子将闾,尤其這小子是轉世的,滿身現代人的那股味道,和秦人格格不入。
所以再怎麽推測,也只能懷疑是不是秦人私底下和宿主達成了協議。
劉邦扼腕:
“晚來一步,也不知道系統什麽毛病,怎麽第二抽才開直播。”
鄧綏安靜地坐在角落沒有出聲,貫徹了賢惠皇後不插手政務的原則。只有兩位陛下點她時,她才會開口。
諸葛亮沒告訴劉邦和劉徹,鄧綏可能被武曌拉攏了這件事。
他為什麽要說?
雖然生前的時候他們蜀漢一直在努力拯救漢室,但這不代表諸葛亮對漢朝皇帝有多忠心。
本質上諸葛亮忠的是劉備這一支,要不是因為劉備,他可不一定會搭理漢室。
諸葛亮不确定武曌拉攏鄧綏這件事有沒有被直播間透露出去,畢竟當時情況混亂,在場人數過多,直播視角不知道暫時停在了誰身上。
萬一沒被直播出去,那這個消息就是他握在手裏的籌碼。
回頭劉備出來了,海外天下那麽大,漢朝皇帝也不會都聚在一起共建大漢。大概率是各自去一個地方建立自己的漢王朝,諸葛亮就得為劉備多攢點資本了。
比如這個把柄,可以拿來和鄧綏、武曌做利益交換。
在場四個漢朝人,各有自己的小心思。
散會之後鄧綏就去密會了武曌。
武曌因此得知了漢朝小會的內容,并許諾等李世民來了,他們開完唐朝小會,她也會跟鄧綏分享唐朝小會的內容。
鄧綏和武曌友好告別之後,又去找了呂雉。
雖然現在這個SP呂雉不是漢高後,但問題不大。鄧綏本來也沒打算去策反呂雉,而是想多拉幾個盟友。
別的人都有好些個臣屬追随,以後遲早會抽出來。就她不一樣,她那些臣屬許多都是忠心大漢的不說,還基本沒幾個被選中成為英靈了。
沒有黨羽的她會是最弱勢的那個,只能努力給自己增加盟友了。
現如今哪裏還有比向大秦投誠更好的選擇呢?
鄧綏比較現實。
她只想建立一番功業,并不在乎千百年後這些功業是否會被旁人吞并。天下無不滅的王朝,反正都是要被滅的,現在先拿出來給祖宗換點好處吧。
鄧綏就向呂雉許諾:
“大秦協助我建立王國,等日後大秦可以第一個來吞并我的王國。”
空口白牙的許諾,也不一定會成真,反正先許了再說。說不準大秦看她乖覺,就想多留她幾年呢。
何況鄧綏也沒有血脈後人留存,繼承她王國的怎麽都不會是她的後代。追求不了後人千秋萬代當皇帝,只能追求一下她自己名垂千古這樣子。
開國女帝唉!能當一次就圓滿了!
呂雉:……
呂雉頭一次見這種“你幫我打天下,讓我過一把當開國皇帝的瘾,過完瘾剩下的王國你想怎樣就怎樣”的論調。
可以,很有想法。
其餘人沒有團隊,都是獨身一個,便不曾私下開會,而是單獨待在屋子裏琢磨接下來的行動。
等第二日衆人出門碰面時,依舊是友好微笑,維持表面和平。
地府裏。
周瑜開始深居淺出,連東吳的人都不見。除了少數幾個人知道周瑜壓根沒被抽出去之外,旁人皆以為外頭的是他們大都督。
周瑜和孫策兄弟二人商議:
“如今只有我等知曉外面的周瑜恐怕是個秦人,那便繼續掌握這個秘密。”
沒必要把消息共享出去,單獨掌控的消息才是最有價值的消息。到時候說不準他們還能通過那個SP周瑜,私下裏和秦人達成合作。
孫權點頭:
“別的不說,至少要把劉玄德和曹孟德壓下去。”
孫權:我要求不高,壓老對手一頭就滿足了。
隔壁曹魏陣營,曹操還在琢磨郭奉孝的事情。那個郭奉孝到底是幫誰來的,大秦還是大秦之後的不知名朝代?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大秦末年時出現類似三國的亂世,然後他曹孟德又時勢造英雄,招攬了大批人才,包括奉孝。
曹操長嘆一口氣:
“他們對我們知之甚詳,我們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雙方消息不對等,太被動了。
扶蘇要是知道曹操的煩惱,就會告訴他不用煩惱了。等回頭出來的漢末SP卡多了,你就會發現根本煩惱不過來。
珍惜現在只用煩惱一個郭嘉的日子吧。
開封保衛戰結束後,下一步的目标自然是北伐。
但在北伐開啓前,開封先收到了一個新消息。是金人在北歸的路上做主廢了宋帝的帝號,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拉出來一個倒黴鬼,強行把人家立為新朝皇帝。
這個夾雜在兩宋之間毫無存在感的工具人王朝,歷史上只存在了三十三日。
金人也是缺德。
他們抓了個官員給人封為大楚皇帝,搞得人家惶恐不已。
金人撤退之後就趕緊把朝政大權丢給僥幸沒被抓走的元祐皇後,請她先垂簾聽政。然後馬不停蹄地去迎了宋太宗一脈僅剩的獨苗康王回來繼位,可以說是很卑微了。
結果沒多久朝廷還是算起舊賬來,說他是僭越的叛臣。被降職貶谪不說,後來還因為風流韻事被賜死了。
也不能說張邦昌完全無辜,畢竟他确實和宋徽宗的妃嫔有染——前提這段歷史記載是真的,不是趙構給他潑的髒水——但趙構處置他絕對是因為記恨之前他當過大楚皇帝的事。
扶蘇把這段說給長公子聽的時候,小聲吐槽過:
“安祿山造反建立大燕,這個又是建立的大楚。燕楚都是我大秦手下敗将,合該他們長久不了。”
多晦氣的國號呢。
長公子失笑:
“你不要趁機說燕楚的壞話。”
梓桑明顯在借題發揮。
扶蘇卻是振振有詞:
“本來就是,你看後頭大一統王朝,都是新的國號。”
漢隋唐元明清,先秦沒有過。
長公子提醒:
“那晉呢?”
