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新生
第82章 新生
阮星回進入電視臺之後,就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前往了錄制區。
今天電視臺裏同時錄制的節目并不止一個,阮星回走進錄制區的第一感受就是——人來人往。
攝像師或者場務推着沉重的設備,一邊向前推進一邊大聲喊着“讓一讓,讓一讓,兩百萬來啦!”
化妝師背着大包小包,手上拿着化妝刷和腮紅,追着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的小孩子:“喂你別亂跑!趕緊化完妝我們要開始拍攝了!”
看上去格外年輕的主持人已經做完了妝發,靠着牆站的筆直,對着手裏的臺本念念有詞。
舉着十幾個衣架的服裝師拼命擡高了手,從人群之中穿過:“借過一下了啊喂!小心背後有衣服!”
……
不是阮星回想象中的華麗舞臺,而是舞臺後的擠擠挨挨,和紛紛擾擾。
她跟着工作人員一路走,一路避讓,聽了不知道多少句的“謝謝您嘞”,才終于走進了一個不算大的化妝間。
化妝間門關上的一剎那,阮星回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嘉賓呢!嘉賓跑哪去了?!”
藝人統籌暴躁地吼着,拿着對講機從化妝間門口走過。
阮星回:哦好吧,那只是錯覺。
“小美,這是等下厲老師要采訪的嘉賓,給她做個造型,一小時後開始錄制。”
阮星回聽到帶自己過來的工作人員說。
Advertisement
“好嘞!保證完成任務!”
化妝間裏只有小美一人,阮星回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孩子,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是男孩子……吧?
工作人員将阮星回帶到地方之後就算是完成任務,和阮星回道了聲別之後就轉身離開。
阮星回只能獨自面對小美同學,并且根據自身的需要提出一些簡單的需求。
跟着小美的要求睜眼閉嘴側臉,光是一個妝容就折騰了許久。
直到小美拿起了一個東西,阮星回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
“那個……我……只是來做個采訪,有必要這麽複雜嗎?”
她看着小美舉起來的閃粉眼影,忍不住往後撤了撤。
如果說剛才往臉上撲的各種粉還能說是為了提升她的氣色做的日常妝容,現在這個亮晶晶的閃粉明顯就不屬于這個行列了。
她是一個教育工作者,也是一名老師。
如非必要,不适合以一些奇奇怪怪的形象出現在人前。
更別說是這種誇張的舞臺妝了。
她也不過是來做一個簡單的專訪的,怎麽就要整得那麽花裏胡哨了?
小美也愣了一下。
“啊?你不是要跳舞嗎?”
阮星回:o_O?
小美:O_o?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反應過來,中間一定是有什麽環節弄錯了。
于是一個人發消息,一個人打電話,兵荒馬亂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重新安穩下來。
阮星回洗掉了臉上的妝容,然後重新化上了正兒八經的裸妝,穿着一套休閑服,坐在了演播廳的沙發上。
如果不算剛才的兵荒馬亂的話,采訪進行的還算順利。
一個半小時後,阮星回走出了電視塔,随手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去之後報出了目的地。
“去火車站。”
.
