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
第28章 無
其實趙晏華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自然是想殺了“楚榮安”的, 但是一想到“楚榮安”未來可能還會夢見楚瑤光，她只能通過“楚榮安”的夢境，得知關于楚瑤光的事, 趙晏華又忍下了想殺他的心思。
可若不殺，“楚榮安”一定會把今日之事告訴太後一黨，那屆時的情形對趙晏華很不利。
“不必！”
趙晏華思索一番開口，這個答案讓張全都驚訝。畢竟之前好些個宮女太監都因此事死了, 但是這位楚大人卻偏偏成了特殊。
“可是陛下......”
張全還想規勸一下：“您知道的, 這位楚大人之所以能年紀輕輕爬到禦史中丞之位, 是因為......”
“朕知道。”趙晏華打斷了張全的話，下一刻重新坐了起來, 眼眸之中的頹廢之色悉數消失，再次恢複高位者的睥睨。
“太後早就懷疑了，但是一直沒有确定的證據, 所以一直不敢有大的動作。現在朕給她一個确切消息，讓她和丞相放手去幹, 也懶得繼續和他們斡旋。”
說罷，趙晏華走出內室, 劉公公見此朝他行禮, 而趙晏華的目光看着倒地昏迷的“楚榮安”。
“這麽久了，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就讓他去說。”
就這樣，楚瑤光撿回一條命。
當她在偏殿醒來的時候，居然是張全在身側等待。
“哎喲楚大人, 您終于醒了, 感覺怎麽樣？喝杯茶潤潤嗓子吧。”
楚瑤光覺得有些受寵若驚，脖子處确實還有疼痛感, 但她看向張全，更是疑惑為何張全會親自在這裏等自己醒來。
“不敢勞煩張公公，本官覺得已無大礙。不過張公公怎麽會在這裏？不必去伺候陛下嗎？”
張全一副打工人忙裏偷閑的模樣道：“這不是才得了會兒空嘛，不過楚大人，這麽多朝臣陛下都沒見，今日就見了您，您究竟是說了什麽，叫陛下如此動怒，居然要殺你？”
楚瑤光噎住，她無法告訴張全趙晏華為何動怒，只能一副後怕的樣子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汗，然後表示：“本官也不知道啊，不過幸好陛下心慈，才叫本官撿了一條命。”
張全聽聞此話只是笑呵呵，沒在繼續接話說下去。
“那既然楚大人無事，眼下也快午時了，不如奴才派人送您出宮？”
楚瑤光點點頭。
走在出宮的路上，楚瑤光還在思索剛才在龍居宮的事，本以為會順利出宮，卻不想半路又給攔住。
“太後懿旨，宣楚中丞去慈壽宮觐見。”
這下子楚瑤光再次懵了，太後要見她，不對，是見楚榮安。
楚父和楚母非不和她多說些事情，只說前來跪宮門便是，現在好了，連太後都要見。
若是情況沒錯，這太後就是當初的淑妃，楚瑤光對這人倒是有印象，不過也只是單純的有印象，沒有其他過多的了解。
太後都親自派人來請，楚瑤光自然不能拒絕，只能跟随前往。
對于趙晏華，畢竟是相處過一年，自己照顧過的熟悉之人，見這個眼下和趙晏華關系敵對之人，楚瑤光內心是帶着幾分恐懼和不安的。
終于到了慈壽宮，楚瑤光提心吊膽的一番行禮，太後立刻讓其平身。
“雅玉，替楚大人看茶。”
雅玉？
聽到這個名字，楚瑤光下意識擡頭看去，便看到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為她端來茶水。
和當初的張全一樣，雖然是有些許變化，但是眉眼之間還是很熟悉的。
眼前的劉雅玉正是楚瑤光之前在針工局見過的那個小繡娘，但楚瑤光竟不知，她居然成了太後身邊一等一的掌事姑姑。
想當初她讓趙晏華找人給劉雅玉送藥，張全成功送藥，而趙晏華又成功上位，想來張全後來應該和劉雅玉有結識才是。
而如今張全成為趙晏華身邊的總管太監，劉雅玉成為太後的心腹。
莫非......
