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子: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第50章 太子: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始皇聽了兒子的告狀, 哭笑不得:
“這些話難道不是你自己說的?”
扶蘇嗚嗚嗚地小聲控訴:
“小時候不懂事說的,怎麽能當真?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拿出來說,我不要面子的嗎?”
神帝好整以暇地表示:
“莫怕, 剛才的話他們聽不見的。”
自家愛子什麽德性他十分了解,自然不會對無關人等揭露扶蘇幼時的丢臉事跡。不過神帝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丢人的, 還是孩子太害羞了。
神帝沒再繼續調侃扶蘇,轉而和始皇寒暄起來。
玄鳥和黑龍也終于找到機會插話了。
他們詢問神帝, 這裏有神獸存在, 那有沒有另一個玄鳥和黑龍。他們在別的位面沒見過同類,有些期待。
可惜神帝表示沒有:
“這裏只有一些獨有的神獸,或許是法則限制,玄鳥和黑龍只能存在一只。”
玄鳥嘆氣:
“算了,獨一無二也挺好的。”
黑龍倒是無所謂,它還有很多金龍青龍之類的同族, 不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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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帝又和始皇父子說他這邊的神界見不到先祖,因為先祖大概率不是真實存在的人物。
畢竟話本世界可能在劇情開始之前, 那些過往的人和事物恐怕都只是被灌輸的記憶罷了。
所以神帝就覺得, 既然這位始皇是他的原型,那兩人的先祖完全可以共用。等他能前往對方所在的地府時, 就去拜見一下祖宗們。
始皇對此沒有異議, 還開了個玩笑:
“正好兩界只有一個朕和扶蘇,扶蘇還抱怨過朕一人奉養兩界的先祖,有些吃力。既然多了一個你和太子,朕便可以減輕些壓力了。”
扶蘇觀察過胡亥和侍者之後, 确定他們沒聽見神帝的話, 這才松了口氣。他重新從鴕鳥狀态裏恢複正常,把腦袋探了出來。
聽到兩位阿父在聊這個, 好奇地問道:
“神帝也能調用功德之力嗎?”
神帝颔首:
“朕雖平日用的更多是神力,但神力與功德之力是平級的能量,自然也可調用。”
言下之意就是,祖宗放心交給他,他養得起,阿蘇不必為此煩惱了。
神帝還伸手,隔空點了一下扶蘇的眉心。扶蘇就感覺有一股熱流湧了進來,魂體感覺十分舒适。
他道:“這是見面禮。”
又看向玄鳥和黑龍,詢問大秦圖騰是否也需要見面禮。兩人不感興趣地拒絕了,說他們用不上功德。
神帝便說給神力也是可以的。
然而兩位圖騰卻表示:神力我們自己也有啊,這種東西修煉就可以提升了!
他們只需要自己無法獲取的信仰之力。
神帝便承諾回頭多給他們倆建造一些神像廟宇,方便他們收攏香火信仰,把兩人哄得高高興興的。
其實這個位面已經攢了很多信仰之力。
只不過它是殘缺位面,無法和外界互通有無。所以這些能量都積攢在那裏,等着哪天法則健全,就會一股腦彙給兩位神獸。
如今既然他們提前來了,神帝就問他們要不要先去接收了。
玄鳥有點糾結:
“可是我們答應好來保護始皇帝和小扶蘇的。”
黑龍則勸她:
“有神帝在根本不需要我們保護。”
确實是這個道理,所以兩人到底還是去了。只不過去之前要把之前沒做完的任務給做了,說好要出去轉悠一圈,讓全大秦都看看神獸顯靈的。
神帝配合地給他們施展了一道術法:
“帶上祥雲和華光,這樣天下萬民就能百分百确定你們确實是神獸現世了。”
兩位神獸很快就跑沒影了。
扶蘇琢磨着他們之前的對話,意識到了什麽。趕緊點開自己的功德餘額一看,果然,餘額增加了一筆天文數字,神帝給他的見面禮是海量功德。
扶蘇驚訝地瞪大眼睛:
“怎麽給我這麽多啊?”
