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長公主共度良宵後

第93章

第093章 第 93 章

雖然都有心坦誠, 但中間隔着這些日子以來的防備與猜忌，兩人難免都有不自在，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酒杯空了又滿上，直到辛願喝下第三杯。

丘涼望着酒杯, 無奈一笑：“你的酒量确實是我們三人中最好的, 不像我, 兩杯便有了醉意。”

看着面色赤紅，明顯不勝酒力的人，辛願從容又喝了一杯：“運氣不好，遇到一個愛組酒局的領導, 久而久之，酒量就上來了。”

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很多時候都是沒有退路的，別人畢業之後一時找不到工作，可以不用着急, 可以回家好生籌劃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可她沒有家, 她甚至沒有什麽可選擇的路，所以哪怕在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擦擦眼淚洗把臉, 轉頭依然咬緊牙關。

一次, 兩次, 三次……漸漸地就不吐了。

“也可能是我天賦異禀。”她微微垂眸，語氣沒有起伏。

明明辛願臉上沒什麽異常，丘涼卻從那過于平靜的語氣裏，聽出了落寞和心酸。

她不知道怎麽去寬慰辛願, 也擔心會揭開別人的傷疤，便只能道：“我們孤兒院長大的孩子, 有時候是要靠運氣，但運氣只能短暫地影響開局，并不能左右結果，能決定結果的人，是我們自己。”

只要她們做出正确的選擇，并為之努力，為之堅持，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辛願釋然笑笑：“我明白。”都過去了。

許是因為提起了現代，許是因為想起了孤兒院的日子，兩人經過這個話題之後，彼此都覺得親切了不少，接下來的交流也順暢起來。

丘涼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道：“我看得出來，你雖然年紀小，性子卻比同齡人沉穩許多，想來是個心細如發的人，剛認識時，你應該也看出了我的不真誠吧。”

所以才一直叫‘丘大人’，所以才跟她一樣，客氣又疏離。

辛願沒有否認，笑笑不語。

丘涼輕嘆一聲：“你沒有看錯，我确實對你不真誠，因為…”

話音一頓，她神色變嚴肅，“因為第一眼，我看到的未來裏，便是你一劍将我殺死。”

“不可能。”辛願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

丘涼搖搖頭，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殺我的原因，但我從秦慕秋那裏看到了她選擇留在百钺，所以我才極力促成你與她的姻緣，甚至不惜押上一些籌碼。”

因為丘涼也知道，秦慕秋不是會為了感情沖昏頭腦的人。

事實證明，秦慕秋确實頭腦清醒，哪怕押上什麽西島安危，也糊弄不住啊。

辛願握緊酒杯，沉思許久，才開口道：“先不說這些，我有事想向你求證，丘涼，你在現代應該看過修真小說吧。”

“繼續說。”

“如果我告訴你，真的有修真者存在，甚至還有修真者從修真界穿到了古代，且就在西島，你信嗎？”

“你說的人，難道是西島那位雲國師？”丘涼臉上沒有詫異，反而給人一種了然于胸的感覺。

辛願不由笑了：“你信，因為你也是，對嗎。”

丘涼也笑了：“此事說來話長……”

比起辛願和唐槿只是從現代穿越到了古代，丘涼比她們多了一世的記憶。

原本，她也只是從現代而來，後來機緣巧合竟多出了一段陌生的記憶。

那段記憶也屬于她，卻不是在現代，也不是在百钺，而是在修真界。

在修真界，她是神獸鳳凰。

因為遭到異界修真者的暗算，迫不得已流落人間，後來遇到了喜歡的人卻因為使命不能相守，便在離開前獻出半身修為，只為守護對方一生順遂，守護百钺千秋萬代。

再後來，她回到修真界，為了救下萬千道友，又舍去剩下的半身修為，自此入了輪回。

說到這裏，丘涼眉眼間滿是溫柔：“我家祭酒大人就是那個讓我悄悄獻出半身修為的人，或許就是因為有幸與她重逢，我才恢複記憶，多了那些異于常人的本事。”

饒是辛願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這些，還是難掩震驚。

“那你怎知雲國師也是？”

丘涼語氣沉了下來：“對于西島那位雲國師，我只是猜測，但聽到你這麽問，我想我應該猜對了。”

相傳西島的國師不僅能呼風喚雨，還能禦劍飛行，招魂批命。

她一聽到這些，就想到了修真者。

辛願點頭：“雲國師自稱是修真者……”

詳細說了一下雲國師的信息，又說了雲國師把自己認錯的事，她臉色微沉道：“昨日，雲國師給了我一卷羊皮紙，上面說，我若不與秦慕秋成親，百日之內必喪命，而且還是死在你的手上。”

沒錯，那卷羊皮紙上只寫了兩件事，一是她和秦慕秋共夢的牽絆。

二是丘涼會殺了她，雲國師明确寫出了，她若不回西島與秦慕秋成親，百日之內必會死于丘涼劍下。

這下換丘涼震驚了：“你是說，雲國師知道我？”

