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道具，助教
道具，助教
孔德輝坐在教室的前排，他故作無意的眼光向教室後看去，落在角落那道衛衣加口罩的安靜身影上。
臉上有了一分癡迷。
但緊接着，孔德輝就看見了“她”身邊的陳露。陳露在“她”身邊，“她”的眼裏就像容不下別人似的，這讓孔德輝有種所有物被無關人士霸占了的感覺。
頓時，孔德輝的表情像生吞了一只蒼蠅，連隊友都看出了他的異樣。
隊友問他怎麽了。
“沒什麽。”孔德輝強忍煩躁。
但隊友已經順着孔德輝的目光望了過去，“哦”了一聲：
“這不是昨天新來一教的那兩個玩家嗎？怎麽，你和她們認識？等等——”
隊友頓了頓，語氣恍惚，
“那是誰……好……”
“你亂看什麽？別打她的主意！”孔德輝突然猛地拍向桌子，從座位上站起來。
隊友被孔德輝吓了一跳。
“我覺得那姑娘氣質很獨特而已，你突然發什麽神經？”他譏諷道，“副本裏可不比外面，你收着點吧！否則被坑死了都不知道。”
在副本外，孔德輝最常在的地方就是所謂的娛樂場所，對真人或是系統模拟出來的虛拟皮套發洩精力，隊友早就心裏暗暗嫌棄，因為孔德輝的天賦技能正好和自己互補，他才至今仍然和對方保持合作。
在副本裏，能活到現在的玩家有幾朵真正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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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直坐在教室後排的兩人聽到動靜，孔德輝感覺到一股熟悉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回頭一看，果然是陳露。
嘴角勾起一個莫名的弧度，喝着水杯裏“她”接來的水，像是赤裸裸的嘲諷。
那個越發擴大的笑容充斥孔德輝的眼球，在視網膜上引起仇恨和灼熱，他嘴唇蠕動：
“你等着……”
隊友還想警告孔德輝什麽，突然，他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教室後排交談的學生不知何時全部安靜下來，緊接着，這種安靜蔓延到整間教室。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噠、噠、噠。
不緊不慢的步伐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上過這堂課的玩家在聽到這陣腳步的剎那，全都停下手頭的事情，戒備地盯着門外，而新加入課堂的玩家也被這詭異的氣氛感染，身體緊繃地警備着。
“看起來又有新同學加入我們了，歡迎歡迎。”
一個聲音笑着說。
自從TE通道開啓後，玩家們的課表就發生了很大變動，有不少玩家發現，他們原本選修的課在系統上消失不見，系統發來調課體型，把他們合并進新的課程之中。
所以來人才會這樣說。
他穿着灰色西裝，不經意地調整着袖口的銀質袖扣，精致得像每一根發絲都經過了精心打理，走過教室時，在路上留下馥郁的木質香水味，笑眯眯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教室，目光溫和。
新來的玩家們再暼一眼系統顯示的課程名：設計心理學，緊繃的心弦也不由得放松了一分。
至少這節課表面上看來還算和平，沒有什麽一上來就血腥屠殺鎮場的環節。
“我喜歡好學的孩子，你們在我的課上一定會收獲充足的知識。”他的嗓音含笑。
這句話說完，每個新加入課堂的玩家的大腦中都出現了“叮咚”一聲響，留下一條“破壞核心詛咒”就銷聲匿跡的系統，終于再次發出提示。
【檢測到附近50米範圍內出現未綁定的A級道具。】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聽到提示的玩家的呼吸都在一瞬間變得灼熱。
A級道具！
在副本之中，玩家想要生存，要麽靠天賦技能，要麽靠系統商場的商品，要麽，就只能靠在一個個副本收集到的道具。而在副本內收集到的道具，效果也比從系統商城內購買到的威力強得多的多。
一個可反複使用的A級道具，足以讓一個平平無奇的玩家一躍成為中層大佬，即使不能反複使用，在本副本內收集到的道具也是最有針對效果的，任何一個人拿到，都是一個大殺器，或者重要的保命手段！
更何況，副本進行到現在，系統商城根本開啓不了，天賦技能使用過度後也總有冷卻的時候，從《下面請聽題》中找到道具，是他們給自己增添存活希望的最後一分可能。
一時間，許多新玩家看向西裝老師的目光，簡直像在盯着一盤金燦燦的黃金，在他身上掘地三尺，尋找着那系統提示的“A級道具”的線索。
“我不喜歡太過傳統的課堂，你們也可以直接用名字稱呼我。我叫灰藹。”
灰藹從手提的文件包中拿出一本教材，這本書和灰藹本人的風格十分不搭調，32開的紙張皺皺巴巴，圖案都是黑白印刷，但就是在他掏出這本書的一瞬間，有新玩家發現，老玩家們的表情發生了瞬間的變化。
他們立刻明白了——
這就是那個A級道具！
一時間，有離灰藹近的新玩家已經按捺不住，手中天賦技能醞釀，準備搶先偷來道具試試能否綁定。
富貴險中求，存活到這個時候，他手上的底牌所剩無幾，再不冒險出手，多拖幾天仍然是一個“死”字。
玩家的技能醞釀完畢，正想出手，卻被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思緒。刺耳粗粝的老式鈴聲從教室上空被拉響，灰藹在這陣鈴聲中掃視全班，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接着揚聲說道：
“不過，我的課堂，有我的規矩。第一條——我不喜歡不尊重課堂的孩子。”