感覺他的餘額要反超阿父了。
神帝回答:
“成為神帝和靈氣複蘇讓朕功德大增,這些功德朕也沒什麽用,便給了你一半。”
剩下一半他要留給自己親兒子的。
始皇若有所思:
“滄海客寫神話故事的起因,是扶蘇以神話傳聞為大秦謀利。後來史菅受此啓發,和扶蘇商量制定了書寫這篇故事的計劃。”
所以這整個位面的出現,都是扶蘇的功勞。一來扶蘇是神帝愛子的原型,二來神帝用不上功德,三來也是感激他締造世界。種種因素加起來,神帝才決定給扶蘇這麽豐厚的“見面禮”。
神帝承認了始皇的推測:
“朕如今乃是神族,而非亡魂。所以朕哪怕知道了功德一事,也能正常獲取功德。待朕日後功德又攢得多了,再給阿蘇發零花錢。”
扶蘇想了想:
“那我就不客氣了。”
有錢不拿白不拿,這可是他應得的,是阿父的分-身給他的零花錢!
扶蘇還給了始皇一個“回去之後分贓”的眼神。
始皇:……不必了,朕用不上。
始皇可不會接受別人的贈與,尤其是另一個自己的贈與。畢竟他又不缺功德,用不着旁人接濟。
不過兒子想拿零花錢,他也不攔着。
始皇只關心一件事:
“阿蘇自重生後,便運氣極差。倒是朕反而變得十分幸運,此事神帝應當也發現了吧?”
他想問問神帝有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玄鳥和黑龍說他們愛莫能助,所以只能求助神帝了。
既然對方和對方的太子是按照他們父子的形象塑造的,很多方面肯定是一樣的。
如果神帝察覺到了太子的氣運問題,一定會想盡辦法替太子補救。這樣一來,自家阿蘇就可以抄作業了,一下子解決這個最棘手的問題。
他見神帝對阿蘇也很關心,想來便是移情作用。能利用這一點替愛子謀利,始皇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然而神帝卻是一愣:
“阿蘇的氣運出現了問題?”
始皇也驚訝了:
“你沒發現這件事嗎?”
不應當,神帝既然擁有重生前的記憶,不可能發現不了這麽明顯的事情。
畢竟始皇和扶蘇重生後沒多久,兩人就針對這件事琢磨過。哪怕神帝只有重生後的記憶,也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
扶蘇一針見血:
“神帝陛下的記憶是不全的吧?”
神帝倒是無意隐瞞,只是之前為了逗扶蘇,故意做出一副自己什麽都知道的模樣,便不好再主動自曝了。
現在既然問到這一點,他便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
神帝直言不諱:
“朕方才同你們說過,這個位面應該是從神話劇情開始的時候,才誕生的。而在此之前,世界大概率是一片虛無。”
因此,所有在劇情開始時出現的人,他們的記憶都是被植入的。
比如神帝,他就被植入了始皇的記憶。有原型的人,基本都是一樣的操作。
而沒有戲份的路人甲,要麽是殘缺法則參照其他位面的庶民随機生成的人物,要麽就是法則自行凝聚出的。
總之,大家都是沒有“過去”的存在。
始皇明白了神帝的意思:
“你是被植入的記憶,所以這些記憶是有選擇性的。朕的一部分記憶被你共享了,但還有不少是你沒能得到的。”
神帝颔首:
“正是因此,朕才會察覺到異樣。”
當了神帝之後,他對自己神魂的掌控十分細致。于是他很快發現了記憶上的問題,開始探尋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後來,神帝獲知了世界的真相,成功解開了這個謎題。
神帝負手而立:
“滄海客在塑造朕的時候,是根據起居錄來描畫的。”
滄海客的丈夫是起居郎,整日和始皇帝父子待在一起。
雖然史菅不會當真把君上的任何事情都跟夫人說,畢竟有些東西不能往外透露。但作為同床共枕的至親夫妻,很多事情是很難瞞住的。
何況後來滄海客開始寫神話故事之後,扶蘇還特許她可以進宮查看起居錄。于是滄海客對照着起居錄,完善了神帝的形象。
然而起居錄畢竟只是起居錄。
裏頭記載的東西是有限的,哪怕史菅已經盡量事無巨細了,依然會存在缺漏。
像是扶蘇和父親曾經一件很重要的釣魚事件,就因為當時遣散了侍從官吏,只有父子倆知道。
事情是這樣的——
扶蘇由于自己釣魚回回空軍、父親卻總有斬獲,心中十分沮喪。始皇幹脆摸了摸他的手,開玩笑說那阿父把好運借給你。父子倆都沒當真,結果一轉頭,扶蘇居然真的釣上來了一條半人長的大魚。
但凡這件事被起居錄記下了,神帝都不至于不清楚他和太子之間的氣運差距。奈何滄海客不知道,起居錄也沒寫,神帝的人設上就不存在這樣一個特征。
諸如此類的情況還有不少。
神帝說法則在凝聚他的時候,大約是直接參考了整套的起居錄等大秦記載。另外借鑒了一部分始皇本人的情況,比如重生這個設定。
其他沒有記載的,就是真的沒有了,他的記憶裏是不存在那些的。
始皇目露疑惑:
“你重生後的記憶來自起居錄,那重生前的呢?全都來自朕的記憶?”
