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如在夢中
第58章 如在夢中
“現在有沒有感覺到頭暈?惡心?難受?想吐?”
“……”
“都沒有嗎?不應該啊,那可是我的領域诶,如果是普通人這樣做的話,最輕者也至少要躺上幾個月,你也真是夠大膽的……”
“……”
“喂喂喂,可以正常思考嗎?你說句話讓我聽一下?”
“……五條君,你很吵。”
你終于是受不了五條悟的聒噪,伸出手來在面前擺了兩下。
沉默的原因很簡單,在五條悟的領域消散後,你的視野又重歸黑暗,這讓你感到很遺憾;另一個原因則是你很疑惑——疑惑為什麽五條悟的領域會對你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雖說早就有這樣的預感,所以你才會铤而走險,一定要親自試試看。
昨日早些時分于肩膀處被刺穿的傷口雖說早已處理完畢,但你隔着衣服按上去,并沒能感受到任何疼痛,仿佛遭受咒靈攻擊的一瞬只是南柯一夢中最不起眼的片段,故而它成了令你敢于如此這樣冒險的導火索。
好在你賭對了。
不過于剛剛奔忙逃逸的途中所産生的其他傷口倒沒有這麽快痊愈,你一把摸上去,所能感觸到的僅有滲出的黏膩的血。
而五條悟在你做出手勢後,便配合地噤了聲。他在僵硬地立于原地的你面前一直半蹲着,見你眼眸低垂、仿佛失了力氣似的,便用咒力在一旁的五鬥櫃上清理出一塊幹淨的地方來,一用力就将你抱了上去。
你心裏很亂,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驟然湧來的信息量雖沒有那麽的龐大複雜,一時之間你卻也組織不好自己的語言,只覺得臉上癢癢的,很想伸手去抓上一下,手指卻被五條悟從半空中硬生生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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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碰,本來手上就不幹淨。留疤了可不要哭哦。”
他握着你的手腕向下壓,從制服口袋中取出幹淨的手帕,本想将其塞給你讓你自己處理,卻又記起你眼盲的窘境,只好自己一點一點擦拭起你面上的血跡。
這話說得倒也沒有錯,甚至它對于五條悟本人而言已經是足夠體貼的說辭。你面上的傷口多半是方才被木屑劃傷時留下的,任由你用滿是灰塵的手指亂碰的話絕對會對傷口造成污染,這個時候唯一會利用反轉術式除去疤痕的硝子不在,要小心護理才能夠不在臉上留下印記。
只是你莫名對他的後一句話而感到不爽,已然幹涸的血液讓你面部的肌膚緊繃着,帶來格外不舒服的牽扯感。你扯了扯唇角回答:“沒關系,我自己又看不見。”
真是自暴自棄式的标準答複。
不善于接下此類話茬也并不擅長與視障者共情(畢竟他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好使了)的dk見狀心道不好,立即轉移起話題:“所以現在可以解釋下剛剛的危險行為有何深意嗎?”
“只是一時好奇罷了,并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不要騙人哦,六眼可是能辨認出說謊的孩子的。”
“那五條君幹脆去警視廳充當人肉測謊儀好了,無論是全職還是兼職都能起到很大作用呢。”
“你這家夥到底會不會讀空氣啊?我難道不是在為你着想嘛?!”
“這點我當然知道啊,但可以讓我先冷靜一下嗎……多少還是會感覺到頭痛的。”
你這話一出,立即就收獲了一個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的五條悟。
以你的視角來看,周身散着一層淺淡熒光的少年正乖乖地伸出雙手來捂住嘴巴,那雙光華流轉的蒼藍雙眸正一眨不眨地透過重重凡物的阻礙,直直望向你的靈魂——這種感觸其實令你不太舒服,可能因為這是你唯一能夠直觀“看”到的他人向你投來的視線。
好吧,其實剛才說頭痛是騙他的。但他好似是真的沒有看出來的樣子,現在還懷着擔憂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瞧着你的神色呢。
你兀自沉默了一會兒,本來還想着在心裏稍作組織語言,以解釋這不符合常理的現象,實際上卻是什麽都沒有在想。
你們就這麽在一片寂靜中對峙着,唯一能夠聽到的聲音僅有彼此清淺的呼吸聲,在這樣維持了一段時間後,還是由面色驟然嚴肅下來的五條悟率先破了冰。
“……還有咒靈在接近。”
“還有?”
