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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失去了載體的靈魂，昏昏沉沉的在雲霧中飄搖，尋找不到可歸之處，這樣的狀态也不知道維持了多久，白羽才終于在某個地方停靠。她神志不清，只感覺到有一雙手放在了自己的頭頂，輕輕拂過發絲。那觸感很柔和，又溫暖。

昏沉的意識緩緩回籠，白羽睜開眼睛，只看到一個沒有羽毛又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消失，他只一閃而過，快到白羽連他的容貌都沒有看清。

好奇怪……

她明明不認識這個人，卻莫名其妙的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感到安心。

…

在佐安斯星人的炮火下，阿爾塞多星終于成為了歷史，白羽所看到的藍色天空，就是這顆星球死亡前留下的最後的色彩。跨越星系趕到的光之巨人，只來得及救下阿爾塞多最後的生命，只是他将白羽帶到自己所在的k76星球後，她就一直處于自我封閉的狀态，對此雷歐也束手無策。

[奧特兄弟]是光之國對守護過地球的英雄授予的榮譽稱號，雷歐盡管位列其中，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非光之國居民，而是出生于獅子座L77星球的異鄉客。

雷歐和白羽有着相似的經歷，他的故鄉L77星球毀在馬格馬星人手裏，也正是因為對這份絕望感同身受，他低頭望着縮在巨石陰影下的小鳥，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

失去了家園和親人的小鳥，用翅膀環成一個白色的圓球，把自己封鎖在小小的世界裏。

巨人的形态無法從臉上看出多少情緒，雷歐大概在嘆息，就在他打算做些什麽的時候，背後忽然有熾熱的拳風襲來，充滿活力和火氣的少年聲音從背後響起：

“雷歐——”

在拳頭接近的瞬間，雷歐側頭躲過，同時反手将對方制住，他一手扣住來人的手腕，身體借力猛的下彎，另一拳重重地砸在對方的胸脯上。後者被擊出數米，後腳蹬踏在石頭上穩住身體，指着他道：“之前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呢，你這家夥竟然在即将分出勝負的時候溜走！”

“哥哥！”擁有和雷歐相似面孔的戰士随之趕到，先和兄長打過招呼才看向另一個人。

“辛苦你了，阿斯特拉。”雷歐點頭回應弟弟，才對着火氣沖沖的年輕戰士道：“賽羅，我并沒有溜走，只是臨時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這種話當然随你怎麽說了。”被叫做賽羅的少年戰士是上藍下紅的色調，身上還有着和雷歐截然不同的銀色紋路，只是他的上半身被奇怪的修行甲所覆蓋，頭部以上也被包裹起來，只留出下半張臉，在說話的時候，眼睛處會有光芒閃爍。

與大部分人記憶中奧特曼的端莊形象不同，這孩子開口就痞氣十足。

在雷歐回答之前，他轉動了下手腕，壓低身體道：“廢話少說，現在就繼續之前的戰鬥吧！”說完他後腳一蹬飛躍起來，在空中轉體後朝着雷歐踹下去，後者迅速交叉雙手擋在前方承受住這擊，并打算順着下壓的力量卸掉對方的攻擊，但賽羅早有提防，在飛踢被攔住的時候腳尖使勁，向後翻身拉開了和雷歐的距離，也避免被對方抓住落地的空擋反擊。

顧忌着身後的白羽，雷歐叫停道：“等一下賽羅……”

雷歐顧忌白羽而寸步不挪的決定看在少年眼中就是實力強橫的挑釁，他伸手擦了下唇，戰意滿滿道：“你那些廢話就留着等打完再說吧！”說話的同時他便已經支起手肘撞擊過去，可在此時，他身上的修行甲光鏈往內收縮，直接禁锢了他大部分的力量，忽然被卸力的賽羅踉跄一步，惱火道：“礙事！快點給我把這東西卸掉！”

“還不是時候，你現在仍舊不懂得如何正确的使用力量，只是在逞強鬥狠罷了。”作為負責教導賽羅的人，雷歐很清楚這孩子是少見擁有戰鬥智商和天賦的人，他生來便是出色的戰士，但同樣也容易因為過度追求力量而犯下錯誤，這也是他被處罰到這裏訓練的原因。

這樣說話從賽羅離開光之國後就沒有聽過，他不耐煩道：“啰嗦，我可不想聽你叽裏咕嚕的講那些大道理。”他這時已經适應了修行甲的轉變，不給雷歐繼續說話的空蕩，忽然對他發起了攻擊。兩人的距離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被拉近，賽羅又出手的忽然，盡管如此，雷歐還是靠着經驗躲開了攻擊，失去目标的賽羅一拳朝後方揮下——