神帝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不動聲色地看了扶蘇一眼。而後他說可能是如此,他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
始皇意識到他在回避這個問題,但對方不肯說,他也不好追問。
躲在父親身後的扶蘇猛地想到了什麽。
他心虛地看了一眼阿父的後腦勺,感覺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
——扶蘇曾經寫過一本《始皇帝傳》,裏面記載了很多前世的事情。
他仗着起居錄是從父親滅六國之後開始記錄的,理直氣壯地把自己和阿父滅六國前的相處挪了過來,假裝是今生的過往。
介于大秦正史對滅六國前的記載非常簡略,扶蘇這麽搞根本沒人發現不對勁。哪怕後世人看到了他寫的那本傳記,也不會意識到傳記裏的故事在梓桑位面壓根沒發生過。
神帝會知道前世的過往,必然是法則從這本傳記裏取材了。
剛剛神帝看他的一眼就是證據。
但這還沒完。
——扶蘇還寫過一本《千古一帝》,記錄了前世父親開始滅六國之後發生的事情。
因為情節發展和今生不同,大家都以為這是一本杜撰的同人故事,可實際上這也是史實。裏面寫了扶蘇中毒的始末,還有扶蘇當皇帝時候發生的事。
這樣一來,前世的大部分過往,扶蘇其實都自己記錄下來了,給了法則充分的參考餘地。
兩套發展迥異的過往同時存在,這就是為什麽法則讓神帝擁有“重生”這個設定的原因了,不然沒法解釋。
扶蘇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和父親說想要好多個阿父疼他、阿父答應他會努力學習分-身術,确實都是他在傳記裏寫過的。
所以要不是他手賤寫了下來,其實神帝是不會知道這些黑歷史的。
扶蘇:……
我坑我自己。
現在的好消息是,神帝他們記憶不全。所以扶蘇的黑歷史,神帝知道的其實只有很少一部分。
畢竟很多黑歷史扶蘇自己都忘了,唯獨阿父還記得。阿父又沒有寫下來,法則肯定沒捕捉到,扶蘇不用擔心被調侃了。
壞消息則是,神帝因為不知道氣運這個問題,并沒有提前尋找過解決方法。扶蘇想直接抄作業是別指望了,也不知道神帝願不願意替他去尋訪解決辦法。
始皇的重點到底還是在兒子的氣運上,所以他沒有去探究神帝隐瞞了什麽。
他已經開啓了下一個話題:
“無論你之前是否知道,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阿蘇的氣運,朕已經通過購買轉運丹補回來了一部分,可他偶爾還是會倒黴。”
神帝當即保證:
“朕會替你們留意解決辦法。”
無論是讓滄海客去寫神話故事,還是命人将始皇帝的言行起居盡數記錄,亦或者書寫始皇帝傳記和前世過往,這些都是扶蘇自己做的事情。
對神帝來說,這三樣事是最重要的。他和他的太子皆由這些文學作品組成,少哪怕一份,他們都不會是如今的他們。
因而神帝是真的對扶蘇很有好感,自然願意為他奔走,也算是報答塑造之恩了。
既然扶蘇需要改善氣運,那交給他便是。
神帝異常的好說話,讓始皇意識到其中肯定還有他不清楚的緣由。絕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移情,偏偏光看神帝本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始皇靈光一閃,回頭打量兒子。
扶蘇的眼神無辜極了:
“阿父,怎麽了?”