扶蘇理直氣壯:
“晉又不是我大秦滅的!”
非要這麽算,不是大一統的宋以前也有過宋國。但宋國也跟他們大秦沒關系,滅宋的是齊國。
長公子聽着他強詞奪理也不争辯,好脾氣地陪着他出門逛街。說是陪弟弟出門,其實是來充當拿東西的工具人。
扶蘇看他體格健壯,認為長公子很适合幫忙拎東西。出去逛街怎麽能不買東西呢,何況宋朝經濟繁榮,有不少新奇玩意可以買回來玩玩。
長公子哪怕聽到他直說想讓自己去幫他拎東西,也沒生氣,還答應下來。
于是兩人就單獨出門了。
這一路上扶蘇買得最多的是各類小吃,吃兩口就塞給長公子幫他拿着,說回去和阿父一起分享。其實就是盯上了新的小吃,想買別的吃了。
李世民在外頭辛辛苦苦打仗搶來的錢財,他就這麽随便霍霍。
扶蘇卻說他花的是兵馬俑辛辛苦苦搶劫來的錢,和李世民無關。李世民軍饷還是靠他阿父的兵馬俑支援的呢,要不是之前搶了肥羊,光靠他打仗哪裏夠吃的。
這段時間平定軍吸納了不少新鮮血液,這些都是活人,要吃喝拉撒,多的是花錢的地方。
始皇已經讓人護送一部分錢財糧草去趙州了,也好讓留守那邊的李世民日子別太緊巴。
扶蘇拿起糖葫蘆啃了一口:
“果然不酸。”
出門前阿父摸摸他腦袋,說給他分點好運氣,也免得他出去買到的吃食都是不好吃的。畢竟以太子殿下的運氣,盲選攤位很有可能發生這種事。
始皇說的時候沒用系統給的技能,那技能只能持續五秒,管什麽用。
反正他日常也是這麽給愛子借運的,也沒哪回借運後很快就失效。始皇認為自己天生自帶的本事,系統沒那個能耐屏蔽掉,應該可以接着用。
不過這招在秦将闾他們身上無效,大概是系統為了防止他繞開系統技能作弊的一種手段。
——系統沒辦法在始皇和扶蘇身上動手腳,但是可以給其他英靈和宿主加限制。
扶蘇吃了兩枚山楂果,又喜新厭舊看上一個新吃食了。把剩下的糖葫蘆往長公子手裏一塞,照例說留給阿父吃。
長公子:……
長公子忍不住勸他:
“你不要總是把吃剩的留給父親,想和父親分享,你就再買一串。”
扶蘇說沒關系,阿父不嫌棄他。
而後站在一個攤位前頭,眼巴巴地等着攤主的新一批小吃出鍋。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腿被誰撞了一下。
扶蘇低頭一看,發現是個瘦巴巴的小孩沒站穩撲倒在了他腿上。
攤主也看到他了,擔心衣着華貴的扶蘇會發脾氣,連忙幫着解釋了一句。
攤主說:
“這孩子也是可憐,前不久剛從北邊逃難來的,全家都死在戰亂裏了。本來城中不接納流民,不過有貴人入城時看他年紀小,好心帶他一起進來了。”
所以貴人就別和他計較了。
小孤兒獨身在城中,沒飯吃沒地方住。偏偏這年頭這樣的孩子太多了,好心人也接濟不過來。
大部分孩子都成為了乞兒,這個不肯去乞讨,就會給周圍的攤主幫幫忙,換取零星一點口糧。
饑一頓飽一頓的,好歹沒有餓死。
扶蘇當然不會生氣,他伸手扶住快餓昏過去的小孩:
“他是不是好幾頓沒弄到東西吃了?”
