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個宿管阿姨
第14章 十四個宿管阿姨
次日清晨,蘇睫是在終端一陣接一陣的“叮”聲中硬生生被震醒的。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強打精神看了一下顯示屏上的時間,才六點半,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擾人清夢。
接連響起的消息提示音讓隔壁床被子下的鼓包翻動了兩下,露出枕頭上一角卷翹的紅毛。害怕驚動到奧格斯特,蘇睫急忙把模式調成睡眠,然後才打着哈欠,有些火大地點開了消息提示。
發件人是昨晚加的那個相親對象“往事随風”。在蘇睫睡得正香的時候,這家夥也不知道抽的什麽風,接連發了十來條消息。一打開對話框,這些消息就全部彈了出來。
“你好。”
“我是梁吉颍,年齡27歲,家住國都東北部的高檔住宅區,未婚。目前在凱雷恩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擔任執行總裁,每天最晚會在晚八點之前回家,不抽煙,酒也只碰一點點,晚上十點上床睡覺,保證睡足八個小時。”
“我習慣睡前喝上杯熱牛奶,做20分鐘的肢體放松運動,令自己能不帶任何疲勞與壓力地迎來第二天。在夜間休息時間,我拒絕處理外界的一切消息。”
“昨晚通過蘇女士的好友申請是特例。希望你下次能按照我的活動時間表,在早上6:30至晚上20:00之間與我聯絡溝通。”
“蘇女士,為什麽不回消息。”
“難道你還沒有起來?”
“恕我直言,我認為你應該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古代華國有一句諺語,一日之計在于晨,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如果要同我交往的話,我建議你提前做好自我約束與管理,杜絕對生命無意義的浪費,這樣也對你個人層次的提高有幫助……”
後面省略文字若幹。
一目十行地掃完這一長串的聊天消息,蘇睫的困意一下子消去了大半。她驚為天人,立刻坐起來給“往事随風”改了備注“懂爺”。
太經典了……這字裏行間濃濃的優越感,與人說話時高高在上的口吻,還有絲毫不為他人考慮的自負自我……簡直太經典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直alpha癌嗎。爸媽這次可真是給她找了個神人,難怪以他的條件,居然淪落到了和她一個beta相親的地步,估計是性子太毒把人家omega氣跑了吧!
驚嘆之餘,蘇睫點擊屏幕,開始緩慢打字,想要立刻拒絕這位自視高貴的alpha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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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我…覺得……我們性…格……不……】
“嗡嗡。”
就在她用老年人手速打字打到一半時,對方又發消息來了。
“消息顯示已讀,你起來了。”
“……”
蘇睫看看自己剛打了一半的話。她覺得既然被對方發現了,不立刻回複不太好,可她忘了剪切是哪個鍵位組合。迫于無奈,蘇睫只能很不舍地删掉打到一半的話,重新鍵入。
【是的。】
“有照片嗎?”
【?】
對方的回複是反手發了一張自信的大臉自拍過來。蘇睫于是秒懂,他這是在問自己要照片。穿越來之後,蘇睫就沒再更新過原主終端的個人主頁——主要是因為她不太會上傳相片的操作。梁吉颍估計是翻過了她的相冊,沒找到照片,這才問她本人要的。
但是……好突兀啊,這不才剛認識嗎,直接問人要照片真的很令人不爽哎。
【我沒有……照片。】
蘇睫慢慢打字。
“那就現拍一個。”
“……”
真有你的,一大清早牙沒刷臉沒洗,就讓一位女士自拍,理你才有鬼呢。
蘇睫的困意完全被氣了個幹幹淨淨。她很想現在就把這位梁先生從好友列表裏删除,但考慮到介紹人斯塔克叔叔是家裏的世交,如果直接翻臉,未免有些落斯塔克叔叔面子,于是,她只能繼續慢悠悠打字,比較委婉地向對方表示自己條件不佳,或許他可以另找他人。
對面這一次可疑地沉默了許久,才發來回應。
“長得普通一些也沒關系,我想找的是賢惠的妻子,而不是美豔的情人。”
“……”槽多無口!
蘇睫覺得或許是自己說得太委婉,對方沒看明白自己的意思,連忙又颠颠打了一行字過去。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的打字速度都提高了了不少,翻飛的十指簡直如流星穿梭。
【我覺得我們性格不太合,相親的事還是就這樣算了吧。】
“沒關系,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我們只是認識太短,還沒有磨合罷了。”
“你不必因自身條件感到自卑,我認為一個有着清醒自我認知的人是很可貴的。剛才聊了一會兒天,我對你的觀感也不錯。”
“有空出來見個面吧。”
這施恩般的口吻……誰特麽自卑了,誰特麽想跟你見面,你誰啊!
蘇睫感覺自己快爆炸了。
【真的不用委屈您。】她不無諷意地回應。
無奈對面似乎永遠和她不在一個頻道。
“你什麽時候有空?”