可不能讓阿父知道他當初寫的是阿父的傳記,阿父至今還以為那本是他扶蘇的自傳呢。
讓父親知道了,多難為情。
始皇一看他這表情:
“你果然清楚其中內情。”
扶蘇:嗚,想騙過阿父也太難了吧!
親爹就是親爹,一眼能分辨出兒子是在說實話還是在撒謊。
扶蘇只好避重就輕:
“我以前不是寫過很多作品嗎?裏面提到了我們父子的過往,都是前世的事情。”
始皇:……就這?
始皇是不信的:
“現在你和別的阿父有小秘密,不告訴朕了是嗎?”
糟糕,阿父吃醋了。
扶蘇垂頭喪氣地實話實說:
“好吧,其實那本作品是我給阿父寫的傳記。”
始皇未料到會問出這麽個答案,見兒子有些羞赧地別開了目光,不由覺得好笑。
他掃了一眼兒子微紅的耳垂:
“原來阿蘇默默為朕做了這些事,朕十分感動,還是朕的愛子最貼心孝順。”
扶蘇輕哼一聲,現在哄他已經晚了。
到底有旁人在場,父子倆也沒有就這件事多聊,很快提起別的事來。
始皇便詢問神帝:
“鹹陽出現這麽嚴重的事情,神界一點消息也沒收到嗎?”
神帝配合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凡間一日,神界才過去一個時辰。胡亥取代四世不過兩三日,在神界也就是兩個多時辰罷了。”
這個時間流速和地府是一樣的,等當前位面成為完整位面,神界和地府可以無障礙互通。
兩個多時辰,後世計時的五小時左右。
這麽短的時間,頂多過去了一上午。神帝如果一直忙于處理政務,沒有特意去查探凡界,确實會難以發現異常。
神帝還補充:
“朕留下了和神界傳訊的法器,然而胡亥行動太快。他直接控制住了四世,四世沒有機會使用法器。”
扶蘇想起一點:
“橋松人呢?”
神帝答道:
“去神界當太孫了,太子不願費心處理政務,只好讓橋松頂上。”
據神帝所說,神庭太子覺得神界又不是父親的大秦,他才不肯為了神庭妥協呢。一個半路強塞過來的領地,願意幫忙管管是情分,不願意是本分。
始皇給了兒子一個譴責的眼神。
扶蘇望天,不關他的事。那是別的太子幹出來的,又不是他幹的。
不過換成是他,他也不管。這又不是大秦,更不是父親的心血,人界的大秦一直長盛不衰不就完了?
除非神庭先改名叫秦庭。
兩位父親都拿他沒什麽辦法,默契地跳過了這件事。
始皇繼續追問:
“朝中沒了橋松後,竟也沒有其他方士可以保護皇帝了嗎?”
