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以後也會在你身邊。”◎
在上課鈴響起的同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謝雲骁:“您好,紀老師,我是雲也的家長。”
“你好你好。”紀芳從座位上起身。
雲也吃驚地看着他,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到了。
記得從他公司趕到這裏,不堵車的話大概十五分鐘,還是在行駛得很快的情況下,今天十多分鐘就到了,那路上不知道會開得多快。
辦公室不大,就六個辦公桌,有三個老師去上課了,其他兩個本來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備課,聽到這道低沉的嗓音紛紛轉過頭來。
謝雲骁上身是件長款的黑色呢子大衣,沒系扣子,裏面是咖色暗格西裝,被西裝褲包裹的腿修長,腳上一雙切爾西靴。
很簡單的穿搭,但處處透露着高級感。
就算不看臉,都足以引人注目。
如果不認識他,雲也在大街上看到這樣的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饒是紀芳見多識廣,在和謝雲骁對視的時候仍舊會有壓迫感。
統共也就說過兩次話,但這位家長給她留下的印象極為深刻。
說話彬彬有禮,舉止優雅,氣質矜貴,看似不在意,實則是在想接下來要說的話,而且邏輯非常缜密,會讓她一個當了二十多年班主任的人啞口無言。
雖是個明事理的家長,卻也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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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個的家長,愛胡攪蠻纏不說,還非常不講理,連坐第幾排這種小事都要來理論理論。
紀芳頓時有點頭疼,覺得下一節的課都要可能上不成了。
“您先坐,另一位同學的家長還沒到,等到了後再商量着怎麽解決。”
“好。”
齊睿記得上次來給雲也開家長會的是這個人,離近看了覺得可能真是家長,不像是什麽包.養小姑娘的猥瑣男。
齊睿父親沒多久也趕到了。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頭發白了快一半。
進來的時候兇神惡煞的,也不跟老師打招呼,直接問兒子,“幹什麽了,被人打了?怎麽回事。”
齊睿指了指眼角,然後說:“被她拿字典砸的,差點砸着眼睛。”
其實是宋初瑤砸的,但當時是因為她才動的手,雲也并不打算辯駁。
齊睿繼續說:“老師,你可以去調監控,看看是誰先動的手,我就說了她兩句,其他什麽也沒幹,她就先是把奶茶潑我頭上,然後又拿跟搬磚一樣厚的字典砸我。”
他此時的頭發是半濕的,校服上還有淺褐色的水痕,再加上那眼角的傷,任誰看都是受害者。
雲也大方承認,“這些确實是我幹的,但是他先言語侮辱我的,而且之前我并沒有和他有過其他恩怨,他跟我表白,我不答應,他就造謠侮辱我,班裏其他人都可以作證。”
齊睿心虛地說:“你別他媽瞎說,誰跟你表白了,我他媽能看上你這種——”
“嘴巴放幹淨點。”謝雲骁看他一眼,低聲說。
齊睿避開那道目光,接來下的話結結巴巴,“我......我就是問她有沒有男朋友,誰知道她那麽......不講理,跟個潑婦似的。”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
雲也氣得冷笑,“那情書是哪個蠢狗送的?”
“那上面有我名嗎,沒有,一個縮寫你就說是我送的有點不講理吧。”
當初留縮寫是為了防止尴尬,現在倒成了個好理由。
“行,情書不承認可以,那你說的那些話全班可都聽見了。”
“我說那話怎麽了,不就......”