京城。
後臺。
一個忙亂程度不輸于阮星回剛剛見識過的後臺,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聲音在每個角落響起,尖銳高頻的聲音時不時吵的人腦袋發暈。
阮梅見和秦弦靜一起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這裏的環境實在是糟糕,但是很快就要輪到阮梅見上場了,她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突然離開。
秦弦靜沒有辦法,只能從身後的背包裏抽出來了平板電腦,打開模拟軟件,遞給阮梅見讓她找找手感,先做個熱身。
也幸好她們的排位是最靠前的幾個人之一,并不需要忍耐太久的時間。
阮梅見接過平板之後,熟練地支起腿,将平板架了起來,然後左右開弓,按照自己的記憶練習着等下要用到的曲目。
她跟着秦弦靜學古筝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基礎一直都練得不錯。
等到确認她的基礎已經很穩定了以後,秦弦靜就開始教她演奏一些比較正式、有難度的曲子。
直到一個月前,阮梅見才總算是達到了秦弦靜的要求,被允許參加一些簡單的活動。
但今天她來到這裏并不是來參加活動的。
而是來考取古筝等級。
雖然秦弦靜并不覺得業餘古筝等級有什麽用處,但是這樣的考試對于阮梅見來說還是有一定的鍛煉意義的。
于是在差不多确定阮梅見的水平足夠考級之後,秦弦靜就已經給她報了名。
考試的流程走得很快。
畢竟只是初級愛好者,能夠完整、标準地将一首五分鐘的曲目演奏下來就已經算是不錯,基本可以通過考核。
阮梅見本身拿到的號碼就很考前,硬頂着忍了後臺的噪音二十分鐘之後,兩人終于聽到了叫阮梅見的聲音。
秦弦靜接過她遞來的平板和一些雜物,又檢查了一遍她的義甲佩戴情況,這才将人推到了登臺口。
“加油!我們都在臺下陪着你。”
阮梅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上了臺,目光在臺下的觀衆席掃過,果然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離得最近的就是秦弦靜,她剛剛從後臺出去,繞到了臺下不遠處,就站在那兒看着她。
阮星回和阮父阮母則是坐在觀衆席上,微笑着看着她。
深吸一口氣,阮梅見沖着臺下行禮,然後攏了攏裙擺,坐到了古筝邊。
簡單地試音調試過後,阮梅見這才沖着臺下微微示意,做出了起手式。
停頓兩秒後,金戈之聲乍然響起。
果斷又快速的勾指撥動了琴弦,就像是突然打開了戰争的序幕。
一道道音階接連不斷地響起,急促如同狂風暴雨,将臺下衆人的情緒帶入了筝曲所描繪出的世界中。
直到一曲終了,臺下的人都還沒有從情緒中脫離出來。
阮梅見按照秦弦靜之前說的那樣離開座位,再次行禮。
臺下的人們這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一臉震撼地看着臺上的阮梅見。
今天會出現在這裏的觀衆,幾乎都是參與這次考試的學生家長。
他們或許外行,但一定聽過自家孩子的彈奏。
而阮梅見的彈奏明顯就和其他人拉開了差距,至少他們自己的孩子是無法将曲子中的恢弘氣勢還原出來的。
能夠将這首曲子完整彈下來,對于很多的小孩子來說都已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
而阮梅見不僅完整地彈下來了,還沒有一絲一毫的錯誤。
就連筝曲中渲染出來的氣勢,都是那麽的完美。
這是考級不是比賽,大家沒有競争關系,臺下的家長們不由自主地擡起雙手,為阮梅見送上了掌聲。
就連坐在觀衆席最前方的考官們,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雖說每年的考級考試中都會出現那麽幾個驚才絕豔,令人稱道的小天才。
但那一直都是只存在于“傳說”中,他們還沒有趕上過一次現場。
沒想到今天竟然直面了小天才本人。
一時間,原本有些枯燥乏味的監考工作都顯得沒有那麽的無趣了。
只是後面還有這老多的人要考試,他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抛下後面的人,去和小天才溝通。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阮梅見下了臺,和一個很有文藝氣質的女人一起走向了觀衆席。
!
怎麽就這麽走了?!
阮梅見可不知道這批監考考官們內心是怎樣想的,她現在已經撲進了阮星回的懷裏。
“姐姐!!!!”
阮梅見笑着喊。
“我好想你啊~”
阮梅見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跟着秦弦靜一起來到了京城,和她一起來的還有阮父阮母。
只是阮星回因為學校裏還有一些學習工作要安排,一直到她進後臺準備的時候都還沒有趕到。
阮梅見還以為她要錯過自己的考試了嘞。
上臺的時候看到阮星回的那一瞬間,她都差點繃不住情緒,将好好的戰歌談成撒嬌曲目。
強忍着情緒結束了考試,阮梅見就直撲阮星回的懷抱。
她現在已經很是适應自己的身份,對于身邊人的依戀也開始明顯起來。
主要還是膽子大了,明白表現出這麽點的親近和依賴,不會讓人覺得煩,反而是會格外的受用。
阮梅見從小的經歷決定了她對于他人情緒比較敏感的本能,所以她現在在家裏人面前,除了還不會蹬鼻子上臉以外,表現得是越來越活潑了。
阮星回伸手将她摟住,也露出了笑容。
“哎喲喲喲喲喲,看看看看,這兩個小的要膩歪成什麽樣子!”
