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4
平城的雪總是斷斷續續。
雪伴着風斜着落下來，不到一個小時，恢複了平靜，半個小時之後，風雪又來了。
冬季深夜的平城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個人，冷風和大雪讓人們都躲在家裏面不出來。除了還在加班的牛馬們，沒有什麽人會在大雪天在外面亂晃。
說起溫泉南路，大家都會自然而然想到ONECLUB，平城最大的銷金窟。
黑金色大門安靜地矗立着，即使沒有燈光映照，也耀眼輝煌。
零星幾個人從門口經過，只能看見門內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聲音，仿佛只存在一個輝煌的大門，裏面空蕩寂寥。
可是，往裏，往裏，再往裏。
只有真正進入到這裏的人，才能感受到黑暗深處出來陣陣的音樂聲。
幾扇厚重的門打開後，才終于露出來它的廬山真面目。
巨大的正方形大廳，中間擺放着沙發，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中間是一個加高的臺子，有脫衣女郎正在跳舞。
一樓二樓擠滿了人，一群人人身體貼着身體，跟随着音樂瘋狂扭動着。
一群人聚在一起，卡座上堆放着一堆酒瓶，新開的路易十三和黑桃a還沒喝，穿着黑色抹胸裝的脫衣女郎在哥幾個的身邊搖着骰子，低胸，大幅度彎着腰，随着音樂節奏搖晃擺動着身體，藍紫色的燈光沒什麽節奏地到處掃射着，重金屬DJ音樂震耳欲聾。
哥幾個一個人摟着一個女孩，一邊喝着酒一邊扯着嗓子閑談。
申躍見蔣子鳴今天帶來的女人不是之前跟着他的那個，好奇扯着嗓子問：“鳴哥，又換了？”
申躍：“膩了？”
“咱鳴哥換女人的速度比你換衣服的速度可快多了。”胡家棟笑着打趣，響起之前蔣子鳴帶來的大美女，“哥你玩膩了介紹給哥幾個啊。”
他們這個圈子，沒什麽禁忌，之前跟着某個人的女人，再跟着圈子裏的其他人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反正都是玩玩，大家沒什麽介意的，互相不膈應就行。
申躍：“我最近聽說鳴哥你要有未婚妻了？”
胡家棟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看向蔣子鳴：“鳴哥，之前沒聽你說過啊？”
蔣子鳴：“家裏安排的，還沒見過面。”
申躍：“消息應該沒放出去，不然我們肯定第一時間知道。”
申躍：“聽說是個大美女。”
胡家棟：“美女有什麽用，放着好看有面子就行。”
申躍：“是啊，說得對。”
胡家棟想起之前聽過的事，問申躍：“你家裏不是還給你介紹過？”
申躍一想起這件事就火大，氣不打一處來，“之前見過面，我就随口說了句什麽，我都忘了，那女的直接一杯咖啡潑在我臉上，要不是看在兩家關系好的份上，我才不會放過她。”
胡家棟：“家裏安排的，照做就是了，不就是一個未婚妻，就算是以後結了婚，哥幾個還不是該玩玩。”
女孩們百依百順靠在男人的身上，聽着身邊幾個男人說着話，陪着喝酒。
蔣子鳴說話間将酒杯裏的酒喝光了，靠在他身上的女人沒什麽眼力勁，見酒杯裏的酒喝光了也沒給續上，而是軟綿綿的靠在他的身上。
蔣子鳴沒由來感覺到一陣的煩躁，身體微微後仰，往沙發上靠了靠。沒将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眼神在藍紫色燈光的映照下冷了冷。
淩晨，這個城市裏的大多數人都陷入了沉睡中，但對于ONECLUB裏的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花樣喝着酒，各種酒摻在一起，一口氣下肚，燒得嗓子火辣辣。
女孩緊緊貼在男人的身上，給男人倒酒，然後嬌俏摟着男人着喝着交杯酒，一杯接着一杯。
衛生間門口，男人把女人壓在牆壁上，看不清表情。
卡座的大哥摟着酒吧女服務員的腰，喝一杯交杯酒開一瓶酒，不亦樂乎。
男人喝的醉醺醺，拉着同樣醉醺醺的女人一起上了車，揚了門口保安一臉汽車尾氣。
奢華套房裏，香帳浮動，人影晃動。
早已分不清是深夜還是清晨。
清晨的警局，陶樂打着哈欠往走廊盡頭的辦公室走，正好碰見來上班的魏寧傑，手裏拎着個塑料袋，袋子上有一層薄薄的水汽。
陶樂眼疾手快從袋子裏拿了一個肉包子，一邊吃着肉包子一邊吐槽着隔壁的鄰居：“老房子隔音就是不好，隔壁那對小情侶淩晨兩點也沒睡，吵死了。”
