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走了
機場外，一道火紅色的身影格外顯眼，裙裾飄揚，在空中劃出一個個的半圓，女生微微閉着眼，仰着小臉，像是臨走前再呼吸一下這裏的空氣。
她臉上的表情帶着淡淡的輕愁，瘦削的身子仿佛随時都能被刮跑似的，帶着大病初愈的單薄。
“穆姑娘，該走了。”旁邊一直站着的男人出聲提醒。
女生嗯了一聲，身形不知道是不是被大風刮的，有些微的搖晃，她睜開眼睛，朝男人點了點頭，道：“走吧。”說完擡起腿往前走。
男子見狀，忙伸手去扶，被女生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她步子很小，也不太穩，但背脊挺得筆直，倔強得讓人心疼。
兩人坐在候機廳，一時無話，半晌，男子開口了
“穆姑娘，對不起。”
聽到他帶着歉意的話，女生眸間閃了閃，嘴上卻佯裝輕松道：“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說起來，我應該謝謝你才是。”
她輕輕勾了勾嘴角，朝他笑了笑。
男子眼神複雜地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女生，嘴唇張張合合，最終還是憋出幾個字：“穆姑娘，如果以後有什麽困難的話，可以随時打給我。”
“好。”她輕輕應了一聲。
“穆姑娘...”男子還想再說什麽，被她突然打斷
“郭特助，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麽多，這一切跟你無關，這都是我自願的。”她認真地看着他，又補充了一句“幫我好好照顧他。”
對上她坦誠又澄澈的雙眼，男子狼狽地低下頭，低低地應了一聲“我會的。”
“前往A國的乘客請...”廣播的聲音響起，她沒有馬上動作，反而靜坐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無比平靜。
男子臉上滿是糾結，就在他懷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對的時候，旁邊的女生驀地站起身，徑直往登機口走去。期間沒有回頭看他，只是一個人默默地背着小包，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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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踏上飛機的那一刻，她嘴唇輕啓，悠悠地吐了幾個字，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面容姣好的空姐嘴裏輕喚了幾聲，輕輕地搖了搖正緊閉着眼睛的女生。
女生微微睜開眼睛，眸間水光一片，她擡眼看向一臉擔憂地看着她的空姐，搖了搖頭
“謝謝，我沒事。”
“真的嗎？您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
“不用了，我躺一會兒就好。”她打斷她，拉高身上蓋着的毯子，一副抗拒的樣子。
空姐見狀，只好放棄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女生半眯着眼，眺望下方越來越模糊的建築，眼睛也慢慢地模糊起來，腦海裏像放映幻燈片一般，放映着她在這個國家的生活點點滴滴，細數着，和他的，點點滴滴。
旁邊的大媽看着坐在裏側的小姑娘一副随時都可能暈倒的模樣，忍不住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跟大媽說說。”
女生擦了擦眼角，轉過頭“就是在這兒生活了好多年，有點舍不得。”說完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紅。
大媽聞言，嘆了一聲，道：“哎，你們這些小年輕也怪不容易的，這麽小的年紀就飄在外面。”她伸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要我說還是祖國好，等你回家了就知道了。”
回家...她哪裏還有家...
