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七個宿管阿姨
第66章 六十七個宿管阿姨
在蘇媽熱情的邀請下,蘇睫與兩名學生一起跟着蘇媽走出員工宿舍,拐進了旁邊的小別墅。蘇爸這時候已經回屋,正坐在沙發上翻看着蘇睫帶回家的玩偶和圍巾等物。一疊熱氣騰騰的蘿蔔絲餅就擺在一旁的桌子上,還沒走近,就遠遠聞到了香氣。
看到回來的除了蘇正鑫與蘇睫,還有兩名學生,林素秋愣了一下,然後臉上很快綻放出一抹柔和的笑,放下手中的東西從椅子上站起,迎上前來。
“是睫睫的學生們嗎?快來坐。”
“阿姨你好,我是如月。”如月擡手按住寬大的遮陽帽,笑嘻嘻地朝林素秋鞠了一躬。
“您好,我是奧格斯特。”紅發的少年落後一步,也禮貌而腼腆地同蘇爸做了自我介紹。
“來來,快坐。孩子他媽也真是的,有客人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多做些吃的。”
蘇爸林素秋熱情地招待一行人在餐桌邊坐下,又張羅着取來小碟子和餐叉,還有諸如炒花生、炸蠶豆之類現成的小點心,蘇媽則興致勃勃地端出了自家釀的甜酒釀,嚷着要給大家嘗嘗味道。
阿特雷斯禁止未成年人飲酒,不過如月和奧格斯特都已經成年了,而且嚴格來講甜酒釀酒精濃度不到5%,至多只算酒精飲料,蘇睫就沒有阻止。如月對這種既帶着酒香又有些甜味的飲料适應性良好,贊不絕口。但奧格斯特似乎有些喝不慣,才抿了一口,瓷白的臉頰就很快湧現出一團紅暈——他看起來是酒精不耐受體質。
蘇睫就坐在奧格斯特對面,親眼看到少年猶豫着将口中的酒釀咽下後,眉頭皺起小小的疙瘩,眼底迅速浮現不适的水光。酒釀這東西就是這樣,喜歡的人不喜歡的都有,眼看着少年不聲不響,又要強忍着繼續喝下去,她趕忙伸長胳膊按住了少年的杯子。
“我記得家裏每天都會有自家奶牛産的牛奶,我去給你拿一些。”雖然牛奶配蘿蔔絲餅這搭配奇怪了些,但總比讓客人喝不喜歡的飲料要強。
“哎呀,是媽媽疏忽了。你坐着,媽媽來拿。”蘇媽看了奧格斯特一眼,趕忙準備站起。
“不用不用,我來吧。”
蘇睫笑笑,站起轉身走進廚房。許久沒回家,家裏也不是一成不變,原先那臺老舊的白殼冰箱已經被換成了歐雷牌的最新款雙開門保鮮冰箱,蘇睫打開冰箱,從門後的架子上取下一罐鮮奶,又拿了小奶鍋,用沼氣竈把牛奶煮了。待鍋裏的奶微微冒起氣泡,蘇睫關火,把煮好的奶倒進玻璃壺,又從廚房搜羅了一些果脯蜜餞等零嘴。等她端着滿滿當當的托盤回到餐桌時,桌上幾人已經徹底聊開了。
主要在講話的是蘇媽和如月。雖然平時是個小惡魔一樣讓人頭疼的家夥,但當如月着意要讨人歡心時,他同樣能把自己包裝得像個甜心小天使。身為東亞人的後代,他本就有着一張令蘇爸蘇媽感到親切的臉,再加上人長得可愛,嘴巴又甜,一來二去,蘇媽已經完全淪陷在了他的糖衣炮彈中,此刻兩人正聊得熱火朝天。溫溫柔柔的蘇爸一向話不多,和奧格斯特一樣,在一旁坐着傾聽,幾乎成了背景板。
看到蘇睫回來,蘇媽朝她連連招手:“我們正在說你小時候不聽話被馬撂了蹄子的事兒呢,快來寶貝,給如月和小八月看看你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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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蘇睫剛把托盤放下,就被蘇媽拽了過去,蘇爸幫忙撩開她前額的劉海,露出額角一小塊疤。蘇睫之前就發現過這裏的疤,但她并沒有原主的記憶,所以完全不知道這裏原來是小時候被馬蹄子踢的。生怕父母問她細節導致露餡,她屏住呼吸,緊張地站在那裏不敢動。
“哎,原來老師小時候也會調皮嗎?真難想象……”如月撐着桌面湊近,黑葡萄似的眼睛閃着饒有興味的光,甚至還伸出暖暖的指頭戳了戳蘇睫的疤。
“何止,我家睫睫小時候可是遠近聞名的皮孩子,一直到上大學前都還咋咋呼呼的,後來去了大學,才漸漸轉了性子,變文靜了。”蘇爸難得起了談興,捂嘴看着蘇睫一個勁笑。
看到林素秋臉上的笑,蘇睫心裏就是一沉——哪裏是什麽轉性,只不過是芯子裏換了個人罷了。蘇爸記憶中的那個蘇睫,早已經不在了。此時此刻,享受着蘇爸蘇媽關愛的,是她這個冒牌貨……
“老師,是傷口疼嗎?”
正消沉着,身旁響起奧格斯特的詢問。蘇睫擡眼,看到少年正擔憂地看着自己,眼角眉梢滿是關切。明明是帶朋友來玩的,再讓人擔心自己可不好。她擠出一個笑,擡手摸了下額頭的疤:“哪裏會疼,都是好多年前的疤了……對了,熱牛奶拿來了,你快喝吧,很香的。”
說着,她掙開蘇媽抓在胳膊上的手,走到桌邊把奧格斯特杯裏沒喝完的酒釀倒進自己杯子,又去洗手臺拿水沖了沖,回來給少年倒了滿杯。
“老師我也要!”
