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扭傷 他像朵逐漸枯萎的鮮花
第49章 扭傷 他像朵逐漸枯萎的鮮花
橫幅飄蕩, 上面未婚夫妻的姓名若隐若現，緊接着是各種祝福語。
張貼在大庭廣衆之下，想得到所有人祝福, 同時也将喜悅傳遞給他們。
顧惟清站在那裏看了很久, 心情跌宕起伏，先是激動，抱有一些懷疑, 在懷疑得到證實後, 心破開了一個大洞, 墜入了無盡深淵。
明明站在地面上宛若踩在棉花中沒有真實感，恐懼的情緒翻湧而來一下将他吞噬，逐漸的理智被吞沒，他在清醒與沉淪中來回拉扯。
碩大的字刺痛了雙眼，刺激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最後顧惟清終于感覺到了一抹真實，是他再也無法擁有沈知語的真實，是他們兩人終将錯過的遺憾和無可挽回。
他停好車走進酒店開了一間套房。
明明知道了，卻自虐般留下來住在這裏, 他想最後一次感受沈知語的存在。
在她未知的地方默默送上自己的祝福。
可是事實并非都能如願的，第二天清晨顧惟清接到電話，顧奶奶因為下樓梯時不小心扭傷了腳, 此刻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爺爺想陪床照顧, 但年紀大了，自己有時候都得當心, 更何況是照顧另一位年紀大的病人。
他父母已經去世，小叔此刻在外地交流學習，能照顧的只有他和顧清苒兩人，奈何兩人都是醫生, 一個比一個忙，相比之下自己的空閑時間比她多。
因此顧清苒在權衡之下和顧惟清商量兩人一起照顧，只不過顧惟清需要多擔待一些。
老人家知曉他們工作忙，想叫保姆，但他們不放心，好說歹說一番顧奶奶才松口，随後一位的責怪自己不中用了，下個樓梯都能把腳扭傷。
“奶奶，別多想了，您就好好養傷，我和囡囡會輪流來照顧你的，”顧惟清安慰，“家裏更不用擔心，有阿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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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顧清苒接下去道，“您就當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在想其他的事情了。”
“先睡上一覺，成日裏擔心腳也不會好得更快。”
顧奶奶被勸住，合上眼閉目養神。
見她睡熟後，兄妹兩人出了病房，顧清苒詢問，“哥我白天要上班，科室人員緊張實在請不出假，所以我玩晚上來陪夜，白天可能需要麻煩你了。”
“沒關系，”顧惟清問道，“醫生有說住幾天？”
“原先扭傷都不用住院，結果拍了個片發現有些骨裂，得靜養幾天，我怕她在家裏不老實閑不住，這才辦的入院，”顧清苒估摸了下，“大概一個星期左右。”
“時間不多了，我得回去上班，”她将自己的飯卡遞給顧惟清，“刷我的飯卡。”
“你呢？”
“有電子的。”
顧惟清回到病房，顧奶奶睡得很深，銀白的發絲遮住了她半張臉，背也有些佝偻，身上穿着不合适的病號服，原本精致的老太太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他坐在床邊一待一下午，随後又持續到了晚上，期間老太太醒過一段時間兩人吃完飯，聊了會兒天，她嫌顧惟清一棍子打不出三句話後不樂意和他說了。
老太太半夜醒來見顧惟清依舊跟着柱子一樣杵在那裏，吓得直接坐起來。
腿還沒好，心髒病要被他吓出來了。
她沒好氣道，“你怎麽還在？”
顧惟清側身斜看，“囡囡加班，今天晚上我陪你。”
“哦，”老太太艱難地翻了個身想睡去，想了想又坐起來，“阿清，你會不會怪我們一直把你拘在這邊？”
當年林攸和顧白術出事後，顧惟清有很長一段時間将自己封閉起來，誰也不見，誰的話也不聽，對外界一直保持警惕。
他們花了很長時間中西醫都去看了沒什麽效果，最後寄希望于玄學，好在有了一點點效果。
至此之後他們也變得戰戰兢兢，在日常生活中會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一個字，因此想全方位把他保護起來。
尤其顧惟清高中畢業填志願時，他想去外地大學，她和老頭子商量了下毅然決然讓他報考了清城市的大學。
他們一直知道顧惟清想出去走走，可一直不同意，甚至相當有默契的忽略這個話題，久而久之顧惟清也不在他們面前提及了。
如今她發現他們好像做錯了。
即便顧惟清不說，她能看出對方此刻的糾結以及越來越糟糕的情緒，像是一朵逐漸枯萎的鮮花。
“沒有，奶奶，”顧惟清給她掖掖被角，“你想多了，我很好。”
如果不是他們堅定不移的選擇以及滿心滿眼的愛護，自己可能會陷入死胡同，日複一日，最後心裏變得陰暗。
尤其是他爸去世後，外面的小三領着孩子上門來瓜分國産，奈何沒有身份證明，于是求到了老爺子頭上，希望他配合去做親緣鑒定。