咚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從門外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趕在鈴聲結束前的最後一秒，停在教室大門前。
他喘着粗氣：“報……報告！對不起，我來晚了。”
刺耳的鈴聲落下了。
灰藹沒有管他的問題，而是盯着他，目光逐漸從溫和變得意味深長，弧度越發擴大的嘴巴，吐出最後一句話：
“所以……不要遲到。”
門口的人愣在原地，聽到灰藹的話，馬上露出了慶幸的表情——
他的課程被系統調換，直到今天早上才通知，幸虧他趕來得及時，在鈴聲結束前趕來教室，否則，不知道這個老師會怎麽對——
他還沒有想完。
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把人吞沒的劇痛。
劫後餘生的笑容還停留在臉上，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見……一支細長的鉛筆直直地插進他的腹部。
就像筆尖噴湧出鮮豔的顏料，優雅的繪畫者執筆微微旋轉，衣服下面的血肉竟然抵不過鉛筆的硬度，飛速崩塌、溶解，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覆滿油脂的內髒流到地上，紅白交錯，筆尖粘上豔麗的血液。
“為什……麽……我不是……”
灰藹眨眨眼：“你沒有進教室，只是在門口，對吧？”
“要進教室，才算到堂哦。”他施舍般地湊到他的耳邊，說出這個真相，那人渙散的眼神微動，用充滿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灰藹輕輕一搡，他的身體轟然倒下。
灰色的西裝被噴濺得滿是紅色，如同一副癫狂的畫作。
而先前想要動手的玩家已經噤若寒蟬。
他們總算知道為什麽教室裏這麽多玩家，那些老玩家卻沒有一個出手的了！
果然，道具有多麽珍貴，看守他的NPC就有多麽殘暴。即使副本已經混亂到了這個地步，這條規則仍然成立。
在玩家們寂靜的注視中，灰藹拖着死者的屍體，一步步走向講臺。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教具，大家想要顏料的，可以随意來前面取用。”
屬于副本的學生們似乎對這種授課方式習以為常，甚至還在微微點頭，而坐得靠前的玩家們聞到屍體身上的那股臭味，已經要吐出來了。
怪不得灰藹身上要噴那麽濃郁的香水味！怕是想掩蓋其他什麽不好的味道吧？
灰藹：“相信大家已經明白，在設計出好的作品的一剎那，心裏感受是什麽樣的了吧？那我請一位同學上來，學着我剛才的樣子，來做一幅畫。”
他的目光掃過階梯教室，在經過某一處時停留了一下，然後露出繞有興致的表情：
“那位——”
“老師，我想來主動嘗試一下，可以嗎？”
一個清朗的聲音搶先一步說道，不管是真正的學生，還是玩家，都把目光順着聲音聚焦過去，看見一個女生從座位上站起來。
灰藹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眉，他原本想請的是她身邊的另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他在看見那個人眼睛的一剎那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灰藹喜歡藝術和創造，相信這種玄妙的緣分會把自己指引到一件偉大的作品面前。但她旁邊的那個女生打亂了他原本的想法。
“看來您默認了，那我就上去了老師。”
灰藹：“——！”
還沒等灰藹和其他玩家反應過來，那個女生已經在一串“不好意思過一下”的道歉中穿過一整排座椅，走下階梯來到黑板面前。
灰藹：“……”
刷刷刷刷。
女生四下徘徊了一下，沒有找到合适的工具，索性拿起講臺邊擦黑板的抹布，粘着屍體的血，在黑板上塗抹起來。
不到一分鐘，一副堪稱潦草至極的塗鴉已經在左半面黑板畫好了，精美程度還不如小學生的作品。
灰藹臉上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了。
“我說過，我不喜歡不尊重課堂的孩子，對吧？”他冷冷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存在對藝術的敬畏之心。”
陳露誠懇地看向灰藹：“我天生藝術細胞不發達，所以才需要您的指導。如果您覺得我畫得有礙觀瞻，我現在就給您擦掉。”
灰藹剛想冷哼，兩張字條被塞到他手裏。
饒有興致的表情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灰藹環視了一下教室，說：“你是需要好好教導一下。先下去吧，課間來找我。”
陳露笑了起來：“好的老師。”
本以為殘忍的開場之後，會是另一場挑戰人神經的殺人現場，但灰藹似乎沒有這個興致，竟然就這麽輕輕放過了這件事，自顧自講了起來。
玩家們的目光一會假裝專注聽講，一會又暗暗落在陳露身上。孔德輝更是如此。
他見識過灰藹的手段，巴不得剛才灰藹像殺死那個遲到的人一樣殺死陳露！
灰藹看似溫和好說話，其實在課堂上說一不二，想殺就殺，今天怎麽會就這麽算了？
下課鈴響起，灰藹走出教室。在玩家們各色的目光中，陳露再次從座位上站起來，坦然跟了出去。
孔德輝想借這個機會去找“她”，但是隔了這麽多人，灰藹又沒有走遠，他最終不甘地坐了回去。
快上課時，灰藹回來了。
玩家們本以為陳露真的交待在了外面，但馬上，陳露帶着一塊新的抹布回到教室，動作麻利地擦幹淨黑板，兌現了她在課堂上說過的話。
然後，她沒有回原來的座位，而是就近在講臺右手邊第一排坐下。
玩家們看着她的一連串動作，一頭霧水。
這是幹什麽？真擦啊？
灰藹拍拍手，示意學生們安靜，看起來十分愉快地宣布道：
“從今天起，陳露同學将擔任本節課的助教。大家對我的課有什麽意見和建議，都可以來找她。”
玩家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