但凡有實力和橋松差不多的,也不至于讓四世遭這一次無妄之災。
神帝看出他們對戰鬥力了解不多了。
他提醒道:
“橋松實力強,是因為朕賜下了許多神界的稀有神物,這些修煉資源不是誰都能用得起的。”
所以橋松雖然才修煉一百年,實力卻已經遠超正常方士了。整個大秦的方士裏,都不會有人是他的一合之将。
別看四世被胡亥輕易撂倒了,其實這孩子天分是真的很高。但凡碰到的是個正常敵人,都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神帝盯着胡亥身上散發的陰氣:
“他身上有古怪,陰氣散發得實在太多了。”
正常鬼魂也會散發陰氣,卻是很少的一絲一縷。就像人活着會散發熱量一樣,是常見現象。
活人要靠着進食獲取能量,延長陽壽,才能不斷往外散熱。鬼魂也是一樣的道理,靠着功德之力延長陰壽,然後就會不斷散發陰氣了。
這樣微小的量,是不足以支持旁人修煉的。因而邪修需要榨幹鬼魂的陰壽,大量地抽取魂魄體內的陰氣,借此為自己的修煉提供能量,死了就換一個魂魄。
胡亥現在這個往外冒陰氣的架勢,就像一個活人變成了二號太陽,正在瘋狂地朝外發熱。
很奇怪。
只修煉了幾十年的方士們大多都對陰氣不太敏感,敏感的那些又打不過胡亥。胡亥靠着“太陽供能”,輕輕松松修煉到了無人能敵的程度,把王宮裏的方士全部擊敗了。
現在人就關在內宮的牢獄中。
神帝已經讓人去把他們救出來了,并且決定親自布置神州各處的防護大陣。
光有個護罩還不夠,還要有能夠自行運轉的大陣。以後再遇到類似的陰氣侵襲,大陣可以自行吸收和消解掉。
之前要不是因為神界的事務太繁雜,神帝也不至于拖到現在還沒做這件事。現在有了太孫橋松幫忙幹活,神帝就可以騰出手來了。
神帝想了想:
“朕讓人去研究一下陣法。”
要多加一點功能,這樣比較劃算。免得以後發現少了什麽功能,還得費勁補上。
扶蘇盯着胡亥,忍不住問道:
“這個家夥可以送給我嗎?”
神帝了然:
“你需要陰氣是嗎?”
扶蘇眼巴巴看着:
“有了他,以後就不用跟天道買陰氣凝聚的物品了,天道要價太黑了。”
這可是一個能夠源源不斷産生大量陰氣的聚寶盆!
本來扶蘇只想薅一次羊毛的,現在他發現自己可以直接把生錢的東西拿走,一下子就心動起來。
神帝自然不會拒絕:
“朕需要先調查一下,他體內的陰氣是怎麽冒出來的。不确定他是否安全,怕直接給你會傷害到你。”
有古怪的東西還是得搞清楚再送人。
扶蘇沒有意見:
“多謝神帝陛下。”
由于阿父之前吃醋了,扶蘇就堅持喊對方神帝陛下,畢竟還是要以哄自家親爹為主的。
神帝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縱容了他,沒有再故意調侃什麽。
神帝還要留下來處理大秦的事情,他便邀請扶蘇和始皇先去神庭玩一會兒。扶蘇看了阿父一眼,見父親不打算拒絕,便高高興興地答應了下來。
聽聞神界有很多神花神木,很是好看,不知道能不能想辦法移栽到始皇陵裏去。
父子倆直接出現在了神庭王宮中。
位置就是之前神帝處理政務的地方,桌案上還攤開擺放着批改到一半的公文。
扶蘇在殿內轉了轉:
“感覺神界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多一些我們沒見過的奇花異草而已。”
始皇陪着他到處轉悠:
“你記得不要亂碰東西,這裏的物品可能只是對神帝來說沒有危險,你一介凡人,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像是尋常小狗,撲你一下對你沒有任何傷害。但它要是去撲蝴蝶之類的小型動物,蝴蝶很有可能死給你看。
扶蘇剛剛還想去戳一戳盆栽,聞言立刻把手收了回來。
“阿父你說的對,我還是別嘗試了。”
哪怕有功德護盾能夠保護自己,可扶蘇已經見識過神帝一巴掌拍碎功德牢籠了。都是功德凝聚的東西,堅固程度差不多,可見功德之力面對神力沒有什麽優勢。
能看不能碰,扶蘇一下子就沒興趣了。
他左掏掏右掏掏,從袖袋裏掏出一包糕點來,打開紙包問阿父吃不吃。
始皇費解:
“你這又是從哪兒弄到的?”