攤主嘆氣:
“昨天來了個比他強壯的孩子。”
扶蘇聞言秒懂。
長公子對這些民間的彎彎繞繞不是很了解,有些疑惑:
“可是那孩子做工比他好,他就分不到活了?還是那孩子搶了他的吃食?”
扶蘇搖頭:
“周圍的攤販也是可憐這些孩子,才會看在他們幫忙的份上給點吃的。既是可憐,看着更可憐的自然會多分到一些吃食。”
所以那個孩子大概率是看到沒做多少事的小孩反而拿到更多吃的,心裏不平衡,就仗着身體強壯欺負這個小孩了。
本來攤販們給的吃食就不夠吃飽,乞兒之間也會出現搶奪更弱者食物的情況。那人一方面東西不夠吃,一方面又對孩子有怨,理所當然就會動手搶奪。
長公子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
都是為生活所迫,也說不上誰對誰錯。餓都要餓死了,也沒辦法指責別人為什麽搶其他孩子的食物。
扶蘇從長公子那裏拿過一份點心,給這孩子喂了些。看他緩過來了,才松口氣。
而後想起之前搶到的那些金銀,就說:
“如今我們也不缺錢,不如收攏一些流浪兒吧。”
長公子問他:
“你可有章程了?”
不能光想着辦孤兒院,這些孩子長大之後的去處如何安排,也得考慮好。
錢財反而不是問題,他們這麽多人,各有本事,沒有被錢財難倒的可能性。
扶蘇微笑:
“外界還有那麽廣袤的土地等着我們去征伐,人總是不嫌多的。”
哪怕養大的孩子不送去打仗,也能送去傳播文化。想要同化一片地域,文教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其他人故土難離不一定願意出去,這些無牽無挂的孩子卻不同。要給他們找活幹還不簡單?只是這麽一來,得好好培養了,不能随便養,得讓他們上學。
好在這年頭戰亂,願意通過教書換口糧的成年人也多的是。先這麽着,等以後抽卡抽出沒什麽用的N卡或者R卡,再把他們送來豐富師資力量。
長公子點了點頭,接納了這個計劃。
而後兩人就回了一趟住所,多帶了一些兵馬俑做護衛,才前往那些乞兒的聚集地,看看那邊孩子的情況。
安置孩子之前,得先打聽清楚。
二人抵達附近最大的乞兒聚集地時,正巧遇到有個新來的乞兒受排擠。
對方本是開封城裏的人,只是唯一的親人前幾日剛剛去世了。他無人照料,房産又被遠房親戚侵占,無處可去,只能流浪到這裏。
乞兒們看他穿得比自己好,又相對來說健康圓潤一些,就有些嫉妒,對他态度不太好,想把他驅趕去住最髒亂差的位置。
那孩子沉默地躲開了其他人的推搡,看上去好像很好欺負。
人善被人欺,他越是這樣,別人越要推搡他,不讓他好好走路。
扶蘇二人過來時,正遇見這一幕。
長公子皺皺眉:
“這些孩子得盡早安排人教導。”
現在只是有點長歪了,放着不管就會越來越歪,以後就掰不回來了。趁着年紀小好好教一下,還有救。
扶蘇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我還以為你會指責這些孩子。”
畢竟他們在欺負人。
長公子搖頭:
“倉廪實而知禮節。”
怎麽能要求一群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知道應該友善對人呢?人性本惡,這只是無人教導後必然會發生的事罷了。
扶蘇贊同:
“你我果然是一樣的人。”
他也覺得人性本惡,只有少數人會在這種環境下保持善良。
長公子正想出去制止,突然發現一直受欺負的孩子爆發了。對方壓根不是什麽好脾氣,只不過是想着剛來不好得罪這麽多人,才壓抑着而已。
現在,他不想忍了。
大不了就去其他的乞兒聚集地待着,何必委屈自己在這裏受氣?
冷不防出手,一腳踢在一個險些推倒他的孩子小腿上。踢這裏會很疼,對方當時就抱着腿倒下了。
小孩趁着他們沒反應過來,又把剩下推過他的人都報複了一遍,然後悶頭往外沖。在別人抓他之前,趕緊溜之大吉。
扶蘇本不想管,但轉身逃跑的孩子露出了他那張看着熟悉的小臉。
扶蘇頓時神色一變,上前兩步。悶頭逃竄的小孩就這麽撞到了他懷裏,差點将他撞倒。
長公子連忙去扶:
“梓桑!你沒事吧?!”
扶蘇沒有回答,只是抱緊那孩子:
“你撞了我,賠錢!”
小孩人都傻了:
“我、我沒錢……”
扶蘇打斷他:
“沒錢就把你賠給我!以後你就是我兒子了!要給我當一輩子小長工抵債!”
小孩:……
長公子:……
長公子這才仔細打量那孩子的長相,忽然愣在當場。
這是他的長子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