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消毒
第23章 第 23 章 消毒
三個月時間一到。
冀邢像個黑面羅剎一樣準時出現,他臉上罩着一層寒霜,帶着怒氣抓住了章念響的手腕。
章念響眨巴着眼睛,笑着看他,甚至還熱情地把自己送進了男人的懷抱。
冀邢手攬着心上人瘦削的身體,一雙眼睛幾欲噴火。這回他倒是沒一上來就做那檔子事。
而是讓追風鎮的那個醫者老頭,先給他治身上的髒病。
至于這三月一次的獵場,冀邢是黃玉,點了章念響那一隊,殺了個人走了過場就出來了。
高階玉挑戰低階玉,在戮血是會被釘上恥辱柱,遭受所有人譏嘲的。不論戮血還是豪傑,對這樣的人都會嗤之以鼻。
所以除非是私人恩怨,戮血那些個崇尚實力和殺戮的瘋子變态,是不可能跨低階挑戰的。
冀邢也是個混不吝,竟舍了面子,一門心思撲在情愛上。
這病倒不難,醫者老頭妙手回春,僅僅用了一個月就治好了。
可恢複健康的章念響就遭殃了,後一個月,他被折騰的很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
從冀邢房間裏傳出的尖叫一次比一次慘烈。
要不是醫者老頭沒日沒夜地守在旁邊伺候,章念響非得大出血死在床上。
冀邢這男人,折磨章念響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
他出不去東荒,只能通過教內唯一的缺口——花市商人的手向外頭自己的勢力傳遞消息,讓他們送來千金難求的絕品傷藥(紫衿玉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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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個黃玉,雖然真正實力不止如此。
但畢竟只是這麽個等級,在教內又沒有什麽錯綜複雜的關系網。
花市商人看碟下菜,漫天要價。
上次闵閃閃的手指,加上這次的傷藥。
冀邢從外面帶進來的錢,很快就揮霍一空。
想要進新藥,就得花錢繼續拜托花市商人;想要外面自己的勢力送錢,還得花錢拜托花市商人。
雖然上次進來的新藥和金子足夠多。
但也經不住冀邢日複一日的折磨章念響,用的多。
藥沒了,錢沒了,冀邢就申請去給教內的毒仙當試毒的藥人。
得虧了他體質超群,天賦異禀,在幾十名藥人中殺出重圍,成了毒仙的禦用藥人之一,雖然日日備受煎熬,倒也不會輕易丢掉小命。
只是毒蟲嗜咬,腸穿肚爛,切膚割肉的痛苦一樣不會少。
毒仙手藝高超,每回實驗完,都會把不人不鬼的男人又治回原樣。
主打一個可持續循環利用。
是以冀邢每回拿着藥人賞金歸來,都可以人模狗樣放心大膽地繼續懲罰章念響。
他不會把章念響鎖在屋內,限制他的自由。
但只要青年敢背着他出去偷人,染了髒病。
冀邢都會往死裏弄他。
他越這樣,章念響就越自甘堕落,他甚至把爬床的業務擴展到了隔壁鎮。
有一天,他終于從一個快死的男人那裏染上了一種治不好的髒病。
章念響得意壞了,回到冀邢的住處,一邊抓着滿臉的疙瘩,一邊笑顏如花地看着黑臉的男人。
冀邢如今也已經算得上是個行走的毒人,全靠毒仙以毒吊命。
所以什麽傳染不傳染的。
他根本不帶怕的,抓過人就往老地方扔。
明明愛他入骨,動作卻粗暴地像是要把他刺個對穿。
每來這麽一回,就算有神藥治着,章念響都得卧床消停個十天半個月的。
而冀邢也利用這十天半個月去當藥人,賺巨額工資。
看不到冀邢的時日裏,章念響又癱瘓在床作不了妖,于是拿紅紙毛筆畫囍字來剪,每過一日,便往牆上貼一張,貼不下了,就把舊的撕下來,換新的上去。
你以為他剪這些是為了思念闵閃閃?