可是老爺子一口拒絕，并對外宣稱他只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另外的都不認！
一句話讓他再度陷入黑暗的心拉了回來。
顧奶奶嘆了口氣，孩子孝順，不忍他們擔心才這樣說的，真好還是嘴上說說的，她一眼就能明白。
“阿清，出去看看吧，趁着年輕，別像我們老了，連下個樓梯都得小心。”
“奶奶……”
“嗯？”
顧奶奶一個眼神将他想說的話憋了回去，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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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徹底融化，天氣卻變得格外寒冷，刺骨的風不給人一點反應直接呼呼吹在臉上。
沈知語解決完事情連夜趕回清城市，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宋知璟了。
翌日早早起床上了班，才兩天沒上班，病房多了幾張陌生的面孔。
早上沒有安排手術，她着手了解新病人的情況，進一步安排檢查和治療工作。
等到了中午，她随便吃了飯想就着辦公桌靠一會兒，被顧清苒打斷了。
“值班室鑰匙給我一下。”
“嗯？”
顧清苒再說了一遍，“值班室鑰匙給我一下，裏面沒人吧？”
“沒人，”沈知語直接帶她過去。
一開門，顧清苒直奔床上一躺，“累死了，”鞋子一脫，裹着被子翻了個身，“我們科室值班室有人。”
“有這麽累？”
顧清苒一個白眼，“廢話，你試試白天上一天班，晚上繼續留在醫院陪床試試。”
說着打了個哈欠，“我已經連續好幾天晚上沒睡好了。”
“總算知道為什麽老有人吐槽醫院睡不好，”她敲敲酸痛的背，“陪客躺椅硬的不行，護士每兩個小時要查房一次，有些病情重的一個小時一次。”
“即使睡眠質量好也會被吵醒，天不亮就開始量血壓、抽血，緊接着護工和其他家屬也起來開始洗漱，我想繼續睡都沒辦法。”
心髒驟停，随後激烈跳動，沈知語屏住呼吸，“誰住院了？”
“我奶奶，”顧清苒說，“不和你說了，我先睡會兒，困死了。”
沒一會兒，顧清苒睡着了。
沈知語躺在床上沉思。
顧奶奶對她很好，每次都會讓顧清苒帶東西給她，尤其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幾乎是把自己當成孫女來疼愛。
她住院自己知道後一定得去看她，只是擔心會遇見他。
顧奶奶住院，他必定也會在。
糾結再三，想去的念想大過見到顧惟清，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想見到他。
等顧清苒醒來，她問了具體情況以及病區和床好，打算下了班過去，畢竟上班時間不能脫離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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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沈知語買了點水果又拎了箱牛奶，結果還沒到房間便被顧清苒說了一頓。
“知知寶貝，你來就來了帶什麽牛奶水果，”顧清苒無奈，“你看着好了等會兒要被老太太說了，希望不要連累到我。”
果不其然，沈知語一進房間，先問了聲好，剛把牛奶水果拿出來，老太太直接吹胡子瞪眼，怪她亂買東西。
“我一個老人家吃不了那麽多，”顧奶奶心疼死了，“這得花多少錢啊，你一個月又賺不了多少，現在醫院改革，工資和績效都降了不少，你還買這買貴的！”
觑到一旁偷笑的顧清苒又是一頓輸出，“囡囡，你也是的，看着她買也不攔着點，就知道站在一旁傻笑。”
“奶奶，我冤枉啊，”被牽連後，顧清苒徹底笑不出來，“知知寶貝買的時候我又不在，再說我知道了能讓她買？”
沈知語适時勸說，“奶奶，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可就不高興了。”
“好好好，收收收，”顧奶奶眉開眼笑，一拍病床，“來，坐這邊，讓奶奶好好看看你，我們也是好久沒見了。”
“是，有一年了吧。”
“這麽久了？”
“是，這麽久了。”
氣氛融洽下來，沈知語和顧清苒一左一右哄得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看着時間差不多，沈知語起身告辭。
老太太嘴上不挽留實際一直說可惜，若不是腿傷了一定把沈知語留下來吃晚飯，現在好了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沈知語出了房間快步走到電梯口乘坐電梯離開。
下一秒，轉彎角閃過一道黑色身影，他不知站了多久，朝着病房匆匆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