秦弦靜用胳膊肘捅了捅阮母,挑眉。
阮母:……
“我覺得你可能需要好好地提高一下自己的語文素養了。”
阮梅見的耳朵還算是比較的靈敏,自然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沒好氣地瞪了眼自家越來越有老頑童趨勢的老師,阮星回改抱為拉,牽着阮梅見的手往外走。
“走走走,今天晚上咱們就讓她見識一下什麽叫做親密無間的小姐妹!讓她羨慕去!”
“有的人啊,可沒有抱着自家好姐妹一起睡覺覺的機會咯~”
阮星回說着,還給秦弦靜遞了個挑釁的眼神。
秦弦靜:……
她本來想回個嘴,說自己當然也有可以一起暢聊徹夜的好姐妹,但是碰上了阮父那淡淡的眼神。
啊……
她想起來了,自從阮父阮母結婚,她就再也沒有和阮母一起手拉手聊通宵的美好回憶了。
別說是聊通宵,連午覺都沒有一起睡過!
秦弦靜:心口突然像是中了一槍。
阮星回挑釁完之後就拉着阮梅見往外跑,阮梅見回頭看了眼自家心情似乎不那麽好的老師,也偷笑着。
阮父示威一樣地拉起了阮母的手,十指相扣,從她的面前路過,還不忘擡起相握的那只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炫耀的意味可以說是昭然若揭。
秦弦靜:很好……
欺負單身狗是吧?
.
考級這件事只是一個小插曲,阮家人很快就回到了原本的生活狀态中。
秦弦靜下個學期開學又有一批新的研究生要入學,她需要先去摸摸學生們的底子。
阮父依舊是資料、筆記兩手抓,誰也不耽誤。
阮梅見已經确定了暑假後入學星空小學,阮星回他們也沒有再給她安排其他的學習任務,只是讓她自由活動,就當是放暑假了。
阮星回的生活還是被建設學校這件事占據得滿滿當當,除了學習之外,根本分不出心來做其他的事情。
而阮母這邊卻接到了一個來自學校的電話。
對方不知道是從哪裏知道了阮母眼睛複明的消息,電話接起後一陣關切,然後就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淩教授,您還能帶學生嗎?”
阮母:?
她不是已經退休了嗎?還是病退。
怎麽又突然跑過來問她帶學生的事情。
阮母皺了皺眉。
“招生人數不是都根據導師的要求來定的嗎?你們今年招多了?”
不應該啊,以往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但是出現了無導師的研究生,這是已經确定了的事情。
那麽就只能是有導師出事了。
果然,因為阮母的主動問詢,對方坦然地交代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原因。
其實也不是什麽巨大的問題……
只是有一名教授,前段時間休假的時候,一不小心中風了。
目前這位教授還在治療期間,并且因為病情比較嚴重,所以短期內是肯定不能再帶研究生了。
可是研究生的錄取通知在更早之前就已經發下去了,他們學校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取消了學生們的入學資格,那不合适。
于是就只能在全校範圍內,努力為這幾名學生尋找合适的導師。
阮母:……
這可真是……意外啊。
學校裏能帶歷史系研究生的教授自然不止她和這位中風教授兩個人。
只是因為S市去年的時候剛剛有了一項重大的考古發現,連帶着做歷史研究的學生們也被導師帶去了工地附近,就近研究發掘出來的文物,給這些大寶貝做命名斷代。
因為這件事,還有幾個今年該畢業了的博士生,因為時間不夠用,沒有時間寫論文,最後申請了延期畢業。
這個時間,大家都忙,這也是實在找不到一個能夠額外多帶兩個學生的導師了,學校這邊才想起了去年病退的阮母。
尤其是在知曉她最近的身體狀況不錯,眼睛還複明了之後,阮母就成了當前條件下的一顆“救命稻草”。
自家學校遇到了麻煩,從阮母的本心來說,肯定是想要伸手幫忙的。
畢竟她在這裏讀書、工作,相伴了好幾十年,說沒有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一家人現在都在桐山,阮母自己一個人回S市的話,也放心不下阮父和阮星回這爺倆的生命安全——
這倆人進入工作狀态以後真的太太太拼命了,她在還好,多少還能管着點。
但如果她撤退了,這爺倆就會變成外出防風忘記栓繩的哈士奇。
阮母實在是放心不下。
于是她打算聽一聽家裏人的意見。
飯桌上,聽到阮母的“前景介紹”,阮星回幾人都沉默了。
返聘這件事确實是他們沒有想過的。
但是阮母這段時間一直在操心家裏的事情,每天忙忙碌碌的,就算是這樣都還會擠時間出來翻看自己的專業書籍,可見是對于自己的崗位愛得深沉。
事實上,阮母的工作教學壓力并不算大,更多的壓力來自于科研成果,而這科研是阮母最喜歡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突然到來的病情,阮母也不會在這個年紀就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
在她的預想中,怎麽也要再為這個工作奮鬥上二三十年呢!
