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無
第26章 無
楚瑤光在皇極殿外等了許久, 遲遲不見張全回來，而在等待期間她的緊張和不安也逐漸消散。
罷了，左右簪子已經讓張全拿去了, 她現在也不可能悄悄跑了。等待會兒見了趙晏華，若是趙晏華問起，為何他都長大了，而楚瑤光卻年歲依舊, 楚瑤光只能決定撒謊了。
畢竟最初的最初, 只有趙晏華能看見她, 旁人都看不見。想來對于楚瑤光的身份，他也猜測過, 不是妖怪就是神仙，而趙晏華也确實叫過楚瑤光仙女姐姐，那趙晏華對楚瑤光的身份, 一定是有心理準備的。
既然身份都不普通，這年歲容貌未變, 也不是什麽很難以理解的事。
想到這裏，楚瑤光心裏輕松不少, 正氣定神閑的等待着, 而就在此時，見大殿外有人搬來一根長凳, 随後壓着一個被堵了嘴的宮女趴在上面，接着便是兩個身形魁梧太監分別拿着一截長木板走來，雙方交替一下一下不斷擊打那個宮女......
看着宮女因為被打而痛苦的掙紮, 楚瑤光頓時愣在了那裏, 尤其是看着那宮女穿着的衣服，并非這個時代的樣式, 而是像一件睡衣，帽子上還有毛茸茸的耳朵。
莫非這也是一個穿越同胞？因為沒察覺處境所以得罪了人？
想到這裏，楚瑤光想沖過去阻止，但是跑了兩步就被一個太監拉住了。
“這位大人別靠近，當心血濺到了身上。”
聽到這話，楚瑤光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她的時代，而是一個封建王朝。
可是，這個宮女究竟得罪了誰？要受到這樣嚴重的刑罰呢？
有路過的宮人看到這一幕，也害怕的多遠了，但是又沒有完全離去，而是縮瑟在遠處害怕的捂着嘴。
楚瑤光看着那宮女不斷掙紮，嘴裏發出嗚咽聲，緊接着有血順着長凳流到了地上，而那個宮女的聲音和掙紮的動作也逐漸小了下去。
隔得太遠，楚瑤光不知道那宮女究竟是暈了還是死了，但是看那兩個執刑的太監并沒有因此而停止手上的動作，楚瑤光想，這個宮女也活不了的。
剛才心中還升起了期待，現在遇上這事兒，楚瑤光的心境頓時就沉了下去。
她神色複雜的看着遠處的一切，最後終于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眼，将頭扭開了。
就在這時，有人小跑到了她的身邊，态度恭敬的對她說：“楚大人，陛下召見！”
聽到這話，楚瑤光猛然睜眼，見來人是張全，但是此刻見到張全，心中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喜悅。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見張全已經在催促。
“楚大人，快些走吧，別讓陛下久等。”
楚瑤光讷讷的應了一聲，最後側着臉看了一眼受刑的宮女，擡步跟了上去。
一路前行，楚瑤光心思有些沉重，聽着張全在感嘆，說什麽陛下已經好幾日沒有召見大臣，楚瑤光還是第一個，想來楚瑤光要禀報之事，對陛下來說一定非常重要。
張全似乎說了許多，但是楚瑤光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眼看就要到龍居宮，她突然停下腳步，對着張全道：“張公公能告訴我，剛才那個女子犯了什麽罪嗎？”
張全愣了一下，沒想到楚瑤光會問起剛才那個宮女的事情。
想到剛才那個受刑的宮女，張全的臉色都冷了幾分。
他自然是站在趙晏華這邊，像這種為了攀附權貴，聽從太後安排不惜以身試險的宮人，他自當是沒什麽好臉色。
這些宮女定然都是自願前來的，畢竟若是非自願的，見到趙晏華的時候，說自己就是趙晏華要找的人，定然會心虛。
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又怎麽能讓趙晏華相信呢？
所以既然自願選擇成為太後的棋子，那趙晏華下手自然也不會手軟。
張全想到陛下見到楚大人給出的東西那激動的态度，思索一番，便也沒有隐瞞楚瑤光。
“剛才那個宮女犯了欺君之罪，所有受到杖責。”
楚瑤光追問：“敢問是何欺君之罪？”
“那人自稱名叫楚瑤光！”
眼前真正的楚瑤光：！！！
楚瑤光倒吸一口冷氣，剛才還在同情那個宮女，此時此刻，楚瑤光更同情自己。
剛才那人是不是叫楚瑤光她不知道，但是她是真的叫楚瑤光，而且現在還準備去趙晏華面前自證身份。
可是現在看趙晏華對自稱楚瑤光之人的态度，這還怎麽敢叫她說出自己的身份！
幸好幸好，楚瑤光多嘴問了一句，否則若是真的進了龍居宮，然後對着趙晏華說出身份，只怕下一個死的就是她了。
可是不對啊，她和趙晏華相處一年，從來沒有做過得罪他的事情，甚至對他幫助有加，趙晏華即便對她沒有感激，也不應該心懷怨恨才對。