如月把杯子湊過來,蘇睫看到他已經把酒釀喝光了,就也給如月倒了一杯。轉身坐下,面前的蘿蔔絲餅還冒着熱乎氣,就着甜絲絲的酒釀,蘇睫大口吞食着手中的餅,雖然依舊和記憶中一般美味,心裏卻堵堵的,連帶着口中的美食也沒有了滋味。
何止是那些她缺席的回憶。杯中的甜酒釀,還有蘇爸的蘿蔔絲餅,這些也都是原身非常喜歡的食物。說到底,今天的她能吃到這些,只不過是沾了原身的光而已……
餐桌那一頭,蘇爸蘇媽被勾起了回憶,轉身又從客廳找來了沖印的家庭相冊,興致勃勃地從開頭翻看,一面翻,一面同如月講述着蘇睫童年的一些趣事。那些事也都很陌生,是此時此刻的蘇睫所完全不曾知曉的、原身與家人的回憶。
越聽越覺得喘不過氣,一口喝掉杯中的甜酒釀後,蘇睫驟然站起身。
“我……我去外面找大黃玩去。”
“哎你這孩子,才回來沒多久,怎麽就光顧着惦記大黃,不好好陪陪爸爸媽媽呢?”蘇媽嗔怪地看了蘇睫一眼,知曉她喜歡家裏的狗,倒也沒強留,而是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如月和奧格斯特,“如月和小八月呢?”
如月不舍地看看老師,又瞅瞅照片上傻乎乎圓潤潤的小小蘇睫,心中的天平來回晃動了一陣,最後還是讨蘇睫父母歡心的念頭占了上風。
“我要留下。叔叔阿姨再多講講有關老師的事吧,好有意思!”
奧格斯特倒是一心要跟着蘇睫。看女beta站起,他匆匆喝完杯中的牛奶,也跟着起身:“我和老師一起。”
“那寶貝兒要替我們好好招待小八月哦。”
蘇媽朝兩人揮了揮手,然後便低頭同蘇爸與如月繼續看起了相冊。
蘇睫此刻的心緒一片煩亂。她領着奧格斯特往前走了幾步,在即将走出餐廳前,不知為什麽,突然産生了強烈的回頭沖動。
猶豫再三,她還是在門口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去。蘇爸蘇媽正親密地倚靠在座位上,手中的相冊頁将翻未翻,目光專注地落在相頁的一角。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兩人臉上是一般無二的柔和笑意,甚至都沒有發現蘇睫的停留。只有蘇媽右手邊的如月以手托腮,好奇地瞥了這邊一眼。
他們在看的是同 “蘇睫”的哪段回憶?他們的眼裏,真的有過她嗎?
這一刻,女beta忽然有種仿佛要被全世界抛棄的窒息感。
“老師。”
正感到胸口發悶,身側的手上驟然傳來一陣暖意。蘇睫回神,發現是奧格斯特握住了自己的手。
“老師,我們不走嗎?”
少年的手幹燥又溫暖,手指修長,指腹有着薄薄的繭子,輕輕松松就将蘇睫的手整個包裹在其中。他握得小心翼翼,一絲力氣也不敢用,仿佛生怕會把她捏傷。詢問的聲音同樣輕且柔和,透着澄澈的少年音色——但少年自始至終沒敢看身旁的女beta,哪怕她僅半肩之隔。
他害怕……害怕看到她臉上顯露哪怕半絲嫌惡。可老師看起來快要哭了,如果不抓住她,他很擔心她會跑走。
從沒哪一刻,他如此懊惱過自己的笨拙。如果是如月,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辦法安慰老師,而不是像自己這樣,只能通過交握的雙手,把自己的心意傳遞。他僵着脖子,緊張又局促地盯着門框上一個深色的釘子印,因為酒氣上湧,或者是別的某些原因,不止是臉頰,藏在亂發下的耳垂也難以避免地染上了濃濃的胭脂色。
蘇睫偏頭怔怔凝視了少年許久,點了點頭。
她覺得自己應該松手,可是……或許是他的掌心太過溫暖,讓人貪戀,又或許是少年臉上一閃而逝的局促太過讓人心軟,掙紮到最後,她也只是回握住了少年的手,拉着他一同走出了老舊的蘇宅。
“走吧。”
兩人并肩穿過房間,推開別墅的大門——溫暖的陽光,青草的氣味,還有微醺的風,來自自然的吐息兜頭罩下,蘇睫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忽然感覺身上沉重的壓力輕了不少。
掌心不知何時滲出了一些細汗。她不太好意思地松開手,轉過頭,朝奧格斯特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擡手指指斜前方:“我們去看大黃?”
奧格斯特也笑了,口中尖尖的一點虎牙一閃而逝,朝氣蓬勃,又帶着些青澀的可愛。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設定是,beta夫婦誰懷孕誰是媽媽。蘇爸蘇媽剛好與性別反了,于是寫的時候老會寫錯,哎呀煩死了!(攤手)
奧格斯特沖鴨!
作為親媽我可給你走進蘇蘇內心的機會了,接下來就看你表現了!
我想了想,如果穿越女是個有較高道德标準的人,面對原身的親友給予的關切——尤其當她開始在乎這些親友時,內心應該是會很痛苦的
所以女主會一直糾結,你們別嫌我煩
我覺得真的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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