眼睛剛剛複明的時候,阮母也确實想過回到學校裏去。
只是後面接二連三的事情,阮星回和阮父沉迷整理資料,家裏又還有個阮梅見需要照顧,她也就沒有提這茬。
但是現在有了這麽一個機會,說不想回去那一定是假的。
阮父吃飯的手頓住。
他就說阮母最近這段時間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是自己悄悄藏了這麽件事沒有說。
從情感上來說,阮父肯定是希望阮母多多休息養好身體的。
但是他也清楚,他們夫妻兩個其實本質上是同一類人。
他早就在惦記着等到阮星回的星空高中開始辦學後就進去當個班主任,重回教學崗位。
她肯定也是。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支持老婆。
只是現在漸凍症還沒有從她的身上撤離,雖然有系統的存在,但要是讓她一個人回去,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阮星回注定要留守學校,那麽接下來需要做決定的也就只剩下了阮梅見一個人。
如果她想要跟他們夫妻料一起回S市的話,生活上的顧慮是不會有多少的。
還有個秦弦靜,可以在他們兩個人都不太忙得過來的時候幫忙照看她。
而如果跟着阮星回,她可能就只剩下一早一晚的一句問候,以及不一定準時的三餐。
但是阮梅見又不在乎這些比起摻和爸媽的二人世界,她還是更喜歡跟姐姐貼貼。
“反正我最近也沒有什麽課,姐姐管不管我都行,我還能替媽媽提醒姐姐吃飯!”
雖然是一心想和姐姐貼貼,但阮梅見還是知道顧全爸媽面子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阮父阮母:……
行叭,小小一個人兒,還挺會說話。
阮星回嘴角也帶着笑。
她是個大人了,早就已經學會了避開父母之間的感情交流,阮梅見這麽快也能學會……
可見阮父阮母平日裏的表現有多麽的明顯。
至于阮梅見說的監督她吃飯,阮星回囧了一下。
她……也不是那種忙起來就不吃不喝一心埋頭苦幹的工作狂……
最多就是多餓上幾頓,死不了。
聽了阮梅見的話,阮母頓了一下。
她還真的忽略了阮星回在她走後吃飯的事情。
也是,這麽大個人了,吃飯還能要人叫不成?
猶豫阮梅見的這個理由找得很好,一家人分頭行動的計劃就這麽定了下來。
阮父依舊是抽時間整理自己的筆記和資料,反正現在的情況是一點都不急,他都可以慢慢來,完全不需要再像是之前那樣。
阮母回到自己的學校,重新接手教學工作。
阮星回姐妹一起留在桐山裏,嗯,算是半工半讀吧。
一半時間工作,一般時間讀書。
不管怎麽說,至少桐山的夏天,溫度要比外界低上一些,也算是一個避暑的好去處了。
姐倆暑假待在桐山裏,過的也很愉快。
随着隆隆的機械聲停止,阮星回推開窗,眺望遠方。
明天就是開學日了,新的交流會基地早就已經結束施工,這兩天剛剛散完味道,只等明天的交流會學生到來就可以投入使用。
前一期的交流會已經結束,阮星回前兩天就已經目送着桐山市最後一批來交流的老師學成歸去。
只是因為這幾天要忙着學生們的入學,學校事務會格外忙一些,這才将新一屆交流會的開始時間往後延期了幾天。
已經被搬空的新校區這個時候特別安靜,雖然有些地方已經有了使用的痕跡,但是基本上都還保持着一個九成新的狀态。
明天開始,星空中學的新生就将開始前往新校區報到并注冊入學。
新生報到之後,老生們也會按照學校通知的時間前來。
這一次,星空中學才總算是有了三個年級的完整結構,像是一個正兒八經中學的模樣了。
星空小學也會在稍晚兩天正式開放,之所以錯開時間,主要也是為了将人流量給分離開來,避免不算寬闊的星空路上出現了堵塞的尴尬情況。
畢竟堵塞這件事,兩個月前剛剛發生過。
星空路只是當時阮星回為了方便師生進出所修築的簡單路面,一共也就一正一反兩個車道,勉強能保證對向行駛的車輛不至于誰也不讓誰,輕而易舉地堵死在半路。
但這并不能阻礙學生家長們的熱情——大家一擁而上,将路面占據得滿滿當當水洩不通。
他們也沒有惡意,只是像是一個剛剛入門的“信徒”,笨拙地獻上自己所能貢獻的(熱度)。
事情還要從兩個多月前的中考說起。
星空中學雖然才成立不到兩年的時間,但是已經有了第一批參加中考的人。
這就是當時初二年級的火箭班。
因為年齡略大于正常的學齡兒童,阮星回又希望他們能夠及時趕上其他人的進度,所以才特意為他們分出了一個火箭班,另行制定學習計劃,最大限度地提高他們未來所擁有的可能性。
而火箭班的學生們也确實沒有辜負阮星回的希望——
這一批參加了中考的初二火箭班的學生,在中考中取得了極其優異的成績!
