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虐文中茍命[穿書]

第29章 名單

第29章 第 29 章 名單

翌日, 天剛熹微，我惦記着龍燕堂的招納會，早早就起床了。

收拾好自己, 打着哈欠去敲小絲的房門, 少年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出現在門口。

“走吧。”

我帶着他，前後腳地走到大街上。

現在時辰尚早，追風鎮上的人卻罕見的多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白天見到這麽熱鬧的盛景。

因為剛下過雨, 處處充滿潮濘的濕氣, 一汪一汪的積水填塞了石板路的縫隙, 鞋底踩上去, 啪唧啪唧的響。

龍燕堂的位置蠻顯眼。

大門口立着兩個石雕龍獅, 獅子頭頂上還分別站着兩只栩栩如生的石燕子。

小模樣雕得挺別致。

我伸手摸了摸燕子紋理分明的鳥頭, 感嘆了下古代石雕藝術的精湛後, 帶着小絲徑直往裏走去。

走到堂口的時候，候在那的綠玉弟子給了我們倆一人一個巴掌大的木牌。

“寫上自己的名字。”他叮囑道。

我趕緊走到旁邊鋪着紅布的長桌上, 拿了一只毛筆, 剛要落筆，就遲疑了。

【系統, 我名字的繁體字怎麽寫？】

系統立刻展示給我看：【陸飲沈。】

我看着系統界面，依葫蘆畫瓢地寫了上去。

寫完後，我拿起木牌甩了甩，等它幹。回頭，就看到小絲還抓着自己的木牌, 低着頭在那發呆。

我笑了笑，伸手拿過他的木牌，先讓系統顯示小絲的繁體名字，繼續照抄。

【小絲】

寫完後, 把木牌塞回他手裏頭，少年這才有些回過神來，他左右看了看，突然站到了一個排長隊的面試隊伍後方。

動作那叫一個流暢，完全不帶一絲停頓的，就像老早就做好了決定一樣。

【那是蒲一梵手下的手下的手下的招聘隊伍，叫鐘寧，豪傑橙玉，算是跟盛僥沾點邊。】

我理解地點點頭。

大家都在挑選隊伍。

我也感興趣地去其他面試攤位看了看，有的在排長龍，很長很長，比如武舒的招聘攤子。

原因很簡單，他是最近一次招新的總負責人，個人脾氣品性大家都知道，再說他身上有一種使人安心的舒服氣質在，為人又很平易近人，大家之前初來乍到還什麽都不懂的時候，他也是有問必答，因此在新人裏，算是留了個好名聲。

對比那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秘高位，大家自然選擇這個知根知底的。不為別的，為的就是個安全保障。

不過數量影響質量，每個招聘攤位的名額都有限，武舒這邊求職人數過多，要求自然也就提高了。

有很多被刷下來的，沒辦法才不得不低着腦袋，去其他攤位碰碰運氣。

我看了一圈回來，總結出兩點。

豪傑橙玉攤位前人數要多些，最差的也有七八個人。

戮血橙玉攤位前就寥寥無幾了，最好的也才兩三個人。

并且，我在應聘隊伍中沒有看到戮血的綠玉和黃玉。

系統：【戮血那邊不是根據大家意願來的，戮血是強制分配。】

【這樣啊……】我摸了摸下巴，正想着選哪家好。

這時，一個白影擠到了我邊上，熱情地疊聲叫道：“陸哥陸哥，你來得好早呀。”

我側過頭，果然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小乙？你來了啊。”

小乙眼睛亮亮地點點頭：“嗯嗯，陸哥咱們選哪家？”

