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四個宿管阿姨
第33章 三十四個宿管阿姨
“讓你久等了。”
“不,沒有,我也剛到。”
聽到薩瑞納的聲音,蘇睫迅速關掉腕上的終端屏幕,一面偷偷擔心自己攬鏡自照時的傻樣究竟有沒有被薩瑞納看見,一面紅着臉有些害羞地朝女alpha笑了笑。
“沒有等太久就好。”女alpha步履娉婷地繞過車身,走到蘇睫這一邊,伸手為女beta拉開車門。她今天穿了一身冷淡風的黑色襯衣,下方搭配同色西褲,依舊是簡潔幹練職場女強人打扮,搭配上薩瑞納色彩張揚的一頭紅發,卻并不顯咄咄逼人。舉手投足間顯露的優雅讓女alpha看起來格外類似一名老派的紳士,神秘又性感。注意到薩瑞納的頸上戴了自己送的那條蕾絲綁帶,蘇睫驚喜不已。
“那麽,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吧。”
這位迷人的女紳士朝蘇睫伸出手。女孩下意識将手擺上去,接觸到掌心一層薄薄的繭子,與女alpha略高的體溫。
她緊張地抿了抿唇,又立刻想起自己化了妝,松開了抿起的唇瓣。
薩瑞納托着蘇睫的一只手,将身量嬌小的女beta送入車內。座椅的設計完全符合人體力學,坐下以後,光滑柔韌的皮革舒适地将蘇睫包裹。車中彌漫着淡雅的車載香水味,很好聞,是一種讓人放松的芬芳。
單側車門關閉,沒多久,女alpha打開另一邊車門,坐到駕駛座,在電子屏上輸入目的地,啓動了懸浮車。
自動駕駛模式開啓,座椅的安全裝置自動鎖定,引擎發動,車子平穩地沿着道路開了起來。
漆黑的懸浮車駛出停車場後,頭戴棒球帽的如月與奧格斯特一前一後從停車場角落走出。看着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的懸浮車,女孩“嘎嘣”一口咬碎口中的棒棒糖,恨恨地跺了下腳。
“可惡,早該猜到是薩瑞納的!既然這樣就沒辦法繼續跟蹤了,教官的反偵察能力可是一流的,我可不想被發現……難怪你這傻狗從頭到尾都在消極怠工,你是不是早知道這事?”
奧格斯特面無表情看她一眼,目光中憐憫有之,鄙夷有之,看得女alpha腦海中“嗡——!”一聲,差點炸了。
“既然你知道,你還把老師打扮得那麽可愛,說你傻你是真傻嗎?!”
她把糖棒從口中取出,憤恨地用力甩在了地上。一旁徘徊的球形清掃機器人掃描到垃圾,“滴”了一聲,紅色電子眼閃爍着燈光,骨碌碌滾到近前,伸出鉗子似的爪子想要撿拾。如月抽空低頭看了一眼,裙子下的大長腿很沒形象地岔開,擡起一只腳用靴子尖尖頂住了小機器人,把它頂得無法靠近,輪子在原地空轉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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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我的東西,誰要你動的!”