包裝方式看着不像是從功德商城買的,更像是在市集中的點心鋪買的。
扶蘇理直氣壯:
“玄鳥大人疼我,特意買給我吃的。”
始皇一下子就明白了:
“玄鳥有儲物空間。”
也對,要是沒有儲物空間的話,玄鳥是從哪裏掏出來的羽毛賣給方士呢?一直把換下的羽毛揣在身上沒必要,又不可能是現拔的。
估計是經過上次和扶蘇配合着拿沒用的舊羽毛換信仰的買賣,玄鳥嘗到了甜頭。特意把羽毛都帶上,還搞了個空間存放。
始皇也覺得有點餓了。
忙活一通,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之前還下了一趟山,他們的身體可是活人的,需要按時用膳。
現在沒有其他東西吃,始皇也懶得花功德買了。他和兒子分吃了這一包點心,勉強墊了肚子。
扶蘇就問阿父還餓不餓,要不要再買點吃的。
始皇回答說有點餓。
正準備再說點什麽的時候,一個身着龍鳥紋神衣的年輕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衣着制式顯然是太子規格的,而且他的長相也和扶蘇十分相似。
這是扶蘇見過的所有“扶蘇”裏最像他的一個了,但也沒到百分百相像。
就像其他始皇帝和神帝,也都與他的阿父有細微的差別那般。
太子在殿外聽見熟悉的聲音說餓了。
他立刻吩咐門口的侍者:
“沒聽見陛下說餓了?還不快去準備食物?”
說完走了進來,對始皇說道:
“阿父,我方才出去玩的時候——”
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殿內有另一個扶蘇存在,對方正靠在始皇身上假裝自己餓得都有點站不穩了。其實就是撒嬌犯懶,找個地方靠一靠。
他這麽一靠,正好擋住了始皇半張臉。光看剩下的半張臉,自然難以分辨這不是自己親爹,而是另一位始皇帝。
太子不可置信:
“阿父?你居然真的做了一個我的化身出來?”
他之前調皮惹了神帝生氣,神帝就說他一點都不乖。下次再這樣,他就用神力捏一個太子的化身。
化身類似于那種有一定智能的機器人,可以根據設置好的程序行動。神帝說化身肯定比太子聽話,不會惹他生氣。
這種威脅當然是說着吓唬人的,不可能真的這麽做。所以太子殿下有恃無恐,每天依然十分嘚瑟。
直到今天,太子的委屈憋不住了。
阿父怎麽能這樣?他怎麽可以真的做一個化身出來?阿父分明承諾只疼愛他一個人的!
太子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他控訴地看向始皇:
“阿父!”
遭受無妄之災的始皇:……
始皇在思考,是直接亮明身份,讓彼此尴尬。還是暫且不說,幫神帝哄一哄兒子。
但扶蘇已經先行動起來了。
多好的機會啊,肯定不能放過!
扶蘇立刻開始裝模作樣,故意往始皇懷裏縮了縮,霸占住父親。
然後得意地說:
“我才是阿父最愛的孩子,你是比不過我的。”
太子:???
太子:!!!
太子頓時更生氣了:
“阿父!”
阿父做他的化身也就罷了,還特意給化身植入了和弟妹争寵的這部分行為模式。這分明就是故意來氣他的,太過分了。
始皇實在為難。
對面的太子太像他的阿蘇了,讓他不忍心欺負對方。見小太子都快氣哭了,始皇難免心疼。
可是低頭看看懷裏蔫壞的寶貝兒子,看他像只小狐貍一樣偷笑,又很是憐愛。不願意破壞兒子的樂趣,最終還是選擇了對不起無辜的太子。
畢竟這個才是他的親兒子。
扶蘇還在演呢:
“阿父都不理你了,你生氣也沒用。”
太子大怒,立刻就要上前把那個讨厭的化身扯開。始皇伸手攔了一下,免得他下手沒輕沒重傷到扶蘇。
結果就是這麽一擋,太子徹底憋不住了。
委屈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眼淚立刻掉了下來。丢下一句“我最讨厭阿父了”,扭頭就朝外跑去。
神帝察覺到兒子回家,快速處理完事情回到神王宮。他是挑着兒子附近的位置傳送的,所以一下就出現在了太子身邊。
太子悶頭往外沖,正好撞進父親懷裏。神帝順勢攬住他,穩下身形,緩解了他撞過來的力道。
傳送過來時恰巧聽見那句“我最讨厭阿父了”,弄得神帝一頭霧水。
他柔聲問道:
“朕的太子怎麽了?為什麽突然生阿父的氣?”