看到這一句,蘇睫真的絕望了。
【我沒空!】
她恨恨地敲打着光幕,如果有實體,手下的鍵盤估計都已經報廢了。
直抒胸臆的一句發出去,蘇睫爽是爽了,但爽沒到一秒,她就又開始忐忑。從21世紀到現在,蘇睫一直是個性子軟糯與世無争的人,很不擅長與人起沖突。她向後躺倒在靠枕上,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跟傻X一般見識,一邊慢慢将內心的暴躁壓下去。直到完全平複了心緒,她才又坐起身來,心平氣和地跟對面解釋了一句。
【發生了點意外,我的右腿骨折了,最近沒空。】
一般這麽說,就算是不太熟的人之間,也會禮貌地過問一句“你還好嗎”、“傷得怎麽樣啊”之類吧?可梁吉颍先生不愧注孤生中的戰鬥機,他居然完全沒有向蘇睫揮灑哪怕一絲的關懷,而是冷漠地回了句“那就等你傷好了見一面。”。
說完,沒等蘇睫反應過來,他就借口“公司到了”,直接單方面結束了對話。
蘇睫被震撼得都快靈魂出竅了。
當奧格斯特被生物鐘叫醒,從床上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蘇睫直愣愣坐在床上,渾身被低氣壓籠罩的樣子。
又一次誤會了女孩是傷口疼痛,他速度極快地起床洗漱好,把值班醫生給請到了蘇睫床前。
“傷口有一些輕微發炎,這是術後正常的反應,沒什麽問題……”
醫生認真地診斷後,給出了結論。
不是傷口的問題,那麽或許老師是肚子餓了?
少年皺眉思索着,又飛奔去住院部的附屬食堂,取回了今日份的早餐。填飽了肚子後,蘇睫的情緒看起來好了許多,但還是有些蔫蔫的。
為什麽老師看起來總是不太開心,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難道她發現了昨晚他……
少年想到這,臉色倏地有些蒼白。
“奧格斯特,你怎麽了?”
蘇睫一個人生了會兒悶氣,頭一擡,忽然發現屋裏多了個陪她消沉的人。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明明上一秒,她還在因為傻X相親對象的事煩到不行,可當她發現正有人在陪着自己、還想方設法想讓自己振作時,那股堵在胸口的郁氣瞬間一掃而空。
輕松、愉悅、甚至帶着些雀躍地,她伸出手,撥弄了一下少年頭上別得歪歪扭扭的發卡。一绺遮在眼前的亂發被撩開,露出下方一雙略顯黯淡的棕眸。如果少年的頭頂有耳朵,蘇睫敢肯定此時此刻那對毛絨絨的大耳朵絕對正可憐巴巴地耷拉着。
她小小地嘆了口氣,動作輕柔地将那枚胡亂別着的發卡取下,重新給少年戴好,然後朝他露出一個笑,柔和的笑意直達眼底。
“這麽好的太陽,讓我們去花園逛逛吧。”
少年失焦的雙眸有些迷茫地與她對視,蒼白的臉上逐漸浮現血色。
“是……是,好的!”
頗反應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蜜棕的眸底如同落入了一絲星火,瞬間燎燃成璀璨奪目的金。就好像被人用神筆點綴了雙眼的一幅水墨畫,少年身周環繞的一切忽然都因此鮮活了起來。
兩人随意收拾了一下,便一起出了門。因為蘇睫想要在陽光下織會兒圍巾,臨走前,她還特地帶上了擺放針織品的那只小提籃。
依舊是昨日的那片庭院,今天,兩人另選了一個方向,走了條不一樣的路。這條幽靜的小道盡頭是一座歐式涼亭。涼亭被修建成了鳥籠的形狀,頂部還有哥特式的尖頂。蒼金色金屬制成的亭身上爬滿了綠油油的藤蔓,開着某種不知名的花,微風吹過,花朵與葉片相觸,發出令人舒适的“沙沙”輕響。
蘇睫很喜歡這個涼亭。她讓奧格斯特把輪椅推到亭子中,在裏面坐了會兒。金色的陽光透過藤蔓的縫隙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微風卷着淡淡的花香拂面而來,帶走塵世的浮躁與喧嘩,安靜地坐在涼亭中,蘇睫感覺自己徹底被自然治愈了。
她享受地輕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從膝頭的籃子裏翻翻揀揀,找出奧格斯特打了一半的同心結遞給他,自己則取出了織到一半的羊毛圍巾,垂頭悠閑且心無旁骛地織了起來。
奧格斯特手握絲繩坐在蘇睫身後的石椅上,目光久久不能從前方的人身上挪開。
他的生活中曾經充斥着無休止的戰鬥訓練。為了不辜負母親對他的期待,為了對得起艾德溫的姓氏,為了向族人證明自己,他不斷重複着戰鬥與傷害,生命貧瘠得如同一片荒漠。
荒蕪的生命中,僅有的幾次美學體驗,來自學校組織參觀的畫展。他一直記得,當少年的他立在一副巨大的天使畫像前時,從心底湧上的迷茫與震撼。
那是一幅從第二次大災害中搶救下來的油畫的複制品。畫像中美麗的金發天使,嘴角噙着溫柔而聖潔的微笑,扇動雪白的羽翼,降落在一片荒涼原野,向一片灰暗的大地伸出手。雪白的指尖觸及之處,枯萎的枝條抽出一線新綠的芽枝。
她其實和那副畫像一點也不像。
可那個夜晚,當病床上的她噙着抹笑,與他對視時,他又确實覺得,她就是畫中的那個天使。
他喜歡她的笑。
他想一直守着這抹笑。
……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解釋一下奧格斯特的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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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尖的小夥伴已經看出來了,梁吉颍惡搞了JoJo裏的吉良吉影,那段自我介紹也是捏他吉良吉影的經典自我介紹。順便,梁吉颍只是個路人,不在魚塘。
原文如下:我的名字叫吉良吉影,33歲。住在杜王町東北部的別墅區一帶,未婚。我在龜友連鎖店服務,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8點才能回家。我不抽煙,酒僅止于淺嘗。晚上11點睡,每天要睡足8個小時。睡前,我一定喝一杯溫牛奶,然後做20分鐘的柔軟操,上了床,馬上熟睡。一覺到天亮,決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第二天。醫生都說我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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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看着很扯,但我真的相親遇到過這樣“優秀”的男士,還不止一個,嘻嘻,真幸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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