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能......來接一下我嗎？
第7章 你能......來接一下我嗎？
葉珂不哭了。盡管她眼眶裏滿是淚水，眼睫上也挂着幾滴要掉不掉的淚珠。但她仍舊瞪大眼睛，擡起頭，試圖通過眼前有些模糊的畫面看清對面的少年。
周自謙低垂下視線。
淚意消散，眼前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
葉珂和周自謙視線相對，原本探尋的眼神立刻變成一種直白的警惕。
她坐直身體，目光迅速環視教室一周——是體育課，她因為告白被拒，心情低落，因此向體育老師請了病假。
現在，教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覺得我可以抱起你嗎？”周自謙問。
“什麽？”
“你變小只了。”
其實不是她變小了。是他的身體在生長激素的作用下拉長變高。一年一年，他們的身高逐漸拉開差距。每一天，甚至是每一個小時，他的骨骼、肌肉、私密處的毛發都在發生變化。
而除去外形上的改變，還有一些只有他知道的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欲.望在蠢蠢欲動。
就像那些從下水道裏鑽出的蟲子說的——她确實是漂亮極了！
周自謙承認，這種欲.望來的太早，也太過不合時宜。
但這不能怪他。
要知道，找到符合他審美，并且多年下來，依舊沒有讓他感到膩煩的玩具——不，應該是人，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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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妹曾經每時每刻都抱在懷裏的洋娃娃，已經不知道被喜新厭舊的她丢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但葉珂還在。
從一個幼稚懵懂的小女孩長成美麗的少女。
她在他面前哭泣。
她在主動向他展示她的脆弱。
身體在貼近。是很快的速度。等葉珂察覺時，一個吻已經落在了她柔軟的唇上，她的衣領被人扯開，他的視線試圖向下——
葉珂猛地将他推開。
或許是她太過用力，又或許是他沒有一點防備，他被她推的朝後一仰，後背砸在堅硬的課桌邊緣上。
疼痛襲來。周自謙并不意外——她從來就不是櫥窗裏的擺設。
葉珂被堵在最裏面。她的座位靠牆，而周自謙坐在臨近走道的位置。她将他推開後，立刻爬上課桌，又迅速從桌子上跳了下去，匆匆忙忙跑出教室。
她很快消失，又很快領着一位年長的老師回來。
回到教室。
因為太過氣憤，以及來回快速跑動，站在教室門口時，她還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但一只手卻準确地指向他所在的位置。
她在告狀，周自謙不由自主地想，她到底多大了？
他感到有些好笑，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實際年齡似乎要比證件上更小一點。但現在，看着她不停起伏的胸部，他的這個想法又消失了。
......什麽事都沒發生。
周自謙只是換了一個座位。
當然，他有向她道歉。
但他們依舊身處在同一個不算寬敞的空間（教室），他可以看見她。甚至是......觸摸她。
周自謙看着站在操場上，神情沉悶、低垂着腦袋的葉珂。
在她還是一個小女孩時，她就經常忘記帶體育課上的球鞋。現在，她不僅忘記帶球鞋，連那條黑色的運動褲也落在了家裏。
她那個叫桐月的朋友也在上體育課，沒有辦法将球鞋和褲子借給她。
她現在在被老師罰站，穿着短裙站在刺眼到令人睜不開眼睛的陽光下。
周自謙知道造成這件事的主要原因——她母親失蹤了。
家裏沒有人管她。不過她還算幸運，畢竟她那位不常回家的父親還記得每年給她出一筆學費和生活費。
地面上的影子在逐漸接近，近到類似于某種情人親昵的交纏。
但陽光下，人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本就會被拉扯的變形。葉珂沒有太過在意，被陽光曬的整個人暈乎乎的，直到身後傳來一陣陌生的熱意。
脖頸被呼吸間溫熱的氣息掃過，後背貼着胸膛，更緊貼的是她的臀部......