“他寫得很清楚，那個在将來會殺了我的人，是來自異世的修真者，且在百钺為官，名喚丘涼。”辛願面色凝重，感覺眼前的迷霧一重又一重。

一邊是她會死在丘涼的劍下，一邊是她會一劍殺了丘涼。

不管哪一邊，都只有和秦慕秋成親才能破局。

她原本不想如丘涼所願，唯恐自己被人利用，害了秦慕秋，害了西島。

如今，她有心想信丘涼，卻又不敢如雲國師所願了。

丘涼默然片刻，問道：“那你怎麽想，是說服秦慕秋留在百钺，還是随她回西島？”

她看到的畫面裏，要麽是自己被辛願殺死，要麽是秦慕秋留在百钺。

到了雲國師那邊，卻變成了要麽辛願被她殺死，要麽辛願随秦慕秋回西島。

看似完全不同的選擇和結局，隐隐地又有種異曲同工之妙，卻也讓人愈發想不通。

辛願揉了揉眉：“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感覺選哪個都不妥。”

這四個選擇看似都擺在了她面前，任她決斷。

但除去你死我活的局面之外，剩下的那兩個選擇，都離不開秦慕秋的意願。

換言之，她一個人說了不算。

丘涼皺眉，遲疑道：“你覺得，這事兒直接攤開跟秦慕秋聊一下怎麽樣？”

那位西島長公主智多近妖，且牽涉其中，說不定能給出不一樣的想法。

辛願一愣，思索道：“我覺得可以試試，她雖然貴為西島長公主，但并不難相處，且仁善愛民，不忍傷及無辜……”

“知道你的長公主好，快別誇了。”丘涼好笑地打斷了她的話，“還說不想跟人家在一起，結果心裏邊看人家千好萬好，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啧啧。”

口是心非，真會拉扯

辛願聞言，面露恍然，她看秦慕秋千好萬好？

怎麽可能，她只是覺得那個女人還算善良……

心頭無端地猛跳幾下，她下意識地轉移話題：“對了，你要那麽多夜明珠做什麽，說實話。”

丘涼尴尬地笑笑：“你既然這麽問，應該已經知道夜明珠的作用了，我是覺得逃不過與你決一生死，才想着把夜明珠都買下來，免得你修為漸長，再把我打得落花流水。現在就算了吧，真到了那一天，咱倆幹脆猜拳定勝負得了。”

辛願忍不住也笑了：“好，就聽你的。”

她确實也不想再把夜明珠賣給丘涼了，因為她打算試着修煉一下，萬一真練出什麽名堂來，能禦劍飛行，想想就激動。

話說開了，丘涼心情很好地舉起酒杯：“今日難得與你坦誠相待，我舍命陪君子，再敬你一杯。”

她家祭酒大人明日休沐，今晚何不假裝喝醉，到時候就可以放肆了……

辛願笑着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就看到丘涼身子一晃，直直地栽倒在地。

“…”倒也不用這麽舍命。

辛願眨眨眼，把丘涼扶起來趴到桌子上後，出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唐槿。

“你們聊好了？”唐槿随口問道，探頭往裏邊一看，“丘涼這是怎麽了？”

辛願如實道：“喝醉了。”

唐槿瞪眼，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們喝酒不叫我，太不夠朋友了，虧我等你們那麽久。”

辛願無語片刻：“宋姐姐呢？”

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找宋見霜趕緊把丘涼帶回家躺着嗎。

“宋姐姐在隔壁，正跟你家長公主殿下對飲呢。”唐槿一說起這個就覺得心酸，“你們嫌我礙事，她們也嫌我礙事，一群沒義氣的。”

辛願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等我跟秦慕秋說幾句話，回頭就陪你喝幾杯。”

“快去快回。”唐槿擺擺手。

等宋見霜從隔壁走過來，她已經背着丘涼出了門。

一路把丘涼送到馬車上，又跟宋見霜寒暄了幾句，她才又回到雅間裏，耐心等着辛願。

啊，好想知道辛願和丘涼都說了什麽，她一定要滿足完好奇心再回家，不然得惦記一晚上。

隔壁，秦慕秋臉頰染上一層薄紅，像晚霞片羽，輕飄迷離，襯得那雙清泉般的眸子，潋滟多情。

“辛願。”

她彎唇一笑，眉眼溫柔地望着走近的人，輕聲喚出了對方的名字。

簡簡單單兩個字，伴着淺淡笑意，落在人耳中，莫名動聽。

辛願視線落了落，盯着秦慕秋緋裙上的黑色雲紋：“我來跟你商量一件事。”

秦慕秋唇角的弧度變大，深深地看着辛願：“你…為何不看本宮？”

她嗓音輕緩，因為飲了酒，語氣裏帶出一絲喑啞。

聽起來婉轉又勾人……

辛願一滞，擡眼與之對視。