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個宿管阿姨
第6章 六個宿管阿姨
奧格斯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跟小孩子一樣。蘇睫只是稍微順着毛哄了一下，他就又打起了精神。
作為私下鬥毆的懲罰，少年這幾天的課程直接被暫停。他眼下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當好蘇睫的陪護。兩人一起把桌上的餐盤收拾妥當，又在護理機器人的幫助下将蘇睫傷腿上的生物敷料更換好，就由奧格斯特推着蘇睫的輪椅，一同到病房外散步去了。
根據護理手冊上的描述，适當的外出放松有利于傷口的愈合。少年想。
他們先一起去了庭院。
外面的陽光正好。還是上課時間，庭院裏空無一人。走在花草夾徑的幽靜小道上，能嗅到日光照射在葳蕤草木上蒸騰起的草木清香。花.徑兩邊，是薔薇叢形成的天然籬笆，粉嫩的薔薇星星點點，在碧綠的藤枝間綻放得鮮活恣意。薔薇籬後，如茵的草坪上，散布着一座座雪白的雕像。
蘇睫沒什麽文化，認不出雕像雕刻的究竟是哪些歷史名人，但這不妨礙她欣賞眼前的美景。大朵大朵玫瑰盛放在雕像下方，雪白的大理石，鮮紅豔麗的玫瑰花，翠綠的葉片，強烈的色彩對比讓雕像在陽光下醒目得差點要發光。穿過雕像群繼續往前，是在病房見過的那片金盞花海。無數朵金盞花擠擠挨挨連成一片，圍繞着中央一座碩大的雙層噴泉，形成一條金綠交織的寬大地毯，在微風吹拂下吐綻着醉人的花香。
從老家離開到國都求職以後，蘇睫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麽大片的自然植被了。在寸土寸金的都市，要修建這樣一座面積廣闊的庭院可不容易，也就土豪如阿特雷斯，才有那閑情逸致花費大筆聯邦幣去維護這造價高昂的花圃與噴泉吧。
卵石路有些颠簸，奧格斯特推着蘇睫走到一半，因為前進速度太慢，有些沒耐心，便幹脆停了下來，把輪椅推到一邊，彎腰一把抱起了蘇睫——再次申明，這個世界的alpha們普遍沒什麽性別觀念，可以輕易做出一些放21世紀可能被投訴性騷擾的事。
蘇睫猝不及防從椅子上跑進了少年懷裏，驚得差點跳起來，出于一種當上老師才兩天就培養出的奇怪的自尊，她不太情願地小小地掙紮了一下。少年因此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澄澈很直alpha，幹幹淨淨毫無雜念，像是單純在疑惑她為什麽要亂動。
在這樣純粹的人面前介意太多只會顯得你思想龌龊。蘇睫可不覺得自己龌龊，所以她只能強壓下心中的一點點異樣，乖乖攬着他脖子不再亂動，并安慰自己至少奧格斯特的體能很好，抱着這麽大一個人在懷裏也能走得很穩當，在他的懷裏一點也不颠簸了不是。
沿着卵石路一路穿過兩邊的金盞花海，兩人停下腳步，在噴泉邊玩了一會兒。噴泉是感應式，只有在周圍一定範圍有人路過時才會啓動。它居然還是一座音樂噴泉，随着兩人的靠近，悅耳的古典音樂聲響起，噴泉頂部的海浪形構造漸漸下沉，露出中央垂眸跪坐的人魚雕像，清澈的水流自人魚手中水瓶口傾瀉而下，落到半空時，隐藏的立體投影加入，水流逐漸呈現出深深淺淺的藍色，中間還夾雜着點點星光，遠遠看去，就如同暗藍天幕上的星河，正被宇宙的意志傾倒入噴泉底部的一汪神秘深邃。
蘇睫讓奧格斯特把自己放在噴泉池沿坐下，斜倚着一旁突起的裝飾性浪花，仰頭盯着那瓶口落下的星光水流饒有興致地看了許久。立體投影是非常有意思的東西，它讓影像能夠脫離電子屏幕獨立存在。乘坐懸浮車在大都市穿行，最常看見的就是建築物外層出不窮的立體投影，每個人佩戴的終端也有立體投影功能，蘇睫還在商場頂層見過純由立體投影打造的花園，除了氣味和觸感，那花園逼真得簡直不像話——可把立體投影和音樂噴泉結合在一起，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奧格斯特無法理解蘇睫為什麽對眼前的噴泉這麽感興趣。他安靜地在女beta身後站了一會兒，看她雙眼閃亮亮地盯着人魚雕像一個勁瞧，陽光照射在她的臉頰上，将女孩唇邊的笑渦襯得很顯眼。好奇、驚嘆與純然的歡悅，敏銳的精神力場讓他能夠感受到自女孩身上散發出的溫暖活潑的情緒，它如一束光莽撞地闖入，驅散了自薩瑞納離開後便一直萦繞心頭的最後一絲陰霾。直到蘇睫欣賞夠了那條倒水的人魚，又彎下腰去撩池中的水，少年才終于從呆怔中回神，緊張地搶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唯恐這個脆弱的beta會一不小心落進水裏。
蘇睫：……
只是玩個水而已，怎麽這也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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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忽然化身媽媽的奧格斯特監管下，蘇睫草草撩了兩下，就無聊地放棄了繼續玩水。又在噴泉邊坐了一會兒，她覺得無聊，便努力克服了那麽些不好意思，朝少年伸出手。少年會意，蹲身托住她的腿彎，另一手繞到蘇睫背後，輕巧地一下将她抱了起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蘇睫覺得意外的帥氣，并很有安全感。