頓時，楚瑤光只覺得腦中閃過電光火花，她似乎察覺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楚瑤光的眼神太過直白，沉穩做事的劉雅玉也察覺了，但是礙于身份，她不能展現任何的不滿，甚至眉頭不能有一絲嫌惡，只能平靜的推到太後身邊去。
而這一幕卻叫太後注意了，她嘴角含着笑意，動作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盞，讓劉雅玉退下了。
楚瑤光沒有忍住，眼神下意識的看着劉雅玉離去的身影，最後才驚訝發現，整座大殿只剩下她和太後二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榮安也确實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怎麽，是看上哀家身邊的雅玉了不成？”
聽到這話的楚瑤光被吓得一激靈，完全沒想到自己剛才追随劉雅玉的視線，被太後誤解，連忙起身解釋：“太後誤會，微臣并無此意。”
“哦？”太後挑眉，隐約帶着幾分不滿：“莫不是覺得哀家的人配不上你？雖然身份來說确實不能做正房，不過做個貴妾也是可以的吧？”
楚瑤光的額頭這下子是真的因為緊張而出汗了，若是以楚榮安的身份來說，納了太後身邊的宮女為妾，先不說此人是不是眼線，這楚榮安未來想娶妻子，對方看劉雅玉此人，是阻止她争寵還是不阻止？
這完全就是，正妻和貴妾上身份上有差異，但是大家都會心知肚明，兩人屬于平妻的架勢。
而對于楚瑤光來說，要思索楚家沒有告訴她的前因後果，要思索太後說這些話的目的。
殿內所有宮人都走了，劉雅玉最後才離開，看她現在的身份，肯定是太後心腹。
要拉攏一個臣子，卻要犧牲一個心腹，若是心腹嘴上不說，心生怨恨怎麽辦？
對太後來說，這定然是不劃算的。
所以太後這話肯定只是說說而已。
若是現在“楚榮安”對劉雅玉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并謝恩，太後可能會順勢答應，但也只是畫餅。
可若是“楚榮安”表現對劉雅玉興致缺缺，那剛才的眼神又要怎麽解釋？且這樣的拒絕，看不上太後身邊的人，就是看不上太後，着實是在打太後的臉啊。
所以要拒絕，但又不能拒絕的太明顯。
“太後誤會，臣只是覺得那位姐姐不愧是太後身邊的人，性格沉穩做事妥帖，不像是下人，反像太後的小輩。想來太後一定心善之人，對慈壽宮的人都很好。”
這番話叫太後很受用，她頓時笑了起來，但是笑過之後，便也進入了今日叫“楚榮安”來真實目的。
“既然你也知道哀家心善，那便要更忠心的為哀家做事才行，畢竟繼續效忠陛下，萬一一個不慎惹怒陛下，他可沒有哀家這般心慈。”
聽到這話，楚瑤光這一次終于穩住了面上的神色，不再輕易展露自己的情緒。
“太後放心，臣對太後忠心，日月可鑒！”
太後滿意的點點頭：“不枉哀家将你提拔到這個位置，那便說說吧，今日的事情。陛下已經好幾日不上朝，偏巧今日誰都沒有召見，獨獨召見了你，是什麽原因？還有，你和陛下在龍居宮發生了什麽事？陛下是否動怒了，你脖子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兒？太醫院的董院使也去了龍居宮......”
說道這裏，太後眼眸微微眯了起來，眼中隐隐帶着幾分疑惑，但更多的，是危險。
聽到這話，楚瑤光擡手摸了摸脖子，隐約間覺得吞口水喉頭還有些痛。
雖然才短短一個上午，但是楚瑤光已經知道，太後和趙晏華不對付，太後還在趙晏華身邊安排眼線，在朝堂安插人手，快把趙晏華逼瘋了。
看看太後細作的速度，楚瑤光在偏殿昏迷的功夫，最新消息就已經傳到慈壽宮了。
不過雖然傳到慈壽宮，但顯然太後的人也不清楚，楚瑤光和趙晏華在殿內究竟發生了什麽？所以才要攔住楚瑤光，讓楚瑤光來細說。
此刻楚瑤光又回憶起剛才趙晏華發瘋的模樣，她開始覺得趙晏華這樣，是被太後一黨打壓，所以精神有些不好。
但是現在看太後手眼通天的本事，心中頓時有個猜測。
莫非是太後安排人手給趙晏華下毒？所以趙晏華才會有今日這樣失去理智的表現？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他們不是親生母子，太後自然不會心疼趙晏華，而趙晏華對太後而言，也不過是鞏固地位的棋子，現在已經坐上太後寶座，皇帝不聽自己的話，自然要使些手段讓他服從。
想到這裏，楚瑤光背後再次冒出冷汗，更是為趙晏華心疼。
畢竟趙晏華是楚瑤光養過的崽兒，現在又被太後逼迫殘害到這個地步，楚瑤光肯定是心疼的。
所以當下，她一定是站在趙晏華這一邊。
但現在身在慈壽宮，她此刻作為“楚榮安”，是太後陣營的人，又該編個什麽說辭才能将太後蒙騙過去呢？
“楚大人，說說吧。”
楚瑤光小心的深呼吸一口氣，而後拱手道：“其實陛下同意召見微臣，是因為微臣順着陛下的心思說話，沒有觸陛下逆鱗，所以陛下召見。”
太後疑惑：“哦？如何順着陛下的心思？”
“陛下登基開始，遲遲不開始修建陵寝，反而讓人修建什麽通仙臺，不僅如此，還大招術士進宮，為他煉制丹藥，可見陛下是存了長生不老的心思。所以今日微臣相告，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一位能人，或許可以幫助陛下達成心願。”
趙晏華在修建通仙臺，以及吃丹藥的事兒，都是楚瑤光今早從那些大人口中聽到的，所以現在用上這些說辭，太後也不會懷疑。
果然，太後聽到這話也微微點頭，可見是相信了楚瑤光的說辭。
“所以陛下召見你，讓你将此人帶入宮中？”
楚瑤光怎麽可能找得出這樣一個人，但現在卻要這麽回答：“是的，但其實根本沒有這個人，編這個借口去見陛下，只是想看看，陛下幾日不上朝，是不是因為龍體抱恙，但又不想讓外界知曉。”
這件事情，太後也很好奇，若是趙晏華真的龍體抱恙，那便是做實了他現在身體有問題，太後也不用繼續等待時機。
“楚榮安”說的每一句話，今日做的事都落在她的心坎上，辦事如此妥帖，當真是提拔了個人才。
“不過這個能人的存在，是微臣編出來的，眼下只能現去找，如今，只能請太後出手相助一番。”
太後笑着點點頭：“這個不難，此事你放心，哀家會找個人來。不過既然你說的話讓陛下如此滿意，那你的傷......又是怎麽來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