不,他想的是冀邢。
他要和冀邢這瘋子生生世世捆綁在一起,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讓男人再也無法傷害他的閃閃,他的兄弟,還有那些無辜之人。
‘這輩子,是我害了你們。
如果有下輩子,只願你們不再結識我章念響……’
*
看到這的時候,我合上書,關掉系統面板,長吐出一口濁氣。
【真憋屈,系統,看得真憋屈。】我揉了揉眉心,疲憊地低聲嘆道:【兄弟甲乙丙,闵閃閃,還有其他死狀慘烈的炮灰,真替他們冤。】
明明什麽事都沒做,什麽情況都不了解,飛來橫禍,一朝身死/殘疾,就因為跟章念響牽扯了點關系。
這要是被孟姜女看到了,非得替他們哭倒十座長城不可。
系統震驚:【章念響不慘嗎?!!】
我笑了下,【慘,但是沒他們冤!】以我自身的話,代入不了虐文主角,更多的是站在旁觀路人的角度看待這件事。
系統:【怎麽說。】
我把手搭在椅背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橫木,慢慢分析道。
【其一:他犯了虐文主角的大忌,太過魅力外放。】在現代和平世界,我們說顏即正義,長得好的人不論是入職,晉升,社交,戀愛,等等各方面,都占盡了優勢。是以現代整容業發達,每個人都渴望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國家強大,治安穩定,他們可以安心任性的外放自己的荷爾蒙,向家人、朋友、陌生人,甚至可以把照片PO在網上,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美貌。
但是在虐文,那些容顏越出色的人,命運就越多舛。要不怎麽有紅顏薄命一說。
尤其是那些空有美貌,卻沒有自保實力或權勢的花瓶,下場更是凄慘。
系統補充:【章念響不算花瓶吧。】
我:【不算花瓶,但武力值也不高。】
宏光闕沒落是有原因的,宏光槍法隸屬于外功,而如今武林是內功制霸天下,時代不同了,如果不與時共進,被淘汰是板上釘釘的事。
系統不服:【那虐文中還有美強慘一說呢,那些又美又強的不也、很慘?】
我憋笑:【你看,都占了一個美字,書中說冀邢對章念響一見鐘情……】
呵,說得文雅,誰不知道那些所謂的一見鐘情,不過都是見色起意。
系統:【好吧,那其二呢。】
【其二,】我沉吟一會兒:【識人不清,那冀邢早在望封林的時候就初顯狠辣,這樣的人,你還和他結交?不虐你虐誰!】
系統:【章念響以為自己結交到了一位在拳法上有造詣的才俊,只是性子偏激了一點。】
【你也說了,性子偏激。】我打開系統面板,在最後四個字上劃重點:【敲黑板,虐文大忌啊,碰到這類人,給我扛着火車連夜跑!!!】
系統吶吶:【啊……那其三呢?】
【其三,跟不知底細的人提前把自己家底給透露了。】我啧了一聲,舒展雙腿,舊話重提:【闵閃閃是真的冤,章念響要是不說自己有個心愛的未婚妻,那冀邢在消息閉塞的東荒教,能知道個鬼。】
江湖兇險,成年人基本的警惕心呢!!
系統默默:【他可以讓自己在外頭的勢力查。】
我:【要是章念響從一開始就防備他,那光知道個名字,天下之大,冀邢的勢力好像也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吧,他從哪查?】
現代不是有一句很流行的文藝話: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巴拉巴拉。
講的就是古代通訊不暢。
系統:【飲沉你要在小說世界中考據就不對了,哪本書的重要角色不是給手下一句話,一只螞蟻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給你翻清楚。】
我嗤笑:【所以就天涼王破呗!】
說到這,我思緒一頓,又幽幽嘆出一口氣:【其實我們現在是開天眼評價,單從章念響的角度來說,他的一切都沒錯,做自己,有錯嗎?】怪什麽,怪他太迷人?
謬論!!
系統跟着我唾棄:【都怪這糟心的虐文世界!】
我拍了拍腦門,突然想到什麽,整個人一激靈:【虐文裏是不是還有平凡路人主角?】
系統遲疑:【好像是有這麽一類代表人物……】
我連忙打開系統備忘錄,噼裏啪啦敲擊一番,将今天的論點以及我能想到的注意事項一個個碼上去。
末了,我把《薄命人》那本書拿出來,在書架最上層中央擺好,拍了拍不存在的灰。
心裏默念:【引以為戒,引以為戒啊!】
系統看我忙活一通,忍不住開口安慰道:【那些虐文界的路人甲主角,也只是起點普通,表現并不普通,飲沉沒必要這麽草木皆兵。】
關掉界面,我背着手回到自己房間,一邊笑罵:【你懂個屁!】
在虐文裏不小心謹慎點,你會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想想兄弟甲、兄弟乙、兄弟丙,想想闵閃閃,想想那些被剖腹的炮灰。
慘不慘,冤不冤?!
系統無奈:【飲沉你對路人甲炮灰的同理心要大過主角……】
我扶着膝蓋蹲下身,将床底下的酒缸子拖了一罐出來,不甚在意地道:【對我來說都是紙片人,沒啥兩樣。】
我現在,只想活命。
九十年一到,麻溜地收拾鋪蓋回現代。
這些打打殺殺情情愛愛,于我來說都是霧裏看花。
不需要懂,更不能參與進去。
将酒啓封,醇厚辛辣的酒氣直沖腦頂。我眯起眼睛,擡指抹掉被刺激出來的淚花,又揉了揉鼻子,點頭贊道:“這酒,真烈。”
拿來消毒最好不過。
我看了看對面緊閉的房門,走過去将自己的房門拉開了點,确保對方出來能一眼看到我在做什麽。
做好這一切準備後,我撸起袖子,重新蹲到酒缸旁邊,折了一方幹淨的帕子,用它來浸滿酒水。
四處擦拭,消殺。
整個房間很快就充斥了醉人的酒氣。
忙活的正起勁的時候,背後傳來吱嘎一聲房門打開的聲音。
我動作停下,利索地把帕子丢回酒缸裏,回頭,起身,頓了頓,又欲蓋彌彰地把酒缸往床底下踢了踢。
“你怎麽,出來了?”這話問得底氣着實有些不足。
章念響撓着胳膊上的紅疹,沒什麽表情地看着我:“你要是怕的話,我明天就搬出去。”
“啊,不用,我就随便擦擦。”我假惺惺地解釋道,內心裏卻巴不得他立刻搬出去。
不能跟章念響有任何關系,冀邢那瘋狗吃起醋來是要人命的。
之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這貨是主角。當然是能不沾邊就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