我思索地看了一圈豪傑的幾家攤位。

除了武舒、鐘寧幾個比較有名氣的橙玉人多以外，另外有四個不怎麽有名氣的攤位人數都不超過十個，應該比較好進。

就在這四家裏碰碰運氣吧。

反正都是做随從，又沒工資拿，應該沒差別。

其實選武舒他們也可以，但是憑我現在的條件，很難選上，去排了也是被刷下來的命運，還浪費時間。

不如直接去人少的攤位排。

早定下來早心安。

“就這個吧。”我指了指其中一個攤位上挂着的名牌——潘正義。

名字取得這麽正派，為人也一定很正吧。

再看攤位前，剛剛注意時還只有七個，現在已經漲到了十五個人頭了，選他應該不會出啥錯。

我趕緊帶着小乙排過去。

潘正義派出的面試官是一個國字臉的黃玉，年紀得有三十好幾了，濃眉大眼，鼻子下面挂着兩條顯眼的八字法令紋，削薄的嘴唇緊抿，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第一個面試的人是一個身穿嫩黃色束腰杭綢袍的綠玉弟子，長得很是清秀可人。

國字臉面試官銳利的視線射向他，沉聲問道：“你會些什麽？”

嫩黃袍紅着耳朵埋下頭，聲若蚊吶：“侍寝。”

好家夥。

這直球打的，真夠簡單粗暴的。

國字臉面皮抽動兩下，粗聲問他：“只會這個？”

嫩黃袍擡起水樣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細聲細氣道：“我就是靠這個讨生活的。”

國字臉從鼻子裏噴出兩股熱息，接過他的名牌，在上頭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嫩黃袍委屈地站起身，埋頭哭着跑去堂口，找執事弟子要新木牌去了。

輪到第二個，是一個身穿破洞灰袍，看着有幾分老實木讷的粗糙漢子。

“會什麽？”國字臉開腔問他。

那粗糙漢子不自在地撚了撚手指頭上的粗繭，低聲道：“俺以前種地的，來這裏後習了些武，力氣夠大，慣使鐮刀。”

國字臉沒說話，盯着他思索着什麽。

粗糙漢子連忙道：“恁讓俺做啥，俺就做啥，俺能吃苦的很。”

國字臉點頭，接過他的名牌，在上頭畫了個紅圈。

如此，就算是錄用了。

粗糙漢子高興地站起來，連對着國字臉鞠了三次躬，“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國字臉朝他揮了揮手。

粗糙漢子這才退後把位置讓給了其他人。

輪到第三個。

國字臉問他會什麽。

第三個是一矮墩墩，胖乎乎的綠玉弟子。

我看他有幾分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是昨天公告欄前那個有點自卑的小胖子嗎？

他也排這隊了？

還真是巧。

那邊，聽到國字臉問話，小胖縮了縮脖子，有些氣弱地道：“啥也不會……”

國字臉皺起濃眉，“你說什麽？”

小胖把脖子又往衣服裏縮了縮，被逼得大聲嚷嚷道：“大人，我啥也不會呀！”

噗呲。

周圍響起了一連串的偷笑聲。

國字臉眼神銳利地掃了一圈，偷笑的幾個又都讪讪地擺正了臉色。

“你是怎麽升到綠玉的？”

小胖遲疑地道：“我、我堂弟挺……”

“下一個吧。”國字打斷他的後話，按下了小胖的木牌，沒有打圈，也沒有畫叉，這是留着待選的意思。

小胖趕緊起身，把位置讓給了後一個人。

再就是第四個……

輪到我的時候，已經是第十六位。

國字臉揉了揉眉心，盯着問我：“會些什麽？”

我想了想，學着之前小胖的回答：“我認識一個人……”

國字臉沒打斷我。

“賭運很好。”我笑着補全了上句話。

國字臉看了眼我的名牌，臉上難得地展露出一絲笑：“賭運好，又能做什麽？”

這襯得他兩邊的法令紋更深了。

我大言不慚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不是嗎？”

國字臉點點頭，像是認可了我說的話。

他想了想，收了我的名牌，放在了小胖的名牌旁邊。

待選。

我站起身，拍拍後頭小乙的肩膀：“你加油。”

小乙笑嘻嘻地搬着椅子往前坐了坐：“我一定行。”

我走到邊上，【系統，待選能進的幾率大嗎？】

【蠻大的，一般來說都可以選進，本身他們招的人也多。】

而且應聘的人少，算是供不應求。

我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

在邊上等了快一個時辰。

應聘終于告一段落。

現在是午休時間。

各攤位前的面試官整理着自己桌上的名牌，把它們分門別類地放在籃子裏，由身後的綠玉随從接過。

我注意到國字臉起身的時候，有一個身穿蜜合色淨面綢衫的綠玉青年走過去，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給了他。