大媽還在絮絮叨叨“像我兒子，成天就知道工作，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我經常跟他說讓他回來，在哪能有自己的家好啊，是吧姑娘？”
沒有人應她。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的大媽側頭看向女生，見她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樣子，又喊了幾聲
“姑娘，姑娘？”
“嗯，嗯？”女生回過神，迷茫地看着眼前熱心腸的大媽。
“你這孩子！”大媽嗔了一句“就這麽舍不得啊？”
舍不得？是啊...有多愛，就有多不舍。
“大媽，謝謝你，我都知道的。”她抿嘴朝她友好地笑了笑。
許是對眼前的小姑娘很有些好感，大媽臉上帶着關切，繼續問：“小姑娘什麽時候來這裏的啊？呆多久啦？”
她頭輕輕靠着椅背，垂着眸想了片刻，從嘴唇裏吐出幾個字“七年了。”
從十三歲的時候被送到這裏，她已經在這兒待了七年之久，都說七年之癢，不外如是。
“七年啦，這麽久呀。”大媽有些驚訝，身體坐直了些
“你是一個人在這邊嗎？你的家人在A國嗎？”
“嗯。”她點點頭。
“哎呀，那你也怪可憐的。”大媽心疼地看着她，這麽一個小姑娘，那麽小的時候就在外面飄着，哎！
大媽嘆了一聲“也難怪你舍不得了。”
女生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沒什麽，習慣了就好了。”
她用五年的時間，習慣了一個人的獨處。又用兩年的時間，習慣了他在身邊。
接下來，她得用一生的時間，來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習慣這個東西，是可以改的。
“笨笨，笨笨，這兒，這兒。”一個穿着花哨，頭戴鴨舌帽的男生，朝遠處身穿火紅色連衣裙的女生興奮地揮着手，臉上洋溢着少年青春的活力。
女生順着聲音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全身上下都透着嘻哈風，在人群中無比紮眼的表弟，瞬間額上多了幾條黑線，她拖着箱子，邁着步子走過去。
“什麽風竟然把你給刮回來了！”他伸手拉過她的行李箱，調侃地擡眼看向她，一觸到她蒼白的臉色，着實驚了一下
“我的天，你這是怎麽了？
“笨笨...”被她一個冷眼掃過來，他立馬識相地改口“錯了，是小姨媽，我的錯，我的錯。”
女生沒理會他，把行李丢給他之後徑直往前走。
男生對她愛理不理的态度早就習以為常，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追着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跟那位，吵架了？他能就這麽放你回來？”
女生斜睨了他一眼“拿好你的東西就行，其他的，”她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他閉嘴。
男生不甘心“別呀，你可是我的親親小姨媽，我不關心你關心誰呀！”他伸長脖子，嘻嘻哈哈地湊到她面前“你就跟我說說嘛...”
“我看你是關心你的那些限量版裝備吧！”她停下腳步，正了正臉色
“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以後不準再找他！不然的話...”
她放了句狠話“不然你的那些糗事就別想再讓我幫你兜着了。”
“別呀！”他哀嚎一聲，瞥見她真的不太好看的臉色，不由得收斂了些，小心試探“你們分了？”
“嗯，所以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男生立馬舉手，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保證，姐你放心。”
瞥見她稍緩的臉色，立刻又恢複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湊近她，道：“是什麽原因啊，難不成，他外面有人了？”
女生無語，不想理會他。
見她沒反應，男生以為自己猜對了，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一驚一乍道：“我的天，真是這樣啊！”他恨恨地咬牙
“其實我一早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真是個混蛋！”
“我看你當初急着收人家禮物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她冷不丁地插了句。
男生讪讪地咳了一下，微弱地辯解“我當時不是給你面子呢嗎！”
女生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再理他。
走到外面，被外面的涼風突然一吹，她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好在一旁的男生自顧自地說着話，沒注意到。
“你動作快點！”她站在車尾，看着他哼哧哼哧地搬着行李。
“唉喲，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他小小地抱怨了一句。不過看到她越發蒼白的臉色後，還是忍不住道：
“真的不用去醫院嗎？我看你好像...”
“不用，把我送回去就好。”她一把打斷他。
“哦...”見她倔強地抿着嘴，男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只好放棄，不過還是不忘提醒她“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來找我。”
“嗯哼。”
“好嘞...”他搬完所有的箱子，拍拍手，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旁邊一直站着的人突然直直地往後倒去，男生一驚，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扶，
“笨笨，笨笨！”他着急地喊了兩聲，見懷中的女生緊皺着眉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他試探性地伸手貼上她的額頭，剛貼上去的時候，就被上面滾燙的溫度驚了一下，驀地收回手
“天！”他一把抱起她，塞進車裏，一路往醫院狂奔。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啦，希望大家喜歡^ ^
☆、初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