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天殺的曲漢森，明明就是你親自批的假，裝什麽失憶呢？
還假模假式地“天啊我忘記你在休假了”“哎喲真是不好意思打擾”。
最後還不是說“那你盡快發我一下吧”。
呸。
當時發在群裏的文件不保存，現在過期了知道找我要了。
浪費我專門花錢買的國外流量卡，就為了發一個之前已經發過N遍的文件。
呸。
狗東西。
姑奶奶我今天晚上就定個半夜三點的鬧鐘，給你發修改後的稿子，只改一個标點符號的那種！
還要撥個語音電話告訴你：記得查收哦！
顏瑾寧從包裏掏出電腦之後就一直在罵罵咧咧，怒氣沖天，嘴都不停。
反正這兒也沒人認識我，愛誰誰吧。
帥哥在看我？
只會英文的帥哥能聽懂個屁。
沒見過美麗的中國人說美麗的中國話嗎？
再說了，長得再帥又不是我的，長得帥能當電腦用嗎？能幫我給狗東西發文件嗎？
顏瑾寧毫不客氣地看向那男生，眼神仍然殘留着一絲兇惡。
那男生腳步頓了頓，唇角微微向上，牽動着流暢的臉頰肌肉，讓深邃的眼睛也似乎彎出個不明顯的弧度，濃密的睫毛垂下，顯得人畜無害。
顏瑾寧淡眉一皺。
這家夥居然還對我微笑？
服了，有什麽好笑的。
但還別說……
他笑起來更好看了。
她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可怎麽也想不起來。
大概帥哥都有些共同點吧。
室外的潮濕暖風與大廳裏開大的冷氣，混合出讓人舒适的溫度。
空氣裏有淡淡的海腥味與樹木的清香。
顏瑾寧恍惚間都忘了剛才為什麽生氣。
“去碼頭的車幾點到來着？”
“十二點？哦，那快了快了。”
從前臺傳來一聲熟悉的鄉音。
顏瑾寧回過神來意識到，終于有中國游客跟自己同行了！
她向前臺附近望去，是一對約莫五十多歲的中年夫妻，阿姨正滿臉期待地看向叔叔。而那位叔叔似乎怕阿姨站在大廳邊緣被太陽曬到，輕輕地拉着她手往裏走了兩步。
等顏瑾寧轉回頭時，眼前已不見帥哥。
罷了，色即是空。
過眼雲煙而已。
她往前臺走去，讓出沙發座位，跟那位阿姨和叔叔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們累了可以坐過去休息休息。
“不用！我們身體棒着呢，不跟年輕人搶座。小姑娘你快去坐吧！”阿姨笑眯眯地，聲音洪亮，叔叔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顏瑾寧的眼神充滿感恩：要是早高峰公交和地鐵上的大爺大媽能有您這樣的思想覺悟就好了。
她掏出手機，飛快打字跟姜雪敘述了上午的見聞，順便發了一張美美的自拍。
姜雪：
「到底有多帥，能讓你覺得是極品？」
「我不信，除非拍照讓我看看」
「出門在外別光顧着好色，千萬要注意安全啊！」
顏瑾寧
「偷拍這種事情是我會做出來的嗎？」
「等我找個合适的機會，光明正大地拍一下」
十秒後。
顏瑾寧：
「OMG！帥哥消失了，他可能不是去上島的！」
「完了完了，我錯過問他要聯系方式的機會了！這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沒等她再繼續四處尋覓帥哥的身影，時間到了，一輛大巴準時到達前臺，幾位服務員将已經寄存好的游客行李對照號碼牌确認之後開始往車上搬。
在顏瑾寧與服務員核對自己行李時，已經有好幾位游客上了大巴。
“小姑娘，你也是要去美人魚島的哇？來來，阿姨幫你占了座。”剛剛有過交流的那位阿姨從車窗上探出頭，向顏瑾寧熱情地招招手。
她感動地點點頭。
盛情難卻。
每次坐車習慣坐後排的她，接受了阿姨的邀請，坐在了前排。
路程似乎比想象的要遠一些，遠到她忍不住又睡着了。
等到達碼頭下車後，她才驚覺，原來剛才在大廳見到的那個帥哥也坐在車上。
而且是在最後排！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跟兩位國人老鄉坐在一起、按照習慣坐在後排的話，那絕對是可以看到他，甚至可以跟他坐在一起的！
顏瑾寧心裏一陣惋惜。
但随後又激動起來——既然一起到了碼頭，那接下來還可以一起坐船呢。
她此時戴着墨鏡，可以表面上假裝看風景，實際肆無忌憚地欣賞這男人帥氣的臉。
總這麽看也不能解饞啊，還是得付諸行動才行。
正當她準備向前走幾步随便找點什麽話題搭讪時，又有一對打扮十分潮流的年輕情侶開始跟他聊天了。
難道是同行的朋友？
顏瑾寧豎起耳朵，但環境太嘈雜，根本聽不清他們說什麽。
叽哩哇啦，不太能分辨出是日語還是韓語。
還沒等她走近一些，碼頭的工作人員就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吆喝着，看樣子大概是準備登船的意思。
目标人物一直被那對情侶簇擁着，顏瑾寧也只好放棄幻想，繼續與大叔大姨坐在一起。
明明上午還是晴朗的天氣，此刻卻變得陰沉沉的。