即使欺負機器人,如月也能欺負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臉紅。原地欣賞了一陣小機器人萬般努力卻無法撿拾到垃圾的狼狽模樣,女孩似乎終于借此出了一口惡氣,臉上的陰沉之色也有所消減。她收回腿,同時利落地彎腰伸手,搶在小機器人到達前率先撿走了地上的垃圾,淩空一下抛擲,準準地将糖棒丢進了旁邊的垃圾箱。
“咚”一聲輕響,垃圾入簍。沒有了目标物,低等的清掃機器人短暫地陷入混亂,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然後才悻悻開回了一旁綠化帶中待機。
“哼,就是我不要的東西,也該由我親手丢掉。”
她意味深長地說罷,斜眸瞟了一眼旁邊的紅發少年,眸光潋滟中夾着絲銳利。
奧格斯特沒理她。他沉默地在一旁從頭觀賞了好友惡趣味的發洩,直到女孩情緒漸漸平複,才慢悠悠出聲道:“回去吧。”
“切,回就回。”
如月被奧格斯特油鹽不進的樣子哽了哽,撅起嘴,不爽地轉過身,率先離開了停車場。
與停車場相看兩厭的二人組相比,此時此刻,車內的氣氛要和諧很多。
蘇睫在今天之前,曾在腦海中演練過很多次,與薩瑞納獨處時需要注意些什麽、要說一些什麽話題之類的,不過,等女alpha在自己身邊坐下後,那些事先打好的腹稿很快就被她忘了個幹淨,頭腦裏一片空白。
蘇睫聞到了一股香氣。
那是不同于香水味的另一種氣息,像是高腳杯中的紅酒,戰場上盛開的玫瑰,誘惑中帶着些微醺的熱意。那氣味明明很淡,淡得幾乎嗅聞不到,蘇睫卻覺得自己仿佛被看不見的氣味因子所包圍,這樣的想象讓她面泛紅暈,手足無措。
那是薩瑞納的味道……她正與薩瑞納獨處。
光是意識到這點,蘇睫就覺得自己快醉了。薩瑞納是個存在感很強的人,當與她同處一個空間內時,你會很容易被她的身影、她的聲音、她的氣味……被她的一切所吸引,所操縱,所俘獲,然後丢失自己的節奏。除了努力保持良好的坐姿僵在椅子上,蘇睫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幸而女alpha本就是個善于把控局勢的人。一眼看出了蘇睫的緊張與拘謹,女alpha手一摸,從不知什麽地方變魔術一樣摸出一塊糖,遞到了女孩的面前。
“吃糖?”
“謝、謝謝。”
蘇睫伸手去接,卻見女alpha将手擡起,拇指挾着糖衣一角,食指與中指裹住中央這樣輕輕一碾一一一塊半透明的粉色糖塊瞬間躍上了薩瑞納指尖,被手的主人送到兩片同樣粉嫩的唇邊。
盯着在薩瑞納指間寶石一樣折射着太陽光的糖塊,蘇睫愣了一下,然後才紅着臉低頭湊近,小心翼翼地用唇銜走了那塊糖果。
糖果是香噴噴的草莓牛奶味,入口便是一股純香,非常美味。可蘇睫卻沒心思品嘗,抽身離開的第一時間,她的雙眼便緊捉女alpha的指尖不放,直到确認了那巧克力色的修長指頭上并沒有蹭到自己的唇妝,這才舔着嘴裏的糖塊,臉上心頭俱都浮現甜甜蜜蜜的滿足。
女alpha不為察覺地快速掃了一眼身旁的蘇睫。女孩此刻正鼓着半邊腮幫,聚精會神地用舌頭卷着糖果攪來攪去,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窗外,神情天真又純粹,還帶着些傻乎乎,明顯已經放松了許多。
一塊糖就安撫好了,真是像個孩子一樣……連女alpha自己都沒察覺到,在看到蘇睫的吃相時,自己唇邊曾浮現過無奈的淺笑。
如果另一個人也像她這般好哄就好了。
低頭撚弄着掌心剩下的糖紙,薩瑞納不由自主回想起了出多年前那個曾欣羨地望着自己手中糖果的孩子。當時的奧格斯特,那麽小小一只,家族裏所有人都認為他會是個beta,就那麽沒有任何期待、無視放任着他長大,甚至将他視作家族的恥辱。身為艾德溫家尊貴的小少爺,長那麽大,他甚至沒辦法随意得到一塊糖。而她……當時的她,性格叛逆又極端,盡管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家的溫暖,卻始終無法放下對繼母與弟弟的芥蒂,用傷害他人保護着自己脆弱的自尊。
她已經記不清,當時自己是怎樣戲耍奧格斯特的。她或許曾經得到過一時的快樂,空虛之後,卻是持續至今的後悔……不知何時起,她養成了随身攜帶糖果的習慣,而她的弟弟,卻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哭泣着向她撒嬌的孩子,也不會再需要她的糖了。
不知不覺間,姐弟關系已經走到了崩裂的邊緣。
思及往事,薩瑞納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痛苦的陰影。她短暫地閉上眼,告訴自己,至少現在,一切不一樣了。她早已剪除了一身的戾氣,而他,在身旁這個女beta的陪伴下,也不再終日豎着層層防備,會好的,一切都……
甩掉頭腦中無用的雜念,再度睜開時,金棕色的雙眸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從容鎮定。
“聽什麽音樂?”