“糟了！”躲開攻擊的雷歐才忽然想起，他的背後還有脆弱的碳基生物。

攻擊落空的賽羅也終于看到了雷歐後面的毛球，他愣了下，便立刻反應過來情況的緊急，在一拳要落在白羽那裏的時候，他連忙伸腿一蹬地面，将集中在拳頭上的能量強行收回去，而他本人也被自己的力量沖到了別處，一頭紮進了石頭裏。

将腦袋從石頭裏面拔出，賽羅指着那毛球道：“那是什麽東西？”

雷歐思維似乎還停在賽羅方才的動作中，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在他出神的片刻，賽羅就已經走到了白羽旁邊，蹲下身好奇道：“是個小毛團啊，是皮古蒙那樣沒有攻擊性的怪獸？”

“她是阿爾塞多人。”雷歐反應過來，回答道。

“啊…哦…阿爾塞多……”賽羅表面上淡定應和着，可腦子卻在飛快轉動，那什麽這個種族以前在學校裏的時候有教過嗎？他完全想不起來了。

看到他這幅樣子，雷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戰鬥天賦驚人的賽羅，其實非常不擅長文化課。

實際上，賽羅的父親還想過拜托在地球做過中學教師的愛迪來給孩子補習，畢竟以賽羅的能力來說，将來八成會進入宇宙警備隊，可是要成為真正的奧特戰士，除了實戰之外，還要通過筆試。

賽羅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看穿了，他被懲罰到這裏後難得和監管人雷歐心平氣和的說話：“這就是你莫名其妙離開的原因吧？不過為什麽要把她帶到這裏來，k76的環境可不适合旅游。”

提起這個，雷歐沉默下來。

不是他想要将對方帶到這裏，而是阿爾塞多人已經失去了歸處。

還在等待對方回應的賽羅很久沒有得到雷歐的解釋，他不耐煩的向後看去，便見雷歐和阿斯特拉都是一副沉重的模樣，被這樣的氣氛感染，賽羅一瞬間也無法再催促他們給出答案。

“已經沒有阿爾塞多星了。”

走出一段距離後，雷歐才開口道。

本來正在活動脖子的少年忽然僵住，他望着雷歐的側臉，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麽？”

“阿爾塞多人與生俱來的光羽，是無數宇宙人趨之若鹜的寶物，長久以來，他們因此遭遇屠殺，只能躲藏到高污染星球的地底生活。”雷歐的聲音很低沉，似乎在壓抑着怒與悲恸。

感受到兄長的情緒，阿斯特拉代為繼續道：“佐安斯星人不知道用什麽方法确定了阿爾塞多人的位置，為了得到光羽發起了攻擊，哥哥聽到了求助聲，才會立刻趕過去。”

“那為什麽……”

“奧特曼不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阿斯特拉在說給賽羅聽得時候，也是在安慰又一次見證星球覆滅的兄長：“我們只能盡力而為，做力所能及之事。”

阿斯特拉的話打消了賽羅詢問宇宙警備隊知道這件事嗎的想法，這樣強求式的詢問沒有任何意義。

“毀掉了阿爾塞多的佐安斯星人，在一千多年前也被高等文明侵略過，幸存者通過逆向研究侵略者留下的武器而飛速發展起來，如今佐安斯已經是在聯盟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強勢文明。”在少年陷入沉思的時候，雷歐停下腳步，轉頭望着他道：“追求力量的長跑沒有終點，佐安斯星人已經無法停下來了，全力投資戰力忽略了根本，高輻射導致三分之二的生命死亡，剩下的佐安斯星人變異成了綠皮膚的模樣，并且需要長期服用昂貴的抑制劑才能夠延續生命。”

等賽羅回望過來的時候，雷歐才繼續道：“力量本身沒有錯誤，想要成長也是人之常情，可無論是誰都不能忘記，變強是為了什麽。在手握力量之前，首先要戰勝的是自身。”他伸手重重的排在賽羅的肩膀上，道：“能夠戰勝自己，才是真正的強大。”

又一次被說教的年輕人揮開了他的手，卻未反駁這段話。

過度強調只會适得其反，雷歐點到即止，轉為對弟弟道：“k76星球沒有阿爾塞多人需要的食物和水，但現在的情況，也不适合送她去別的生命星球。”

“k39星是這個星系的中轉站，聯通商業星群，應該能找到阿爾塞多人的生存資源。”

“那就這樣吧阿斯特拉，稍後我會帶她過去。”

“可是哥哥，她現在……”

“啊，我知道。”雷歐望向白羽所依靠的石頭，道：“一直沉浸在悲傷中，也不是辦法。”他看向又折返回石群的賽羅，腦中閃過對方收回力量的片段，決定道：“這次我會帶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