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神有囍(10) 你身上好香
第11章 山神有囍(10) 你身上好香
他情緒激動,旁人嫌棄地別過臉,男子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死的是誰,你們認出來了嗎?”
男子似癫似狂,手舞足蹈地比劃着:“哈哈……連團結都不懂,還妄圖通過副本,哈哈……”
他推開椅子,笑着往樓外跑去。
昨晚的天氣還在刮着凜冽的寒風,今天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男子消失于層層雨幕中,不見了人影。
沒一個人攔他,有的人臉上生出悲涼感,更多的人面無表情,甚至隐隐不屑。
小酒擱下了筷子:“大家都看到了,副本世界裏還有一個高發的危險因素,就是精神壓力過大。”
“不過有一點倒說得對。”她環繞四周,“少了幾個人,清點一下人數吧,萬一有東西混進隊伍裏面也糟糕。
衆人皆報了數,越到後面,大家的臉色越差。
一下少了老吳、老趙兩個人,再加上剛跑走的年輕男子,本就沒剩多少人的隊伍岌岌可危。
坐在小酒旁邊的曼兒怯生生道:“我們要不要去收拾一下走廊,或者找一些這些失蹤的人之類的?”
謝慈多看了一眼曼兒,其實不止他,幾乎還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曼兒吸引住了目光。
她仍然還是那張臉,唇紅齒白,只是臉上像蒙了一層霧氣。
“找什麽?樓上還躺着一個呢,少了就少了,今天早飯沒回來,以後出現了也別讓他們進來。”小酒冷聲道。
一樓氣氛越來越沉悶,大家沉默地吃飯,仿佛一潭麻木的死水。
謝慈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面,見絲絲眼巴巴地看着他,挑出碗裏還一塊兒沒動的雞肉遞了過去,絲絲嗅了嗅,愉快地張嘴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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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個肉食動物。
絲絲吃完後便纏在謝慈手上,尾巴尖掃着謝慈的掌心,小酒古怪着臉色看他:“你走到哪裏都帶着它?”
“嗯。”謝慈任着絲絲黏着他。
“我們昨天去找村長領的動物今天早上都不見了。”小酒道,“為什麽你的還在?”
謝慈擡眼,出去殺人了呗,還能有什麽。
小酒估計也猜出了是村長給的動物護了他們一晚。
而謝慈大搖大擺地逗着小白蛇,甚至小白蛇還十分乖覺,着實惹眼。
“也許是它太喜歡我了。”謝慈揉了揉它的頭,“乖乖,你說呢?”
小酒:……
她痛苦地別過了臉,而絲絲似有所感,朝謝慈點頭,逗得他又是一樂。
小酒忍了又忍:“走廊上的那具屍體你看到了吧?死在你房門口,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有倒是有。”謝慈還是笑着,“你們沒聽到嗎?老趙一直開門向我們求救。”
他這話一出,聽到的人臉色都不好。
“他昨天哭着喊着沿着走廊拍門,走啊,走啊,但是沒一扇門打開,反而是那怪物從身後撲了上來……”
“死的根本不是老趙!你別胡扯!”小酒鐵青着一張臉。
謝慈仍然笑眯眯:“那不就得了,看來你都一清二楚嘛。”
“……”小酒被氣得說不出話,順了好一會兒,才說,“估計是老吳吧,活該,誰叫他不肯去找村長呢?”
她刻薄不已,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這是實話。
早飯就在悶成一鍋這麽稀稀拉拉地結束了,小酒又找了個背她的人,商量着再去村長那裏看看,能不能又換來護身符。
大家本能地想要跟她一起,卻被她罵得狗血淋頭:“要去你們自己找時間去呗!跟着我跑幹什麽?你們該去哪裏找線索就去找,圍着我個斷腿的人跑就能找出祭典真相了?”
衆人自然也不敢再上去觸黴頭,一個個灰心喪氣地回了原位。
謝慈戳着絲絲肚子玩,它避不開,卻又不肯從謝慈手腕上下來。
謝慈正要拍它,絲絲卻突然繃直了身子,警惕的朝門口“嘶嘶”了兩下。
謝慈順着它的目光,就見敞開的大門處,站了一個渾身滴着水的人影。
“滴答滴答——”
他身後雨幕如珠簾垂落,寒風吹入,凍得人心中發冷。
那人就站在門口,地板上濺的水漬混合着某種紅色的東西,一直朝屋裏蜿蜒。
等他進了門,衆人才看清他的臉,表情狼狽,頭發、臉、衣服皆濕透了。
“小孫……你這是去幹什麽了?”有人小心翼翼地問。
小孫在門口抖落着身上的水,離得近了才發現,那些水珠裏都飄着縷縷紅,他雙目渙散:“別,別說了……這雨裏東西!”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沒想到這雨大的我都看不清方向,走着走着……”他的瞳孔收縮着,是極為驚恐的表現,“地上突然有了好多頭發,想把我拖進了一條河裏,還好我跑得快,才回來了。”
他像是冷得瑟瑟發抖,臉色是不正常的白,毫無血色。
“那這雨是淋不得了,大家也離河還有池塘這種地方遠一點。”小酒皺眉。
小孫抱着自己點頭,上樓去換衣服。
直到小孫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絲絲也仍然不善地做出攻擊姿态。
見小孫還是回來了,大家之前提起來的心也放了下去。
“不趕他出去嗎?”謝慈突然出聲,“已經過了早飯時間了。”
本來還在竊竊私語讨論雨和祭典關系的衆人皆是一愣,這次小酒沒反對,她臉色還是不好看:“我的建議是把他丢出去,誰知道回來的東西是什麽。”
幾乎是長久的沉默,就在衆人猶豫時,一直沉默的曼兒卻開口道:“不能這樣吧,誰都有情緒奔潰的時候,孫哥也遭遇了這麽危險的事情,還大大方方把遇到的情況告訴我們,我們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就因為一點莫須有的懷疑,就讓一個隊友去死嗎?”