“接下來去哪裏？”少年問。
“嗯……要不沿着來時的路回去吧，剩下的地方我們可以明天繼續逛。接下來我想在學校裏轉轉，路上路過餐廳，我們還能在那裏吃一頓午飯，學校有給我發教師的餐費補貼，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到時候老師請你吃一頓怎麽樣！”
少年想了想，點頭同意。
于是兩人原路返回，路上順道撿走了被遺棄的輪椅。距離飯點還早，再加上早飯用得晚，兩人都不是很餓，推着有些笨重的輪椅，他倆沿着校內主幹道慢悠悠走了起來。
最先參觀的是幾座巨大的訓練場。為了方便訓練中出現的傷員就醫，它們就分布在醫務室周圍。絕大多數訓練場是封閉的，學校為了将場館內部的高精尖設備保護好真是煞費苦心，每一座封閉訓練場門口都設有嚴格的門禁，系統直接與學生的終端聯通，只有當天有課的學生在課前才能進入。聽奧格斯特說，那些場館裏布置有囊括了沙漠、叢林、平原等各種環境的模拟戰場，也有一些安裝了全息模拟設備，能夠複制出宇宙中不同的重力環境。
經過一座露天訓練場的時候，蘇睫看到了廣闊的場地中央，幾架三米來高的銀白色人型機械正繞着場中幾個架子低空飛行。
辨認出那是什麽後，她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轉過身去扯奧格斯特衣袖：“哎，奧格斯特你看，有機甲！居然是機甲哎！”
蘇睫會這麽興奮是有原因的。作為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beta，除了從網絡視頻裏，到了這個世界以後，她還沒真正見過機甲——就跟21世紀的天.朝小老百姓沒怎麽見過軍艦坦克一個原理。每個女孩心中都有一個高達夢，只可惜，她沒那麽幸運，這次穿越沒變成alpha。
奧格斯特聞聲停下腳步，将輪椅正面朝向場地內部。
“那是在做障礙物躲避訓練。”他掃了眼場內，又低頭看看滿臉興奮的蘇睫，耐心地幫她科普，“在太空飛行時很容易遇見隕石，在蠻荒星球上開荒，也需要能夠适應叢林環境，障礙物躲避訓練就是為此創設的。”
“啊，是這樣。真好啊，我也好想開一下高達……我是說機甲，可是聽說只有有精神力的人才能開，是真的嗎？”
精神力是這個世界人類獨有的一種精神力量。基本每個alpha都會覺醒精神力，但絕大多數的omega與beta都沒有精神力，就算有，精神力也不會很高，比如蘇睫就是毫無精神力波動的泯然大衆之一。
“确切來說是精神力至少達B級的人才行，低于B級的精神力，同樣無法催動機甲核心。”說到這，眼掃到蘇睫的笑淡了些許，奧格斯特的聲音不由一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多傷人，不忍看到她眼中興奮的光繼續沉陷下去，少年攥緊了手中的輪椅把手，有些急切地補充：“不過，并不是沒有機會。新式機甲是有副駕駛位的，可以乘坐兩個人。我聽說今年的校際機甲争霸賽上，軍方會撥下一臺拆卸了武器的新式機甲作為冠軍獎品。等我奪了冠，我、我可以帶你一起……”
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低。出于一種無法宣之于口的羞赧，少年艱難地将目光從蘇睫身上移開，面朝一旁的路燈柱，輕聲允諾。推着蘇睫一路走來，他都沒怎麽出汗，唯獨此時此刻，在蘇睫擡頭驚愕地看過來時，少年渾身的血液都仿佛沸騰了一般，額頭沒一會兒就滲出了一層細汗。
蘇睫還真的有些吃驚。
之前跟奧格斯特接觸下來，她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脾氣不好兇巴巴又有些不太坦率的alpha，人不壞，但也稱不上待人友善，她可見過這家夥打架的瘋狗樣呢。雖說兩人剛才相處得還挺愉快，但蘇睫覺得她和奧格斯特的友誼——嗯、勉強能算友誼吧——應該還沒到這個地步。居然說要機甲大賽奪冠然後請她坐機甲什麽的，難怪以前那個當老師的朋友收到學生賀卡的時候那麽高興，怎麽辦，蘇老師現在也超感動啊……
“好的，那老師就等你奪冠那一天了！”
看着身後略顯局促的少年，蘇睫眉眼彎彎，笑得很欣慰。
她聽說過校際機甲争霸賽，那是聯邦稱得上全民皆知的幾大賽事之一，擱21世紀它的火爆程度約等于世界杯。在聯邦知名的數十所頂尖軍校學員中決出的勝者，智慧、實力、運氣缺一不可。盡管并沒對奧格斯特奪冠抱期待，但僅僅沖着他那句承諾，蘇睫就足夠高興了。她覺得自己可算get了當老師的樂趣。
所以說奧格斯特是一頭看着兇惡、其實心腸超好的小獅子？
她暗暗決定以後要對奧格斯特好一點
于是，一個小時後，當兩人終于逛到了餐廳時，在取餐機上等待奧格斯特的，是盛滿了蘇老師的關愛的、高高堆滿了餐盤的肉。
作者有話要說：
蘇睫沒有精神力，但是情緒波動可以被精神力強的人（比如男主們）感受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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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無涯學海哭着回來了
法律簡直不是人學的，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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