全市中考前三百名,星空中學的學生就幾乎占了十分之一!
即便是分數最低的一個學生,都已經遠遠超過了市一高的錄取分數線。
更別說是分別獲得了狀元和榜眼的劉招娣和程遠。
這兩個人,愣是以遠超對手30分的成績拿到了斷層的“出道位”。
就連市一中拼命教出來的第三名,都和他們相差甚遠。
中考放榜的時候,星空中學出盡了風頭。
如果不是當時是在暑假裏,星空中學又位置偏僻,估計早就成了一個網紅知名的打卡點。
但即便是如此,星空路也被山溪鎮的家長們給堵了。
懷揣着薛定谔的迷信,許多家長都跑來星空中學門口,試圖通過摸摸門派、挖一捧土、沾沾福氣財氣的方式來改變自家的命運。
阻攔幾次無果之後,阮星回就只能悄默默地溜了出來。
正巧當時有個采訪邀約,而阮家人又早就已經因為阮梅見的考試安排前往京城,只剩下自己一個孤家寡人了?那可不行!
所以阮星回就應了采訪。
話題轉回來
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鑒”,阮星回自然是不會在給他們更多的機會去擾亂大家的秩序。
無論學生家裏的條件怎麽樣,一律和去年一樣,全部由校車從鎮上接到學校。
每個學生最多可以有兩名家長陪同、幫忙拿行李,但是不允許自行開車前往學校。
畢竟山路上如果堵車了,危險性可是比平地上要高很多。
為此,阮星回還特意跟有關部門做了申請,請交警來幫忙維持秩序,并且暫時對星空路進行封路,只允許星空中學的校車上路。
這本也是星空中學修的路,阮星回他們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所以這個批準拿得毫無意外。
不過今年的學生比去年又多了不少,星空中學的校車來來回回地在星空路上奔波,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熱鬧的不只是星空路上,還有校車出發點。
所有學生乘坐校車前往這件事是學校在發布錄取通知的時候特意标注明白了的,就怕到時候讓開車的家長白跑一趟。
但還就是有白跑的。
這也就算了,每年忘記帶高考準考證的人都不少,更別說是忘記看錄取通知書。
但是這位……
姬智皺着眉,看着眼前的這位家長一包又一包地從自己的車上拎東西下來,整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一開始的時候,這位家長表現的還挺正常。
雖然不能親自開車送孩子到學校,他還是很痛快地就應了下來。
只是說孩子的行李有點多,需要老師們多擔待一下。
姬智:也可以理解,畢竟今年的學生普遍家境要比往年好一些,帶的物資比較豐富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
你這就不算是豐富了吧?
足足5個24寸行李箱,再加上三個蛇皮口袋,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光是這位家長從自家車裏取出來都已經花費了不短的時間。
姬智斟酌着,上前和這位家長溝通。
“是這樣的,這位家長,我們學校的學生宿舍,嗯,面積有限,您家孩子帶的東西……實在是有點多。”
姬智自認為自己說的話并不算是強硬或者語氣很沖。
但是那位學生家長還是瞪起了眼睛。
“多?!”他看着擺了一地的東西,“這也能叫多?”
