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紀山英專用章
紀山英專用章
半夢半醒間,宋臨青聽到紀山英在跟教練打電話。
他聽了大概,似乎是為了下個月的比賽,紀山英受了傷還要堅持上場,教練不肯,紀山英也不肯退讓。談判了半個小時,紀山英最終還是說服了教練,同意他下個月參加全國冬季運動會。
在有些事上,紀山英固執得可怕。比如找回哞哞,比如跑步拿獎金,比如不放手宋臨青。
尤其宋臨青。
他說恨宋臨青,是恨宋臨青對他那麽好,讓他日日夜夜,午夜夢回的都是對他施以援手的宋臨青,那些疼痛的記憶不讓他恨,只讓他覺得宋臨青好得太過,所以他難以忍受跟宋臨青分開,恨悠長不得見的歲月,恨徘徊于宋臨青身邊的莺莺燕燕,剝開一層又一層的恨,裏面已然是顆刻滿宋臨青名字,被雕成山茶花的鮮活心髒。愛沒長成他暴力陰鸷的嚣張模樣,只是一朵山茶花,迎着驕陽寒霜,堅韌又脆弱。
紀山英放下手機,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坐下,瞧着宋臨青恬靜的睡顏,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不知道是心髒疼還是肋骨痛,他有些呼吸困難,也許也是被宋臨青美的。
他總有辦法治自己身上這些奇怪的疼痛,以前見不到宋臨青,一開始是手寫宋臨青的名字,字太醜了,他越看越疼,就換備忘錄了。現在人在身邊,一個吻就能叫他心情愉悅,忘記疼痛。
一親又忘了适度,跟狗似地把人舔醒,宋臨青迷迷糊糊,卻不忘甩他一巴掌。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宋臨青憤憤丢掉被子,起身去洗漱。
紀山英哦了一聲,揉着刺痛的臉頰跟着宋臨青進了衛生間。
“我下個月的比賽在周末,你來看嗎?”紀山英靠在門邊問。
“沒空。”
“你來看的話,我就答應你兩個月都不來煩你了。”
實際是他們要去外地集訓,來回金北不現實,在這之前,他希望宋臨青能來看一次他比賽。他一直都想邀請宋臨青去看他比賽,但又覺得這些在宋臨青眼裏都不算什麽,他這樣的人,什麽沒見過,輪不到他在他面前孔雀開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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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不看,這一年都結束了。他希望今年最後一次比賽,有宋臨青陪他。
宋臨青一想這條件劃算,擦掉臉上的水珠應道:“可以,記住你說過的話。”
“一定!”
紀山英笑呵呵地回複。
等宋臨青換好衣服,他跟宋臨青一起下樓吃飯。□□見紀山英露頭,剛要炸毛,一看主人也在,又恢複淑女模樣,優雅地邁着貓步跟在宋臨青腳邊。
不管男的女的,貓還是狗,一在宋臨青身邊就乖得厲害,都想伏在宋臨青身邊,屏息凝神,不願驚擾宋臨青,只想他摸一摸,看一眼。
可有時候過分安靜聽話,宋臨青哪能注意到。能讓宋臨青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只有紀山英。
他不說話,也許在憋壞主意,他情緒爆發,完全是只瘋狗,要想辦法安撫,不能讓他傷及無辜。
也算是另一種一顆心全系在紀山英身上。
不過今天在飯桌上他倒是安靜得過分。宋臨青剛打算心無雜念地吃東西,手邊的手機突然就被紀山英摸了過去,宋臨青放下湯勺,說:“還我。”
紀山英在手機上快速地操作了一番,然後規規矩矩遞了回去。宋臨青沒多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紀山英又拿他的手機把他加回來了。
“事不過三。宋臨青,我知道狗兒的事是我的錯,但我不後悔打了他。”
紀山英看着宋臨青,皮笑肉不笑道,“再删我一次,我在哪裏抓到你,就在哪裏扒了你的衣服幹你。”
“……”
三個月沒見,紀山英到現在都沒把他搞上床,已經是吉兆了。宋臨青緩慢地滾了下喉嚨,說,“行。”
“怎麽了?”