“停,都別說了,“紀芳阻止道,“來龍去脈兩位家長都清楚了,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麽解決,我知道兩位家長都很忙,我一會也有課,所以我們都不要浪費時間,解決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您說得對。”
謝雲骁一改往日的溫和,眼神筆直銳利,面上沒有怒氣,但雲也知道他已經生氣了。
“關于傷口,可以賠付醫藥費,但我必須要聽到道歉。”
他在電話裏聽到她說打架,擔心得放下手裏的事就往這邊趕,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生怕她受了欺負。
來到以後先問她有沒有哪受傷,确定毫發無損只是因為打了別人,才放下心來。
誰先動手誰理虧,他清楚這個道理,但當聽到言語侮辱那幾個字時,他又變得很難理智了。
“憑什麽啊!”齊睿大聲說,“憑什麽我得給她道歉啊,我又沒幹什麽,她把我打成這樣不是應該給我道歉嗎。”
謝雲骁:“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的第四十二條,行為人通過言語侮辱他人,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話,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1},看在是同班同學的份上,想着私下解決,但如果非要強詞奪理,我不介意通過法律手段。”
“齊先生,您覺得呢。”
他說得不緊不慢,吐字清晰,看樣子冷靜又理智,但對視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就會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辦公室陷入安靜,過了幾秒,他繼續說:“行.政拘留不影響考公,但并不是所有崗位都可以選擇,從警和當兵就更不用考慮了。”
“雖然您家兒子目前看來跟我說的這些職業都沒太大關系,但以後的路還長,誰都不想自己的孩子留下污點,您說對不對。”
“對對對,”齊父态度軟下來,“這個......雲也家長是吧,說得很有道理,這點小事我們自己解決就可以,不需要通過那什麽法律手段。”
齊睿不服氣地嚷嚷,“爸,你別……”
“閉嘴!男子漢大丈夫,跟女孩計較什麽!”又讨好地說:“本來兩個人都有錯,哎不是,齊睿的錯占多一點,醫藥費什麽的都不用陪,這種小傷兩三天就能好。”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比他态度還強硬,通過言談舉止,謝雲骁就可以猜到對方是個法盲,那麽只需随便說幾句就可以起到恐吓的作用。
他唇角輕牽,“嗯,但我需要一個認真的道歉,還要在全班同學面前。”
“艹,憑什麽!”齊睿才不幹這麽丢臉的事,“道歉是可以,對不起,行了吧,夠認真了吧。”
謝雲骁:“必須要在全班的面前,如果可以做到,那麽我不會再追究此事。”
齊父:“下了課就去,道個歉有什麽,平時臉皮這麽厚。”
齊睿是跋扈蠻橫,但很聽齊父的話,主要因為買鞋和平時的零花都是齊父給的錢。
正好下課鈴也響了,紀芳眼看這件事就要解決了,立馬起身到教室。
進去後都不用說話,其他人瞬間安靜下來。
“齊睿有幾句話要說,耽誤大家兩分鐘。”
教室外的齊睿慢吞吞走進去,聾拉着腦袋,聲音不是很大,“我意識到今天的行為是錯誤的……不該造謠,侮辱同學,對不起,雲也,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會尊重,禮貌地對待每個同學。”
後面還有句希望雲也和大家能原諒我,但他覺得這話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給去掉了。
話音落下,班裏仍舊很安靜,沒一個人出來解圍,最後還是紀芳說了句,“這樣的事我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都給我把心思放學習上,行了,該休息的休息,該學習的學習。”
謝雲骁在教室外确定他說完了自己在紙上寫的那些話後,才放心地離開。
宋初瑤不可思議地問:“我去,你是怎麽讓他道歉的啊。”
齊睿蠻橫不講理是出了名的,仗着有女生追,學習還行,眼睛都長頭頂了,別說和人道歉了,就連禮貌都很難做到。
“不是我哈哈哈,是我叔叔,教育了他一頓,對了等等再和你說,我先出去跟他道謝。”
來到教室外的時候,樓道裏早已沒有了他的人影,全都是穿着校服的同齡人,一張張青澀稚嫩的面孔,都不是他。
應該是太忙了吧。
可能剛剛就是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的,所以處理完又要趕回去忙公司的事。
晚上回家,用指紋開鎖的時候,隐約聽到了狗叫聲。
她沒多想,覺得是樓上或樓下養的狗狗。
進門先看他的拖鞋,不在。
“叔叔!”她心情很好地喊。
這時,一團棕色的東西飛撲過來,站起來撲她的小腿,嘴裏還不停地叫喚,興奮又激動。
“啊,奶酪,你怎麽會在這裏!”她蹲下身把小金毛抱起來。
擡頭就看到謝雲骁正在搗鼓一只鐵籠子,地上有灑了半碗的狗糧,他的褲腿好像濕了,看起來有點狼狽。
他把狗糧和水都放籠子裏,“把它接回來了,省得總是往寵物店跑。”
“真的嗎叔叔!你真的決定讓它住在家裏嗎。”
“嗯,跟陳姨說好了,我沒時間的時候她來照顧,你上學的時候也不會沒人管。”
“謝謝叔叔!對了,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奶酪,你覺得怎麽樣。”
“很可愛的名字。”
“今天那個男同學有沒有找你麻煩。”
“怎麽可能呀,”她笑着說:“你讓他道完歉他就跟蔫了一樣,一點也不趾高氣揚了。”
“雲也,如果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不能像今天這樣沖動了,幸好班裏有其他同學阻攔着,不然他真動起手來你一個女孩不是對手。”
“我知道你跟人吵架的時候不能吃一點虧,并不是想讓你改這種性格,和女生在一起,或者和我,你可以由着性子來,但和不講理的男生,不能過于沖動。”
“沒教養的男生有很多,他們并不會看你是女生就讓着你,不知道怎麽解決就給叔叔說,讓叔叔去處理。”
他神情有點嚴肅,但更多的是認真和擔憂。
這樣灼熱的視線,讓她大腦瞬間當機,已經組織不出來什麽語言了。
垂下眸,不看他,過了半晌,小聲說:“可是你以後又不在我身邊,那我能找誰呢。”
“以後也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