葉珂猛地驚醒過來，轉過身，恨恨地瞪了對方一眼。又迅速環視四周——人群在很遠的位置。那裏更陰涼，不會被太陽照射。
體育老師似乎遙遙望了他們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葉珂在這段時間已經認識到很多事——譬如，周自謙家境很好，并且很會僞裝，以至于老師在她三番五次的告狀下，已經不再信任她。
調取監控視頻？可以。但監控壞了，壞的十分及時。
保持距離？
他們已經不在是同桌。但葉珂要轉到另外的班級或者轉學需要家長出面。
媽媽失蹤了，她爸不會理會這些小事。家裏沒有人管她。
周自謙的視線像剛從蜘蛛絲囊噴吐出的蛛絲，柔軟、黏膩，令人感到惡心。
“葉珂，你很漂亮。”他發自真心地贊美道。
葉珂有種想哭的沖動。
“我想看你裙子下面。”
她直接哭了出來！
她已經被騷擾了很長一段時間，從最初的憤怒、害怕，再到如今揮之不去的強烈的煩躁感。
葉珂知道自己遇見了變态。
“你想尋求他們的幫助嗎？”
周自謙順着她的視線朝遠處樹蔭下的人群看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放學後我送你回家怎麽樣，你更喜歡坐公交車對嗎？
“或者，我開車送你？”
他很有禮貌地問道。完全忽視了他這個年紀不可能合法擁有駕照的事實。
他是一個很會僞裝的人。
如果不久前，他沒有在公交車上，眼神貪婪地看着她，或者在封閉的車廂內試圖扯下她的衣領，觸碰她的胸部，葉珂或許會一時大意，再次被他僞裝出的良善一面所蒙蔽。
葉珂覺得自己的眼淚像芥末，辛辣刺激，輕易引出更多廉價的淚水。
她很生氣。忍不住惡狠狠地罵了周自謙一頓，又在他試圖靠近時，迅速轉身，腳步飛快地朝高年級所在的教學樓棟跑去。
她找到易堯。
自從上次她告訴易堯她喜歡他，卻被他拒絕後，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期間沒有一點音訊聯絡，像是突然間從兩個親密無間的人變成完全陌生的人。
葉珂哭着告訴易堯這段時間她所遭遇的事。
她的初吻沒了。
嘴唇被人咬破皮，衣領也被扯壞了。
那個人還說想看她脫光衣服的樣子。
易堯聽了，幾乎是立刻找到周自謙。葉珂第一次看見他發這麽大脾氣，臉上的神色稱得上兇惡，揪住周自謙的衣領，惡狠狠地警告他，還和他打了一架。
那之後，易堯開始每天早晚接送葉珂上下學。因為周自謙總是會陰魂不散地跟在葉珂身後。
但在夏天結束，易堯必須到首都聖瓦的大學報道，接送葉珂上下學的人便換成了桐月。
桐月的年齡比葉珂還要小，是更低一年級的學生。并且她不僅年齡小，身高也比葉珂矮上幾厘米，骨架細瘦，臉孔青澀稚氣。
她在外形上一看就是妹妹，是更需要被照顧、被呵護的弱小角色。
但事實上，一直被單方面照顧并且保護着的是年齡更大的葉珂。
葉珂偶爾會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很快，她就釋然了。
周自謙是進化人，但基因進化程度不高，是最低檔的0.01%。
桐月雖然身形瘦小，但基因進化程度要比周自謙高出一個等級，相應的，身體素質也遠在他之上。
她一直守在葉珂身邊。一年、兩年、三年，像騎士或保镖，細心且忠誠地守護着她。
三年時間，葉珂沒怎麽長個，桐月的身高也沒有太大變化，因此她始終比葉珂矮上幾厘米。
和葉珂不同，桐月的性格更為內斂，不愛說話，更不擅長向他人表達自己的感情。
但某天，在街上偶遇個頭明顯又竄高了一截的周自謙後，她一路眉頭緊皺，思考了很久，第一次鼓起勇氣表達自己的想法。
她語氣平靜而憂慮地說道：“葉珂，你長的太漂亮了。會很容易引來很多不懷好意的男人。”
她囑咐葉珂，如果以後有喜歡的男生或者确定交往的人，一定要将那個人帶給她或者易堯認識。
葉珂答應了。
但事實上，在和安東在一起前，她并沒有将安東帶給桐月或者易堯認識。
安東長的太像易堯了。
至于周自謙，他只在那個夏天短暫的跟了她一段時間，像一個跟蹤狂。
但夏天過後，他便“消失”了。
不是真正的消失，他們依舊在同一所學校，但不在同一個班級。在接下來的三年中，他們偶爾會遇見，在校園或者市中心的街上，一次或者兩次，葉珂記不太清。
總之，他不在陰魂不散地跟在她身後。他開始變得正常起來，又或是...轉換了目标？
葉珂不知道，她也并不關心。她開始“忘記”周自謙，忘的十分徹底。
他并沒有給她造成任何陰影。
但這......并不意味着當葉珂再次遇見周自謙時，會認不出他。
*
熾熱的陽光下，葉珂一路跑的很快，呼吸聲逐漸粗重。
對于自己這麽大的反應她其實有點奇怪。印象中，她上一次見到周自謙還是兩年前，是在街上偶遇。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應該冷靜下來。
對，冷靜下來。
這次......或許只是巧合，他并沒有在跟蹤她？
葉珂停下腳步，猶豫着回頭看去，只見周自謙正以一種平緩的步伐跟上她慌張的腳步，距離她大概五米遠。
他眼睛盯着她，專注的眼神帶有某種平靜而危險的意味，像是鎖定獵物的大型野獸。
精神緊繃到一定程度，總是會幹一些傻事。
葉珂和周自謙視線相對，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聯系遠在城市的桐月。她哆嗦着手，從裙子的口袋裏掏出手機。
低沉冷硬的男聲從手機聽筒傳出。
“喂。”
葉珂一愣，才發現自己在混亂中竟然撥通了李重言的電話。
他在幾個小時前剛聯系過她，是她手機通話記錄中最近的一通電話。
“什麽事？”李重言問，語氣略微有點不耐煩。
葉珂想起自己落在他車裏的太陽傘，以及......不久前被他趕下車的事實，神情扭捏了一下，“你能......來接一下我嗎？”
她試探着問。
輕柔嬌怯的聲音，像游走在潮濕霧氣中的微風，帶着一股黏黏糊糊的感覺。
電話對面安靜下來。
葉珂怕李重言挂斷電話，立刻、大聲、對手機話筒說：“求你！！”
她語氣十分真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