魏寧傑看了陶樂一眼，把袋子系死，“上次去你家沒感覺不隔音。”
陶樂一臉你真的是不了解的表情，“你那是睡在客房，我那屋和隔壁屋就隔了一道牆，啧。”
“什麽隔音隔壁的？你們在說什麽？”
最後一口包子還沒咽下去，就直接被人拍了一下後背，差點沒噎在嗓子裏，使勁咽下去，轉頭便看見站在兩個人身後的姜文文，穿着白色羽絨服，毛茸茸的毛領子襯得臉小小的一個，雙眼發着光看着兩個人，像是即将捕捉到什麽驚天大瓜。
陶樂無奈看了姜文文一眼，“沒什麽，都幾點了，趕快去幹你的活。”說完就往辦公室走，剛擡腳邁出一步，就感覺脖子上一緊。
姜文文拽着陶樂的帽子不撒手，不依不饒：“你快點給我說，我都聽見了，你不告訴我，我難受！”
“少兒不建議，別知道了。”陶樂掙脫開姜文文的手，快步往辦公室走。
落在後面的魏寧傑走得慢，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停下腳步一邊看着前面兩個人往辦公室裏走，一邊接通電話。
陶樂和姜文文一進辦公室，就看見早就到了辦公室的孔曉峰，剛坐下，辦公室的門就被後面進來的魏寧傑推開，門沒關上，一股冷風往裏灌，“哎你進來怎麽不關門，外面的冷氣進來了。”
見魏寧傑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似的，無奈自己就是個服務別人的命，主動起身往門口走，打算關上門。
門剛關上，就聽見魏寧傑的聲音響徹在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
“孔隊，蔣子鳴出事了。”
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不準确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蔣子鳴出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好的信號。本來這幾天就在查照片中的人，還沒查到什麽關鍵線索，照片中的關鍵人物卻出了事。
幾個人動作非常快，齊刷刷地從椅子上起身，孔曉峰拎着随意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其他幾個人快步跟上。
一邊往外走，魏寧傑一把剛在電話裏面聽到的情況說給孔曉峰聽。
“我們最近一直密切關注着蔣子鳴，他每天的行動軌跡都非常有規律，家裏、公司、酒吧，平時交往的人也都是一個圈子裏的那些狐朋狗友，換女朋友很頻繁，除此之外沒發現什麽異常。”
“剛剛接到環山路派出所那邊的電話，說有人報警說家裏死了人，死者是蔣子鳴。”
孔曉峰：“死在家裏？”
魏寧傑：“嗯，聽說是死在床上，當時卧室裏還有人。”
幾個人匆匆上車，朝着環山路那邊駛去。
環山路的碧海莊園是平城著名的富人區，盡管這幾年平城發展迅速，各種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各種高檔小區層出不窮，但對于平城本地人來說，一提到平城哪個小區最有名，那必定是碧海莊園，這裏的房子在近幾年雖然算不上最貴的，但卻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一行人來到碧海莊園18幢的時候，着實被這豪華的裝修給吓了一跳。
別墅的外觀其實與其他的別墅沒什麽兩樣，不過別墅的內部裝修就大有乾坤了。
別墅內部主要以黑金色為主，用銀色點綴。一進門，大廳空空蕩蕩，唯一的光源就是頭頂的巨型水晶吊燈，仿佛是進入到了什麽外國奢華宮殿一樣。
一樓大廳沒什麽生活痕跡，不過想想也是，這種房子哪裏還需要主人收拾，想必每天都有專門的人打掃衛生，每天一塵不染，沒什麽生活痕跡也很正常。
接着往二樓走。
二樓一整層都是一個卧室，上樓之後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客廳，客廳上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以及兩個酒杯，看不懂是什麽牌子，也看不懂酒瓶上的外語。
整個二樓都沒有門，連衛生間也沒有門，甚至連浴室的門都是金色的半透明玻璃。
直到走到了卧室的最深處，幾個人才看見了仰躺在床上的，渾身赤裸的男人，以及坐在窗邊椅子上的女人。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