這倒絲毫沒有影響船員的心情，他們熟練地駕駛着小船，在大海上朝着美人魚島的方向航行。
二十分鐘後，碼頭逐漸遠去，從船上回頭已經看不見陸地的存在。
而往前，也根本望不見小島的蹤跡。
前後左右環視一圈，除了這艘承載不足二十人的小船，只有茫茫大海。
逐漸變大的風浪，一次次将小船輕輕抛起，又穩穩接住。
顏瑾寧緊緊抓着座位的把手，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有種在坐過山車的錯覺。
此刻她感覺自己狀态有些糟糕。
加班與旅途累積起來的身體疲勞并沒有随着化妝而消失，反而因為這一路大巴車颠簸以及現在海上随浪湧動，讓她的精神和肢體都變得異常緊張。
胃裏開始不斷翻滾。
耳邊是小船轟隆隆的引擎聲和海浪沖擊的聲音。
“小姑娘，你怎麽啦？不舒服？”是旁邊阿姨關切的聲音。
“沒……”
顏瑾寧想否認，但剛一開口就止不住得反胃，于是趕緊閉嘴，以擺手來示意。
她低着腦袋，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用意念安慰自己胃：
祖宗，馬上就要到了，求你別吐！求求了！
過了一會兒，阿姨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一板藥片。
“暈車藥，要不要吃？”
保持着超高防備心的顏瑾寧，并沒有因為與阿姨熟絡起來就放松警惕。
她強撐着擺擺手。
“也對，小姑娘在外面是要當心，暈車暈船事小，萬一吃的藥不對……算了算了。”
阿姨将那一板藥片回頭還給了後排的男生。
“小夥子，謝謝你的好意啊。你……能聽懂中文吧？”
那男生點點頭。
處于嘔吐邊緣的顏瑾寧根本無暇顧及別人說什麽，她只一心祈禱快點上岸。
……
船速降了下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颠簸，一行人終于靠岸了。
顏瑾寧聽到一聲聲“哇”的驚嘆聲後，終于擡頭。
美人魚島就在眼前。
深藍，淺藍，碧綠。
層次分明的透亮海水即使在這樣的陰天依然漂亮得很。
海水一層一層沖刷着白色沙灘，高大的椰子樹，一排排度假木屋，面朝大海的沙灘椅……
眼前的風景治愈了她一路的勞累。
小船停靠在小小的碼頭，大家陸陸續續下船，三三兩兩互相攙扶以保持平衡。
海水慵懶地湧動，将小船與岸邊連接的步道推得搖搖晃晃。
顏瑾寧提着裙子從船上邁步下來踏在半漂浮着的塑料步道上。
腦袋發暈的她一時沒保持住平衡，眼看着整個人就要向前栽倒，卻意外地找到了支點——
一雙纖長而骨骼分明的手握緊了她。
還伴随着一句帶着關切語氣的奇怪問候在她耳邊響起。
沒聽懂，像是日語。
她擡眼望去，就是那個一直沒機會多說幾句話的男人。
完了。
他居然是小日子？
顏瑾寧感覺自己本來亂撞的小鹿已經一頭撞死。
但對方畢竟是個善良的帥哥，為表示尊重和感謝，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掌握的為數不多的日語。
“私密馬賽。”她脫口而出。
對方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震驚。
“哦不是不是。阿裏嘎多？”
她笑着掩飾尴尬，在他的攙扶下忍不住小聲嘟囔。
“哎，本來還期待你是國産帥哥呢，居然是……可惜我這個人有民族情節，不然我肯定給你拿下。”
剛剛到達美人魚島的游客們正在掏出手機、相機，在這裏駐足拍照，大聲感嘆着、交談着。那對來自中國的叔叔阿姨已經在碼頭工作人員的配合下，開始擺出标準的游客姿勢拍照留念，阿姨還向她揮揮手，示意可以幫她拍照。
身體的不适加上心理上的失望，讓顏瑾寧無心欣賞海邊風景，她朝阿姨搖頭擺手拒絕後，便垮着臉握着那男人的手繼續往前。
扶着她的那雙手明顯用力了一些，好聽的聲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
不過這次不是聽不懂的什麽語言，而是一句地道的不摻雜絲毫外國口音的普通話：
“沒問題，這可是你說的。”
顏瑾寧突然從他嘴裏聽到如此熟悉的鄉音，心裏已經撞死的小鹿似乎被電擊複活，又開始猛烈地蹦蹦跳跳。
“你……不是日本人？”她一手握着他不撒手，另一只手捂在胸口，試探着問，“你剛剛，是不是一直在跟同船的人說日語？難道你是會中文的日本人？”
映在顏瑾寧眼中的那張好看的面孔，露出無奈的表情。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是血統純正的，中，國，人。”
後面三個字他刻意說得慢了些，接着又解釋道，“剛剛是那對日本情侶在問我吉隆坡漫展的事情，一時沒切換過來。”
他說完，腳步停了下來。
真摯的眼神與顏瑾寧那恨不得将他狼吞虎咽的視線對上。
嗓音似乎因為天氣炎熱而略顯幹澀。
“所以……你要拿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