紀山英伸手摸着宋臨青的喉結往上,挑起宋臨青的下巴,戲谑地說,“你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是怕我現在就幹你嗎?”
“好好養傷。”宋臨青別開紀山英的手,垂下的眼睫毛微顫,“我可不想看到某人在賽場上跑倒數第一,很難看吶。”
紀山英深深吸了口氣,湊上去狠狠咬了宋臨青的下颌一口,不知道是因為幹不到宋臨青生氣,還是被宋臨青看輕而生氣。
“……滾過去。”
宋臨青冷眸一掃,紀山英收起牙齒,坐了回去。
紅彤彤的牙印嵌在宋臨青白皙的臉上,像是蓋了個大紅章。紀山英盯着看了會兒,歡天喜地地拿出手機拍了照,修修改改後把圖片放到了朋友圈背景圖去,P上幾個大字——
紀山英專用章認定。
一個月時間轉瞬即逝,紀山英到了賽場,給宋臨青打了好幾個電話确認,宋臨青不勝其煩,拍了體育場照片,又發了自己的座位號給他,讓他去查。
離上場還早,紀山英悄悄跑了出來,照着宋臨青發來的座位號找了過去,還沒看到臉,單看那氣質獨絕的背影都知道就是宋臨青,紀山英走到他身後,一把摟住宋臨青,開心地說:“你來了!”
周圍沒有狗兒和岑林花,好,很好,絕好!
“不去候場來這裏幹什麽?”宋臨青被他吓一跳,半晌後恢複神色,眼看紀山英就要親過來,他提醒道,“人多。”
紀山英蔫了下來,只好在宋臨青脖頸處蹭了一圈,說:“還有一個小時,早着呢。”
宋臨青問:“傷好了嗎?”
“好了。”
紀山英死鴨子嘴硬道。肋骨哪裏好那麽快,但他請了宋臨青來看,就要拿第一。
宋臨青讓他回去,他想要多待一會兒,說什麽也不回去。胡帆家裏有事,沒來參加這次比賽,回去他也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他才不要。
“紀山英摟着的人是……”
在紀山英他們八排後的範思蒙定定盯着前面很是親熱的兩人,問魏谌。
走在前面的魏谌停住腳,轉回頭來順着範思蒙的視線看過去,瞧不見那青年的正臉,依稀見着幾眼模糊的側臉,朦胧間卻平添幾分美感,是個好看的男人。
不,不對。
魏谌啧了一聲說:“你還有心情看他龇着個大牙傻樂,快點想想辦法吧。之前的小比賽我們看不上不去比,讓他這個窮鬼賺得盆滿缽滿,也練得一身本事。這次比賽你還想他贏嗎?”
範思蒙嘆了口氣,折回來跟在魏谌屁股後說:“這小子以前學不乖,現在學精了,我們拿他沒辦法。魏哥,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他紀山英才跑幾年,前面幾次是他僥幸,你真以為他次次都能贏我們?是你太看得起他了,還是太看不起我們?”
“我就是不爽他。”魏谌煩躁地拍了一把欄杆,壓低聲音道,“聽說他上個月受傷了,肋骨的傷到今天能好嗎?”
“不能。”範思蒙明白魏谌的意思,他哼了一聲說,“一定不能。”
熱身時,紀山英的心怦怦直跳,他看向觀衆席上的宋臨青,心裏暗暗給自己加油,今年的比賽一場比一場跑得漂亮,最後這場也要更出彩,一定要……
“呃!”