國字臉笑着掂了掂，像是非常滿意，将那袋東西往懷裏一塞，動作爽快地從旁邊一個籃子裏，揀了一個名牌給他。

蜜合色青年抓着名牌扭頭就走，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一雙細細長長的眯縫眼不懷好意地朝我身上斜了斜。

我滿臉莫名地往旁邊讓了讓，低頭錯開了和他的視線交鋒。

不惹事，不生非，乃茍中一道至理名言。

“哼。”

那人輕輕哼了聲，步履飛快地走過，帶起一陣陰寒的邪風。

邪門！

我搓了搓胳膊上被刺激出現的雞皮疙瘩：【他腰間系的是白繩吧，是豪傑吧？】

系統：【是的，沒錯，但是飲沉，你有沒有覺得他對你有敵意。】

【敵意？】我放下手，百思不得其解：【我從來這裏起就一直很低調，能得罪誰？】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 提醒道：【你忘了，你也高調過那麽一瞬間。】

【有嗎？】我想了想，目光四處溜達着，直到武舒的名牌闖入了我的視野，我才反應過來：【不是吧？不是那次武舒賜紅繩白玉的事吧？】

【是的，那次你出的風頭，享受到的優厚師資待遇，就夠遭人嫉妒眼紅的了。】

？？？

這都八百年前的陳谷子爛芝麻的破事了，也值得他們嫉妒到現在！！！

系統咳嗽了一聲：【也才三個月前。】

我深吸一口氣：【他拿錢買我名牌幹嘛？】

系統：【這就不知道了。】

我嘶了口氣，半天也想不出個好法子，只能寄希望于系統：【你能貍貓換太子，把名牌給換了嗎？随便用個空白名牌就行。】

系統：【……這種影響劇情走向的事，我們是沒法幹的，主神給我們下了限制。】

我撇嘴：【幫我作弊抽簽就不影響劇情走向了？】

系統：【那不一樣……那是還沒發生的事情，有運氣成分在，我可以調控。】

【行行，就這樣吧。】我又不能沖上去從剛剛那人手上搶名牌，到時候惹出什麽其他的事端來，不好收場。

再說了，我這半吊子，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人家啊。

【你打算怎麽辦？飲沉。】系統憂心地問我。

我笑了一聲：【能怎麽辦，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

*

到了申時，面試終于結束。

名牌們被一籃籃地送去龍燕堂後面的大書房裏。

應聘的黃綠玉弟子們耐心地等候在龍燕堂門外。

有的滿臉輕松，有的焦灼不安，還有的翹首以望。

人們各懷心事，将這整整一條街，擠得水洩不通。

酉時三刻，龍燕堂門大開，幾個執事弟子拿着一卷卷紅紙魚貫而出。

第一個站出來的，念的是入選鐘寧随從的名單。

小絲的名字赫然在列。

【這小笨蛋可以啊。】我笑着看向身邊沉默低頭玩手指的少年，拍了拍他肩膀。

小絲擡頭看向我。

“去了鐘寧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別沒事就找虐。”我不放心地叮囑他道。

小絲抿了抿唇，小眼神懵懂地看了我一會兒，眼睫眨動着，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他又低下頭繼續去玩手指。

我看得胸口一窒，有些咬牙切齒地湊到他耳邊罵了一句。

“笨比。”

小絲耳骨靈活地動了動，頭都不帶擡的，就像是沒聽見。

【叮，小絲對您好感度-10。】

我氣笑了。

那邊執事弟子念完名，被念到的就排成隊，魚貫進入龍燕堂，找鐘寧那邊的面試官去。

我看到小絲跟在隊伍最尾巴消失在紅漆門後，一顆老父親心算是碎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