距離終點還有一段距離,女alpha随手打開車載音響,偏頭詢問。
“嗯……《星屑》?”蘇睫想起朱諾愛唱的那首歌,試探着問。
《星屑》由真實故事改編,講述了一對青梅竹馬的AO戀人乘坐太空船蜜月旅行,在半路遭遇星際海盜,alpha丈夫為了保護妻子,駕駛機甲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故事。歌曲的旋律很舒緩,曲調很憂傷,尤其讓蘇睫喜歡的地方,是開頭和結尾同樣的一段哼唱,沒有歌詞,卻比有詞更感人。
薩瑞納點點頭,熟練地伸手在電子屏上輸入了歌名,點擊播放。悠揚的樂曲聲很快在車中響起。
“是虛拟歌姬莎朗·諾姆的成名曲,你很喜歡她嗎?”
“不,我沒有聽過莎朗·諾姆的歌,只是偶然從別處……咦?”解釋到一半,蘇睫忽然瞪圓了眼睛。
與朱諾翻唱的版本不同,音響裏收錄的,顯然是歌姬莎朗·諾姆的原唱。那是一個哀柔凄婉的女聲,低低吟唱,宛若嗚咽,令聽者很容易受到感染。但令蘇睫驚奇的并不是它有多好聽,而是這演唱方式,小到尾音顫抖的弧度,大到每一次哼唱時習慣性的“啊嗯”咬字,竟與朱諾的一般無二——如果不是男女的聲線有着明顯差別,蘇睫幾乎要以為這是同一人唱的了。
就算是模仿,朱諾也模仿得太像了,連一些不必要的地方也都學了來,他難道是強迫症?
“怎麽了?”
哼唱聲結束,進入普通歌詞後,也許是男女聲終究存在差距,蘇睫聽着又不那麽像了。面對女alpha的詢問,她搖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這首歌和我聽過的翻唱版本很像……不過現在聽着又沒那麽相似了。”
薩瑞納看她一眼,目光瞟過電子屏上的歌詞,忽然想起什麽,臉上浮現懷念的神色。
“說起來,《星屑》這首歌,也算與我有些淵源。知道嗎,原版故事中犧牲的那名alpha,曾是我手下的一等兵,那時候……”
薩瑞納是個非常優秀的控場者。蘇睫不善言談,她便自發接過了挑起話題的任務。餘下的時間,她将有關那名一等兵的回憶,還有她在軍隊中、在外太空執勤時的一些經歷娓娓道來。無論是貪婪兇暴的星際海盜,還是強大恐怖的蟲族,還有浩瀚無垠的宇宙,充滿未知危險的荒星……薩瑞納口中的一切,都距離蘇睫平靜的生活那麽遙遠,讓女beta在驚嘆之餘,也不由對面前的棕膚女子充滿了敬意。
那雙帶有薄繭的有力的手,曾操控機甲一拳搗毀過星際海盜引以為傲的戰艦,那雙金棕的眼睛,曾與蟲族巨大的複眼無畏對視,那雙修長有力的腿,曾丈量過古老荒星的土地……與溫室中生長的自己不同,薩瑞納是一朵在戰火中綻放的玫瑰。
一直到懸浮車下到地下車庫,穩穩停住,蘇睫還沉浸在女alpha講述的故事中,無法自拔。
作者有話要說:
【注】關于如月的稱呼,因為目前還沒有在周圍人面前掉馬(小番外不算在正文裏)所以依舊沿用舊稱呼,掉馬後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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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溫艾德溫……是艾德溫嗎?
寫到一半瘋狂翻前文,因為我自己也忘了前文到底有沒有、有的話又是在哪裏提到的紅毛家族的姓氏,所以我沒找到。奧格斯特的姓也許我打錯了也許沒有……如果出錯,你們偷偷告訴我,我給發紅包,別告訴別人哈!
順便如月真的就是小壞蛋,不過我也真的很喜歡他(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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