紀山英被人撞倒在地,身上還壓着個人,那人驚慌失措地看着他,手肘卻死死壓在紀山英肋骨上。
“對、對不起,是他們……”
“滾開!”紀山英眸底驟冷。
那人慌亂地爬起來,剛要站穩,又被人推了一把,又壓在剛起身的紀山英身上。
“……”
紀山英竭力壓制着将要冒出口的髒話,他暴力地拽起身上的人,把人摁正說,“現在能站穩了嗎?”
“能,能。”
紀山英松開手,握緊拳頭看向後方距離事發點最遠的魏谌和範思蒙。這時後面有人說道:“剛才小俊突然蹲下系鞋帶,有人沒看到,絆倒了人,這才把你也絆倒了,紀山英,你這麽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什麽意思?都是不小心的,做什麽一副要吃人的樣?你又沒事。”
紀山英銳利的眸光盯住說話的人,看得那人冷汗淋漓,不敢直視。他剛收回目光,集合哨聲響起,紀山英咽下這口惡氣,站到了起跑線上。
艱難困苦,玉汝于成。越是痛,越要飛起來,否則摔下來,只會粉身碎骨,什麽都得不到。
槍聲響起,紀山英身上的痛也仿佛被打散了,腳步輕盈,如疾風過境,快如閃電。
宋臨青看見了剛才的騷動,紀山英膚色跟別人差異太大,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他看那人兩次都壓紀山英的肋骨,明顯就是故意的。
這樣的事,應該發生過很多次了。宋臨青想。紀山英那次見手青中毒,無意識說出來的話,和那晚在他床邊的抱怨,都說明他在隊裏過得不好。
群狼環伺時,紀山英也必須變成一匹惡狼,才能争得一席之地。
在賽場上如此,在宋臨青身邊亦然。
最後一圈,紀山英速度明顯減慢,吸進身體的空氣進入胸腔,肺每收縮一下,他的肋骨就好像被針紮一樣疼。身邊超過範思蒙,又超過魏谌,怒不可遏的怨氣讓他痛得越發厲害,幾秒後便在寒風裏麻木,他想着宋臨青,想着高昂的獎金,想着今年要給宋臨青和□□的新年禮物,猛地沖了上去,甩掉範思蒙和魏谌,在最後一秒,沖過了終點線。
“紀山英!本次冬季運動會的五千米的長跑冠軍是紀山英!三年前的紀山英初出茅廬,今日的紀山英是賽場的新星雄鷹,漸豐的羽翼上早已挂滿了馳騁賽場的勳章!恭喜紀山英!”
咚地一聲。
宋臨青的心落回肚子裏。紀山英身上的兇性跟韌勁超乎常人,這讓他跑出山花地,站到了如今規模宏大的賽場上,也能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
不怪那個私家偵探愛看,單從看比賽角度來說,紀山英的比賽的确最讓人熱血澎湃,日光給了他健康的皮膚和沸騰的血液,把他淬煉成一顆耀眼的新星,讓人無法移開眼。
被紀山英帶出體育場時,宋臨青還在恍惚,耳邊仿佛還有紀山英的迷弟迷妹們聲嘶力竭的加油助威聲。
“怎麽了?”
紀山英帶着宋臨青進了咖啡館坐下,湊近了去看宋臨青。
他頭發随便擦了下,挨得近,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沖進宋臨青鼻腔。宋臨青鼻翼動了下,說:“你挺廢沐浴露的。”
紀山英笑了笑,把獎牌挂到宋臨青脖頸上去,看着獎牌和美人,越看越喜歡,趴在桌上仿佛要化成一灘水:“宋臨青,再過幾天就是新年了,你想要什麽禮物?”
“想要你不來煩我。”
“……哼。”紀山英臉上的笑立即消失,咖啡的熱氣繞在他眼前,像揮之不散的怨氣。
脖頸上沉甸甸的,宋臨青摘掉紀山英的金牌,把獎牌推回去,溫聲問:“你想要什麽禮物?比賽拿了第一,允許你要禮物。”
紀山英撥開咖啡杯,盯着宋臨青,挑了下眉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