太子懵了,愣愣地擡頭,看見父親熟悉的面容。又回過頭去,發現扶蘇探頭探腦,正好露出了始皇之前一直被擋住的另外半張臉。
這下太子認出來了,那位始皇帝不是他的阿父,他認錯人了。
太子之前因為太過委屈,受到的沖擊有點大。現在即便已經發現了真相,一時也反應不過來。
他呆呆地把腦袋扭了回來,眼眶還是很紅,顯然是氣狠了。
神帝伸手替他擦掉眼淚:
“怎麽哭了?可是他們欺負你了?”
扶蘇後知後覺地心虛起來:
“我就是逗逗他。”
神帝:……原來是你幹的好事。
不過倒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呢。
兩個扶蘇撞在一起,不鬧出點幺蛾子才是怪事。要不是之前太子出去了,神帝也不會讓他們先來神界。
神帝嘆了口氣:
“朕的太子往日那麽精明,怎麽今天反倒被別人騙了?”
太子總算意識到自己丢人了,但他還是很難過。垂着腦袋不說話,自己和自己生悶氣。
哪怕知道了父親其實根本沒有捏個化身和他争寵,他依然覺得非常委屈。現在就是一整個需要人哄的狀态,沒法聊別的。
神帝便讓侍者帶扶蘇父子去隔壁宮室,說讓他們先去看看在神界暫住時的宮殿。然後自己拉着太子進殿,遣退侍者開始耐心地哄兒子。
許下了一堆諸如“朕絕對不找替身”的條約之後,才終于把兒子哄高興了。
隔壁宮室裏。
扶蘇乖巧地坐在阿父身邊,和他一起用膳。全程十分安靜懂事,讓始皇都有點不習慣了。
始皇擱下筷子:
“現在開始裝乖已經遲了,你都把人家兒子欺負哭了。”
扶蘇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阿父:
“明明是他自己認錯人……”
後面的話,在阿父的眼神下消音了。這麽招人恨的內容,可不能往外說。
扶蘇只好自我反省:
“好吧,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故意欺負人的。”
主要是時機太好了,不犯一下賤,對不起他的缺德人設。
之前宣太後說扶蘇每次缺德都是為了更多的算計,不是純缺德,其實不然。扶蘇也經常會做一些純缺德的事情,只是不像昭襄王那樣做得天下皆知而已。
畢竟他家有個會幫忙粉飾太平的優秀史官,史菅總能把太子殿下刻畫得完美無瑕,好像并不是在欺負人一樣。
用完膳,扶蘇就乖乖去向太子道歉了。
太子抿了抿唇,想想阿父因為這件事跟他許諾了以後絕對不會弄什麽化身。感覺今天雖然猝不及防丢了個小臉,但總體來說還是很賺的。
于是太子不計前嫌地表示:
“沒關系,孤沒有生氣。”
心裏卻在想,今天這個場子,孤一定要找回來!
都是扶蘇,憑什麽只有他丢臉?
扶蘇假裝沒看出他的微笑十分虛假,配合地挂出同樣虛假的微笑。進行了一番和平友好的交流,均表示二人已經握手言和。
神帝:……你倆一看就還要鬧幺蛾子。
始皇:……看來以後得把阿蘇看緊一點了,免得着了太子的道。
扶蘇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到阿父身邊,他才不怕太子報複他呢。太子只繼承了他一部分的記憶,頂多算是他的削弱版。
太子則認為,雖然扶蘇是他的原型,但滄海客描寫他的時候進行過藝術誇張。可能是因為扶蘇在臣子們眼裏被妖魔化了,所以自己肯定比扶蘇更不做人。
兩人隔空對視一眼,火藥味起來了。
扶蘇眸光一轉,忽然發起攻擊:
“我之前只問了橋松的去向,那陰嫚将闾他們呢?是否也被陛下接來了神界?”
——礙事的弟弟妹妹就在你身邊和你搶父親哦。
太子:可惡!哪壺不開提哪壺!
