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
第22章 無
趙晏華也不隐瞞，一副坦蕩的樣子回答：“回禀父皇，兒臣不敢隐瞞，之前兒臣眼睛不能視物，某天夜裏突然做了一個夢，一個看不清模樣的神仙入夢，一揮手又消失了，待兒臣醒來，眼睛就複明了。”
聽着趙晏華的話，皇帝看了看淑妃，而淑妃已經一副忍不住的樣子，直接沖過去抱住了趙晏華。
“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聽你所言，看來你與本宮，确實有着上天注定的母子緣分。”
說罷，淑妃扭頭看向皇帝，這一次是拉着趙晏華一起跪了下來，她聲淚俱下的哀求道：“陛下，現在你相信了吧？若是臣妾一人夢到，可能是個巧合，可是臣妾與五皇子從未見過，遠在雲水閣的五皇子也夢到一樣的夢境，仙人還治好了他的眼睛，這還不能說明情況嗎？陛下，懇請您答應，讓臣妾收養五皇子趙晏華。”
淑妃聲音充滿了哀求，她本就生的美麗，如今落淚更是動人，雖然前幾日連續的哭哭啼啼确實逐漸讓皇帝有些心煩，但是後面有所好轉，便又讓皇帝起了憐惜之意。
轉眼又将目光放在了趙晏華的身上，他開口，讓趙晏華擡起頭來。
趙晏華聽命擡頭，濕漉漉的眼睛猶如受驚的小鹿，好奇想要看看這位父皇，卻又礙于威壓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只能小心翼翼的，帶着一絲讨好和他這位父親對視了。
“父皇......”
皇帝不為所動，不過想想淑妃說的也是，她又從來沒有和趙晏華見過，更是沒有任何交集，不可能計劃這樣一場騙局來诓騙他。
那麽真相就只有一個，就像淑妃和趙晏華說的那樣：有仙人入夢。
“既然有上天指示，可見你們今生是該有一場母子緣分，朕若是不成全你們，豈不是壞了一家人情分。罷了，就讓晏華記在愛妃名下，從今天起，你就是他的母親了。”
終于聽到想聽的話語，楚瑤光忍不住激動的跳了起來，她欣喜地說道：“晏華晏華，我們成功了！”
趙晏華目光深深的看了楚瑤光一眼，臉上也是止不住的欣喜，他被淑妃抱住，一起向皇帝行禮叩拜，随後其餘的人也紛紛恭賀淑妃，恭賀五皇子趙晏華。
他終于要離開雲水閣了，要離開這個擁有一年美好記憶的地方。
趙晏華被淑妃牽着往前走，一步一步離門口越來越近，他忍不住回頭，剛才還被圍得水洩不通，很是擁擠的院子，現在随着人群退卻，逐漸變得空曠。
身後跟着太多人，趙晏華的視線被擋住，他只能透過些許人影的空隙，看到楚瑤光的身影。
她依舊披散着長發，穿着一條淺綠色的長裙，顏色就像荷花池的荷葉一樣漂亮。
依然站在樹下，不斷揮舞着雙手，她說這是再見的意思，不過在相見的時候，也表示打招呼。
趙晏華依舊看不清楚瑤光的樣子，只能随着踏出宮門，坐上銮轎，視線終于不受阻礙，他最後看了楚瑤光一眼。
“再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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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漆黑的宮殿中，一聲男子的驚呼響起，使得殿門口守夜昏昏欲睡宮人被吓了一激靈，立刻扶了扶帽子重新跪好。
殿內亮着微光，有人快步提着燭火靠近床榻，掀開遮光的幔帳，便見到一個二十出頭模樣的男子驚坐喘氣，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濕。
有年輕的小公公端了參茶走進，遞給榻上男子，卻被男子一把推開。
端着燭火的公公看了一眼自己的年輕徒弟，朝其揮了揮手示意離開，随後低聲道：“陛下，可是又做噩夢了？”
男子想起剛才的夢境，痛苦的低下頭，一手覆蓋在了眼眸之上。
“現在什麽時辰了？”男人問。
“回陛下，剛剛才敲了鐘，寅時初了。”
男人回頭朝着窗戶方向望去，外面依舊漆黑一片，但他已經沒了睡了。掀開被子披衣服下了床。
身邊的公公連忙跟了上去：“陛下，不再休息片刻嗎？待會兒就要早朝了。”
“你出去，朕想單獨待會兒。”
“陛下，您......”