“我家裏還有呢!過會兒就送來!”
姬智:……
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人生百态,就當是開了眼界。
姬智扯出一個笑臉:“學生生活用品都由學校提供,家長們可以放心地把孩子交給我們呢,這些行李……只帶一些必要的就好了。”
這個時間正式人最多的時候,這位家長在這裏耽誤了這一會兒,周圍已經開始有人在圍觀了。
畢竟他的動靜實在是有些大,地面上的這一大片行李,想不被人注意都不可能。
家長看着姬智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再加上周圍都是學生和家長,顧慮到自家娃子的面子,還是選擇稍稍後退一步。
“那這樣,我們帶一半,總可以了吧?”
一半……
姬智嘴角抽動了一下。
學校裏的學生,來報道的時候基本上都只帶了一個行李箱,或者是大書包。
山裏的學生可能就是直接用一個背簍背過來的。
這位學生一個人的行李都快要頂上半層宿舍樓的學生了,即便是砍掉一半,那也不現實。
這些東西搬進宿舍,那直接就會把地面鋪滿,誰都別想着下腳。
眼看着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擔心會影響到周圍的秩序,姬智只能往前走了走。
“我們早這邊說對孩子影響也不好,先換個地方說話?”
中學的孩子普遍愛面子,也會有一些說話不過腦子的人,這樣的情況,很容易對這位學生的學校生活産生一些不利的影響。
作為一名老師,姬智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尴尬局面的。
學生家長看起來很虎,但也不是不會為自家的孩子考慮。
見這件事不像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談成的,也就同意了他的建議。
姬智對着旁邊值班的老師打了聲招呼,然後才拉着學生家長離開了。
兩人走到了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姬智才松開手。
“是這樣的,這位家長,你來之前可能對于我們學校的宿舍沒有一個比較具體的了解……”
姬智給他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學校的配置,主要目的是想要告訴他,孩子只需要帶上一些比較私人的必須用品就可以了,別的東西能不帶就不帶。
但是這位家長接下來的話卻讓姬智愣住。
“這也不是我們想的!”
學生家長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那是……?”
姬智很機智,他選擇做一個臨時的合格聽衆。
家長苦笑一聲:“我們家孩子,從小身體就不好,還動不動就過敏,所以很多的東西都不能用。”
“像是床單、衣服之類的,如果不是純棉面料,她接觸到以後身上就會開始起疹子,要好幾天才能消下去。”
“吃東西也是,魚不能吃,貝類不能吃,花生不能吃……”
家長念念叨叨跟報菜名一樣說了很多的這不能那不能,聽得姬智本人都快要暈過去了。
但是家長的意思他大致也聽明白了。
這個學生确實有一些比較特殊的身體狀況,光是他這麽多的過敏原,姬智就知道這個學生肯定會給學校的工作帶來不少的麻煩。
遠的不說,如果真的要家長列出一個詳細的、孩子不能吃的東西,學校食堂就基本上相當于是給他開小竈了。
這種學生對于很多的學校來說都是不太歡迎的,畢竟生命脆弱,有着這麽多忌諱的孩子,更容易夭折。
這不是詛咒,而是事實。
那麽,為了學校的安全起見,很多學校都會拒絕收入這樣的學生。
聽完了學生家長的解釋,姬智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這麽多年,辛苦了。”
孩子的病情聽起來很像是他之前聽說過的一種名為“超敏症”的病,這樣的孩子能夠養到這麽大,實在是不容易。
“但是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孩子的病情會牽扯到不少的師生,所以,允不允許他入學,還需要看看我們校長的意見。”
姬智也不清楚自家校長願不願意收下這樣的學生,又會不會有什麽顧慮,但他還是決定打這個電話。
生這樣的病并不是孩子自己願意的,他自己也已經飽受病痛的折磨。
學生家長這時候情緒比較穩定,聽到姬智說願意問一問,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也不是只問了星空中學和一個學校,只是其他學校一看到孩子的身體需要注意的事項能夠寫滿好幾張紙,就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退縮。
星空中學是他來的最後一間學校,也是孩子今年上學的最後一個機會。
要不然,他也不會先斬後奏,直接搬着行李一起過來了。
別說是等一兩分鐘,再多等等他也願意!
姬智很快就撥通了阮星回的電話,将學生的基本情況介紹了一下。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阮星回的聲音。
“把電話給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