嗓音柔弱,眉眼哀婉,仍然是像被霧氣蒙了一層的臉,讓人忍不住信服她的話。
謝慈百般無趣地安撫着絲絲,沒反駁她。
衆人顯然吃曼兒這一套。
“我也覺得,不能就這麽斷定孫哥他就是那種東西。”
“明明小孫就還是正常人啊,別進個副本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吧……”
諸如此類的話還有很多,衆人圍着曼兒你一句我一句,謝慈看着還挺有意思的,仿佛最開始打算獻祭小酒的不是他們彼此。
掌中的絲絲不知怎了,一直弓着身子,謝慈輕聲道:“是因為小孫?”
絲絲沒點頭,也沒搖頭,尾巴不安地晃動着。
謝慈瞧了一眼樓上,沒管其他人,抱着絲絲和搖籃往上走。
走廊還是早上謝慈見的那樣,血肉模糊的屍塊凝固在走廊上,血跡幹涸,牆角斑斑,隐隐還散發着屍臭,和潮濕的臭水溝味兒。
絲絲探出頭,卻被謝慈捂住了眼睛。謝慈慢慢踏了過去,絲絲的尾巴尖帶着涼意,在皮膚上掃過謝慈一瞬的雞皮疙瘩。
地上本應只剩一張薄薄的人皮,可現在那張人皮不翼而飛,只剩下殘渣碎肉,像是被什麽東西又啃食過一次。
這麽短的時間,就有什麽東西出沒了。
“謝……慈?”
謝慈思慮之際,背後突然有一道聲音:“你站在那兒做什麽?”
謝慈沒有回頭,聲音的主人卻自顧自地站到了謝慈身邊,他的臉色蒼白,或許說慘白更合适,勝過牆壁:“走吧,我們下樓。”
謝慈這才肯看了他一眼,仿佛施舍:“我跟你很熟?”
“這,都是一個隊的嘛。”小孫笑了一下,他換了身衣服,看起來幹淨了許多,“你這小蛇還挺可愛……”
他湊近了謝慈,不到一步的距離,一只手就要去摸絲絲,另一只手作勢想要搭謝慈的肩膀:“對了,還沒問你,一般用什麽洗澡啊,真的挺香的。”
謝慈冷眼看着,松開了捂住絲絲的眼睛的手,只見絲絲看見小孫的第一眼,整條蛇便直起了身子,朝小孫咬去。
它張牙舞爪地用尾巴甩開了小孫的手,被絲絲驟然一吓,小孫連連跌出好遠,臉色黑成一鍋炭。
絲絲耀武揚威地跳了回來,謝慈伸出手接住,它的頭就搭在他的肩膀上蹭。
“我們乖乖是有點調皮,你還是離它遠點吧。”謝慈咬着“遠”這個字,小孫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扭頭就想走。
“等等。”
謝慈叫住了小孫,他腳步一頓,又轉過身,有些別扭:“你不是不歡迎我嗎?又喊我做什麽?”
他這番話一說出來,謝慈手上瞬間起了雞皮疙瘩,比看到人皮消失了還要驚悚。
絲絲則更是綠色的眼睛都豎了起來,若不是謝慈抱着它,它像是要一口吞掉小孫。
見謝慈沒有放開它的意思,轉頭就緊緊靠在謝慈懷中,頭埋在衣服裏,整只蛇看上去好不委屈。
謝慈忍住笑出來的沖動,将小孫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無論是說話方式,還是表情變換,都絲毫沒有非人的卡頓感,但剛才還崩潰到精神失常的人,出去還遇了鬼,這麽快就能調整好狀态?
被拖進河裏,頭發和身上怎麽又會有血跡呢?
空氣中殘留着若有若無的潮濕氣息,謝慈更願意相信是小孫對老吳做了什麽。
“沒什麽。”謝慈想了想,挑了個合适的說法,“女兒想爸爸了。”
謝慈将搖籃上的布掀開,鬼嬰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中,小孫在見到她的第一眼,被這肉團吓了一跳,宛如驚弓之鳥立刻奔走:“我靠什麽東西!”
鬼嬰驟然醒了,眼睛轉了一圈,鎖定了正在逃跑的小孫,嘻嘻一笑,露出一排鯊牙:“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