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森山詭事錄③錯亂難辨的時間
第13章 森山詭事錄③錯亂難辨的時間
即使是在這片奇詭的生得領域中發現了這樣特殊的物品,卻無法将你吓退,只會将你的好奇心勾得愈發旺盛。
絲毫不感到懼怕的你定了定神,沒什麽表情地繼續讀了下去。
在白紙之上、血紅色的引言下方,正文由一行行墨黑的小字構成,它們乍一看和大部分機構所張貼的公告字體是相同的,可一旦集中注意力看久了,便會在娟秀的筆畫中發覺出瘆人的扭曲感。
雖然沒有什麽危險的咒力附着其上,但這字果然還是得邊放松邊看。
你在心中如此腹诽着,虛着眼飛快地浏覽。
「患者您好,歡迎您入住森山醫院,以下是本院的一些守則,請您在仔細閱讀後,務必記住并嚴格遵守。
1.本院為院長森山雄一于1980年夏出資建成的私人醫院,對外營業時間為早9:00至晚6:00,在此期間任何患者都可以入院看病,且醫護人員有為入院患者診治的義務;
2.我院秉持着人文關懷原則,醫護人員對每一位患者都要微笑對待,若您見到臉上無笑容或服務惡劣的醫護人員,請不要與其搭話,并快速離開其身邊;我們在每層樓的護士站旁都設有意見簿,您可将不遵守規定的醫護人員的職位與姓名準确填寫在意見簿上,我們會對其進行懲治;
3.為了您能夠早日恢複健康,在住院期間,您必須嚴格按照作息時間進行活動,并無條件接受主治醫生的診治和護士長的親自護理,錯過診治與護理的後果将由您自負;
4.主治醫生前來診治時會佩戴有專門的面具,護士長前來護理時會身着墨綠色無菌服并佩戴口罩,請無條件接受他們的診治與護理,錯過的後果将由您自負;若您見到的主治醫生與護士長并未如此裝扮,請不要接受他們的診治與護理,并按響床邊的護士鈴,會有專人予以解決;
5.我院有着嚴格的院感規定,請務必不要接觸任意一位醫護人員的血液,否則所造成的一切後果将由您自負;
6.本院設有三條安全通道,如遇危急時刻,它們中的其中一條會是正确的逃生出口,請患者根據當下給出的提示自行逃脫。如果您因逃生通道選擇錯誤而遇難,本院恕不負責。
以上,祝您能夠早日康複。」
這則“入院守則”不算太長,看的時候卻得認認真真、咬文嚼字的,不然很容易就會掉入這字裏行間的陷阱中去。
這麽有意思的生得領域可實在是太難得了,你邊看邊往下壓着情不自禁翹起的唇角。
Advertisement
這只咒靈的意圖其實很好懂。雖然它在一開始就給出了清楚明白的規則,但它一定會在這之上玩些不易被人察覺的文字游戲;
再者,按着它的規則走下去,也不一定就是完全的生路,畢竟這可是詛咒,哪位咒術師不是從小就被教育“不要輕信詛咒”?可你推測,嚴格遵守這些規定,至少能夠保證不會激發咒靈的必中狀态。
沒錯,這便是這個領域的最特殊之處了。
你無比相信六眼的推斷能力,在用其為該領域簡單地下過定義後,你将入院守則再次默念了一遍,确保六眼能夠記下其中的每一個字,便往其上所提示的住院區走去。
而如同告示中所說的一樣,在走廊的拐角出現了一位身着粉色修身制服的護士。她面容含笑,頂着容光煥發的模樣,親切地向你道出了甜美的問候——
“這位患者,歡迎您入院,請您和我往這邊來,我帶您去您的床位。”
然而你立于原地動都不動,定定地凝視她半晌,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在試探着邁出第一步、并發現對方并沒有發動攻擊的傾向後,你便放棄了使用蒼瞬移的意圖,悠悠然來到護士站旁,果然在一旁的牆上找到了一本深藍色的冊子,上面用潦草的字體寫着血紅色的幾個大字:“意見簿”。
好在規則誠不欺我。
你一把扯下它,從臺面上撈了根筆,旋開筆蓋,一筆一劃地寫下了這位護士的姓名與職位。
這招或許能騙得過別人,但可騙不過你!這只咒靈本身可就擁有構築虛無的術式,況且它真當你看不出來,那護士的臉上還蒙着一層咒力嗎?