太子立刻采取反擊:
“你住在地府中,想必不止弟妹們,先祖等人也齊聚一堂了吧?”
——我只是有弟妹跟我争寵,不像你,那麽多先祖都是競争對手。
扶蘇完全免疫攻擊:
“先祖确實在,不過我們父子和先祖們沒什麽來往。阿父放心不下我,很快就找到辦法回陽世來陪我了。”
太子插了一句:
“阿父也來陪過我。”
扶蘇卻強調道:
“阿父陪了我整整十年,等我駕崩才和我一起回地府的。”
太子:……該死!孤輸了!
太子控訴地看向因為忙于整頓神界,只能偶爾前往人界陪伴他的神帝。
神帝沒想到火會燒到他頭上,立刻提醒兒子,雖然他沒有一直在人界待着,可他日日都有和太子通訊。
但太子還是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難過。
扶蘇還沒說完呢:
“後來我和阿父回到地府,也沒有在那裏多待。阿父丢下弟妹們,只陪我一個人去不同位面散心。”
太子:……嗚嗚嗚!孤又輸了!
他阿父整日處理政務,根本沒有時間陪他去各個位面散心。更別提還是單獨去的,可以撇開弟妹兒女們,單獨相處。
神帝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怎麽受傷的又是他?
只好對兒子示意,他們這個殘缺位面沒法出去。去不了其他位面是客觀制約,這個屬于不可抗力。
但太子卻用眼神反駁,沒有其他位面也有其他空間啊。無論是去重生後的人界、前世的人界、還是別的什麽子空間,他都不挑的。
神帝糊弄失敗,無奈地看向始皇:
“能不能管管你兒子?”
神帝發現他确實是不如始皇,估計是文字記錄裏缺失了太多幹貨。和始皇比起來,他哄兒子的本事就略遜一籌,壓根拿太子沒轍。
始皇安慰他這是正常的,因為那些臣子一直覺得陛下搞不定太子,寫神話故事的時候難免帶了點出來。
可實際上,始皇并不是搞不定兒子,而是想不想搞定兒子。
很多時候他不太願意強行破壞愛子的小計謀,于是故意對外做出了自己拿太子沒辦法的模樣來。
始皇伸手捏住兒子的後頸:
“好了,不要炫耀了。”
扶蘇像個被叼住後脖頸的小貓崽,立刻老實了下來。他有點怕癢,再開口的話,阿父一定會撓他癢癢肉的。
神帝微不可察地眼前一亮。
這招不錯,學到了。
就是可惜這招只能在太子幹壞事的時候用出來制止太子,現在太子受了委屈,用它不好使。
始皇只好幫忙出主意:
“你們快些把橋松培養出來,等他能獨當一面了,神帝不就能帶太子四處散心了?”
神帝:……
可以,這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不過太子還有點蔫蔫的:
“阿父才舍不得放下權柄呢,就算出去了,肯定還要處理政務的。”
不像對面的父子,無事一身輕,出來玩真就是散心的。
始皇和扶蘇頓時明白了,這位神帝權欲更重一些。
可以理解,臣子眼裏的始皇帝陛下确實就是這樣的形象。
扶蘇忍不住小聲感慨:
“這麽看來,神帝陛下和阿父你的差別還挺大的。還是阿父好,會浪費時間陪我到處玩。”
其實高魔位面不是一定要來的,過來之後明顯只能解決一個骊山陵改造的問題,無法開疆拓土、締造大秦基業。
但這個改造對于始皇來說,并非必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因為扶蘇想改,他才決定滿足兒子。
于是他浪費時間進來了,沒有選擇去其他更适合争權奪位的位面。
扶蘇自以為聲音已經很小了,奈何神族聽力極佳。所以這句自顧自的感慨,就被神帝父子給聽去了。
扶蘇的本意裏并沒有打算用這個來紮太子的心,然而事實就是太子的心被紮爆了。
太子殿下看看別人家的阿父,再看看自家的阿父:…………
他之前到底是為什麽要自不量力,和秦扶蘇比這些東西?他又是哪裏來的自信,居然敢和人家比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