但是為什麽，要處死自稱楚瑤光之人呢？
在張全的催促之下，楚瑤光猶如木偶一樣擡步前行，但是腦子裏已然在思索，一會兒進去見到趙晏華，肯定是不能說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那......應該怎麽解釋那根木簪子在自己手中呢？
低頭的目光落到了胸口，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停在了殿門口。
“楚大人，別愣着了，趕緊進去吧！”
是了，她現在是楚大人，是楚榮安，不是什麽楚瑤光。
想到這裏，楚瑤光不斷在內心深處對自己進行催眠，要自己盡快融入這個身份，習慣這個稱呼。
終于，楚瑤光跟随着張全進入了大殿。
随着楚瑤光的進入，站在殿中的趙晏華目光就一直追随着那抹人影，十年未見，不知道這一次會得到什麽樣的消息。
趙晏華負手而立站的筆直，直到張全把人引到他的跟前。
“陛下，楚大人到了。”
跟在張全身後的楚瑤光從進門開始，即便提前做了心理建設，但心跳依舊非常快，似乎下一刻，心髒就要從嗓子眼兒鑽出來了。
她一直微微颔首低頭，不去不敢也不合适去跟趙晏華有眼神接觸。
有了那個宮女的前車之鑒，楚瑤光是萬萬不敢承認自己身份的，好在她記得趙晏華以前也說過，他看得見楚瑤光這個人，卻看不清晰她的面容。
再加上現在她是男裝打扮，對于趙晏華來說，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楚瑤光，所以楚瑤光相信，只要自己穩住心态，不要漏出破綻，趙晏華根本就認不出自己的身份。
深呼吸，深呼吸——
“微臣楚榮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番行禮之後，緊張的等待着趙晏華的指示，而楚瑤光也沒有等待多久，很快就喊了平身。
趙晏華的聲音有幾分顫抖，楚瑤光隐隐聽出來了。
而下一刻，趙晏華就下令讓殿內所有人都離去。
聽到趙晏華這個吩咐，殿內宮人沒有任何猶豫離開，很快殿內就只剩下趙晏華和楚瑤光。
而楚瑤光依舊惴惴不安的站在趙晏華面前。室內沉默片刻，趙晏華很快開口。他一開口，楚瑤光心中就确信，趙晏華果然沒有認出自己。
“楚愛卿是月餘前才升任禦史中丞的是吧，聽說還病了幾日，才好就來跪着了。你說今日來見朕，與其他跪宮門的大臣所求之事不一樣，那便說說，是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朕吧。尤其說說這根桃木荷花簪，你是從何處得來。”
趙晏華說着，拿出了那根木簪放在手中把玩。
楚瑤光是不能擡頭直視趙晏華的，所以只能從他的語氣去分辨情緒。
楚瑤光都懷疑聽錯了最初的聲音隐隐帶着顫抖，因為現在趙晏華的聲音乍一聽分辨不出息怒，但是仔細聽一聽，便覺得透漏着一股陰寒，若是楚瑤光今日就那根木簪子說不出個一二三，那下場可能不比殿外那個宮女好過。
“說罷，楚愛卿和這根木簪的主人是什麽關系？又是從何處得來這根木簪的？”
楚瑤光心中已經想好一套說辭，就是不知道趙晏華會不會相信了。
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帶着萬分虔誠。
“陛下明鑒，其實仔細說來，微臣也不知道自己和這根簪子的主人有什麽關系，只是某一日醒來，這簪子就放在了微臣的枕頭邊。”
楚瑤光故意粗着嗓子說完，頓時覺得殿內的大氣壓有些低了，顯然趙晏華非常不滿意這個答案。但是緊接着，楚瑤光又補充了幾句。
“在簪子出現前，微臣正好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說道夢，趙晏華原本有些緊擰的眉心逐漸舒展。
“什麽夢？”
楚瑤光咽了咽口水，這才開始說已經在心中打過幾遍草稿的謊言。
“當時微臣重病環身，好多大夫都束手無策。一天夜裏夢見一個神秘女子從天際而來，因為微臣實在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當下便覺得是天女下凡，不想容貌被凡人所見。而後仙女到了微臣身邊，便拿出這根簪子，說什麽......與我乃是同宗，有一事相求。”
之所以編出個同宗的理由，就是怕趙晏華會問，無緣無故，“楚瑤光”為何給“楚榮安”托夢。
趙晏華聽到這番話，指腹輕柔的撫摸着手中的木簪子，喉頭也因為期待而哽咽一下，他開口，音色有幾分沙啞。
他不明白，為什麽楚瑤光不直接托夢于他，而是讓旁人轉告，即便這個人是什麽同宗之人。
“她托夢于你，所求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