不過說來也是你運氣好,在進入真正的森山醫院時,有見過這名護士在護士站前接待病患。那會兒你就有瞟到她胸前規整佩戴着的工牌,在記憶中與其稍作對比,确認沒有錯之後,才敢放心大膽地寫下去。
只是你沒想到,在最後一筆剛好落于紙上後,走廊那頭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那聲音似人又非人,還不過短短的一刻鐘,就完全變了個調,若不是你剛剛有見過那位護士,現在肯定會懷疑這是一頭被虐待的野獸所發出的咆哮。
你眯着眼試圖看清牆後有什麽,卻失敗了。
與現實世界不同,這個虛假的醫院連牆壁都是由精密的咒力構築而成,你的視線很難穿透它,更不可能冒着被任務對象摸清底細的危險瞬移過去。
不禮貌的醫護人員被懲治的速度還真是很快,在你的估量下僅有兩分鐘左右,卻因格外血腥殘忍而顯得恍如隔世。
在下一名護士出現在染血的拐角處時,你不動聲色地彎起了唇角,在細細打量了來者一遍後,落實了心中隐約猜到的正确選擇。
“這位患者,歡迎您入院,請您和我往這邊來,我帶您去您的床位。”
新出現的護士說着與“不禮貌的護士”一模一樣的接待語,面上虛假的笑容亦是與她一般無二。
她心裏有沒有在笑不知道,至少你能看到的這張臉上的肌肉,的的确确在發揮着它們各自的作用,為她慘白的臉牽起一個僵硬的笑容。
你一點頭,十分幹脆地跟着她走了,還不忘展開一層稀薄的無下限,使你光裸着的腳隔開地面上肮髒的血液。
很明顯地,你發覺走在你側前方的護士身形一僵,似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你會在踩過血液後依然毫發無損。她行走的姿勢逐漸變得笨拙,搖搖晃晃的,險些向你這邊傾斜着倒去。
你默默按下想翻白眼的沖動,放平語氣和緩地問道:“你是想用前面的眼睛看路,還是想用後面的眼睛看路?”
敢回答任意一個選項就把你戳瞎喔?
護士不敢說話,她不知道自己長在頭發裏的眼睛怎麽就被面前這個眼盲的小姑娘發現了。哦不……或許也不是真正的眼盲,這段時間她所帶領的像這樣奇怪的人也是有的,只不過他們最後都難逃一死。
誰都無法逃出這個必勝的領域,所以現在受點氣倒是沒有關系。
護士如此堅信着,連打了些彎的脊梁都在這份自信下硬生生直起來,行走的姿勢也恢複了正常。
你不明白她為什麽又和打了雞血一般支棱起來了,你只想吐槽現下的場景恐怖成分不足,倒多了幾分戲劇性的幽默感。
你伸手撫了撫彎起的唇角,頗有興致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與路過的“人們”。
森山醫院是所硬件設施極好的私人醫院,這點從醫院大門處的裝潢便可見一斑,住院樓內的裝修更是帶着簡約中不失奢華的精致美感,即使是見慣了過度裝修的你,亦在心中暗暗發出感嘆。
這只咒靈很顯然把真正的森山醫院在自己的領域中做到了完美的一比一複刻,只是這些行走着的“人”,大多數都是瞧不見面容的。
除去前方正在為你帶路的護士,其他人的面貌都像是罩着一層似有若無的黑霧,你總覺得自己仔細瞧去,就能将它們瞧個清楚,但實際上并不能。
說白了都是咒力的集聚體——你眼前還纏着繃帶,很難說這不會對你視物不造成任何影響。
昂胸擡頭的護士終于将你送至了為你“安排”的病房,是間平平無奇的單人間,和你在現實中居住的那間一模一樣。
你擡眼望去,六眼未能接收到哪怕一星半點的危險信息,肉眼上亦看不出什麽異樣。
“請您在這裏稍作等候,牆上是本院為您制定的作息時間表,請不要錯過晚間主治醫生為您的診治以及護士長對您的親自護理。”
護士說話的腔調變得機械化了不少,她雖然還是面帶微笑,卻比起一開始更像是某種被提前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你嚴重懷疑這只咒靈是因為太過稚嫩,才導致它創造出來的生得領域中的NPC如此僵硬、不知變通。
你木着臉去尋她所說的“作息時間表”,它就貼在病床邊上,将你這一天的安排寫了個清清楚楚。抛去無用的信息不看,你直達末尾的主治醫生看診時間——下午五點鐘。
那現在又是什麽時間呢?
你偏頭去尋時鐘的所在,還好和現實中的病房一樣,這裏也在相同的位置配備了鐘表。只是這鐘也難逃生得領域的影響。原本規整排列的羅馬數字在咒力的作用下全然亂了套,指針甚至都是歪斜的,你瞪着眼苦苦辨認了足有一刻鐘,才猶豫着肯定下來,領域內的時間是早上十點鐘。
中間的這七個小時會有人過來嗎?沒有人來打擾的話,那你可就要出去逛逛咯。
你做出“出門探索”這個決定的速度非常快。你是這樣想的:比起直截了當地出現在人們面前、取走他們的性命,這只咒靈似乎更喜歡做幕後的操縱者,在它精心編織的領域之下,觀看蝼蟻一般的人們為它獻上終将邁向死亡終局的演出。
你也會帶給它一場精妙絕倫的好戲,只不過觀看這場戲,是需要讓它付出代價的。
借着擁有三百六十度全視角的六眼的方便,你望向咒靈藏匿的大致方向,倒是沒着急離開,在原地靜候了一會兒,以确認領域內時間的流速。
雖然這裏的時間與現實中的時間同樣都是一分鐘六十秒、一小時六十分鐘,但你還是不能輕易相信這個極有可能成為陷阱的客觀條件會毫無貓膩。
你在拉開病房門走出後,又迅速地旋開門把手重新踏回病房,這下果然有了新的變化——
在鐘表之上,詭谲的指針直直指向下午三點整;而病房內的病床上,坐着一個臉色蒼白的長發女孩,她在轉頭看向你時表情萬分驚恐,在你出現的一瞬間,立即就以極高分貝的音量尖叫出聲。
你:這是什麽另類的歡迎儀式嗎……?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