“張全，朕不喜歡把話說第二遍！”
男人的話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正是長大以後得趙晏華，現在他已經是大燕的九五之尊，不再是那個住在偏遠宮殿，時常被欺負的五皇子，也不是那個被仙女姐姐照顧的瘦小男孩兒了。
張全見趙晏華如此，不敢再多說什麽，只能放下燭臺轉身離去，才走到門口，又被趙晏華叫住。
“等等！傳朕口谕，今日的早朝取消吧。”
張全開門的手愣了一下，遲鈍之後還是領命出去了。空曠的大殿只剩下趙晏華一人，明明已經擁有高大的身軀，但在黑暗中，還是現在的那麽孤寂。
趙晏華走到桌案旁，從畫筒裏抽出一卷畫，上面畫着一個女子，披散着烏黑的長發，穿着粉色長裙，或是淺綠色長裙，有時候又是毛茸茸，帽子上還有耳朵的衣服。
他直接坐在地上，将畫筒裏的話一一打開鋪在地上，放在自己周圍。
這些畫像都是同一個人，可是每一張畫像都沒有臉，因為他從來沒有看清楚過楚瑤光的樣子。
“姐姐，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麽這麽多年了，都沒再出現過？”
自從當初趙晏華被淑妃從雲水閣帶走後，接下來兩年時間，楚瑤光都很少出現。
趙晏華告訴自己沒關系，等姐姐忙完了，一定還是和當初一樣，每日和他相見。
趙晏華更是清楚地記着楚瑤光的話，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才沒辦法時常見他。更記着楚瑤光說，希望每次見他，都能有新的進步和變化。
而後兩年，趙晏華借着淑妃和其家族的勢力，再加上四處傳播趙晏華是仙童投胎，有仙人相助，乃是下一任真龍天子。
兩種勢力加持之下，使得趙晏華成功登上大燕帝王寶座。
可是這些重大事件，楚瑤光都沒有參與。
上一次見楚瑤光，還是他十三歲的時候，之前的生辰楚瑤光都沒有出現，終于在十三歲生辰那日，楚瑤光又來了，得知那天是趙晏華的生辰，震驚什麽禮物都沒有準備，趙晏華卻說，她能出現，就是最好的驚喜了。
楚瑤光跟他說了一個新奇的生辰方式，對着蠟燭許願。
趙晏華腦中第一反應的願望，就是想見見楚瑤光的真容，第二個願望，就希望楚瑤光不要再離開。
他雙手合十，但是眼睛卻一直看着楚瑤光，揚起的嘴角滿是期許，猶如虔誠的信徒，他開口道：“我想看看姐姐的樣子，還想姐姐……”
“停——不對不對！”楚瑤光擺手打斷了他：“願望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趙晏華愣住，會不靈驗嗎？他不知道。
随後又按照楚瑤光說的，閉上眼在心中默念。
但是再次睜眼，蠟燭對面卻是空空如也，誰的身影也沒有，好像剛才楚瑤光的出現，只是趙晏華的一場夢，是他太久沒有見到楚瑤光，所以産生了幻覺。
“姐姐！姐姐！”
趙晏華聲音顫抖，緊随而後的就是恐懼的顫抖。
他急忙起身在大殿內尋找，他想，說不定是楚瑤光在和他玩躲貓貓的游戲，但是趙晏華也知道，楚瑤光從來不會和他玩這樣的游戲，因為他知道楚瑤光清楚，他不喜歡這個游戲，甚至是害怕。
害怕不确定不見的楚瑤光，究竟只是藏起來了，還是又消失了。
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長，能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趙晏華心中痛苦不堪，卻又不能與人言說。
因為這世上，只有他能看見楚瑤光，能聽見楚瑤光。
十年，已經整整十年，他已經十年沒有見過楚瑤光。
莫非，楚瑤光的存在，只是他幼時在雲水閣的一場夢？是他身處絕望之地，自己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所以才會只有自己看得見？
趙晏華很想用這個說辭讓自己解脫，可是暗牢裏關押着的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宮人，他逐一審問的時候，那些人口徑都是一致。
突然飛起的石頭，搖晃的樹叢，都不是假的。
那為什麽？為什麽楚瑤光消失了十年。
莫非真的是因為當時，他把願望說出了口的原因……
黑暗中，趙晏華孤身一人提着燈籠來到了雲水閣，這裏的布置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卻纖塵不染，只因為有人定期清掃。
院子裏被埋起來的大箱子也被挖出來了，想起箱子裏的東西，趙晏華忍不住笑了笑。
他就知道，那不是他的幻覺，那些衣服，都是楚瑤光親手做的。
可是姐姐，你究竟去了哪裏呢？
他孤身坐在雲水閣的臺階之上，望着夜空中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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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夢裏的趙晏華過上了好日子後，楚瑤光就很少夢到他，加上工作繁忙，睡覺也不穩定。她想，這也算是一個好的收尾，不管是他們團隊負責的項目，還是那個夢境。
老板終于大發善心，放了幾天假，楚瑤光選擇了去旅游，穿上心心念念的戰國袍正準備拍照的時候，空曠的正上方有什麽東西掉下來，砸到了楚瑤光的頭上。
楚瑤光蹲下撿起來一看，是一根刻着荷花荷葉的木簪子。
記憶頓時如潮水般襲來，這根簪子，和她夢中那根一樣。
楚瑤光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這夢裏的東西，怎麽來到她的手中了？
想重新站起身來，問問這是不是周圍誰掉的東西，只是和自己夢裏的很像而已，下一刻楚瑤光就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直接暈了下去。
昏迷前，她隐約感覺有人接住了自己，嘴裏還在不斷焦急的喊着：“小姐......你沒事吧，可千萬不要吓唬奴婢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