【孩子總要自己單飛的。】系統在一旁憋笑地安慰我。

我抽了抽嘴角，收拾好心情繼續聽下一個執事弟子念名單。

人比較多，小乙廢了牛鼻子勁才擠到我身邊，氣喘籲籲道：“陸哥陸哥，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入選了。”

“不錯。”我挑了挑眉，看向他，“到那邊照顧好自己。”

小乙眼睛亮晶晶地道：“陸哥你也一定能進的！”

我低頭笑了笑，沒接話。

終于輪到了潘正義的随從名單。

小乙滿懷期待地看着念名單的執事弟子。

等念到他名字的時候，小乙雀躍地看向我，志得意滿道：“我沒騙你吧，陸哥。”

“乖。”我拍了拍他肩膀，催促道：“快排過去吧。”

“好嘞，陸哥我那邊等你。”小乙幾步搶上前，趕在另一個被念到名字的弟子前頭，插到了隊伍中。

潘正義的随從名單念完了。

如我之前猜想的一樣，沒我的名字。

系統：【飲沉，你果真被人給盯上了。】

“陸哥？陸哥？？？”另一邊，小乙慌慌張張地從隊伍中斜出身子來看我。

我嘆了口氣，擡頭回應小乙道，“沒事，你先進去吧。”

“嗚，陸哥……”小乙眼眸黯淡地把身子擺正了，回頭低落地跟着隊伍走進了龍燕堂內。

接下來一個個名單念過去。

到了戮血随從名單，紙變成了白底的。

念名單的執事展開手中的白紙，剛開口念了一個人名。

“杜文成。”

“怎麽會……”被念到名字的一個綠玉弟子臉色蒼白的尖聲叫道：“我不要去給璩介當随從，我不要我不要！！！”

他不停地往後退着。

因為他的退後，周邊其他人也跟着往後倒退着，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給自己沾惹上什麽不該沾惹的腥臊。

很快，龍燕堂前就出現了一大塊半圓弧形的空地。

念名單的執事弟子沒處理過這種情況，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左右的同仁。

同仁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管。

很快，璩介派來的戮血面試官就帶着人從龍燕堂內走了出來。

那位面試官臉上罩着一個紅鬼乾漆面具，看着十分唬人。

他擡了擡手。

身後跟着的兩個白面具綠玉戮血就捏着棍子上前，兇殘地将杜文成按在了地上，棍子整根橫壓在他脆弱的脖頸上，兩邊同時施力，硬生生将人給勒死在了龍燕堂前。

這無聲又可怕的一幕，深深刻印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裏。

杜文成死了後，現場一片寂靜。

紅鬼乾漆面具複又招了招手，那兩個白面具随從立刻擡着屍體跟在他身後，一波人很快消失在了龍燕堂的大門背後。

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地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很顯然，他們不可能當這幾個戮血沒出現過。

之前念璩介随從名單的執事弟子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打開手中的白紙，繼續念下去。

但是，從他不時發顫的聲音當中，你不難看出他的緊張，也許，還有那麽幾分畏懼？

後面被念到名字的弟子，一個個都埋着頭，老老實實地排成了隊伍，走進龍燕堂內。

街上站着的人變得越來越稀少。

到最後，只剩下包括我在內的五個人還在等名單。

我扭頭觀察了一下。

站我左邊的兩位，一個眼神平靜，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一個眼神死寂，一副随時都可以抹脖子自殺的自暴自棄樣，站我右邊的兩位，一個低頭在抹眼淚，嗚嗚咽咽哭得很是可憐，一個在用手捶打自己的腦袋，嘴裏不停念念叨叨，精神狀态看着有那麽幾分不正常。

我：【……】

系統：【飲沉，你做好準備了嗎？】

【并沒有。】我搓了胳膊，蹲到地上去，跟抹眼淚的一起并排，拿手揉眼睛。

系統在邊上說風涼話：【不愧是茍王，這時候都沒忘了裝相。】

【亡羊補牢而已。】我吸了吸鼻子，紅着眼圈不安地擡頭，看向最後一個展開名單的執事弟子。

他眼神同情地看了我們幾眼，念出了一個我怎麽也沒料想到的名字。

【下面是，赫連明彩大人的随從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