“依據術式粗略來看的話,起碼有一級,其中還有個大家夥呢。今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你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況且你全身的肌肉都因為他的話而驟然緊繃——方才的戰鬥難免為你帶來了些許心理陰影與難以湮滅的壓力,若是那些驚險的瞬間再度于你面前重現的話,你可不保證自己還能夠在它們的手下安然無虞。
但你是個實打實的死心眼,既然已經和五條悟商定好了如此的計劃,便一定要順着這一條路走到黑。為了防止繼續留給自己多想的時間,你一下子就從五鬥櫃上跳下來,堅定地道:“果然我還是上樓去。”
“往下跑的話多少有些不方便吧?不如我們就在這裏等它們來,這樣……”
還未等他的話說完,你便狠狠搖了搖頭,趕在五條悟擒住你的手腕之前往後輕巧地跳開,轉身就往樓梯上跑去。
“如果我和五條君在一起的話,它們就不敢過來了。我還想快些吃到海鮮炒飯呢,所以速戰速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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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相對于一樓而言唯一的好處便是,血腥味尚且沒有到刺鼻的程度,況且在距離五條悟更遠一些後,你也能夠偷偷背着他去驗證一些自己想要發掘到真相的、危險的事。
五條悟贈予你的咒具被你緊緊握于手中,它沒有刀鞘的事實總令你心裏發憷,只是你的手指每次碰觸到刀刃,都只能感受到橡膠一般的質感——它真的如五條悟所述那般已經認你為主,并不會傷害你。
那麽它自然也不能在你以傷害自己的前提下使用。
在你的屢次努力後,已經讓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了短時間內難以磨滅的紅痕,平日裏削鐵如泥的刀刃一旦橫陳在你的肌膚上,便強行使自己變成了泥捏的玩具刀,無法對你自己造成任何傷害。
這讓你不得不放棄掉這把好用的武器,轉而拾起地上散落着的一塊玻璃碎片,用尖銳的棱角對準手腕,不輕不重地在其上劃了一道。
太過尖銳的好處就在于此,身體上明明沒有感覺到有多疼痛,一串血珠卻就此幹脆利落地滑下。
黏膩的血沾濕了你的手指,你無法看到沒有絲毫咒力的自己的血跡,卻能夠在腦內清晰地想象到它殷紅的顏色。眼前所閃過的畫面快得你全然抓不住,這樣的情況極少發生,每一次出現都是令你能夠尋回過去的機會,只是你向來都無法将其看清,只好用垂落下來的床單胡亂擦了擦傷口,屏息靜氣等待着即将前來的危險将你吞沒。
一分鐘,兩分鐘……一直到五分鐘,你試探着摸向手腕處,才感受到傷口已然愈合,在你的左手內側留下一道淺淡的疤痕。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是在做夢嗎?
可是在夢中又怎麽會擁有痛覺,并且還能被留下傷疤呢?
你微微用力地咬着口腔內的軟肉,以免讓自己陷入更嚴重的思維混亂。現在并不是一個該對自己産生懷疑的時候,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眼睛也能夠看到正順着天花板的外層緩慢攀爬着的咒靈,它還有片刻便會到達你的頭頂,而你除了做好防禦的準備,什麽都不該多想。
既然受傷了也會很快自我愈合的話,那麽不就意味着你可以更加肆無忌憚了嗎?只要不受致命傷就不會有任何問題,這樣的體質還真是方便啊。
在咒靈擊破天花板之前,你一個閃身就離開了剛剛還安坐着的書桌前,木屑橫飛的景象再一次上演,不過這一次倒是沒能給及時規避掉的你造成任何傷害。
“你又是何方神聖?”
你在看清這咒靈的長相之後,小聲嘀咕了這麽一句。
被吸引來的這只咒靈等級雖高,卻也未能擁有與人對話的本事,你一眼就瞧見了它位于腦內的咒力核心,卻還是在電光火石之間選擇退開,轉身向門口跑去。
不行,光靠你自己的話,似乎沒有辦法像早些時候那般,直接對其一擊必殺。果然還是采取更加保守一些的方案,将它引到樓下去,讓五條君來解決吧。
這咒靈的長相倒是分外像個人,只不過它多生出來的這些手腳令誰看了都會下意識地發怵,你也只能慶幸眼盲的自己看什麽都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能憑着模模糊糊的咒力影像來判斷自己與對方的所在。
唔,拐個彎的話就到旋轉樓梯了,但是……
你心中的警報剛被拉響,一陣骨骼響動的清脆響聲就在你的右手彌散開來。你頂着這陣劇痛驚詫地別過頭去,然而還沒等你看清眼前的景象,身體就已經不由自主地越過室內露臺的欄杆,直直地往樓下倒去。
糟糕了,身體不聽使喚,難道對方擁有的是能夠迷惑人心智的術式嗎?
從高處墜落的感觸令你讨厭極了,盡管自己清楚得很,這可怕的失重感僅有短暫的一瞬,但哪怕僅有一秒鐘,你也不願經歷。
好在,救急的英雄馬上就到場了。
“術式順轉——蒼!”
随着擲地有聲的話語,你被猛地接入一個堅實的懷抱,對方似乎完全不受你下落的沖擊力的影響,在接到你的瞬間便用自己的無限包裹住你。
被蒼藍色咒力籠罩的你來不及說話,只是迷茫地擡起眼來去望向依舊立于二樓的咒靈,腰間的匕首被你緩慢地摸出,你于片刻後轉過身來面向五條悟,在他的視線注視下高高舉起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